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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心不死
    最坚毅的俄罗斯精神,最强大的生命力,这是“拉三”的中心思想。
    怎样将它们表现出来,便要靠唐宋手下狂风暴雨般弹起落下的琴键了。
    有人说拉赫玛尼诺夫是用钢铁和黄金铸成的,钢铁是他的手臂,黄金是他的心灵。唐宋还没感觉到作者黄金般的心灵,却已经感觉自己的手臂成了钢铁。
    “拉三”的沉重庞大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胳膊手来体会的。
    现在,唐宋便体会到了——脚下踩成了风火轮,手臂舞成了千手观音,以常人视觉根本看不清他的指头。
    台下来宾听得是如痴如醉,即便丝毫不懂音乐的一些人,也从如同惊雷持续不断轰炸的琴声中感觉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力量。
    台上,汗珠终于从唐宋额头渗出来,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前演奏《一根烟》时也曾微现汗迹,不过那都到了曲终完结时的最后一个高氵朝,而现在,曲子才进行了一小半。
    真是个繁重的体力活啊,以他久经锻炼的身体,现在都已经累成这样,也不知那些普通的钢琴家是怎样坚持着把这首曲子演奏下来的。不过,或许也正是这样的坚持,才真正完美体现了曲子的中心思想——坚强不屈的精神,强悍无匹的生命力。唐宋脑海里忽然飘过这样一个念头——一心三用果然是好,这当儿居然也能偶尔分心一下。
    其实,正如唐宋所想,钢琴博大精深,繁复无比,不同于一般只有几个音阶的乐器。这种情况下有些曲子不用演奏者酝酿感情,只需毫无差错的演奏下来,该有的感情,该有的内涵便都蕴含其中了。便如唐宋现在演奏的“拉三”。曲目庞大复杂到了极点,演奏者所有精气神只能放在曲目上,只能放在琴键上,根本无法分心——不是每个人都如唐宋一样可以一心三用的。这种极力专注下,所有感情自然而然便融入到琴曲之中。
    再美妙的天籁,也有终结的时候。
    随着最后一指重重落下,琴声噶然而止。整个大厅又恢复了先前地沉静,鸦雀无声,真如唐宋昨天刚看的小学课本上写的一样——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终于结束了,比爬两座山还累。
    唐宋长出一口气。挥挥都有些麻木的手臂,抹抹脸上汗珠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台下微微鞠了个躬。
    “啪啪!”最先从琴声中清醒过来的郎朗长叹一声,鼓了两下掌,打破寂静。
    “啪啪啪啪!”
    郎朗一有动静,身边的雅素卿雅正然王长春等人自然也都鼓起掌来。老实说,不太懂钢琴的他们可比郎朗清醒得早多了,不过。别人没动静,他们也不敢出那个头——还以为大家都觉得唐宋弹得太差,所以才没人鼓掌,怕丢人。却不知众人却是被唐宋地大象之作给震住了。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一起。便在瞬间涨成永不消退的潮水,所有知道“拉三”名声的老外都在狂热鼓掌。唐宋再三鞠躬谢幕都无法止住他们的热情,直至两分钟后……
    这热情也太吓人了点,弹个钢琴有那么夸张吗?站在台上挥手示意地唐宋心中感觉颇有些古怪——他却不知,以他这首“拉三”水准,若是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那最低也起码有五分钟的掌声。
    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错。看着台下老外一个个从质疑不信到惊讶震撼敬服的眼神转变。唐宋脸上现出久违的淡淡笑容。
    当唐宋再次回到麦克风前时,掌声终于休止。
    “谢谢大家。谢谢。”说完六个字,唐宋也便往台下走去,只是临走前看了依旧杵在台上的陈少华一眼,很淡然的一眼,没什么含义。
    不过,他以为没什么意思,在陈少华看来,那就全是讽刺嘲笑了。
    说实话,从唐宋将“拉三”演奏起来时,陈少华心里就呆滞了,整个人心思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就算他挖破脑袋也想不出某个乡下小子真会演奏“拉三”,而且还是那样的完美,即便先前的郎朗似乎也没像他那样获得那么多的掌声。
    亏得先前还对唐宋说了那么多讽刺挖苦地话,现在,那些话却成了对自己的绝妙讽刺,还不知雅正然雅素卿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
    雅素卿,雅素卿……抬头一看雅素卿正热情洋溢地给唐宋鼓掌,那张俏脸笑成了花儿一样,大概,大概唐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重新上升到一个高度了,想到这儿,陈少华心里就是一痛。
    再看雅正然王长春雍蓉王雅欣他们偶尔瞟过他脸庞的眼神,就跟唐宋看他地神色一样,陈少华心里就是一狠——既然都已经丢人了,既然都已经成了上海滩史上最大笑料,即便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倒要看看唐宋这小子到底还有什么底牌!会弹钢琴又怎样?这小子嘴上说两个小时,说不定私底下练了十几年,其他乐器就不一样了,就不信他什么乐器都有练过,都能熟练演奏——无论什么乐器拿来就会,谁信呢?
    其实,雅正然王长春他们又不想跟陈家结成什么死仇,自然不可能没素质地去嘲笑一个失败者,看陈少华的眼神都平和地不得了,甚至尽量不去注视他,以免引起某人尴尬。可惜,失败者的心态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看他吧,是在嘲笑讽刺他,不看他吧,也在嘲笑看不起他——即便再强的心里素质也有一个底限,超过这个底限,自然就有了崩溃的趋势——向来顺风顺水的陈少华,现在已经接近他的承受下限了。
    “唐少兄,请等一等。”见到老爹已经出现一边,朝他微微点了下头,陈少华连忙叫住已经走下台的唐宋。
    “怎么,陈少兄还有事吗?”
    “呵呵,唐少兄地三大绝技才表现了一手,现在就下去未免让我们太过遗憾了吧?”陈少华依然保持着风度,微笑说道——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地,心里都快崩溃了,表面上还能强装笑容,这一点就让人不得不服:
    “一曲拉三怎么够?相信在座来宾都想见识见识唐少兄另外两大绝技,呵呵,唐少兄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不知陈少兄想见识什么?其他乐器演奏还是那五门外语?”唐宋停下脚步,淡然说道。
    “呵呵,我们一项一项来,自然是器乐演奏。现在贵宾云集,也比较适宜这个。”
    “可惜,我是空着双手来的,没带任何乐器。”唐宋双手一摊说道。
    “放心,既然我们想见识唐少兄地惊人绝技,那乐器自然不用少兄操心。少兄先上来吧,稍等片刻就好。”
    就这短短两句话,陈少华心里已经从地狱到天堂转了一圈——第一句话唐宋毫不推脱淡然应战,他便以为唐宋把握十足,无论器乐还是外语都难不倒,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他心里自然就紧张了;尔后唐宋却推说没有乐器,他则以为唐宋以进为退,实则根本不会,心里自然就松了下来——老实说,某人现在就跟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心态已经失衡,患得患失中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这心态要是放到赌场上去,大概有多少钱都不够输的。自然,跟唐宋打赌一事也不例外。
    “有请服务员奉上乐器。”
    陈少华一声令下,便有服务员络绎不绝穿梭上来。两人一组,一人端着张小桌子,而另一人则双手捧着乐器,待桌子放好后便将乐器置于桌上——以君悦的档次水准,总不能拿着乐器过来随便放到地上。
    “这小子还不知道见好就收,真是找虐啊。”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郎朗见陈少华还真让服务员送来乐器,不禁摇了摇头。
    “呃,怎么说,唐宋那小子真能拿到乐器就会演奏?什么乐器都行?”这问题先前王雅欣已经问过,现在雅素卿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也不能怪她,服务员已经送来了十几件乐器,而且还在增加中,大有不把台子摆满都不罢休的趋势……即便她知道唐宋对声音有特殊本事,对乐器特别敏感,也难以相信那么多乐器他都能演奏。
    “你看他是个说大话的人吗?何况还是这种场合下?”郎朗微微一笑,反问道。
    雅素卿略一沉吟,只能摇头。
    “所以,放心欣赏就是。”
    不放心也没办法,这事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终于,再没有服务员往台上跑了。
    没射完……等着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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