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床上一蹦而起的唐宋心里还有些懵,足足十秒钟才清醒过来自己原来是在佤族寨子里睡觉——没办法,这几天的生活实在刻骨铭心了点,即便做梦做的都是在雨林里穿梭的情景,突然醒来,自然有些搞不清东西南北。
原来已经没危险了。摇摇头,方要躺下继续睡觉,忽然动作一凝,唐宋却怔住了:又没做噩梦,而且身体疲累到了极点,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惊醒?
神色一紧,心中一动,耳朵便又如雷达一样扫描起来。
近处,整个寨子都静悄悄的,所有人全部陷入沉睡中;
放远,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呃,等等,怎么会有人?
当耳朵扫描到自己来时方向时,唐宋却忽然听见了细微的交谈话语,仔细一辨认,竟有四人之多,而且,话中谈论的对象,似乎正是他唐某人。
难道说,居然有人循着自己的足迹追了过来?不可能吧?自己有太极意境以及超凡听力作为依仗,而且还是拼死挣命,没办法之下的选择才进入雨林的,难道还有人不怕死?
然而,不管可能不可能,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四个人距离他的直线距离已经只有八公里。雨林中的八公里,说远不远,有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能解决;说近也不近,万一遇上峡谷大江等天险,一两天也未必能绕过来。不过,已经走过一遍的唐宋自然知道,那段路除了有个二三十米高的陡坡需要费点劲外,别的没什么障碍,保守估计。最多四个小时,他们便能找到这个寨子。或许还用不了,毕竟,这样的雨林中,还能死死盯着自己的足迹寻到这儿,已经足够说明他们也非一般人了——一般人也不可能来追踪他。
没时间耽搁了。虽然四个人的武力值自己还不清楚。不过,就算他们不是自己对手,但只要确定一下自己地行踪,再将消息传出去,那前面的路,就未必那么好走了。说不定两个小时就能在前面布下天罗地网,而自己。便只能打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差,希望能在两小时内穿越最后这段十公里的路程。
起身下床,依然换上自己那身已经破了若干个大洞的衣服,当然,刚刚洗澡的时候已经被他洗干净了,而且——也不破了。咋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针眼。唐宋心念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大概除了说他嫩细细的香珠姑娘外,也不会有谁做这样的事情。佤吉?少数民族的男人似乎从来就不碰针线活,会被人笑话的。说到大男子主义,恪守传统的少数民族才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盛行地地方。
倒是个难得的女孩子,只可惜,以这里的环境来看,大概生老病死这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寨子百里之外。如此闭塞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摇摇头,唐宋心中一叹,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全部抛之脑后,然后花了两分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虽然只剩下最后十公里,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准备妥当地。
用来开路防身的砍刀,依然还是必需品;一把警用左轮,还有四匣子弹,同样不能扔掉。现代热武器。某些时候终究比他的音攻好用,至于另一把枪。则在刚进雨林的时候就被他扔了——就那么多子弹,两把枪徒占地方;打火机依然得带着,食盐倒是无需多少了,包上一点就行,如果中间不出什么变故的话,就算不带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离对面已经不太远了;已经被雨淋的不像样子的四叠钞票,为将来计,自然只能带着,生活,总是需要钱的;
还有,那块从厅长家里带出来的小石头,这么几天下来,走过这么艰难地路,居然还没丢,倒也难得——其实,以他地耳朵,只要不想真扔了,那不管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丢失。
掂了掂石头,唐宋心道剩下这段路大概不会太顺利,再带着有些不合适,不过,好容易从昆明带到这儿,就这么扔了,似乎有些不合适。心中一动,唐宋便攥着石头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是香珠的房间,不过今晚却是佤吉睡在里面。本来佤吉倒是想到承风家里搭个铺的,只是留着妹妹跟个才见一面的陌生人睡在家里,无论怎样总有些不好,何况,还不知道那唐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这年头,好人坏人脸上又没刻字。他们是好客,却不代表就对任何人没有防备之心,无论怎样,唐宋的出现方式实在太古怪了。
叫醒佤吉,唐宋说道:
“佤吉兄,不好意思,现在我就要走了。”
“现在?”眼神还有些迷蒙的佤吉看看外面:
“天还黑着呢,现在你到哪儿去?”
“去对面,出了点事情,我现在就必须走。”
对面二字一出,佤吉瞬间清醒过来:
“你是说,偷渡?”声音顿时就变大了,眼神中也有了怀疑之色。
不管怎么说,想偷渡的人就算坏不到哪儿去,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从这地方偷渡到南面的。南面是什么状况?军阀割据,毒品横行,战乱不休,是好人想过上好生活地话,要偷渡也偷渡到美国英国之类地好地方去,从这儿去南面的人,可以断定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什么好货,不过国内犯事了过不下去地话,也是本来就跟南面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
瞧着佤吉满脸警惕的样子,唐宋心中一叹,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虽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但现实总不能如人意,所以也不得不走这条路。算了,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对了,这东西给你,我也不知道有没价值,不过出处倒不简单……全当留个纪念吧。”顺手便将石头放到桌子上,转身往外走去:
“还有,帮我谢谢你妹妹,谢谢你的款待,有缘……再见。”
听这话,似乎不像什么坏人。佤吉怔了怔,一瞟桌上那块小石头,眼神一动,拿到手仔细瞅了两眼后慌忙站起身追了出去:
“唐宋,你等等,这东西我不能要。”
“为什么?”唐宋停下脚步。
“这是原石,而其还是品相极好的原石,很有可能开出价值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翡翠来……”
果然是原石,倒想不到这寨子里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的眼力,一眼就看了出来……唐宋哑然一笑:
“不管怎样,它现在都是石头,据说神仙都难断原石,你就能确定里面有翡翠?再说了,我现在是去逃命,还带着的话,万一丢了不就白丢?所以,你还是留着吧,怎样处理随你。”
这倒是个问题,若是不知道它是原石也还罢了,偏偏现在知道。而且佤吉也能断定这原石的品相委实好得紧,就算跟在邻村一位小有名气的玉石商人学了三年的他,也从来没遇见过品相这么好的原石,致密细润的褐色表皮、黑癣、松花、全是高翠的标志,以这等品相,都不用开窗,也能卖出天价了。这样的东西,若是因为意外丢了,想想都教人心疼。佤吉微一迟疑:
“要不……我先帮你保管着,什么时候你回来的时候经过这儿,我再还给你。”
“行呢,你看着办吧。”唐宋脚步一动,挥挥手不在意地应了声,心中却道这家伙看来也是个死硬派,都说成这样了,还要还?再经过这儿?摆不平这件事,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等着吧。
看着唐宋瞬间融入黑暗的背影,佤吉也不禁摇头,这小子,到底什么人呢?年纪这么小就走上了逃亡之路不说,不知道这原石的价值也还罢了,知道了还像丢一块石头一样扔给他,光这气魄,似乎就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再瞅瞅手上这块原石的黑癣松花,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是那样的诱人夺目,佤吉越看越爱,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转身回房。
“对了,两个小时后若是有人到寨子里问起我的情况,你照实说就是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人也未必是什么坏人,不会把你们怎样的。”
拿出强光手电准备对原石再辨识一番的佤吉刚坐下来,耳边便传来这样一句话。
四周看了一眼,明知道是唐宋在说话却怎么看不见他的身影,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