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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淑娴说一声阿弥陀佛,麦穗笑道,“真羡慕云舒姐姐。”淑娴笑道,“别不知足,若羡慕,也该我羡慕才是。”麦穗做个鬼脸,“婶娘不用羡慕,戚叔父也很少笑。”淑娴嗔她一眼,麦穗哈哈笑起来。
    说笑着进了邱家大门,触目处一尘不染,处处装点得花团锦簇,众多仆人们有序穿梭来去,手中托盘上金器银器铜器玉器琉璃盏,锃亮晶莹,花园中树下临水搭了开阔的花厅,蔷薇花枝蔓从屋檐探出头,各色花朵竞相开放,缠绕出五彩缤纷的花顶,四周清幽竹帘低垂,酷暑盛夏中好一个清凉所在。
    淑娴回头吩咐绿珠,“将家中几挂珠帘悉数拿来,岂不更添趣味?”
    麦穗四下打量着,心中又起了忐忑,惴惴道,“婶娘,我能行吗?”
    ☆、第80章 蔷薇花宴
    邱鞍华迎了出来,面上从未见过的客气,对淑娴与麦穗一躬到地,“这几日府中大小事皆由二位做主,只不让云舒劳心即可。”
    淑娴一笑,说声邱大人尽管放心,麦穗绞着手指,唯淑娴马首是瞻。
    二人进了席云舒屋中,淑娴摁她躺着,笑说道,“且安心将养,孩子好不容易才有,勿因眼下这一桩事,而失了轻重。”席云舒笑道,“心里也明白,可免不了惦记,淑娴肯来,我就放心了。麦穗,可能帮我坐阵?”
    麦穗看她虚弱的模样,鼓足了勇气笑道,“云舒姐姐放心,麦穗定尽全力。”席云舒笑道,“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有几样事务,我交待于你。“淑娴笑道,“不用交待,我们问管家的婆子和清溪就是,你且安心躺着。”
    出来命清溪将几个主要管事的婆子唤来,由麦穗询问,麦穗此时定了心神,客气问了姓名,各自职责,又问了下面管着多少人,可有疑难之处,淑娴拿笔仔细记录,麦穗则一边问,一边凝神将姓名与人对号入座。
    都问过了,含笑对几个婆子说道,“我常来邱家,大家该知道我,打此刻起,要一起共事几日,我多说几句,我家官人与邱夫人是姑舅表亲,我夫家姓乔,乃是庆州昌都县首富,算得上家大业大,我自认当家赏罚分明,做得好了,重赏,做得差了,让邱夫人在客人面前没脸,该罚该撵该卖,绝不手软。可听明白了?”
    几个婆子忙笑说明白,麦穗笑道,“管事者常会使些手段,其中一招叫做杀鸡儆猴,谁若想点第一把火,不妨犯错。”婆子们忙说不敢,麦穗摆摆手,“各自忙去吧。”看着婆子们走了,重重吐一口气,抚着胸口道,“心怦怦直跳。”淑娴将记好的递给她,笑道,“说得很好。”
    淑娴陪着云舒,麦穗带着管家婆子和清溪在府中四处走动察看,邱珺华作陪,麦穗乍舌不已,“云舒姐姐太用心了,每一处细节都十分妥当,长见识了。”邱珺华笑道,“我嫂子做任何事都是十足用心,郎中说操心太过,是以身子虚弱。”
    麦穗笑问道,“可有诰命夫人前来?”邱珺华笑道,“有啊,有好几位呢,还有两位尚书夫人。麦穗心跳又快了起来,竟如此大的排场?过一会儿镇静下来,豁出去了,就见一见这些诰命夫人都是怎样的人物,笑对邱珺华道,“给你个差事,你来招待那些姑娘们,务必气氛活跃,让各人尽情尽兴。”
    邱珺华两眼一亮,“还有我的差事?我嫂子不放心我,只许我寸步不离跟着她。”麦穗笑道,“石夫人肯定会来,当着未来婆母的面,你可当心些。”邱珺华对石头上了心,自然想着要讨婆母的欢心,麦穗此言一出,她用心琢磨一番,笑道,“且看我的吧。”
    花宴那日一大早,邱府张灯结彩府门大开,富丽堂皇的车驾陆续而来,席云舒经过三日卧床休养,身子好了许多,站在府门外迎候,凡下了请帖的人悉数到来,石夫人又邀了工部尚书夫人与几位相熟的侍郎夫人。
    花厅中衣香鬓影,邱珺华带了众位姑娘们在花厅一角,琴棋书画依次上阵,并不比试谁弱谁强,全凭兴致自愿报名,开头看姑娘们放不开,自己先上阵献丑,她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她都敢来,姑娘们也跃跃欲试,又都是从小研习的,都将看家本领拿了出来,气氛越来越活跃,趣味相投的凑一处笑语欢声,夫人们看着自家姑娘,也都兴致越来越高。
    席云舒稍事歇息来到花厅,寒暄几句,笑对夫人们,“三日前我突然晕倒过去,醒来才知有了身孕。”夫人们忙笑说贺喜,又有的关切说道,“应该好生歇息才是,不用想着我们。”
    席云舒含笑谢过,牵着麦穗手笑道,“这位是我舅表弟的娘子,闺名麦穗,我将养这几日,多亏她替我操劳,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石夫人笑道,“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能干,她家官人好生有福。”工部尚书柳夫人慈祥笑道,“是乔安的娘子吗?这几日我家老爷总提起乔安,说乔安替虞部解了一道难题,夸赞乔安思维周密,乃是难得的算学人才。”
    众位夫人登时刮目相看,户部王侍郎夫人诙谐说道,“只在戏文里见过郎才女貌,从未见过,原来天底下真的有,今日就见着了两对。”众位夫人笑起来,麦穗笑道,“麦穗来自偏僻小县,以为贵夫人都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心中十分忐忑,今日见到众位夫人们,都是美丽慈和平易近人,真正是静水深流风度雍容。”
    夫人们都笑得开怀,礼部尚书胡夫人道,“好一个静水深流,这孩子有学问。”麦穗笑道,“哪里有什么学问,讨夫人们开心罢了。”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说笑声中,兵部李侍郎夫人斟酌着问道,“听闻戚将军的未婚妻今日会来,怎么不见踪影?”云舒笑道,“说好来的,昨夜里突然身子不适。”李侍郎夫人笑道,“本想一见,既不来,倒是遗憾。”
    王侍郎夫人笑道,“戚将军都订亲了,就别惦记着做你们家女婿了。”李侍郎夫人叹口气,石夫人快人快语,“春日的时候戚将军进京,听说好几家都相中了,怎么竟一个未成?”
    李侍郎夫人摇头,“戚将军是殷元帅爱将,八年前跟着殷元帅进京,当时只是七品建威将军,殷夫人热心为他说媒,先后提过三门亲,没人愿意到边关去,有一家借口退亲,有一个跟人私奔了,还有一个吓病了,一病不起后丢了性命,自那以后,戚将军就没提过亲事了。”
    王侍郎夫人笑道,“如今殷元帅年迈,有辞官告老之意,听闻圣上有意让戚将军接替元帅之位,是以又成了众家夫人眼中的香饽饽。”李侍郎夫人笑笑,“我还真不是要巴结元帅,这个人我早就相中了,可叹姑娘那会儿年纪小,今年满了十四,该说亲了,谁知没缘分。”
    石夫人笑道,“大了近二十岁,不妥。”李夫人一脸怅然,“斯人难得。”几位相熟的夫人过来逗她,七嘴八舌道,“我们家二公子如何?”另一位道,“我们家三公子可好?”还有一个道,“我家弟弟十六,正般配。”
    宴后,夫人们搭了小丫头手臂,走走停停观赏蔷薇花,姑娘们此时更是混熟了,写诗的作画的弹琴的,都以蔷薇花为题,好不热闹。
    夫人们尤其喜爱花厅外悬挂的珠帘,皆是清淡的颜色,轻轻浅浅半挂檐下,粒粒圆润如水珠滴下,夏日中更添清凉,走近细看,其间镶嵌各色图案,更添精妙。听闻乃是戚将军未婚妻亲手所作,皆言蕙质兰心。李夫人笑道,“既是这样的人物,难怪戚将军动心,请求圣上赐婚。”
    礼部尚书夫人年轻时极富才名,众位夫人笑请她赋诗一首,礼部尚书夫人提起笔来,笑道,“此情此景,有一首诗最妙,我少不得借古人之才学,抒心中之情怀。”提笔写下一首七言,字迹灵动飘逸,诗曰:
    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掌声雷动之际,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怡妃娘娘有赏赐。”众人回过头来,就见一位衣着精美的女子娉婷站着,下巴轻扬神情淡淡,身后两个小太监各捧一个锦盒,席云舒忙过来见礼,那位女子开口间带几丝倨傲,“传怡妃娘娘口谕。”
    众人忙福身下去,那位女子接着道,“邱大人日前为燕王讲学,燕王学业精进,娘娘为表谢意,特赐玉如意一对。”席云舒双手接过,恭敬称谢,那位女子问道,“哪位是戚将军的未婚妻?”听席云舒说身体有恙未能前来,脸上带了些失望,淡淡嗯了一声,吩咐小太监将另一个锦盒收了起来。
    送走那女子和两位小太监,气氛冷了几分,再也热闹不起来,麦穗便笑问石夫人,“刚刚哪位就是怡妃娘娘?”石夫人哼了一声,“不过是娘娘跟前有些地位的宫女罢了,这一出宫,架势端得十足,瞧着比娘娘还要威风。我倒罢了,有两位尚书夫人在,她竟敢鼻孔朝上。”
    王侍郎夫人哼了一声,“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奴才,淑妃娘娘驾前,没见过这样猖狂的。”礼部尚书夫人一笑,“背后不言他人是非。”邱珺华在一旁早带着姑娘们又玩闹开来,工部尚书夫人女儿性子腼腆,今日竟当着众人的面作一副画,夫人心中高兴,笑笑说道,“确实猖狂了些,怪不得人背后说。”夫人们俱笑起来,笑声中,气氛重新活跃。
    宾主尽欢而散,席云舒刚郑重谢过麦穗,乔安就来了,说是麦穗操劳三日,接回尹家歇息,小夫妻三日未见,自是甜蜜欢喜。
    夜里邱鞍华听席云舒说起怡妃娘娘赏赐,笑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为淑娴而来。”
    席云舒不解,邱鞍华道,“皇后膝下无子,大皇子燕王为怡妃所生,二皇子秦王为淑妃所生,燕王近几年行走朝堂颇有建树,秦王则远离朝堂不问政事,淑妃出身勋贵,怡妃之父只是知府,是以,她要拉拢戚将军,为燕王所用。”
    席云舒抚了额角,“朝堂之事太过复杂,不想听了。”邱鞍华揉揉她头发,“那就早些歇息。”
    ……
    ☆、第81章 少年狂
    王怀宁给乔安到京公干之期半年,麦穗在京城足住了两月,方恋恋不舍与乔安动身返回昌都,回程专走水路,乔安以考察沿途水系之名,方便麦穗坐船游玩。
    码头上挥手依依惜别,麦穗早哭成了泪人,邱珺华嚎啕大哭,淑娴看着大船扬帆忍不住落下泪来,席云舒红着眼圈劝慰,淑娴抹抹眼泪道,“你是有身孕的人,别在日头下久站,我们家离得近,且歇息会儿去。”
    进了尹家,席云舒提起蔷薇花宴那日,怡妃派人前来,淑娴听了斟酌,若是他日这怡妃再示好,该如何去做?在书信中详细描述蔷薇花宴盛况,信末说自己因身子抱恙未能前往,心中甚为遗憾,半句不提怡妃之事。
    戚将军回信中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宴时欢聚热闹,宴罢各自分散,更感冷清凄凉,不去也罢。淑娴知道自己做对了,不由一笑。
    数日后,戚将军收到一双绣了祥云图案的白底黑靴,软牛皮滚了边,靴子底上缝了卍字图案,戚将军穿在脚上,有一些些大,又发现包袱中有薄厚不一三双鞋垫,淑娴信中说没量过他的脚,特意做大了些,用三双鞋垫来调节舒适。
    牛惕守进来的时候,戚将军正高高拎起长袍,露出一双靴子,在地下缓缓踱步,牛惕守笑道,“将军换新靴子了?”将军嘴角噙着罕见的笑意,脚抬起很高,脚尖在牛惕守面前转了几圈,“怎么样?”牛惕守笑说十足气派,将军一高兴,赏他一把龙泉宝剑。
    淑娴接连四日没有收到书信,免不了胡思乱想,难道与地方官不睦,发生了争斗?又或者,边关有敌人偷袭,受了伤?心神不宁加上送走麦穗离愁别绪,恹恹不想出门,窝在屋中穿珠子,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得,让她的心情更加阴郁。
    入夜后盘膝走在榻上,两肘抵着书案,手托了腮,看着灯烛呆呆出神,就听后窗哐当一声大开,有人跳了进来,淑娴唬得喊一声来人,那人疾步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唤一声淑娴,淑娴愣怔着唤一声将军。
    戚将军抱她更紧了些,淑娴靠在他怀中,“好几日没有来信了。”戚将军笑了,“知道你想我,用八百里加急把自己送来给淑娴看。”淑娴看着他,发梢滴着雨滴,身上衣袍湿哒哒的,埋头在他怀中问道,“可要沐浴吗?”
    戚将军嗯一声,不大的功夫浸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浴桶前摆了小几,上面清粥酥饼各式小菜,戚将军一边泡澡一边享用,舒坦如神仙。
    出来时,衣桁上搭了衣衫,寝衣里衣外袍一应俱全,戚将军着了寝衣唤一声淑娴,淑娴在屏风后探出头来,“披件外袍吧。”戚将军一笑,过去拉了她出来,跪坐于几案前,“淑娴给我擦头发。”淑娴拿巾子在他跪坐于他身侧,手指隔着大巾,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头发,发梢直至头皮。
    戚将军安然受之,他的衣襟半敞开,露出古铜色肌肤,刚沐浴过的清香丝丝飘入淑娴鼻端,淑娴起身放巾子,脚下一滑,鼻尖碰在戚将军胸前,不由啊呀一声轻叫,他的胸膛铜墙铁壁一般,将她撞得鼻子酸疼。
    戚将军顺势将她抱在怀中,淑娴靠了一会儿,不舍得挣扎说道,“将军,你我还未成亲。”将军笑笑,“我连续四日,一日只睡一个时辰,此刻有心无力。”淑娴大窘之际,将军猛得抱起她来,绕过屏风进了里屋,将她放在床上,自己躺在她身侧,扯一床薄被盖了二人,手搭在她腰间,倒头睡了过去。
    淑娴僵着身子屏息静气,听着他均匀绵长的鼻息,慢慢放松下来,往他怀中依偎过去,不觉已进入梦乡,梦中天空高远云淡风轻。
    多年养成的习惯,鸡叫时分,戚将军醒来,看一眼身旁熟睡的淑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低声说道,“走了。”
    深深看一眼,起身来到屏风外穿了淑娴备下的衣衫,从后窗跳了下去,淑娴眼泪涌了出来。
    戚将军从后墙跳出,骑马转出街角,街对面酒楼上乔仁弘隔窗看得清楚,冲了下来伸臂拦住,戚将军不动声色,乔仁弘笑道,“戚将军非诏擅离边关,若我告到兵部,会如何?”戚将军笑笑,“我会被砍头。
    乔仁弘看着他,“既已赐婚,为何迟迟不成亲?”戚将军眉头一皱,“仁弘觉得呢?”乔仁弘愤愤说道,“你定是看上了尹家的家产,来到京城这许多日,官宦与富商联姻,我见了许多,你虽贵为将军,没有家族势力,也没有多少钱财。”
    戚将军嗯一声,“倒也头头是道,我要赶路,还不让开?”乔仁弘手臂一伸,“不让,除非你答应放过淑娴。”戚将军撤马后数十步,一声唿哨纵马飞奔,竟要从乔仁弘头上跃过去,街角处有人跑了出来,喊道,“将军且慢。”
    硬生生勒马看着淑娴,“怎么?怕我的马踢死他?你要护着他?”淑娴摇头,来到乔仁弘面前,攥紧了拳头道,“你若再拦着他,必让你在京城无立足之地。”乔仁弘后退一步,“淑娴,他只不过利用你。”淑娴咬牙道,“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
    说着话将乔仁弘往道旁一推,对戚将军喊声快走,戚将军下了马施施然过来,抱臂说道,“这会儿又不急了。”看一眼乔仁弘,“尽管到兵部告去,若拼了身家性命,兴许能换我被军法处置,降个一官半职。”淑娴推一推他,“快走吧,怎么孩子气上了?”
    戚将军握住她手,“淑娴,如今边关换帅,各派势同水火。”淑娴点头,“我知道,我们不急。”戚将军对乔仁弘挑眉一笑,“回昌都去吧,守也白守。”乔仁弘摇头,“我要守在淑娴身边,她成了亲也是一样。”
    戚将军挑衅看着他,猛然将淑娴圈在怀中,低头含住了她的双唇,宵风破浪青锋出鞘,将军耀武扬威攻城略地,淑娴抗拒着,渐渐软倒在他怀中,温顺由他,乔仁弘看着眼前一幕,怔忪着已是泪湿双眸。
    纠缠半晌分开,戚将军抱起淑娴,将她放在马背上,上了马将她搂在胸前,霸道说道,“送我出城。”淑娴说声等等,探头对乔仁弘道,“你若告发他,尹家乃是他的岳家,难逃灭顶之灾。”乔仁弘不语。
    戚将军搂在淑娴腰间的手一紧,缰绳一抖,马儿扬蹄奔腾。淑娴与他相对而坐,紧紧攀着他双肩闭了眼眸,任风声过耳,从未想过此生会有这样一个人,带着她与她一起飞翔。
    戚将军将她放在驿站,换一匹快马,吩咐驿丞将她送到尹家,头也不回上马走了。
    自此后,淑娴将相思藏于字里行间,每日给戚将军去信,将军的回信越来越长,有时候厚厚的一摞,一本书一般。
    一日,淑娴问及殷黎可订亲,戚将军回信说没有,淑娴三日没有写信,戚将军来信问道,仁弘可回到昌都?
    淑娴红着脸提笔,我们无法左右他人,只能相互信任,将军回信,然也。
    淑娴也总给麦穗写信,毫不掩饰述说对将军的深情,心想,我快要疯了,总得说出来,你若笑话我就笑话去,反正我也看不见。麦穗未回昌都,壁橱上锁的锦盒中,已装了厚厚的一摞,张妈妈每往里搁一封,都笑着说,“是姑娘的字迹,信都到了,大爷和大奶奶也该回来了。”
    八月初的时候,乔安麦穗一行到达凃州,在码头弃舟登岸,乔安指着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笑道,“那就是昔日的恭王府。”二人对视着,想起数月前性命攸关,有恍若隔世之感。
    二人信步而走,旁边小巷子里一人踱步而出,挡在乔安面前,胳膊缠绕了上他的身子,娇声笑道,“哎呀,这不是乔家大爷吗?让奴家服侍乔家大爷一场,保准让你快活似神仙。”身子贴着乔安,两眼却也斜看着麦穗。
    乔安用力掰开她手,麦穗一把将她扯开推在路旁,啐一口道,“竟敢当街拦人。”那女子哎呀一声,“怎么?大爷大奶奶贵人多忘事,不认识奴家了?”
    麦穗凝神看过去,眼前的女子浓妆艳抹衣着轻佻,心中一惊指着她道,“你?何翠仙?”乔安也看了过去,也皱了眉头。
    麦穗一抬头,何翠仙身后一幢两层的花楼,匾额上写着金玉阁,分明是一处妓馆,惊问道,“何翠仙,你何至沦落于此?
    何翠仙一声嗤笑,“我天生□□下贱,岂不闻北齐胡皇后有云,为后不如为娼,我在这儿乐得很呢。”乔安攥着麦穗的手疾步而走,身后何翠仙咯咯笑道,“男人们得知我曾是昌都首富乔府的三太太,都争着来找我呢,乔府因我而声名更加远播,哈哈哈……”
    疯子一般笑声不歇,乔安咬牙道,“自甘下贱。”麦穗摇头,“哪有女子甘愿为妓的?三叔父给了留了酒楼和一所院子,她怎会如此凄惨?其中必有隐情。”
    乔安摇头,“与我们无关。”麦穗说声也是。
    二人默然前行,何翠仙望着二人背影,笑声中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第82章 归途
    前方经过恭王府大门,本贴了封条的大门竟豁然敞开,二人好奇往里看去,就见一人施施然出来,对身后的老者笑道,“查封得一干二净,连个纸片都没留下。”
    明珠玉冠锦衣华服,笑得神采飞扬,正是萧公子。
    乔安恨声说道,“怎么又是他?”攥了麦穗手臂就走,萧公子横跨一步挡在二人面前,笑看着麦穗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麦穗,又见面了。”
    乔安一拳照着那挺直的鼻梁打了过去,萧公子一侧身躲过,笑说道,“乔公子鲁莽。”乔安咬牙道,“你调戏我家娘子,今日拼个你死我活。”又扑了过来,那老者一错身,挡在萧公子面前,萧公子摆摆手,“百里休要插手。”
    老者刚躲开,乔安已扑了过来,萧公子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乔安毫无章法,但富有打架经验,又是拼命的打法,一时间占了上风,麦穗在一旁喊,“平安加油,打他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萧公子本来只是与二人逗趣,听到麦穗为乔安加油,脸色一沉卯足了力气,一个翻身将乔安压在地上,几拳打过去,冷笑道,“小孩子打架的打法,倒是新鲜。”
    二人混战在一起,麦穗怕乔安吃亏,过去用力推开萧公子,顺势踢了一脚,拉起乔安道,“快走。”乔安察觉萧公子功夫在身,自己打不过,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随着麦穗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麦穗,跟你的那笔账,回去再算。”
    麦穗甩开他手,“我又哪儿错了?”乔安指指她,“你竟将闺名告诉他,还说没做错?”麦穗气道,“我没有跟他说过。”乔安瞪着她,二人相对瞪了一会儿,乔安过来牵起她手,“时候不早了,住一宵,明日再回去。”
    在客栈住了,用过晚饭出来沿着运河闲逛,看河面上渔火与夜空中星光交相辉映,星星点点璀璨闪耀,正逛得兴起,冤家路窄,前面街角一个人背对他们而立,身旁有人小声唤一声王爷,那人大咧咧嗯了一声。
    王爷?乔安一声冷笑,恭王还没烂呢,这小小凃州,又来一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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