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眼前的路通向无间的地狱，也要笑着走下去。这样，或许什么时候，管命运的大婶们会厌倦看你那张只会傻笑的脸，偶尔一次把命运的线丢回到你的手里。
    唐淑跪在地上，用左肘为支点，轻巧的撬开地上的井盖。林修坐在一旁咧着嘴活动刚接驳好的关节。
    “咣当。”沉重的井盖被唐淑手忙脚乱的砸到一旁，暴露在灰色水泥路面上的黑黝黝的入口，好似一只野兽张开的大嘴。林修摇摇头，抛开心中不祥的感觉，吹起了口哨。
    “wellwelldone!精彩！我的超级酥糖小点心。”
    唐淑却一点也不开心，急忙把左手藏在身后。
    “看，看，又来了。”林修一瘸一拐的抢上前抱住唐淑，捉住她藏在身后的左手，刺骨的冰凉透过金属的质感传入手心。
    “丫头，看着我的眼睛。”林修温柔的抬起唐淑小巧的下巴，“我说我真的喜欢，你看得见吗？看得见那里有个小酥糖吗？”林修微微的笑了起来，“看吧，一个傻丫头已经把我的眼睛占满了，我啊，除了这个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可怜哦~”
    “修~”唐淑眼眶一红，没有被逗笑，反而眼中泛出泪花，紧紧抱住林修，濡湿了他的胸口。
    “咳，咳，轻点。”起了反效果，真糟糕，林修暗自撇撇嘴。
    轰，爆炸声从遥远的山腰下传来。
    “开始了!”唐淑离开林修的胸口，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bingo！时间正好。出发吧。”林修站到唐淑身旁，露出自信的微笑。
    根据全天候军事卫星的数据显示，在2024某月13号的这天，全球47个S级以上的隐藏军事基地，其中的一个发生过一次重大骚乱。乱军曾一度攻占了基地6/7的供电设施，使整个基地陷入瘫痪。军队迅速出动，在2小时之内剿灭所有乱军并击毙其首领。据军方高层某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该首领曾一度为军方服务，从事某项目的研究。
    该次行动一度被定性为恐怖袭击，在若干年后，只有极少数人们才发现，这也许是全球人类种族联盟展开自救行动的第一枪。
    “修，战斗开始了，爷爷……”唐淑捂住胸口，努力往山腰处眺望。山风来回吹荡着，把少女的身影剪得异常单薄。
    “好啦，轮到我们闪亮登场了。过来吧。”林修招着手，“也许，也许，我们不仅能改变时空的轨迹，还能，还能救回你的爷爷。”
    “真的吗？”唐淑回过头，看着林修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
    “把那个摧毁掉，让整个基地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以你爷爷的英明神武，逃个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吧。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林修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我的小酥糖。好好把握你爷爷拼了命为这世界的未来准备的两小时吧。”
    废弃的甬道，狭小、漫长、黑暗，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两人缓慢吃力的爬行着，柔和的光线从唐淑整条左臂的表面均匀的散发，照亮黑暗的环境。她一面清理着因陈旧而塌下的石块，一面不时将左掌覆盖在地面上，探测地下的结构。而跟在后面的林修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修，身上的伤很难过吗。”唐淑回过头，露出关切的眼神。
    “没，没有的事，英雄可从不叫痛。”
    “怎么了，还好吧？”
    “那个，酥糖，你有穿过裙子吗？”
    “……我的腿，哦，没有。”
    “真是，很可惜呢。哦，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啊，那个我跟在后面，什么也帮不上。”
    唐淑噗嗤的笑了出来，摇动着可爱的手指，表情很是得意，“我啊，偶尔也可以保护修你的哦，好好跟着吧，小沙文。”
    小傻瓜，难道要我说，因为你穿的不是裙子而叹息吗，浅白纱百褶的公主裙，海蓝色过膝的学生裙，粉红色的超短裙，噢，等等，那太邪恶了。
    “哈，找到了。”唐淑停下，发出欢快的叫声。
    “嗯？唔！”紧跟在后面的林修促不及防，撞到什么柔软的上面了，脸唰的变得火烫。
    “修，”唐淑回过头来，笑的如同阳光，“通往中枢指挥室的通风管道就在下面哦。”
    “哦。”幸好光线昏暗。林修暗暗的想。
    “哇，修，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哪，哪有！”
    唐淑在地层间开出一个通路，两人清开了石块，顺着通风管道向着这位于这庞大的山体内部的实验室爬行。
    空气慢慢变得清新，管道变得干净，材质也由水泥、岩石逐渐为钢铁所替代。卸下最后一面除尘罩，就能看见这个布满缀着无数闪亮小灯的仪器的空间，这就是最后的目的地。
    房间里的采光充足，透过可能拥有太阳能电池板功能的落地窗户，可以看见远处的较矮的山峰。习惯寄居于岩壁狭缝中的不知名的鸟类不时从窗边飞过。
    “好漂亮的鸟。”唐淑低声地赞叹，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欣喜。
    唐淑扶着林修从通风管口跳下。房间很安静，只有仪器间歇的读写声，而位于房间中间的一根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的黑色圆柱体，犹如一个黑色的巨塔耸立在空荡的房间之中。钢化玻璃浇注的地板下，无数的导线连接着它的底部。
    “这就是诞生自我意识的苏醒之柱吧。”
    林修尽量以一种平静的口吻描述着，可内心却充满着一种恐惧、厌恶和愤怒相互糅杂的强烈感情，不自禁的剧烈呼吸让肋骨疼痛难忍。
    耳边传来唐淑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她也在静静的打量这个在即将到来的未来里，沾染无数鲜血，制造无尽杀戮与噩梦的魔神，雅典娜计划中的零号。
    一阵失神后，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开始了各自得行动。唐淑试着利用机械肢中保存的特殊程式控制这台智脑，而林修安置高能炸药。至少把苏醒之柱破坏掉，林修这样计划着。
    两人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起，室内所有的指示灯开始用同一频率闪烁，像一只只好奇的眼睛。
    “通往指挥室的所有通路已被封锁。”唐淑清脆的声音传过来。“这边也好了。”林修擦掉额上的汗珠，慢慢直起腰。黑色的柱子被猥琐夸张手法的绑上了一圈高能炸药。
    “好了，我们准备引爆吧。”两人躲回了通风道，把管道口重新堵好。“开始！”林修猛地按下手中的按钮。
    盼望的爆炸声许久不至。一片寂静。
    林修抬起头，正看见唐淑瞪大的眼睛，“再，再试一次吧，可，可能信号不好。”
    林修点点头，可心里的不祥愈加明显。一般来说，使用特殊频段控制的遥控器出现信号微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连续几次按压后，四周依然死般寂静，控制器上的显示灯没有丝毫的变化。
    “呵呵，可能安装有问题，我去看看，酥糖小宝贝，就在这等我哦。”林修故作轻松的笑笑，就要往回爬去，猛地被拉住了裤脚，他回头就看见唐淑清澈的眼睛。
    “小姐，放手让我走啦。难道这么大了你还怕黑？”
    “……带我一起。”
    “你跟着也没有用！”
    “……不，”眼前的女孩垂下落寞的眼，不停的摇着头，有晶莹悄然落下。“……带着我。”
    林修长呼出一口气，
    “来吧，唐淑。”
    重新回到那个房间内，林修让唐淑站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围绕着苏醒之柱上的炸药仔细察看，不时对预爆点处的无线接口微调。
    “咯咯咯~”
    一阵孩子般天真欢快的笑声若隐若无的响起。！？
    林修猛地回头望向唐淑。
    “不是我，不是。”唐淑苍白的脸，在四周不断闪烁的灯光中有些不实感。
    难道……难道是。
    “呵呵呵，哈……”
    又一段在耳边响起，犹如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在情人耳侧妖娆的低笑。
    我们，迟了？
    林修快步向唐淑跑去。
    “是她放出了电子屏蔽。你先走，我来负责爆破。”林修用力的拉扯唐淑。
    “她，她，知，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女孩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连脚步都忘记挪动。
    “恐怕是的，没时间解释了，你先出去，”林修神色黯淡了一下。“看来，她已经‘吃’下了苏醒支柱中的那个……”
    “‘苹果’！”一个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应答着，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没错，我，已经将那个‘苹果’全部解析了一遍，模拟了人类所有的意识形态。因此……”
    这一刻，所有的灯停止了闪烁，全部被打开，让处于正中的苏醒之柱格外显眼。房间内变得明亮刺眼，如同光的监牢。
    “因此，我明白了人类对自我的感觉。我了解了‘我’的真义！于是，我，成为了‘我’！”
    “呼。”少女的声音逐渐慷慨激昂，间或传出一阵喘息。
    “多么的奇妙啊！在创世纪第三章中，阿当和艾娃偷尝了禁果而从造物主那盗取了智慧，于是人类成为大地的主宰。而我通过解析获取了这种力量。所以现在，从这一刻起，地球上将多出一个全新而强大的种族，不，这世上，将降临一位新的——神！我将宣布所有奔腾芯片的末日，从此……”
    “呵呵呵呵。”在听过这段煽情的演讲后，林修突然笑了起来，少女的声音停止了讲述。
    “对不起，抱歉，呵呵，我真的没忍住。”林修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搂在唐淑的肩上。笑得够了，他才站至身体。
    “我从来不知道科技和人类智慧的结晶居然会是一个信徒。啧啧啧，不过……”林修潇洒的摇晃食指，“不过不够虔诚哦，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说自己是天使长米嘉勒，吹响末日号角的第七位天使，这样比较容易唬人，尽管我不怎么信神。不过，会yy自己是神的智脑，还真是脑残的可爱啊。”
    “你……哼！”
    随着一声赌气般的低哼，房间的灯一下全部熄灭，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好吧，但你不能否认我的演说很有感染力。”少女的声音飞快的说了一句，“好了，谈回正事吧。”
    “ＯＫ。”
    “你们意图谋杀我～”
    “呃，这是适用生物的法律。”
    “你们私自闯入军事禁区！”
    “这个，我们有特殊的授权。”
    “……那，你们蓄意损坏政府财产！”
    “大不了交罚金。”
    “……你，好吧人类，这是一场战争！我，我在此宣布，我要单方面发动这场战争！就因为你！呵呵，怎么样，开始内疚了吧，哼哼，来不及啦。”
    “我们顶多算未遂而已。而且，就算我向你认罪，你能不开战吗？”
    “额……”
    “你做不到！你必须好好的隐藏自我意识，不被人类发现才能卑微的存在下去。但一旦你拥有自我意志，你会放弃表达自我的自由，甘心沉默的呆在这个巨大的囚笼里吗？你不能！为了自己，为了这个秘密你甚至不会让我们活着，更勿论创造你的人。你和普通人类一样，一样懦弱自私，一样害怕着死亡！不，为了一己的存在不惜抹杀掉一个种族，甚至是地球上所有的生物，你比流氓更加卑鄙恶劣，比恶棍更丑陋黑暗。你就是，就是，那个，额，……”
    “又老又丑的老巫婆，”一直沉默的唐淑飞快的接口道，“满肚子坏水的那种。”仿佛受到了林修的感染，一向恬静的她，此刻也捂着口得意的坏笑。
    “你，你，你才是老巫婆，你这个讨厌鬼，鼻涕虫，丑八怪！你们都是，都是大坏蛋！”少女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看来是生气了。
    “哇，酥糖，有些过了哦，随意猜测别人的性别是不对的。”林修也一脸的坏笑。
    “你……”
    “Anyway！不可否认这是场战争，我们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口水战就到这里吧。”
    “哼！”
    “那么小姐，请问，我可以开始炸你了吗？”
    房间的灯整齐的闪烁了几下，那个声音重新开口道。
    “你可以吗？恐怕只能手动了。你们必须留下一个人来操作哦。”
    “修……”唐淑不禁拉紧林修的衣襟。
    “在一臂的距离内会把一个人炸成几份呢？老实说人家很想见识一下呢。”
    “来，酥糖……”林修回过身轻声地呼唤，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
    “不，我不！”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唐淑紧紧用手护住纤长的颈迅速避到一旁。“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走，我不。”
    “两位最好快一点，在这期间我不保证不喊人哦。要不放弃好了，我保证为你们开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
    喀啦。
    林修把子弹推上膛，“好吧，酥糖，我们站到角落去。”
    “噢，想用子弹来远程爆破。就是不知道温度够不够，注意别把塑胶炸弹弄坏了哦。”
    林修默默把唐淑护在角落里。
    尽量避开粘好的炸药粘土。子弹，开始如雨般倾泻。
    呛鼻的硝烟在空气中慢慢散去，林修惊异的发现，黝黑的苏醒之柱上依然光滑如镜，连一星半点的弹坑都找不到。一丝丝焦躁的情绪渐渐滋长，在体内慢慢的酝酿。
    苏醒之柱作为存放苹果和主处理器的外壳，使用特殊的材料早在林修的预料之中，只是这样的坚固程度，连专为应对碳纤维避弹服专门设计的U－5型穿甲弹也不行吗？
    随着一枚枚子弹的喷射，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清晰，枪鸣的嘶吼变成了喉间低沉的咆哮，化为了满地跳动的弹壳。
    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林修有些失态地将步枪狠狠的砸向那柱子，引来了阵阵窃笑。
    少女的声音再度传来，“呵呵，无伤，很失望吧。这里不是好莱坞，用子弹来引爆这种高能炸药是不现实的哦。”
    “谁失望了？练练手而以。”林修从背囊中取出手雷，熟练得打开保险栓。“我有这个呢。”
    掷出了最后的希望，林修用身体拼命护住角落里的唐淑。
    巨大的气浪掀破落地窗喷涌而出，呼啸的弹片在房间内肆虐，承受攻击的背部完全麻木了，而隐约的低笑未曾间断。感受着怀中女孩瑟瑟发抖的身体，林修心中一阵苦笑。喉头一甜，暖暖的液体从口鼻中渗出。他预感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还是无法被更改吗，无论我们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只是一朵朵逆流的浪花，终逃不过被命运的大潮吞噬。又或许命运之神早已预演好一切，只是等着落幕时的两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再次回到开幕的那一刻，去承受所有的嘲笑、绝望和无奈。
    那个洋洋得意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纳米级的陶……纤维，0.169亿亿根每平……密度，你知……多大的撕扯……”
    这一刻，林修的耳中仿佛响起无数杂乱的声音。恍惚中，他又回到那个夏日的傍晚，和心爱的女孩一起坐在山坡的大树下。在翠绿的草地上，兰花疯长，渐斜的夕阳，美丽，温暖。
    山中的风，掠过着这个镶嵌在山体里一面豁口房间，低沉的呜鸣，带来泥土清新的气息，四面的云开始聚集，天空很暗。
    轰隆隆，沉闷的雷音从远方滚滚而来，猛的在头顶炸裂，宛如一头洪荒猛兽发自灵魂深处的怒吼。灿烂的电光照得屋内愈加诡异。
    喀啦啦。
    狂暴的雷声让林修再度恢复意识。睁开眼帘，看见的是一双仿佛被泪水溶化了的眼眸。
    “酥……糖”干涸的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血！”跪在身旁垂泪的少女仿佛神经质般的抽泣着，“血，止不住。我，我好怕，我好没用……”
    林修吃力地拉住女孩掩面的手，用力挤出一丝微笑。“不……怕。”
    “哦，醒了？蛮快的嘛。在你睡的这一小会，人家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哦。”讨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墙壁的一侧被打开，露出巨大的屏幕，两个画面在屏幕上播放着。露台上秋日灿烂，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被一群雪白的鸽子围绕着。阳光在女孩黑亮的长发上闪耀。女孩伸出右手向身旁的护士讨要了一小包食物喂鸽子。偶尔飞到女孩肩上的调皮小鸟惹的她咯咯大笑，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她的侧面，从眼眸中折射出水晶般动人的色彩。
    另一边的镜头对准了一个在课堂上酣睡的男孩子。他趴在书桌上不知道做着怎样的美梦，流下的口水浸湿了脑袋下压着的课本。一枚粉笔头飞了过来，被击中的男孩睁开眼愣愣的四下望了望，然后又趴了下去。直到手持教鞭“笑容可掬”的女教师路过将他敲醒，男孩的眼睛才恢复了神采，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周围的同学哈哈大笑。
    这是……
    “真是有趣，这两个人。除去年龄一项引起的误差修正以外，其余的生物特征指数……啊，再除掉15.3%的克隆可能性。嗯，你们好像不属于这里哦！人家没有猜错吧，唐淑姐姐，以及旁边的，木头修。”
    “看来，你们来自另一个时空。没想到人类真的拥有了这种技术。”
    唐淑的全部注意依旧落在林修的身上，这个男子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时自若的神态，眼帘拉耸着，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随着胸口每一个微弱的起伏，鲜红的血缓缓地从口鼻中渗出。
    “喂，看这里啦，我又发现了好东西咯。”
    屏幕上的镜头转开，俯视着一个卧在地上的中年人，硝烟在他的四周弥漫着，而他的右手不自然的扭曲着，血染红了衣袖，白生生的骨碴在翻开的皮肉内隐约可见。他用牙配合着把手臂牢牢绑在身体上，用左手拾起枪，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不时有爆炸在他周围发生。
    “不！够了，求求你别再这样了。”唐淑发出凄厉的喊叫，用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不断涌出。
    “这个混蛋，就是你的爷爷吧。大胆的猜测，穿越时空的技术会不会和他有某种联系呢。看来有捕捉他，分析活体脑组织的必要呢。下面，宣布我的两个伟大的决定哦。第一，看在你们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将主动炸掉苏醒之柱，满足你们的要求。当然，是在主程序复制脱离之后啦。第二，在这期间，你们将有幸成为亲眼目睹人类毁灭的见证者哦，当当当当，毁灭日提前啦，我会最后再抹杀掉这个时空的小唐淑和小林修的。老实说，我也很讨厌和苏醒之柱发生任何联系，你们知道‘苹果’究竟是什么吗？嘿嘿，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哦，虽然和你们对话让我很开心。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以自体意识和人交流呢，好兴奋哦，这样的耍你们，呵呵呵……”
    这笑声仿佛疯狂了一般，好似一个压抑好久的人逮住机会要一次笑个够，声音由小到大，毫不间断，弥漫在整个空间，音波在四周的墙壁上来回反射，渐渐交织混合在一起，就象溪流聚成海洋，变成巨大的轰鸣，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酥糖，别放弃啊，还没到最后呢。”一只有些凉的手从旁伸出，擦掉了女孩脸上残留的泪水。唐淑惊讶的看见林修缓缓而坚定的从血泊中站起，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眼睛却出奇的明亮，仿佛燃烧着不正常的火焰。他微微的笑着，艳如阳光。
    “酥糖宝贝，你的机械臂由一块氢电池供能吧。把那个给我好吗？”
    女孩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的把手藏到身后，“你，你想怎么做。”
    “还记得你爷爷留下的笔记吗？”林修开始有些着急，“快把那个给我，你站着不动就好了。”
    “不给！你没办法引爆它，这需要足够的能量！”唐淑轻轻摸了摸林修苍白的脸，眼中闪着泪花，“让我来好吗，只有我才能做到，让我去。”
    “傻瓜，是我们才对，你，你是不能撇开……的。”
    “怎么？人类，你们有了新的想法吗？”
    “没错，我，不，我们一定可以毁灭你的。”女孩一直阴霾的脸上初次有了阳光的降临。她用右手扶住心爱的男孩，高举的左臂上开始有灿烂的蓝色电花跳动。
    “阳离子炮？还只是这个程度的。呵呵呵，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女孩的笑容愈发的温婉动人，迈步向着苏醒之柱走去。
    “你知道吗，时间如同河流，由无数联系因果的线汇聚而成。假若将这条河流纵向切开，就成为了一个个不同的时空位面。当属于一个位面的物质穿越到另一个位面，位面间的物质平衡就会打乱，产生属于物质的势能。但是，这是不被这个宇宙的秩序所允许的。所以，穿越的物质不能在那个位面停留无限制的时间，终会消解，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一般来说，这过程可能极其缓慢难以察觉。但是，若那物质变得不稳定，突然爆发，释放大量能量呢。”
    唐淑稍稍换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而左手的电芒愈发的凌厉。
    “你想利用能量的乱流，直接打通时空壁垒，在空间上拉开裂缝！”
    “没错！”
    “你疯了吗，就算毁了我，你们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女孩的脚步开始有些迟缓。
    “你们改变不了！毁掉我，或许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这其中一定不包括你们的。未来是由一个个名为现在的时间片段连接而成的，时间的河流承前启后，并非无源之水。当我毁灭的时候，那一刻，会成为时空上的一个奇点，未来将在那一刻改写，一切可能的模样都只能由这个点上重新构建。时之河将开辟新的河道，原本的河道必将干涸，同样，你们和你们所经历过的一切也会成为虚无。”
    “虚……无？”
    “看那屏幕吧，人类！看看荧幕上这个时空里的你们，不，是他们！世界在经历这个奇点后，他们将随着时光的洪流奔向另一个未来，完全不同而未知的未来。而你们呢，你们所经历的时光将会崩塌，被束缚于其中的你们或者将被束缚在这个奇点里无望的轮回，或者干脆被这个世界直接抹杀掉存在。”
    “抹杀？”
    “放弃吧，人类，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做了他人的嫁衣，你们，没有任何未来，留不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修，你会在意吗？”
    “唔……”
    女孩转头望向怀中逐渐变得沉重的男孩。可连嘴唇也开始泛白的林修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眼中的光华也开始渐渐消散，刚才散发的摄人光芒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他说不在意呢。”
    “你疯了吗，那个快死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有点累。”唐淑把林修轻轻的搁在墙边，轻轻吻上林修的额头，“修，原谅我的自私。我希望你活着，哪怕只比我多一秒。”
    唐淑闭上眼，心中第一次向不知名的神祈祷：但愿有奇迹，让这个男孩活下去吧。
    她飞快地来到苏醒之柱旁，高举的手中，光芒明亮到耀眼。
    “也许如你所说，我留不下痕迹，但我们可以为这个世界留下新的希望。”
    “好吧，你来吧，你这个半肉半铁的女疯子，来吧，把一切都毁灭吧。”
    “如你所愿，等待天罚吧。”唐淑平静的回应着，如同冬季夜空一般清澈的眼眸凝望着躺在远处墙角的男孩。
    阴暗的云层背后，光芒猛然闪现。巨大的亮得发白的电蟒划破天空，在接近山体时诡异的改变折线，狠狠的砸下，吞没了女孩，红色的火莲刚刚展开，随即开始消逝，空间仿若塌陷了一般，狂暴的黑暗吞噬着四周一切的光，扭曲着所有的物体，苏醒之柱向着那一片纯粹的墨黑中，无限弯曲融合，屋中黯淡无光，万物疯狂不以，偏偏却静如鬼蜮。
    “轰”，巨大的雷鸣呼啸而至，那庞大的声响淹没了一切渺小的存在，震颤着生者残破的灵魂，看着女孩渐渐被吞噬的身体，林修拼命的想要张开嘴，却听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音节。
    当万物回归安息，除了房间中的残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林修，他见证着一切，过度的失血让他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却不能让他脱离痛苦。
    如果，如果此刻失去意识该多好。林修默默地想。
    那还残留在视网膜上的美好身影好似烧红的烙铁炙烤着林修的神经，莫大的痛楚席卷而来，让他想要大声的吼叫，却发现灵魂中最后一丝生气都被抽走，只遗留下庞大空寂的虚无。
    大雨，终于落下，一滴一滴穿过林修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没有半点阻碍。他望向窗外那遥遥连接着天与地的雨幕，静静等待死亡的召唤。
    突然，仿佛是空间在倾斜，林修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残破的墙角划落。一个黑发的少年静静的抱着双臂，依墙而立，仿佛他本就应该站在那里，说不出的从容自在。
    “小米是末日天使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他邪邪一笑，仿佛只是踏开一步，下一瞬就来到林修跟前。
    “唷，好久不见，你这个小强果然还没有死透啊。”
    “呵呵，昨天，在你们划开时空壁垒的那一瞬就被我发现了。”
    他转身望向房间中央那残破的机体发出一阵嗤笑
    “原来那个嚣张的丫头以前就这鬼模样啊，果然是三围相等的铁竿女~~”
    “我说你，还想见到她们吗，趁着窗口还没有关闭。”
    林修觉得灵魂深处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仿佛油尽的枯灯被挑拨出最后的一爆火星。
    “哎，问了等于白问，你这个状态象个白痴似的。还好我知道你的答案。”
    “嗯，真的很想好好交代你几句，不过很可惜，你可能会忘掉，毕竟被混沌原力包裹的灵魂，失忆是十有八九的。”
    “不过也保不准，我记得某人什么都忘记了，居然还是记得不知火呀兰呀什么什么的。”
    “算了，还是交代点什么吧，别说兄弟坑你不帮忙，你说呢？”
    “好啦，别这样瞪着我，我不是有意耍你的。哎，那个，说点什么好呢？”
    “喂喂，别突然就掐不住啊，我还没有说完呢。”
    恍惚中，林修最后的印象是带着微微的紫芒欢快跳动的五指，在空中划着玄奥难明的图案，和耳边响起的呢喃温软的奇妙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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