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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不能再回到从前
    天明,还残留着昨夜的灰蒙,淡淡如轻纱般的阴霾东一抹,西一抹。几点星星挂在天上,明亮华丽得很,就像那些擦得干干净净的钻石般。近几天在西安施虐的雨终于也消退了,在昨天夜中,西安电视台发布了明天天气会转好的预报。其实不用电视台的通知,林紫纹也能感受觉出来。早上的空气中水份还是很浓的,不过它却是意味着今天将会是个大热天。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在西安汽车总站前面。林紫纹在为小马送行。西安汽车总站的对面就是那热闹非常,经过了一宿不眠还是显得生机活勃的西安火车站。在这微黯的晨色中,那里成列的建筑全亮着灯光。在里面数以千计的旅客全是安安静静的,只有那前面微风掠过的广场上。有几个警员正在巡游,那广场上还有些杂物在。并且不时有刚下火车的乘客一面疲惫,而又是急匆匆地穿过广场,投向这边这处更为灯火五色的地方来。
    林紫纹以一种自然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早上有些凉。那几天下的雨还留了些影响在。她穿着长衣。双手放在衣兜中。小马则是面色黯然。他手中捧着个盒子。那是他爸爸的骨灰。他要把它送回在安康的老家中。让它回归乡里,入土为安。
    马老人的死亡已是过了三天了。当初林紫纹还担心小马会支持不下去呢。当时马老人死时,小马的悲怆使林紫纹叹气,医生们纷纷转头而去。而护士们也是小声啜泣成一片,只有老牧师是最镇定的。———不过小马竟也是顶下来了,并且有条不紊的为他爸爸整理好了后事。现在就是送爸爸回家的时候了。他坐的是6:47分的车子。车票是订好的。
    “以后还来西安吗??”林紫纹注视着他说。
    “可能不会来了”小马别过面去。咬住唇,然后又转过脸来。“也许还会来,我说不定。”他低下了头。林紫纹听得出他话表面下隐藏的哀恸。
    她方想再说些安慰他的话。但是还没措思好。小马就开口了。“多谢了,紫纹!!”
    林紫纹知道他指的是那一方面。“这个不用说了”她扬扬眉,安然的说了下去“以后……不要那样了”,小马同样也能明白她的意旨。那清减消瘦的面上浮上一丝涩笑。“当然不会了……我以前真是个傻子啊!!”他抬起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天。面上肌肉抽搐着。
    “那就好了,有些事虽先错了,后来再改,也是未迟的”林紫纹温和的说。“你也不小,应该知道的。”
    “我明白了,紫纹。”小马低下头来。他有些心乱地向附近广场上那阵列的长途大班看了几眼。就是目光不与林紫纹相对。林紫纹开声了“才6点过5分,6点半上车还没得及的吧,如果你想上早点,那就去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马辩解说。“我只是心中很乱啊……”
    “很乱,那就静静吧”林紫纹安定的说。她将目光投向了火车站。在大约一周前,管中流就在那里离去了。她甚至站在这里,还能看出当时自已匆匆赶到时,所住的那个位子。不过最终也是没有截住他,与他说上几句分别的话。现在他应是到了北京,开始他人生的新一个阶段。这个男生最终给她的感觉是一丝尴尬,一丝无奈,一丝气恼,一丝同情的混合。
    那么小马给自已的印象呢,是又厌恶又同情吗??她自已也觉到分不清啊。她在沉入思考时。小马也在想着,不过他的目光尽力不与林紫纹对上。那凉凉的晨风他感到如冰一样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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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走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路平安吧”林紫纹站在窗外,向坐在窗边的小马挥手。“走好啊”。她本想说些其它的话,为他打下气的,但是却觉对着小马不知该说那一些好了,于是只好祝他路上平安了。
    “会的,”小马小声说。也是招了招手。就在这一招一挥之间,大班开动了。驶上了环城高速。慢慢地,慢慢地将林紫纹那单单的身影留在后面,最后全退到那浅蓝的晨色中了。小马回过头来。他伸手抹了抹面。
    “你的女朋友可真是漂亮啊??舍不得跟她分开吗??”旁边一个自来熟的人来与他拉话。那人长了一副性喜追风捕影的面。小马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马上使他失去了交流的兴趣。于是他讪讪地转过头去,与另一个人很快拉起话来。
    嘿,女朋友!!!紫纹,我佩得起你吗??
    他无力躺在座位了,骨灰盒就放在膝上。他只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眼睛干枯得很。也许我为爸爸已流干了泪吧。至少现在我就是眼泪也没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他苦涩地回味着,像在舔一块黄连。我失足了吗??他恍惚地想着。身子随车的颤动而颤动。当初我自已来到西安,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一颗不安份的心。现在四年后离开这里,我又带走了些什么??心,还是原来的吗??自已虽非百年身,但是爸爸已是百年啊,自已也是心如槁木了罢!!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所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看得更远。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还是热烈以后短暂说声再见,给我一点空间,我不再轻许诺言,不再为谁而把自已改变,历经生活试验,爱情挫折难免,我依然期待明天……
    我还能回到从前吗???那时候爸爸还在,自已还是只有一颗不服输的,单纯的心啊!!还能回到从前吗,还能从头来过吗,还能不让爸爸遗憾吗??不让紫纹厌恶吗??不让世人轻视自已吗???
    不可能了啊,他已是被急潮冲得太远的小船了,在人生的恶浪中眺望,海岸是在那遥远及的地方啊!!
    两点清泪从他那紧闭的眼眶中缓缓流下。凉凉的,也是咸咸的!!!!
    这种滋味如同无形的网罩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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