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是那些守卫相帮,咱们该如何?”
高博凝眉想了想,才说道:
“若是帮我们,记着人,有赏。若是帮贼人,杀!”
“是。”
得到了高博的指示,霍青和卫宁便领命,各带着几个人赶去了自己的埋伏点,高博身后的帐篷帘子被掀开,蒋梦瑶走出来问道:
“怎么了?”
高博将她的衣服拉了拉,说道:“真给你这乌鸦嘴说中了,有贼上门,待会儿会有打斗,你跟在身后,别离开。”
“啊?真有贼啊!不会是赵怀石那个王八羔子搞的鬼吧。”
蒋梦瑶一下子就想到了白天那满眼都是恨意的赵怀石,只见高博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我到了这流营中就猜想那个赵怀石必定身后还有人,便叫霍青去查了,果然,山上那个采石场,其实就是个土匪窝,赵怀石勾结他们,控制流营村上下,所以谁都不敢于他为难,只可惜,今天遇见了我!”
“……”
蒋梦瑶看着月光下,高博嗜血的微笑,有种中世纪苍白吸血鬼的feel,顿时萌的不行,脱口而说:
“相公,你好帅啊!”
“……”
高博满头黑线,像看白痴似的看着蒋梦瑶这个花痴病犯的很不合时宜的女人。
虎妞也似乎听到了响声,从帐篷里走出,蒋梦瑶让她回帐篷守着华氏,寸步不离。
“有贼上门,待会儿外面交给霍青他们,你只要守着老夫人就行了,知道吗?”
虎妞郑重的点点头,便就回去了帐篷之中。
一番摩拳擦掌的等待,终于等到了那群犹不自知危险的倒霉贼人。月光下,一个鬼祟身影打开了流营村的木桩门,把贼给放了进来……
☆、第七十九章
赵怀石听见外头有马蹄声,就从守卫所里钻了出来,就像从前那样,偷偷的把山贼放入了村,只有让村民们惧怕,他们才会乖乖听话,而山上的那些人每回下山也总要抢些什么回去,这样他把山贼放进村,让他们抢一抢,村里的人对抗不过山贼,就势必会依赖他们官兵,山贼抢到了东西,也能记得他的好,抢的东西也会多少分点红给他,然后他再利用山上的人来控制村里的流民们,日积月累之下,赵怀石可不就是越来越横嘛。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没想到会突然被贬个什么皇子过来,这关外流营曾经被贬的高官多的是,先帝年间也有过皇子被贬来的事情发生,而那个皇子最后不也是在这边远的关外客死异乡了嘛,可这回来的这个却是不一样,听说在京里的时候就是横行无忌的,大概从小被宠坏了,因此脾气大的很,也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本来他要是好好的,大家和谐相处也就罢了,他多少会顾及一些他皇子的身份,不会做的太绝,可是偏偏这小子来了这里两天,就打了他两回,牙齿掉了两颗也就算了,他还差点用箭射死他,他赵怀石少说也在这地界儿横了七八年了,他一个刚被贬来的,竟然想把他踩在脚底,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定要给他点教训尝尝,让他知道知道这个世道的艰难。
门开了之后,赵怀石亲自去给来的山贼头领牵马,冻得抖抖索索,对马上那人说道:
“二当家的,村里来了肥羊,我特意上去报信儿,可别忘了分兄弟一份儿。”
这个被赵怀石称作是二当家的叫做胡子,是个方脸络腮胡的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样子,只听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赵怀石的话,而是一脚把他抓在他缰绳上的手给踢开,然后翻身下马,身后马贼也尽数下马,操起了寒光闪闪的钢刀,啐了一口唾沫就往村里杀去。
村子最里面的空地上扎了十几座帐篷,看来赵怀石说的肥羊就在那里了,山贼们打着无声的手势,兵分几路,想包抄了那帐篷,杀里面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分散出去的人,却不见传来信号,正待上前,却不知谁破空喊了一句:
“有埋伏,扯乎!”
胡子惊觉不妙,赶紧带着人要走,可是回头一看,却见木桩大门正在关闭,门口留守的几个兄弟全都被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了地面。
一时间,杀声四起,兵器碰撞的声音,人声惨叫的声音,踢打撕扯的声音,还有皮开肉绽,鲜血喷溅的声音……胡子面对四面八方的埋伏已是疲于应付,山贼给杀的片甲不留,一个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高博的暗卫队都是一群从小受训练的职业杀手,狙杀千人内的军队都是游刃有余的,就好像是杀入国际的冠军队,而山贼没有规则,没有章法,就像是连市里都没有出过的校队,尼玛国际冠军队放下面子埋伏狙杀不堪一击的校队,这一仗哪里叫做两军交锋,简直就是单方面虐、打,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当胡子和所剩无几的山贼被绑着押到高博面前的时候,天空就开始下雪,鹅毛大雪纷撒而下,衬的天地间银光闪闪,胡子的脖子上架着霍青的长剑,引颈一横,豪气道:
“成者王,败者寇,要杀就杀!”尽管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胡子却还是没有意识到失败。
高博嘴唇一勾,故意拍着手,对举剑的霍青说道:
“哎呀呀,这赵长史的主意真不错,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么多山贼,这可是大功一件,赏,得重赏!”
霍青忍住笑,对高博说道:“是,这回多亏了赵长史,要不然咱们哪能一出手就抓住这么多山贼呢。将来报上朝廷,赵长史的功劳不小,圣上必还有重赏。”
卫宁也跟着说道:“到时候何止是重赏,封官加爵亦不在话下,怪不得赵长史主动请缨,引蛇出洞,助咱们缴获这么多山贼了。”
胡子被俘,乍听此言,怒极攻心,口不择言骂道:
“赵怀石你个挨千刀的畜生,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老子非活活剐了你的肉喂狗不可!”
霍青一脚踢翻了胡子,骂道:“混账,赵长史是大大的功臣,你这山贼死到临头了,还敢对赵长史出言不逊?”
胡子呸出一口血水:“我呸!他赵怀石在我大哥眼里,连条狗都不是。”
卫宁看了一眼高博,问道:“公子,听这山贼的口吻,这山上似乎还有贼头,咱们怎么办?”
高博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胡子面前,砸了两下嘴,状似随意的说道:
“去做些木头桩子,把这些没死的都带去山下,绑在木桩子上,就说我要见他们带头的,他们带头的不出现的话,那就半个时辰杀一个人,杀到他出来,或者杀光了这些人为止!就这么着吧,我再去睡会儿。”
“是,公子。”
胡子听了高博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简直气得浑身发抖,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会这般杀戮残忍,是啊,人家乳臭未干的少年,也不会把‘宫斗权斗小能手’的标签贴在脸上不是?想当年,这位在做宠王的时候,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经常把朝廷里那些不听话整的不敢上朝,不敢回家等等,这种草菅人命的残忍可是从幼稚园就开始锻炼了,经验丰富,没有个十年的功底,一般人还真办不到就是了。
胡子当然知道,这小子不是开玩笑的,若是真被他得逞,没准连他大哥都得栽在这小子手中,当即眼珠子一转,趁着霍青收剑的那一刹那,就猛地用头撞了一下旁边的人,制造出了不小的混乱,霍青等被撞得个措手不及,失手让好几个山贼就那么越着屋顶,跑了出去。
霍青立刻集结了两队十人小队,骑上快马去追。
脚步刚走到帐篷前的高博嘴角勾起一抹笑,听到身后动静之后,并没有立刻转身,直到那些山贼‘跑’了之后,他才缓缓转过了身,卫宁跑过来,与他对视一眼,主仆二人脸上皆露出笑容。
霍青带着人去追山贼,意料之中的‘未果’,让山贼给跑回了山上。
人们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歇了之后,才敢开门一望究竟,看到地上满是血迹,并且死了那么多山贼,全都惊呆了,看见这位新被贬而来的王爷的人正在地上收拾尸体,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赶忙过去帮忙。
有些女人家,不敢碰尸体的,就帮忙铲铲被血染红的雪地,一时间,流营村竟比白天还要忙碌起来。
村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激动了,他们被压迫的时间太久,被赵怀石和山贼们压榨的也早就够够的了,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反抗,如今来了一个据说是被贬的皇子,这日子好像才有那么一点要翻身的迹象。
不管怎么说,高博杀山贼的举动,已经成功的俘获了大量村民的心,在他们看来,赵怀石和山贼是压迫他们的人,只要有人替他们教训这些渣滓,那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大大的好人。
村里最有学问,最受敬佩的便是三年前被贬而来的左庆明左大人,他四十多岁,年纪不大,可是学问很高,所以大家都叫他左翁,以示他的德高望重。
高博来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出现,那是因为他不确定高博是不是第二个赵怀石,他被贬的时日不多,对京城的一些格局多少还是知道些的,高博是五皇子,曾经是最受圣上宠爱的皇子,朝堂间曾传这位就是下一任的储君,如今突然被贬关外,令人很是惊奇,因此,初见高博时,就更加不敢攀谈。
但经过今晚一事,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在他眼里,高博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纵然身旁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队,可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对山上的情况很不了解,若是贸然出手对抗,恐怕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所以,在他确定高博不是来剥削这些可怜村民的之后,就决定站出来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带着两个弟子,左翁来到了高博面前,跪地行了个大礼,高博早就派人调查过流营的情况,看这人的穿着与谈吐就知道,这位便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位曾经的大理寺卿左翁了,赶忙倾身将之扶起,说道:
“左翁请起,关外之地,实无需多礼。”
左翁惊讶的看向高博:“殿下如何得知在下姓名?”
高博勾唇一笑:“也许左翁不记得,不过四年前咱们曾在大理寺见过一面,那时左翁主审严必成一案,本王在帘后旁听,故见过大人。”
“哦。”左翁恍然大悟:“竟不想与王爷早有际遇,罪臣该死,不该瞻前顾后,到这时才来拜见王爷。”
“左翁无需多礼,如今你我皆为阶下之囚,礼就免了吧。左翁若是为了今夜山贼之事,当可入内详谈一番。”
“是,罪臣当是为此事而来。”
“左翁里面请。”
高博领着左翁进了帐篷,霍青从外面‘追敌’而归,没追到敌人,反而追到了收到风声跑路的赵怀石,一路提溜着回来了,简直从马背上摔了个狗吃、屎,一头栽进村里女人们堆起来的红雪堆里,引来一阵发笑。
☆、第八十章
左翁的加入,让高博他们更加透析的知道了山上的情况。
原本以为山上就是一帮聚众集结的匪类,可是听了左翁的话之后,高博却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土匪,而是一群散兵游勇组成的团队。
大哥叫做李闫,人称阎王李,杀人如麻,霸占了山头做起了采石生意,将山上的石头凿下来,运去行省卖,靠山吃山,无本买卖,手里拢共有近千人,今晚来袭击流营村的那个胡子,是二当家,算是李闫的义弟,本事没有多少,却仗着李闫撑腰,在山上山下作威作福。
将情况告知高博之后,左翁被奉在上座,高博沉吟片刻后,说道:
“照左翁所言,今晚前来的一二百人并不是全部,山上还有众多贼人。”
“是。不仅山上还有众多贼人,今晚来的这个胡子并不是贼首,纵然抓了也无济于事,并且李闫最擅长的是马战,他在山上养了一百多匹寒地烈马,人骑上去所向披靡,今日胡子是被打了伏击,若真是正面交锋,伤亡定不会这般乐观,若是李闫的骑兵队下山,咱们更要早作防范才行。”
左翁的话叫高博沉吟:“寒地烈马?有什么奇特之处,与我细细道来。”
“此马前身为战马,几代演变又加以训练,变得凶悍好斗,见人就踩,高大彪壮,普通人若是被踩,那定是骨断肉烂,活不了的。”
高博沉吟着坐了下来,又问道:“左翁既如此了解,那定是对此马颇为了解了,可有弱点?”
左翁将他身后左边的一个头上绑着长巾的男子推至面前,说道:
“他叫吴肇,曾经就是做战马生意的,不过后来得罪了权贵,举家被流放至此,他对马的习性总是比我等要明白的多,待会儿可叫他与殿下细说。”
高博点头,那叫做吴肇的男子见过今晚高博的人大杀四方的情形,也十分激动,对高博自是感恩戴德,说道:
“殿下在上,我家举家被流放至此,我爹和叔叔皆为山贼所害,今日殿下击退强贼,大快人心,请受吴肇一拜。”
高博将人扶起,说道:“吴先生不必多礼。烈马之事可否详情告知?”
吴肇站起后,便对高博说:“是,诚如左翁所言,我家从前是依附军里做战马生意的,对驯马有祖传手艺,那寒地烈马纵然彪悍,但亦难绝马性,好奔走,难驾驭,不畏寒霜,但也不似野马脱缰即逃,此马好安逸,需照料,颇为认主听话,所以,对待这类骑兵,只有擒贼擒王,先把马上之人击落,让它无主奔走,才是破解之道。”
高博点头,对吴肇说道:“吴先生见解精湛,待日后攻防之时,还请先生不吝效力。”
吴肇见高博愿意采纳他的话,自是高兴,说道:“自当为殿下效劳。”
“殿下,现那胡子定已上山,也不知李闫何时对应,咱们当早做准备的好。”
“公子,山上贼人人数众多,要不要去向韩大人请兵?”
卫宁比较稳重,既然得知山上有近千人,纵然今晚折了他们百余人,但人数终究是多,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四百人,人数相差近半,恐有危险。
高博还未说话,就听左翁说道:
“不可,先不说韩大人的军营位处这里五十里地,纵然是单枪匹马也要赶上一天的路才能到达,先不说韩大人会不会出兵,纵然韩大人出兵,但除去他点兵,调兵,整兵这一系列的时间,最快最快也得三四日之后才来,到那时,岂不晚了。当然了,这还是韩大人肯出兵的情况下,若是他不肯出兵,那咱们贸然等待岂不是情势更危?”
高博赞成左翁的话:
“左翁言之有理。韩世聪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却也无甚侠心,没有任何好处,如何让他出兵,这里的事情,只能靠咱们自己解决,过分依赖,只会叫人抓了弱点。”
说完,又对霍青问道:
“先前放胡子他们上山,可曾跟至山门前,探得路径?”
霍青答道:“属下派了岳龙岳虎跟去,他们已经成功跟着胡子逃亡的队伍,混入了山里,路径自是透析。只待寻着机会在山上制造混乱。”
这就是高博为什么要让胡子逃走的原因了,因为他也知道山上还有大贼,抓了胡子打草惊蛇,逼得贼人迅势猛攻便会得不偿失,干脆把胡子放回山,再暗自让两个暗卫扮作一同逃亡回山的贼子,打探情报的同时,亦能将山上的情况传下,找准时机,在山中水井投毒,足以乱了山贼们的阵脚。若不以此法,山上戒备森严,他的人又如何混的进去?因此放走一个胡子,是再合算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