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也不愧是发小,看到他这幅模样,阮熙梅瞬间便理解了,佯瞪着一双杏眸:“那你怎么请我吃饭啊?别和我玩‘你请客,我掏钱’的游戏!我不高兴!伐开心!”
话音未落,卓威赶忙上前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即认认真真地搜查了一遍全身的口袋,却无奈地发现,浑身上下竟然只有一百块钱现金。
原来他今天只一心顾着追着关雎过来,匆忙间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只穿着一身衬衫西裤外搭一件小马甲就跑了出来。
结果现在,不但被小风吹得发型微乱,而且还悲剧地发现,身上没钱!而且没卡!在银行里都是直接抓了关雎的银行卡刷的!
卓威发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没带钱而变得如此窘迫。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心上人的约会啊!第一次!
阮熙梅倒是没有他那么悲观,淡定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卓威手里那张百元大钞,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建议道:“要不……吃肯德基?”
卓威立刻赞成:“好啊好啊好啊,都听你的!”
“……闭嘴!别丢人!”话落,阮熙梅再次想到一件事,嘴角不由得一抽:“你一会儿怎么回公司啊!”
“……”
三秒钟后。
阮熙梅终于忍不可忍地低叫出声:“卓威!我伐开心!你这个资本家!吸血鬼!”
两个人都站在银行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阮熙梅不方便大叫,便只能憋着心里的火,压着声音低哼,脸颊也因气恼憋的红扑扑的,末了实在不解气,干脆揪了卓威的耳朵拧着转圈。
卓威也不恼,自知理亏,只傻呵呵的赔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
而另一边的关雎其实并没有卓威和阮熙梅脑补的那么多想法,他只是……想去看看她,那个故意躲着他不出现的易七夏。
关雎顺着银行门口的道路一路往东开,果然没多久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易七夏,长发全部扎在脑后,不时地被微风玩闹似的挑起,背影纤细匀称,却又凹凸有致。
可最令关雎感到气怒的却是她身上竟然还穿着一步裙,长度只到膝盖上方,那分明是夏天的套装吧!
虽然现在北方的天气还有些残留的暑气,但是天气再怎么好也不能这么短的穿裙子吧!
关雎极力地忍了忍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劝诫自己,这件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应该多管闲事,人家宁愿在这里吹着冷风,用笑脸去讨好路过的那些不舍得为她花钱的穷人,也不愿意见他,可见有多么地讨厌他……不对,是她有多脑残!
可他强大的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继续细化,一抬眼便看到易七夏的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尾随着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
这下子他再也忍不住了。
身体在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已经做出了最符合他心意的举动。
关雎手里抓着外套,快步跑上前去,在那个男人准备伸出手去抓易七夏的肩膀时,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从小就跟着爷爷练散打,人身上的疼痛点找的异常精准,掐着男人的手指几乎没怎么用力便成功地让对方大声地嚎叫出声。
易七夏听到声响时早已经转过身来,想起那个被关雎挟制住的男人刚刚问自己的那些污言秽语,再加上现在的情景,几乎一瞬间便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后怕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关雎的身后靠了靠。
关雎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哀嚎不止的男人,只要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如果他没有出现也许还会发生更为严重的那些后果,脸色便更加黑得彻底,一双黑眸也越发阴沉沉地瞪着手下的男人,眼里的厌恶及怒火几乎恨不得把人一刀给宰了一般。
可看到易七夏脸上那丝难得外露的惊吓,他心里又不由得有点柔软。
回眸间才想起左手里抓着的外套,便索性向身后递去,语气却还有些气怒后的发沉:“穿上它。”
饶是易七夏如此清冷的性子,也能轻易地听出他语气里所包含的气怒,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乖乖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顺从地穿在自己得身上。
男人的黑色风衣本就是长款,也幸好易七夏本就是身材高挑的人,可风衣穿在她身上还是长及小腿,颇有些不伦不类。
“谢谢。”易七夏诚恳地道谢,并且觉得两人之间,现在除了这句话之外也真的是没有别的什么话好说,毕竟他们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关雎背对着她点点头,高大的身躯几乎把易七夏全部挡在身后,余光看到她听话地穿上了他的外套,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几分:“你先回车上去,路边的黑色路虎,这里我来处理。”
易七夏没有再拒绝,她清楚自己的确不适合逞强地去处理这种事情,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流氓,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拉了拉身上的超大外套,便转身向着关雎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身后隐约中传来那道透着讨好的猥琐声音:“疼!……大哥,求你轻点……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女人啊,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啊……大哥……哎呦!”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外界所有的嘈杂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易七夏歪着头,双脚蹬掉高跟鞋,双手抱住膝盖,整个人都窝在副驾驶的车座上,眼睛却呆呆地望着窗外关雎阴沉的侧脸,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心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安心。
只因为眼睛里,那张阴沉得有些可怕的俊脸。
……
“……嗯……我先回学校了……”
关雎打开车门坐进来时,易七夏刚刚结束了和阮熙梅的通话,她歪着头看着身旁驾驶座上的男人,白色的衬衣纤尘不染,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随意的散开着,让他多了几分潇洒与温柔,少了几分严肃与锋利,一双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黑色的西裤上,越发显得白皙而有力,让人不由得再次感叹上帝作为造物主是真的存在偏好的。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很有魅力,她第一眼就知道。
“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大概真的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第四章
“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大概真的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男人低沉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调侃和显而易见的惋惜味道,易七夏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谢谢。”她认真地望着关雎再次说道。
关雎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微眯着锁定住身边的人,眼底有一道不易被察觉的暗芒,一闪而过。
身边的人把整个小身子全部笼罩进自己的黑色风衣里,露出的小脸上还有些发白,神色虽然已经平静许多,但细看之下,眼眸深处仍有一丝不安在徘徊,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依旧白皙,纤细,指腹有着淡淡的粉色,再往下……风衣下摆处没能被笼罩进去的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脚趾上,依稀可以看到几抹扎眼的豆蔻颜色。
察觉到关雎有些侵略的目光,易七夏小心地蜷着身`子再次往后缩了一缩。
“你能……送我回学校吗?”
关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继而从容地转回视线,然后启动车子,双眼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一路上再未多看易七夏一眼。
易七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的举动惹得身边的人不爽,但刚刚关雎看着她时所露出的那种深沉的目光,真的让她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来自于他的侵略。
并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因为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可仅仅只是察觉到他身上那种明显的侵略态势,就让她……好想逃。
关雎不说话,易七夏也不想开口,她本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就算今天关雎出手帮了她,可对她而言关雎仍然只是见过一面的,好朋友的朋友而已。
所以此时车厢里的安静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尴尬或者不自在,反倒让她觉得舒服,正好可以小眯一会儿。她心里相信关雎一定会把她送回学校,况且之前她也已经给阮熙梅通过电话,所以此时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身边传来清浅而平稳的呼吸,关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缓缓地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暖风,转过脸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身边蜷缩成一团的人。
她睡着的模样很乖,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睡着时自然地隐藏了那双清透的琥珀色眸子,同时也少了几分清冷和防备。
看着七夏熟睡的模样,关雎不由得有些苦笑。
易七夏,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你怎么能……怕我呢?
……
等到易七夏再次醒来时,人虽然还是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只是座位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放平了,她身上依旧穿着关雎的风衣,而露在风衣外的小腿也被人细心地用一条毛毯保护的很好,车厢里开了暖风,暖暖的一点都不冷。身边的座位是空的,车子好像是被停在了一个路边的小胡同里,车外也没有任何人。
易七夏抬眸看了看车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她竟然一口气睡了近三个小时,好在中午打电话时已经特意嘱托了阮熙梅帮她请假的事,现在就算睡过了头也不用担心上班的事情。
可是令她心里感到更为惊讶的却是:她竟然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在一个对于她而言,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男人”的身边睡了三个小时,这种简直不能相信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她的防备心理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就因为人家救了她一次?
易七夏想不明白,最近的几天她似乎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
等调整好内心的那抹波动,她伸出手揉了揉散开的长发,整个人懒懒地窝在座位上,仍然有些不愿意起来。
关雎打开车门,看到里面仍然闭着眼睛的易七夏时不由得一愣,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算着时间她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担心她再睡下去,影响晚上的睡眠,正要考虑要不要叫醒她时,却突然撞进了一双干净而澄澈的琥珀色的眸子里,眼眸中他清晰地只看到一张属于他的脸。
说不上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跳忽然间乱了一拍。
“咳。”关雎掩饰地轻咳一声,随即递过去拿在手里的东西。
一小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易七夏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双眼放光地盯住那袋香味四溢的小笼包,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理智地强迫自己拔出那贪`婪的目光,转而询问着望着面前的男人,眸光湿漉漉的,有点可怜。
“给你买的,猜到你睡醒了大概会饿。”关雎简单地解释一句,便主动把一袋小笼包打开递到易七夏面前。
“诶?谢谢!”
接过包子,易七夏也不再客气,她是真的饿了,早餐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上午一直在来回奔走,后来遇到流氓,神经便一直处于有些过度紧绷的状态,现在饱睡了一觉后才好似身体的各项器官都苏醒了一般,肚子里也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此时见到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她简直要化身一头饿狼。
“慢一点,喝点牛奶吧。”关雎看她吃得香,又打开另一个袋子里的热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的宠溺。
……
关雎没有开车把易七夏送到学校门口,而是把车停在胡同里,远远地看着她纤瘦的身影一个人走进校园里,手边是她下车前送还给他的风衣,车厢里好似还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她身上那缕淡淡的清冽气息,让人有些迷醉,仿佛做了一场美丽旖旎的梦,不愿意醒来。
易七夏,你记得我吗?会记起我吗?
片刻后,关雎回过神来,抬手盖住双眼,无奈又甜蜜的苦笑了一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便率先出声道:“姑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把我在莲城花园的那套一居室的公寓出租给一个人,资料我一会儿传给您。”
“姑妈……不要让她知道是我……”
又过了一会儿,他嘴角慢慢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也轻快了几分:“谢谢姑妈。”
……
易七夏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想来其他人应该还在上班,她也没有多想,洗漱了一把,便换了衣服,窝进床铺上睡觉去了。
他们住的是四人间,很普通的大学宿舍,上铺是床,下铺是柜子还有书桌,床铺上大家都围着自己喜欢的小窗帘,一拉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看着身边所熟悉的一切,易七夏裹着被子,渐渐放松了身心,很快便再次睡着了。
也许是中午已经睡过一次的原因,这一次她睡得并不沉,恍恍惚惚间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听到“嘭”的一声,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她皱了皱眉,被窝里的温暖让她不舍得睁开眼,但外面人对话的声音却还是避无可避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呵……她易七夏跟哪个男人出去鬼混了,关我什么事情?凭什么都来我问我!他们到底哪只眼看到我和她形影不离了?真是恶心!我怎么会跟那样的人关系好!”
只听这尖锐得有些刻薄的声音,易七夏便知道这是住在她对面床位上的凌薇说的话。
刚入学的时候,他们也有段时间关系处得非常好,再加上阮熙梅,也曾被身边的朋友笑称一句“三剑客”,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凌薇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变了,越来越看不惯她,说话时总是喜欢夹棒带刺,很多时候更是仗着和她曾经关系好的缘故,时不时地就会在同学们面前散播几句关于她人品不好的流言。
对于这些易七夏不是不知道,最开始时她只是觉得凌薇也许只是单纯的八卦了一些,她心里还是愿意把她当朋友的。可没想到的是,她的沉默竟然会让凌薇越加的变本加厉。
易七夏就算再傻也觉出了不对劲,可让她再去质问凌薇吗?在毕业前夕去质问曾经当成闺蜜一般好朋友的那个人吗?
易七夏有点犹豫,有点做不到,做不到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装鸵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似乎连逃避都有些不可以了呢。
窗帘外的世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继而想起另一道温和的声音,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是他们的另一个舍友韩玲。
“凌薇,你能不能不要说话那么难听啊,毕竟都是一个宿舍的,你明知道七夏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啊?你知道她到底是哪样的人吗?呵……”韩玲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凌薇大声地打断:“还有韩玲,这里就咱俩,你拍拍自己的心,你真的不嫉妒她吗?我就敢说,我就是嫉妒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明明样样不如我,却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阮熙梅我就不多说了,人家里有钱有人,长得又漂亮,我拼不过爹我无话可说,可是她易七夏有什么?就因为和阮熙梅关系好,就可以得到和阮熙梅同样的优待吗?笑话!”
易七夏躺在被窝里,身上有点发冷,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的时候受了些凉的原因,此时听到凌薇如此大嗓门的吵闹,她觉得很是头痛,两边的太阳穴都有些凑热闹似的突突直跳,直觉得接下来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