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常年吹海风不好,会风湿的。”马凌又想起一茬。
刘汉东笑了:“这只是度假别墅,哪能一辈子住在夏威夷啊,我在洛杉矶和纽约都买了房子,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大陆上比较放心。”
马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跟不上刘汉东的节奏,按照她的水准,能在欧洲花园弄个一百多平米的小高层电梯房,人生就达到极致了,海景别墅和大庄园那都是梦幻中的存在。
“那……咱还回中国么?”马凌怯怯问道,她不懂英语,感觉和睁眼瞎一样。
“回。”刘汉东干脆利落的回应,“等把你们安顿好了,把你爸妈接来,我就回去,有很多事还没处理干净。”
马凌脸色变了:“你还要杀回去找他们报仇啊,你还想让我们娘俩整天担惊受怕么!”
刘汉东不为所动:“好了,房子没意见我就付款了,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马凌一直气鼓鼓的不说话,刘汉东让她觉得陌生又冷酷,再也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刘汉东也觉察到自己的变化,但他什么也没说,回到酒店后丢给马凌一张影碟就出去了。
他现在业务很忙,想退休都不行,他的队伍在科林打出了威名,现在有好几个中东国家要雇佣他打仗,价码开到令人无法拒绝的地步。
国内也有好消息传来,罗汉说姚广已经被开除军籍,保外就医,但是这货很精明,居然装傻,医院也出具报告,说姚广颅脑受伤,影响智商,再加上他舅舅在军中的势力,暂时是没法将其绳之以法的。
罗汉还说,军方已经给刘汉东平反,现在他的案子昭雪了,完全可以回国,至于中炎黄给不给你恢复待遇,那就另说了。
中炎黄现在是张邦宪在做一把手,有他压着,刘汉东恢复待遇就是做梦。
“我给你找了一份新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罗汉故意卖关子,“你先说怎么谢我。”
“我谢你姥姥。”刘汉东说,“有屁就放。”
罗汉很习惯这种粗俗的玩笑,他不以为意道:“其实这工作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江北重工中东区首席销售代表,怎么样,拿年薪的正处级国企干部哦,总装下属军工企业,背景深厚,回国不会有人动你,干吧,回头还能帮我报销点饭票住宿什么的。”
“好,这活儿我接了。”刘汉东一口答应,搂草打兔子,卖导弹装甲车他最在行。
在外面逛了一圈后,刘汉东回到酒店,马凌已经看完了影碟,脸色凝重。
“这两年,你都在外面打仗?”马凌问道。
“对,打仗。”刘汉东走向酒柜,拿出威士忌,这张影碟全部是在战场上拍摄的视频,作为防务公司推广用的,各种少儿不宜的残酷场面,其中不乏刘汉东的风采剪影。
忽然马凌从背后走来,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哭了。
“我没事。”刘汉东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他身上多处受伤,经常疼痛,需要喝酒压制。
“以后咱不玩命了,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马凌抽泣着说。
刘汉东回身保住马凌,四目相对,正要有所举动,手机响了,刚要挂断,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刘汉东还是接了。
是舒帆打来的电话。
“哥哥,我到檀香山了,来接我吧。”舒帆的声音变了,成大姑娘了。
“马上到。”刘汉东说。
“谁?”马凌很狐疑。
“舒帆,就是青石高科那个大小姐。”刘汉东解释了一句就往外走。
“这么多年了还有联系,那孩子得有二十岁了吧?”马凌道。
“二十多了。”刘汉东已经出了门。
马凌开始不安起来,脑子里很乱,不过想到马小西,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
檀香山机场,刘汉东等在出站口,左等右等也不见舒帆,忽然手机响了,刚接了对方就挂断,然后看到远处一个吊带短裤少女拖着行李箱兴奋地冲自己挥手。
第十五章 重逢
这是两人自从那年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有过电话有过视频,但是见到真人的感觉毕竟不同,舒帆喜形于色,丢下行李箱,迈动两条雪白的长腿跑过来,刘汉东也微笑着张开双臂,没成想美少女一跃就跳在自己身上,两条腿盘住了他的腰。
“我这老腰可吃不住劲。”刘汉东有些尴尬,夏威夷天气炎热穿的单薄,贴这么紧可不好,好在周围人见惯不怪,没人围观。
“你还好吗?”舒帆歪着头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的大玩具。
“好,孩子都有了,你能不能下来说。”刘汉东道。
“就不,那你结婚了么?”舒帆撅嘴装嫩。
“还……当然。”刘汉东临时改口。
“结了婚也没关系,挖马姐姐的墙角,我可比她早认识你,而且我小时候就暗暗发誓,等长大了嫁给你,你忘啦?”舒帆狡黠地笑。
“有吗?别开玩笑了。”刘汉东汗都下来了。
“嘻嘻,逗你玩的。”舒帆终于下来了,冲后面招招手,一个比刘汉东还魁梧的黑人小伙子走了过来,胳膊上有刺青,是美军游骑兵的标志。
“我男朋友,吉米。”舒帆大咧咧地说,“跆拳道高手,会说韩语,中文。”
不知怎么地,刘汉东心里酸溜溜的,和吉米握手:“嗨。”
“幸会,刘先生。”吉米的汉语说的很标准,一口白牙亮晶晶,手也充满了力量。
“你们来夏威夷是旅游?订好房间么?”刘汉东关切地问道,心里却想着舒帆和吉米躺在一张床上的情景,黑人嘛,一定很威猛,这小伙的块头,不去日本发展都可惜了。
“主要是来看你,顺便旅游,酒店还没定,和你住一家吧。”舒帆说。
“我帮你们安排。”刘汉东道,“总统套房,我请客。”
“aa制吧。”舒帆说,“各住各的,哥哥你的车呢?”
刘汉东叫自己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吉米去拿行李,刘汉东心情复杂,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舒帆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而且没有父母管束,奔放不羁是肯定的了,只希望她别染上抽大麻之类的恶习就好,别的想管也没那个身份。
见刘汉东表情古怪,舒帆猜到了他内心所想一般,嘻嘻笑道:“吃醋了吧你,放心,吉米只是我的保镖,我心里只有你啦。”
刘汉东被她的古灵精怪折磨得快疯了:“这丫头,你到底有几句实话?”
舒帆又撅嘴:“一半半吧,半真半假,吉米是我的保镖,也是好朋友,但不是男朋友,他有自己的女朋友。”
说着纤纤玉指一指,从公共洗手间方向跑来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男,帅的掉渣那种款型。
“那是威尔,英国人,吉米的爱人,你不会歧视人家吧。”舒帆说。
刘汉东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正色道:“我尊重别人的性取向。”
舒帆说:“其实……”
刘汉东说:“其实你也是个拉拉,对吧。”
舒帆哈哈笑:“抢我台词,好啦不逗你了,我很正常的啦。”
刘汉东擦擦汗说赶紧走吧,太热了。
车开过来了,四人上车,说说笑笑直奔酒店,在大堂办理入住,果然是两个房间,吉米和威尔一间,舒帆单独的一个高级套房,而且和刘汉东在同一楼层。
晚餐大家在一起吃,威尔不会说中文,大家迁就他,席间使用了大量英文对话,可马凌他们也不会英文,所以完全没法交流,只是和舒帆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看他们几个在那里夸夸其谈了。
刘汉东对舒帆的这位保镖很感兴趣,随口问他一些事儿,吉米对答如流,他确实曾经是美国陆军第75游骑兵团的一员,曾经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作战,退役前的军衔是下士,后来又在做过pmc,去年才回到美国,被舒帆选中做了保镖。
吉米对刘汉东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刘汉东却不屑于吹嘘自己的往事,只说曾经在驻中东的石油公司工作过,别的一概不提。
马凌喂马小西吃饭,看刘汉东和吉米聊得欢,舒帆坐在中间不时插话,心里酸酸的,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不是刘汉东变了,是自己没变,拖他的后腿了。
马小西吃饱了就闹着要去玩沙子,马凌等人提前离席,刘汉东继续陪舒帆吃饭聊天,吃完了又去酒吧坐着闲聊,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也得知了舒帆这些年的经历。
舒帆曾经进入南加州大学就读,但是却没能完成学业,在各个大学之间游走,结识了很多朋友,经历了很多事情,正如刘汉东预料的那样,她确实抽过大麻,小日子过得够颓废。
“有什么打算么?”刘汉东问道,“你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舒帆喝了点酒,脸红红的:“有打算,我要回中国,拿我属于我的一切!”
刘汉东心头一震,丫头没变,还是以前那个冰雪聪明又坚强的女孩。
“还记得我们的黄花电动车配件经营部么,我们含辛茹苦,拼尽全力做的个体企业,寄托了我们的希望,还有对生活的向往的小店铺,刚有点起色就被那些阴险狡诈残忍无情的狗娘养的用各种毫无廉耻的卑劣手段摧毁的事情么?这几年来,我从不曾忘记,每一个夜晚都会想起你们,安阿姨,小青姐姐,还有张阿姨和陈大叔他们,那时候我是个小女孩,还需要你们的保护,现在不同了,我有能力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的黄花经营部,我的家,还有以我的父亲命名的企业。”
舒帆说完,声音已经哽咽。
刘汉东张开双臂,舒帆将头埋在他肩膀上抽泣。
酒吧门口,马凌看见了这一幕,扭头就走。
……
刘汉东回到酒店,见到马凌眼圈红红似乎哭过,问她怎么了。
马凌说没事,想了想又说:“我爸妈什么时候能过来?”
“差点忘了,我这就安排。”刘汉东立刻打电话给安插在国内的手下,让他们护送马国庆两口子出国治疗。
近江,医科大附院高级特护病房,马国庆接到一个电话后立即赶回家里,翻箱倒柜把他们两口子的护照找了出来,又找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包里,充满感慨的看看这个家,这次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马国庆回到医院,给王玉兰说了一通悄悄话,王玉兰不住地点头,换了衣服,和护士打个招呼说下楼散步,两人就下了电梯,楼下有人接应,直接上车直奔玉檀国际机场。
刘汉东已经给他们两人订了飞往济州岛的机票,到地方之后会有小崔的人接机,然后通过管道再前往夏威夷一家团聚。
济州岛是免签的,只要有机票就能出境,两人正好混在一个夕阳红旅游团里,毫不起眼,但马国庆的心情紧张无比,女婿前段时间闹出很大的乱子,全近江的警察被折腾的一星期没合眼,保不齐后果落在自己身上,作为警察他太明白上边那些人的龌龊做法了。
果不其然了,过边检的时候,马国庆的护照被扣下了,两个穿制服的人彬彬有礼的将其请到了一旁的小屋子,王玉兰的护照倒是没事,可是老公被抓,她哪敢自己一个人走,也跟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么?”马国庆惴惴不安的问道。
“你是网上追逃人员。”警察道。
“开什么玩笑,我是退休警察!怎么可能是逃犯!”马国庆炸了,扣别的帽子他也就认了,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都退休了还给扣个屎盆子,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哩。
警察说:“你别发火,我们是边检,只管照章办事,今天你肯定走不了的。”
马国庆很快冷静下来,他说:“好吧,我不走,我老伴有癌症,这是她的诊疗报告,她活不了几天了,我本想陪她出去转转的,现在看来也不行了,不过旅行团的钱不能退,能不能让她一个人走。”
王玉兰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老头子,我不走,我陪着你。”
马国庆瞪眼道:“让你走就走,一万多的团费哩!”
王玉兰知道丈夫话里的意思,能出去一个是一个,他故意拿钱说事儿,是想刺激自己,这个老马,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认钱,其实家人在我心里的位置更重要啊。
马国庆一贯妻管严,家里王玉兰说了算,这回他真发了脾气,如同金刚怒目,不容反驳。
几个边检商议了一下,说你老伴可以走。
“快走!”马国庆以眼神示意王玉兰。
王玉兰犹豫再三,还是哭哭啼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