过了一会儿,一直站在一旁的丁国春有些怯怯的,看着雷停说道:“雷公,那,那个凶手什么,地方招你喜欢了?!”
雷停有些愕然地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丁国春,摇头微笑说道:“你从刚才我和这个A君的对话里都听出什么了?”
“呃。”丁国春仰起头想了想,随即说道:“他一直在监视着你,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一定在一个什么地方观察着。”
雷停摇头:“你没有抓住最主要的东西。首先他确实是看到我们从医院出来,但问题并不在他是在什么地方观察我们,而是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的!还有,他说出这个游戏是因我而存在的,没有我,这个游戏就没了价值!这句话相当重要!!另外他说他也期待我去阻止他,这说明什么?除了可以解释为有人格分裂倾向外,还可以解释为——他是一个具有明显自毁倾向的人,他对自已的生命一点都不看重。这一点也和我之前对他的判断吻合,他是一个没有生活寄托的人。”伸手拍拍丁国春的肩膀:“不要气馁,慢慢来。我相信,有A君这碗‘酒’垫底,以后你什么样的‘酒’都能够对付了!跟下棋一样,只有跟高手玩才能迅速提升自已的水平,象你这样的白丁,A君这样的凶嫌百年难逢,关键在于,深度剖析,以人度已!”说完,信手拿出皮烟盒将里面那支有些干瘪的雪茄叼在嘴边,也不点燃,只用牙齿咬着手扶着腰缓步走出破屋。
走到门口,雷停半侧过身,对丁国春说道:“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带人把尸体运回去吧,你也得赶快回局里向领导汇报案情进展了。”
雷停走后仍站在原地发楞的丁国春闻声惊觉,急忙应着走出破屋,来到雷停面前忽然毕恭毕敬地向他鞠了一躬,站直后面色微红地说道:“真的很感谢你雷公,你对我说的话将在以后的每一天都对我产生影响,谢谢!”说完,也不等雷停说话就急急地走到前面巷子口向局里打电话。
雷停目光欣然的看着丁国春的背影,良久。
十几分钟后,市局的运尸车抵达现场,白保德的尸体被运回市局。丁国春和雷停也回到局里,由另一位精干的年轻警员陈松替代丁国春跟着雷停,丁国春则去到局长办公室向杜长东、李悦军、陆光新汇报案情。
雷停给杜长东打了一个电话,征得他的同意后,和陈松一起驾车去了卡萨布兰卡。
卡萨布兰卡象往日一样在白天的时候大门紧闭,酒吧里除了趴在吧台上昏然酣睡的罗战再没有其他人。
雷停踢开酒吧门昂首直入,门上迎客铃的脆响惊醒了罗战。
“你这个酒鬼怎么还活着呢?!”看清雷停的面目后,睡眼惺松的罗战语音含混地骂道。
“卖酒的没死,酒鬼就只能勉强活着了!”雷停微笑说着,走到吧台前抬腿坐到吧椅上,扬手招呼身后的陈松坐下。
“都被看管出行了还装什么老大啊?!”罗战冷眼看着,撇嘴说道。
“你小子倒是所有事情都门儿清啊?!”雷停侧目看着罗战,一伸手扯住他的领口,手指直抵到他鼻尖上:“谁走漏的消息?说!”
罗战也不挣扎,懒洋洋地抬起放在吧台下的双手,一手拿着一瓶伏特加,一手捏着两个杯子,轻轻地放到吧台上,微眯双眼说道:“卓森那批人走了之后,老子这里都快成了市公安局的食堂了,什么事情老子不晓得!”随即堆出一脸谄笑:“实在太忙,你这狗日的坐牢、住院都没去看你,真不好意思!我发誓,下次一定补上!”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笑骂着,雷停松开罗战,抄起酒瓶,扭开瓶塞,把自已和年轻警员面前杯中倒满,重重把酒瓶在吧台上一墩:“这几天快把我憋死了,来,先干了这杯!”
“雷公。”陈松怯声说道:(16k.cN.文.學網“你身上的伤还没合口,你不能喝酒。”
吧台里的罗战笑道:“那些只是伤,你要是不让他喝酒,他会死地!”
罗战一句话还没说完,雷停一扬手,满满的一杯酒已“咕”的一声直吞入肚,“砰”酒杯在吧台上轻轻一墩:“满上!”
一边的陈松看着雷停嗔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当他回复语言功能时,雷停已经把大半瓶伏特加送进了肚里。
罗战打开了音响,并摆了两瓶伏特加在吧台上。外面白亮、灼热的日光从窗口斜入室内,将整个酒吧映得亮如白昼,三个大呼小叫的男人伴着粗哑的爵士兰调大口痛饮着伏特加。
坐在雷停身旁的陈松被罗战连灌了两杯,没过多久就趴在吧台上昏然睡去。
在陈松的鼾声里,罗战和雷停几乎在同时放下了酒杯。
“我在看守所里读了好多书,我已经好久没那么过瘾了。”雷停不看罗战,只仰头看着天花板,低声说道。
罗战没吭声,他知道雷停的话没说完。
顿了一下,雷停轻咳一声续道:“读书促进思考,我也在读书的同时想通了很多事。”
“什么事?”罗战问。
雷停看了他一眼,蓦地伸出右手在空中虚劈了一下。
罗战点头:“今天你不来我也想要去找你的。”仰头喝光杯中酒,眼望雷停继续说道:“有一个人已经来过两次了。”
雷停目光灿然一亮,伸手指蘸着吧台上的水渍,如蜻蜓点水般在台面上写了三个点。
罗战肃容点头,也蘸起水渍在那三点旁边加了一个每字。
雷停打了一个脆生生的响指:“我等的就是他!”语气中含着一份抑制不住的兴奋。
罗战反倒有些诧异:“你早就知道?!”
雷停摇头,伸指点点自已的头:“猜的。”
两人相视而笑。
几个小时后,当酒意渐退的陈松在落日的余晖里昏然睁开酸涩双眼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罗战和雷停都不见了,空荡荡的酒吧里只有他自已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绑在了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