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出租车停在半山区米洁家门口的时候,雨居然停了。
米洁掸掸自己秀发上的水珠,倩然下车,正准备回家,却发现郭玫瑰仍然坐在车里,还微笑地看着自己。
“嗯?你还赖在车里干什么?车费我都付过了。”
“我不进去了,你快回家吧,别着凉。”郭玫瑰摇头。
“你不来我家,你去哪里住?回医院吗?你今天刚出院啊!”
“哦……我有一点私事去做。还有,明天我可能上午要请个假,嘿嘿,你不许说不给!”
听到郭玫瑰的解释,米洁脸色微变,突然伸手进车窗抓住郭玫瑰的衣服。
“你去做什么事?是不是还像上次那样,带一身伤回来。”
“司机,开车!”
郭玫瑰神情淡漠下来,竟然不再理米洁的担心,转回头,要出租车司机开车。
车子渐渐启动,向远方驶去,米洁只好收回玉手,望着出租车的尾灯,嗔怨蒙满她的粉脸。
出租车带着郭玫瑰回到市里,在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家医院门口。这家医院里住着小格格,还有看护她的明姿。
那天晚上,郭玫瑰因失血过多晕倒在路上,明姿以自己瘦弱的肩膀,架着郭玫瑰足足走出两公里远,才拦到出租车,把他送进医院。
第二天郭玫瑰在病床上苏醒的时候,看到明姿正伏睡在自己的床边。没有吵醒这个苦命的女人,郭玫瑰静悄悄地走了,对于明姿,郭玫瑰其实是无话可说的。
小田曾经问过郭玫瑰,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明姿的感情,是不是嫌明姿结过婚还带个孩子。对这个问题,郭玫瑰只是笑笑,反问小田,如果有遭一天自己死了,那小田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老婆。
小田当时脸色白得像张纸。
郭玫瑰之所以今晚又要回到这家医院,回来找明姿,是因为他记得明天就是小格格手术的日子。
小格格的病房在住院部的二楼,因为郭玫瑰的资助,她现在可以住单人病房。
站在小格格的病房门外,郭玫瑰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快七点的时候了。小格格和明姿应该正在吃晚饭,或者吃完晚饭,明姿在给小格格讲故事。
但是当郭玫瑰推开病房门后,却愣在了门口。病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别说明姿,连小格格都不见了。
正好这时候有一个小护士经过这里,当时就被郭玫瑰给逮到了。
“人呢?这个病房里的人呢?”
“啊?”
面对着郭玫瑰瞪大的眼睛,小护士被吓坏了,都不会回话了。
“我问你,这个病房里的人呢?”郭玫瑰大声吼叫。
“我……我,我不知道……”
“你是吃屎长大的,你不知道?”
“真,真不知道,好,好像……刚才我看到那,那位女士跑,跑……跑下楼了。”
“操,你不早点说!”
郭玫瑰扔下小护士,撒腿就往楼下跑,他现在心里非常紧张,总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
医院的楼下有一整块的草坪,被园林工人修整得像公园一样,还有一些休息用的长椅。
虽然雨不再下,但天色还是很黑,幸好郭玫瑰眼睛厉害,在一棵校荷树的下面,发现了明姿的身影。
明姿站在松树下面,目视前方,脸色很平静。
郭玫瑰总算放下心,深呼吸,然后走到明姿身后。
“明姿,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外面?小格格呢?”
明姿没有回答,而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郭玫瑰的话,双眼仍然望向前面。郭玫瑰不由得愣了愣,顺着明姿的目光望去,立刻就看到了小格格。
在一盏草坪灯的照映下,有一个男人坐在草地上,小格格则坐在他的腿上。男人似乎在给小格格讲故事,还讲得很有趣,小格格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嗯?那个人是谁啊?”
郭玫瑰更糊涂了。
明姿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呆板而又平直,好像电子音乐机里发出来的。
“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带着小格格在那边玩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郭玫瑰脸色变了,再次把目光投在前面的草地上,望着那个男人和小格格,郭玫瑰感觉好像有几把刀子顶在自己的后腰上。
明姿的粉脸上开始出汗,汗很冷,两只拳头也因为握力过大,骨节已经发白。
突然,郭玫瑰抬起腿向小格格走去。明姿一惊,急忙拉住郭玫瑰的胳膊。
“不可以,小格格还在他手上。”
“就是因为小格格在他手上,我才必须过去,我不能让小格格出事。”
郭玫瑰脸如铁板,一字一顿地对明姿说。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放手!”
郭玫瑰大力将明姿抓着自己的手拦开,然后就挺直了胸膛,大踏步走向小格格和那个陌生的男人。
小格格虽然有病,但是感觉很敏锐,郭玫瑰离她还有十几步远,她就已经听到了郭玫瑰的脚步声。
小格格转回头,看到郭玫瑰来了,高兴得小脸好像开出一朵鲜艳的笑。
“郭叔叔,郭叔叔……”
“呵呵,小格格你在这里啊!”
郭玫瑰绽露出微笑,无视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小格格面前蹲下身,和蔼地和小格格说话。
小格格点点头,笑着指向抱着自己的男人。
“这位叔叔真好,知道小格格闷,就带小格格来这里,还讲故事给小格格听。”
“可是小格格现在有病啊,在外面时间长了,会着凉的。让郭叔叔带你回病房,好不好?”
“这……那,那好吧!”
小格格显然不是很乐意,但是她很乖巧,从来不违抗母亲和郭玫瑰的话。小格格撅着小小的樱桃唇,向那个陌生的男人摆摆小手。
“叔叔,今天谢谢你了,可是我得回病房,你还会再来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