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苏叱道,“忽里,你放肆,居然敢持刀威胁本达鲁花赤!”
忽里撇了撇嘴,突然一个健步蹿上前去,锋利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插进了麻苏身边一个随从的胸膛。随从的胸膛处鲜血狂喷,缓缓倒下。麻苏大惊失色,颤声指着忽里,在众随从的护卫中慢慢向殿口逃去,“忽里,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忽里冷笑一声,转身走回到至竺身边。
这血腥的一幕,林沐风居然熟视无睹。他早已起身,踱到一侧,向墙壁上那充满中原色彩的彩绘壁画上望去——鲜艳的牡丹,富丽堂皇的中原宫殿,还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士子少女!眼神瞥了开去,嗯,墙角还有一对作工细腻的青花瓷花瓶。他扫了一眼,从品相和彩绘风格上判定,这是中原南方瓷窑的出产,很有可能是景德镇出品。
看得出来,这至竺一家人向往中原文化倒也不是虚言,自从进了他这府里,林沐风已经发现了很多处带有中原文化色彩的“装饰”,譬如还有刚进府门前高大宽旷的影壁墙——在西域胡人的家里能看到这种东西,很能说明问题了。
自这一刻,林沐风终于拿定了主意。
忽里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去,躬身一礼,“大将军,请继续入席!”
林沐风霍然转过身来,凛然的目光盯着忽里,淡淡一笑,“你叫忽里?不错,不错。”
至竺赶紧上前笑道,“大将军,这是我的儿子。忽兰的哥哥。也是我吐鲁番右军的统帅。”
林沐风缓缓走到席前,又坐了回去,“至竺大人,看得出,你跟麻苏已经水火不容,此次即便是我军不来,你们也要撕破脸皮争个你死我活了。”
至竺叹息一声。“大将军,实不相瞒,我已经忍无可忍。做好准备,与麻苏正式开战了。这***麻苏,仪仗瓦剌人的势力,又仗着自己地右军兵马多,处处强占水草牧地,我地族人已经没有一块可以生存的牧地了……”
忽里默然端起桌案上的瓷质酒杯,一饮而尽。
林沐风呵呵一笑,“请问至竺大人。如果我军不参与,你与麻苏开战有几分胜算?”
至竺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兰盈盈起身走到林沐风跟前,半跪在一侧,为林沐风端起酒杯,“大将军,麻苏的右军有7000人,而我父亲的左军才只有3000人……恳求大将军出兵相助!”
“呵呵,至竺大人。你们的军队都是驻扎在城中吗?”林沐风小口品尝着甜中带酸的葡萄酒。
“不是地,大将军,军队平日都是驻扎在牧场的,这城中只有少量的卫军。不过,我……”至竺眼中闪出一丝冷意,低低道。“我提前调集了500人进城。此刻就在我府里地地道中,随时待命!”
夜渐渐深了。林沐风就宿在至竺的府中。
“大将军,据探马来报,西南方向的戈壁中有一支数千人的瓦剌骑兵从和田劫掠而来,向吐鲁番弛来!”百户张狗儿单膝跪倒在地。
“瓦剌?这西域南道还有瓦剌骑兵?”林沐风面色一冷,猛然挥了挥手,“传我的军令,令孟连马上率军迎敌,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瓦剌人歼灭在吐鲁番境外!”
张狗儿得命而去。林沐风眉头紧皱,在这当口,怎么突然又冒出一支瓦剌骑兵来?这个时候,明军被瓦剌骑兵牵制住,这麻苏会不会蠢蠢欲动呢?想到这里,林沐风向张达挥了挥手,“张达,派一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潜入麻苏的府第,看看麻苏有何动静!”
“不必了,我已经派东方浩去了。”沈若兰盈盈走了进来。张达愕然,见是沈若兰,便低头迅速退了出去。沈若兰虽然名为林沐风地侍女,但“种种迹象”表明,她跟林沐风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此女居然还身怀绝技,这让张达心里多少有些“敬畏”。
林沐风心头一动,心里暗暗点头,此女心思缜密计谋百出,如果能……倒是自己的一大臂助,可惜,她……林沐风呵呵一笑,“若兰,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我怕麻苏会趁机起事……”沈若兰突然微微一笑,“我不是你的侍女吗,奴婢这不是来侍候大将军就寝呀!”
林沐风笑了笑,望着红色的烛光下沈若兰那张亦喜亦嗔的俏脸,心里不由一阵火动,自从在巴里坤湖“吃”了她之后,他那潜藏在深处的欲望神经开始活络起来——他猛然一把拽过沈若兰,将她拥入怀里,一只手顺势抚上了她高耸的丰满,轻轻揉捏了一下。
沈若兰又羞又怒,挣扎了一下,低低道,“你要干嘛?”
“我要吃了你……”林沐风喘息着将沈若兰放在床榻之上,刚要俯身上去,却听沈若兰悠悠道,“听说你对你的夫人一往情深,曾经为此还抗拒过皇帝老儿的圣旨,没成想,你跟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两样……来吧,既然林大将军想要,小女子我绝不会反抗!”
林沐风呆了一呆,心头一凉,躁动地欲火瞬间平息了下来。眼前似乎出现了柳若梅那张温柔似水的脸庞,此刻,她正在灯下苦苦盼着自己回家吧?林沐风慢慢转过身去,尴尬地叹了口气,“对不住了,若兰,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若兰眼中闪动着一丝异色,嘴角浮起古怪的笑容,“来呀,大将军,奴婢早就是你的人了。”
林沐风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出了卧房。望着林沐风离去的背影,沈若兰神色变幻着,心里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实事求是的讲,她地心情很复杂,既想挑逗林沐风让林沐风爱上她,从而帮助她反明,又不甘心就这样委身于他,担心最后还是落一场空,同时还对他夺去了自己清白地身子一直耿耿于怀……
出了卧房是一间不大的小院,院中布置得很是清幽,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居然还种了一棵桂花树。此时正是8月时节,桂花树上朵朵米黄色地小花争相开放,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林沐风抬头仰望微微有些阴沉的夜空,突见院门口有个人影一闪,“是谁?”
忽兰从院门口处慢慢走将过来,已然换了一身中原女子的衣裙,“大将军,是我,忽兰!”
“哦,是忽兰小姐,夜深了,忽兰小姐找我有事?”林沐风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发现,忽兰靠得他太近了,几乎要将一个丰满高挑的身子挤进他的怀里。
忽兰低下头去,幽幽道,“大将军,忽兰奉我父亲的命令,来侍候大将军就寝,请大将军不要拒绝忽兰。”
忽兰自己心里有数,作为一个拉近至竺部落和明军关系的“工具”,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必须要竭荆葫能让眼前这个大明将军要了自己,只有自己成为了他的女人,她的父亲,她的族人才能真正安心,能够获得明军的助力,甚至在大明的庇佑下更好地生存下去。
麻苏府,大殿中***通明。麻苏矮胖的身子在殿中踱步着,两边站立着诸多手下。
一个中年胡人出列恭声道,“大人,明军已经全军迎击瓦剌人,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灭了至竺,还有那个什么大明征西大将军,听说他只带了一百多护卫进城……”
麻苏猛然转过身来,怒道,“至竺那个老王八蛋,居然敢当着明人的面杀害了我的侍卫,真是岂有此理!来人,速速出城去牧场传我的命令,集合全军,连夜进城,我今夜就要干掉至竺!”
“大人,怕是不妥吧?”一个老胡人忧心忡忡地道,“大人,万一明军战胜了瓦剌,再杀回来,我们怕是抵挡不住大明骑兵……依我看,大人还是要拉拢大明那个征西大将军,借助明军的力量,一口将至竺吃掉才是正理。”
“不怕,明军与瓦剌这一战,在天亮之前是不会结束的。只要我们在天亮之前拿下吐鲁番城,有林沐风在手,我们还怕明军不成?再说了,我手下的左军也有7000多人,再加上府里的侍卫随从,凑个万人也没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心,明军有瓦剌大军牵制,他们不会在吐鲁番久留的,只要我们能守住城,明军定然会撤退!”麻苏狠狠地一拍桌子,阴森森地道,“我要将至竺父子抽筋扒皮,一泄我心头之恨!”
大殿的屋檐上,一个黑影在夜空中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