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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男儿本色
    我听得眼前一亮,欣然道:“经副军师这么一分析,事实果然如此!”
    吴用也兴奋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薛可儿断不敢贸然将人质转移到汴梁城外,因为汴梁城外兵锋四伏,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撞上我们的巡逻队!以薛可儿之能,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人质定然还在汴梁城内。”
    我听得兴奋不已,虽然汴梁城大无匹,人口凡数百万之巨,要找出想找的人无疑于大海捞针,但至少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事情已经不是刚开始那般不可捉摸了!相信以吴用和朱武的机智加上时迁麾下大批老练的捕快密探,找出人质下落那是迟早之事。
    现在,该是看我表演的时候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林冲大军在汴梁城外拖上几天,让吴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秦明的家小救回来。
    正当我踌躇满志的时候,一份密报却将我的心情顿时由巅峰扔进了谷底。
    密报是由伯爵送来的,伯爵刚刚任命的一任渭南相急于表功,将他掌握的林冲大军的最新异常情报第一时间快马加急送进了汴梁!
    我看着密报上的内容,感到眼前一阵发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密报上什么内容?”想是发现了我脸色的异常,吴用和朱武霎时脸色也凝重起来,吴用更是小心地问了我一句,我轻轻地叹息一声,将手里的密报递给了吴用。吴用和朱武马上便凑在一起读了起来。
    “啊呀,这下糟了!”
    几乎是只掠了一眼,朱武便惊声叫了起来,吴用也脸色霍然一变,吃惊之色溢于言表。
    我有些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开始仔细地分析起这分密报来。
    从这密报是由伯爵新任的渭南相送来判断,不太可能有假!毕竟,伯爵挑选的人都是经过严密的审查的,忠诚度方面绝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便是林冲大军的问题了,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林冲的二十万禁军突然改道向东,还在山东和江苏交界的茂林驻扎了下来?
    “王爷!”朱武倒吸了一口冷气,望着我道,“林冲大军只怕有变啊,如果让这二十多万大军加入敌方阵营,对我汴梁可当真是天大的威胁!”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吴用吸了口气,凝声道,“林冲突然率军改变方向,真正的意图不明朗之前,贸然判断他可能与汴梁作对是不明智的。而且,这份情报的来源也值得商榷,可靠性有几成也值得怀疑。”
    我亦说道:“军师所言极是,林冲的意图很难下定论,不过情报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如此……”朱武深深地掠了我一眼,森然道,“汴梁也需做好最坏的打算,关胜、张清、花荣以及史文恭四位将军所率的平叛大军似乎可以先行返回了#葫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须严防林冲突然变节投敌,于我汴梁不利。”
    我心中一沉,暗感凝重无比,如果林冲真的举兵反叛,再加上南面那个难缠的李纲,我想想都觉得头大!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冲的大军虽然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却也并没有表现出要背叛朝廷的迹象,一切都还在暧昧之中,没有明朗化……
    我吸口气,望着朱武道:“关胜四将的平叛进行得如何了?”
    朱武沉声答道:“叛军主力早已经被击溃,目前主要在进行肃清残余匪徒的工作,这些其实交由地方上的衙门捕快都已经能够胜任了。”
    “那好。”我点点头,说道,“立即命令关胜他们率军返回汴梁,关胜和张清毕竟和林冲等人长时间呆在一起,彼此之间心性也更为了解,我们应该多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朱武掠了我一眼,沉声道:“属下这便去。”
    看着朱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吴用忽然问我道:“王爷,你与林冲也算颇有交往,以王爷看来,这林冲究竟是何等人?”
    我想也不想便答道:“机断过人,武艺盖世,乃当世不可多得的大将!且忠义双全,为人赤诚,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吴用一捋胡子吸着冷气道:“若按王爷的话来看,这林冲是一员机断过人,忠义两全的大将,无论宣誓效忠汴梁的女皇或者效忠南面的伪南宋赵构,似乎都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态度暧昧,让人难以判断他的真正意图啊?”
    我亦长叹道:“小王也在困惑,以林冲个性似乎不像是这种人,所以我想他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以决断之事!一定是这件事情让他难以选择效忠的对象,只能暂时驻扎茂林静观其变……”
    “李纲!?”吴用几乎是呻吟着说道,“莫非是李纲在从中作梗?这大宋第一名将终于要忍不住向外伸出他的手了吗?”
    我深深地瞥了吴用一眼,突然狠狠地收紧双拳,森然道:“林冲,我一定要收入帐下,绝不会让他投入李纲麾下的,绝对不会!”
    吴用凝然望着我,向我投来激赏的一瞥,似是对我展现出来的决心极感欣赏。
    在快马的传讯下,第二天傍晚,关胜和张清便已经风尘仆仆地返回了汴梁,花荣和史文恭由于路程稍远,尚未返回!关胜和张清接到朱武的快马急令后,直接命令副将领军,孤身抛下大军先行返回了汴梁。
    关胜和张清大步踏进议事厅,身上征衣未解,脸上征尘未洗,既便是闪烁着冷森森黑焰的凝重铠甲上也还沾着滴滴鲜血,森然的杀气从两人的眉宇间扑面涌来,顷刻间整个大厅里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我直看得连连点头,真不愧是百战名将,只是这分气势便已经让我很是心折了!只不知在沙场上面对这两将的敌人,在遭遇他们时心里又会做何感情?定是沮丧欲死,魂飞魄散罢?
    “大将军!”关胜和张清同时抱拳行礼,发出锵然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便是说话的志音也带些金属的铿锵之音。
    “两位将军幸苦了。”我热情地上前把住关胜和张清的双臂,将两人按到椅子上坐下,“两位将军请上坐。”
    关胜和张清自然不敢真坐,连声道:“平叛剿匪,上阵杀敌,乃是末将分内之事,大将军何需挂怀?”
    我真诚一笑,便直接将话引入正题,对关胜和张清这样只追求武将荣誉的忠烈武将来说,任何心机都是多余的,如果你耍心计,反而极可能惹来他们的猜忌和不快!
    “两位将军想必也知道,林冲将军率领的二十余万北伐大军即将返回汴梁了吧?”
    “终于平定河间晁盖了吗?”关胜眸子里露出欣然之色,奋然道,“林冲平叛有功,这次大将军定要重重赏他才是!”
    我仔细地观察着关胜脸上的表情,任何细微的细节都不愿意放过,闻言微笑道:“以关将军之见,我该如何赏他?”
    关胜低嘿一声道:“林冲一不争名,二不求利,所愿者唯率兵驰骋沙场耳!大将军只需给他一支军马,让他能够有机会杀敌立功,便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这有何难?本将军现在便可以任命他为镇南大将军领江南路经略使!”我说罢,忽又轻叹一声,语气一转有些委婉地说道,“只呆惜,林将军似乎不愿意率军回汴梁呢,唉……”
    “什么!?”
    关胜和张清几乎是同时露出嗔目结舌的模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林冲不愿意率军回京?”张清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还是那副表情,“这绝不可能。”
    我便将渭南相所呈的密报递给两人。
    关胜和张清两人逐一看过,仍是摇头表示不信,关胜蚕眉一蹙,沉声道:“大将军,此事颇为蹊跷,不如末将亲身前往茂林一趟,向林冲问明具细情况再回来向大将军覆命如何?若以末将愚见,林冲并非骑墙观风之辈,更非别有用心之人,断不会做出如此违背常理之事。”
    “关将军所言极是。”张清也附和道,“林冲定是遇上了什么碍难之事。”
    我向两人微微一笑,满脸真诚地说道:“茂林两位将军固然要去,却并非只有两位将军前往,本将军也将一同前往,届时将携带女皇圣旨前往,既然林冲将军有碍难不便回京,本将军便客随主便,在茂林对北伐大军进行嘉奖。”
    “这个……”关胜有些碍难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末将以为,还是让末将先去一趟,然后大将军再亲自前往为妥。”
    我转眼望着张清,张清也对关胜所言表示赞同。
    我这才淡然一笑道:“茂林,两位将军去得,奈何本将军去不得?”
    “这个……大将军系天下安危于一身,有如泰山之重断不可有任何闪失!”关胜深深地望着我,朗声道,“关胜,匹夫耳,虽有闪失亦不过是大将军麾下损失一员能征善战之武将,影响有限。”
    “胡说!”我嗔目厉声道,“将无大小之分,士无轻重之别!但凡我大宋将士,都系国之柱石,缺一不可!区区一小卒,看似微不足道,但聚卒成军却可以左右一个国家民族的兴盛,如何不重?”
    关胜汗颜无地,但虎目里却是露出灼热的眼神,灼灼地望着我道:“关胜愚昧,多谢大将军教诲,日后定然珍惜每一名士卒的性命!”
    我喟叹一声,沉重地点头道:“我大宋积弱已久,屡受外敌侵辱,正是同心协力共抗外辱之时,所以要格外地珍惜士卒的生命!林冲将军所率二十余万禁军将士,本属我大宋精锐之师,喻之为大宋之脊梁也不为过,其归属走向将直接影响整个华夏民族的兴衰,如何能够不慎重?西门庆虽贵为大将军之尊,但比起整个民族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本将的身死,能够换来林冲将军的迷途知返,率兵回归朝廷,西门庆又何惜一死?”
    说着说着,我已经完全进入角色,胸里情潮澎湃,激荡不已,仿佛顷刻之间,我的生死真的即将决定整个民族的存亡!而我毅然选择了自己亡,民族存,悲壮和激烈的气息在我胸膛里翻腾不休……
    “大将军!”关胜陡然托地跪倒地下,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嘶声道,“末将便是拼着一死,也定要林冲将二十万禁军带回汴梁!”
    关胜一顿,目露激奋之色,接着说道:“不惜一死奋勇杀敌之士卒,我大宋有成百上千万,乱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之武将我大宋也有成千上万人,所缺者,唯大将军一人耳!有了大将军,我大宋雄兵才真正成其为大宋雄兵,末将从军十数年,还从未遇上一位统帅能有大将军如此胆魄,便是李纲也远远不如!末将深信,在大将军的率领下,我大宋必将四海拓疆、包容宇内,成为空前绝后的庞大王朝!”
    我干紧将关胜扶起,叹道:“本将哪里当得起关将军如此谬赞?”
    一边的张清却冷哼道:“大将军,张清不擅言辞,但心中所想与关将军一般无二!只求大将军能够早日平定海内,举兵对外,那时候才是我辈武将真正建功立业之时!”
    我再叹一声,脸露恻然之色,沉痛地说道:“是啊,自相残杀终究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脸色一变,我接着森然道:“但事非得已,既便是一母同胞还是要杀,而且要格外残忍的杀!正所谓快刀斩乱麻以求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战争!为了整个大民族的兴盛,牺牲一小部分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大将军放心。”关胜抬起头来,森然地望着我厉声道,“征伐伪南宋之时,末将定不会心慈手软,战阵对决恩师李纲,末将亦不会有任何手下留情之可能!那是因为,我大宋的希望在——汴梁!”
    “好!”我朗声道,“明天,本将就和两位将军启程前往茂林,由关将军将这番话说给二十余万禁军将士们听。”
    第二天,吴用和朱武极力反对我和关胜、张清两将前往茂林,我执意不从。
    两人退而求其次,让花荣率领三千御林军随同保护!在吴用和朱武看来,由花荣的三千御林在,至不济也能够保护我安全返回,我心下却另有打算,也便答应了两人的请求,同意花荣率三千御林军随同前往。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三天后大军便进了通州地界,一望无垠的平原开始有了起伏丘陵!
    谨慎的花荣便派出更多的侦骑四处侦查,绝不放过周围任何可疑之处,更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让我意外的是,花荣身上的装备少了张长弓,却多了一支火枪!
    当我问及此事时,花荣抬手便是一枪,一只从天上飞过的秃鹰便不幸做了他枪下游魂,花荣得意地吹了吹枪口上袅袅升起的青烟,说道:“这玩意儿又快又准,杀伤力大还射得更远,比弓箭管用多了!”
    我便心下一动,或者花荣才是更好的御林军指挥。
    至于岳飞,将来必然成长为一代名将,把他局限在汴梁一地似乎过于可惜了。
    就在此时,忽有探马来报,在官道经过的老虎岗下发现可疑迹象,疑有大群伏兵埋伏,哨骑因为担心惊扰伏兵没敢过于靠近侦查!
    我听得心下一惊,这老虎岗是汴梁通往茂林的必经之路,如果有人在此设伏,那么就让整件事情变得越发朴逆迷离了!这莫非真的像吴用猜测的那样,有可能是个精心策划的陷阱?那这设计之人也太高明了吧?
    我始终不太相信,林冲会和别人串通起来设计陷害我!
    而且,林冲如果要杀我,根本无需用这种阴谋诡计,反正我将要去他军中,到时候一抓再砍头,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用得着在半路上如此大费周章吗?
    花荣立即警觉起来,领着亲卫兵亲自前往侦察,大军自然立即停止了前进。
    关胜和张清也开始警觉起来,浑身的气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淡淡的杀机随着两人气息时隐时显,我知道这两员武将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了。
    关胜忽然向我说道:“大将军,这里是通州地界,通州都尉姓李名通,乃是李纲族弟,麾下总有近万兵马!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李通!?李纲族弟!我心下越发一沉,这事情果然还掺杂了李纲!李纲这老头,终于开始要动手了吗?只是这一出手,便揪住了我的要害想要将林冲的二十余万禁军生吞活吃,胃口也太大了点吧?
    我拍马来到前军,正好遇上脸色沉重的花荣从老虎岗上返回。
    “大将军,老虎岗上果有伏兵!”花荣在马背上向我一礼,沉声道,“以末将估计,人数总在一万上下!这伙人竟事先在这里伏下大军,必是大将军此行走漏了风声,末将以为,大将军还是应该按军师的吩咐,就此打道返回汴梁。”
    “返回汴梁?”我微微一笑,说道,“李通摆下如此盛大的欢迎场面,如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岂非显得太也没有礼貌?”
    花荣神色一动,望着我森然道:“大将军之意,是和伏兵打上一仗?”
    我嘿嘿一笑道:“莫非花将军还惧怕李通的一万伏兵?”
    花荣不屑地笑道:“休说一万,便是十万,花荣又何惧之有!”
    花荣说罢,策马而去,号令随着他在大军中穿行连续不断地传达下去……
    “第一卫前进三百步,列阵三横列,填药装弹准备射击……”
    “第二卫前进一百步,列阵三横列,填药装弹预备……”
    “第三卫原地待命!”
    “亲卫队随我来,举火燎山,将伏兵逼出来!”……
    三千御林军紧张而有序地运动起来,列成花荣所命令的前中后三军阵形,每一阵又列成三排横列,每列三百余人的宽阔正面!花荣则带着一百余名亲卫队高举点燃的火把,向老虎岗上冲了过去……
    我不禁为花荣的想法拍案叫绝。
    老虎岗上林茂草盛,现在又是深秋时节,这火一旦燃起势必非同小可,如果伏兵不想待在官道两侧的密林里被活活烧死,又不想空手而返的话,最好的办法便是立即从埋伏的密林里冲出来,向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发动进攻。
    而且,我相信李通肯定会选择立即进攻,因为无论如何我的三千御林军都显得势孤力单,比他的过万大军相去甚远。
    关胜和张清拍马靠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将军,御林军只有三千人,虽然训练精良,但李通毕竟人多势众只恐难以取胜。末将以为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立即撤退,从最近的州县搬来援兵再和李通开战不迟。”
    我微微一笑,向关胜道:“关将军莫非忘了当日皇宫之事?”
    我指的是,当日黑衣军行刺赵玲时,关胜率禁军久攻不下,却被岳飞率领的三百神机军轻松击破。
    关胜顿时双目一亮,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欣然道:“不经大将军提醒,末将几乎忘记御林军乃是一支以一当百的雄师了,呵呵,看来李通的下场也已经注定了呢。”
    我微笑不语,只愣得一边的张清看看我又看看关胜,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当花荣率领一百亲卫队冲到老虎岗下开始点火时,两侧山上的通州兵终于按捺不住了,原本寂静无声的密林里霎时人喊马嘶,黑压压的大军如蚂蚁一般拥了出来,通州兵乱哄哄地从两侧山上涌下官道,在狭窄的官道上挤成一团、乱成一团,我一看便大摇其头,这些通州兵虽然人多势众却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
    如果我手里有一支一千人的骑兵,恐怕只需要一个冲锋便可以将之冲垮!
    不过也好,这样的烂兵正好用来给我的御林军练习枪法,增加我麾下这支王牌军的信心!
    已经达到目的的花荣并不恋战,率领一百骑打马返回,然后静立阵前,一招手,第一卫的第一列已经趴倒地下,第二列则半蹲于地,第三列采取站立姿势,这样的阵列正好可以保证整整一卫的士兵能够千人一齐发枪而不会伤到前面的自己人。
    第二卫的一千人在卫长的率领下严阵以待,一待第一卫鸣枪完毕便立即上前接替。
    第三卫的士兵也在卫长的示意下开始紧张地填药装弹。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通州军终于被组织了起来,阵形向两翼展开比我军两倍的正面,然后开始向前缓慢移动,虽然军中大小各级指挥官竭力喝斥以保持阵形,但这些通州军的阵营还是显得极其凌乱,那松松垮垮的样子给人以一种强烈的一冲击垮的感觉。
    关胜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这样的乌合之众末将只需两千精兵便可以轻松击败,以三千御林对付他们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旁的张清也不示弱,闷哼道:“末将呆需五百精骑,便可以将之击溃。”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这李通本身并不值得重视,值得重视的却是这次伏击行动传递的一个信号,那就是李纲终于开始插手中原事务了!这是否预示着他的战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可以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北伐了呢?
    他北伐的首选对象会是苏轼呢?还是汴梁?
    联想到林冲驻军山东和江苏边界,我心下骤然一跳,莫非李纲首选的北伐目标会是江苏的苏轼?而林冲亦碍于情面不得已屯兵苏北茂林以为犄角之势?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才真正棘手了,这说明林冲已经和李纲接上了线,那对于汴梁和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我的茂林之行也和送死无疑了……
    正当我深思之际,关胜骤然倒吸一口冷气道:“啊呀不好,大将军不可再往茂林了!”
    我深深地看了关胜一眼,从关胜的眸子里看到了真诚的关心,看来关胜是真的担忧此行我会有性命之忧。
    我欣慰地点头。
    但我心下去另有所想,现在一切都显得迷雾重重,还不宜过早下结论!
    林冲屯军茂林也许并非李纲逼使而是另有原因!至于李通伏兵截杀,也并非肯定出自李纲授意!其实我心里反倒希望李通是李纲授意截杀我,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断定李纲不希望我和林冲见面,更不希望我前往茂林!
    李纲越是阻拦越是说明他和林冲并没有接上线!我的茂林之行也就越安全。
    各种可能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跳来跳去,直跳得我脑筋生痛,只得吸口气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关注眼前的战局。
    眨眼间,通州军已经冲到了距离御林军不足百米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御林军的射程!而通州军的阵形也越发乱得不像话,几乎是乱哄哄地一窝蜂似地往前冲!
    关胜再度摇头道:“这李通看来并非擅长大军交战,居然让一万人在如此狭小的正面密集摆开,而且全部投入冲锋,连预备队也没有留下!一旦最前面的士兵被击溃,畏惧之下往后败逃将肯定冲散整个队伍的阵形,那时候也就是通州军全军覆灭的时候了。”
    张清亦接着说道:“是啊,跟这样的敌人交手真是轻松,只需击败最前面的一千敌人,便等同于击败了整整一万的敌人!这李通真是猪头啊。”
    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再想想其实也不难解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必然是李通轻视我这三千御林军所致,在他看来,凭着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而且双方都是步兵,只要正面接上手,将肯定可以以多欺少,拖死我的御林军。
    可惜的是,我的御林军根本就不会给通州军以欺近的机会。
    随着花荣平举手里的火枪发出一声脆响,通州军阵里冲在最前面的那员武将顿时翻身落马,很快便被后续跟上的乱哄哄的士兵踩成肉泥!无主的战马惊嘶一声,落荒而逃……
    下一刻,整整一卫的御林军同时鸣枪,一千支火枪齐射汇成巨大的一声声响,腾起的青烟几乎弥漫了天上的太阳!
    在极短的时间里,通州军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像割稻草一般成片地倒下!
    后面的士兵因为冲得起劲,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凭着本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在这时候,御林军的第一卫迅速后撤,准备停当的第二卫迅速趋前,举枪瞄准,射击!
    当第二排齐射射中通州军之后,更多的通州军在瞬息之间倒地身亡,巨大的伤亡终于让这些可怜的士兵反应过来,刚刚还显得密集浩大的冲锋阵形立时显得稀称落落起来!有一位“幸运”的武将好不容易冲到了御林军阵前,环成左右刚想挥刀高呼“杀啊”,可一回头才发现,他早已经成为孤伶伶的一人,在他身后,一路倒毙了大批同伴……
    花荣毫不犹豫地一枪击毙了那名“幸运”的武将,然后指挥第三卫的御林军开始踩着整齐的脚步向前开进,整齐的脚步声踩在平坦的沙地上,发出响亮的沙沙声,响应富有节奏的鼓点,是那样地激荡人心。
    通州军终于崩溃。
    其实他们早在第一轮齐射后便崩溃了,只是一时间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凭着本能还在前冲罢了!当第二轮齐射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之后,死亡的恐惧彻底将通州军的每一名将士笼罩,开始掉头四散逃窜……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狼狈逃窜的通州士兵,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花荣率军追杀了一阵,于乱军阵中居然俘虏了李通!
    被绑到我面前的李通脸上尽是惊魂未定之色,显然对刚刚经历的一场近乎屠杀的交战心有余悸,整个人的神经都几乎有点竭斯底里,只是摇着头一个劲地叫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他被吓傻了!”我皱眉对花荣道,“找一个清醒一点的将领前来。”
    花荣应诺一声,不一会便带着一员獐头鼠目的家伙到了我面前,这厮五短身材身上套着一身极不合身的铠甲,显得滑稽至极!
    “跪下!”花荣冷喝一声,在这厮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厮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以为我要处决他,滚倒在地一个劲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啊……”
    “没人要杀你。”我冷冷一哂,说道,“只要我问一句你便老实答一句,你便什么事也没有。”
    “听到了吗?”花荣冷冷地断喝一声,将火枪冷森森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这家伙的脑后,顿时让这厮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僵再不敢有丝毫动弹,只是嘴里连声叫道明白了、明白了。
    我满意地看着花荣的举动,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白胜,一直在家靠卖酒为生,一年前被李通强行征入军中,只因机灵被派做文书记录一些档案。”
    “白日鼠白胜?”我心下微微一动,问道。
    白胜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竟是忘了说话。
    “很好。”我点头,接着问道,“既然你是文书记录,那么说说李通最近时间都有些什么书信往来?跟什么人?”
    “这个……”白胜鼠目一阵乱转,犹豫不决。
    “嗯!?”花荣双目一厉,手中的火枪重重地往白胜脑后一顶。
    白胜杀猪般叫了一声,连声道:“我说,我说!李通乃是伪南宋大将李纲族弟,一向和李纲有书信往来,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书信往来突然频繁了起来,书信内容也渐渐涉及一些大逆不道之事,两天前突然接到李纲密信,声称汴梁大将军西门庆将会经过老虎岗,让李通率兵埋伏两侧截杀。”
    我冷哼一声,向花荣道:“花荣,把这厮拖下去,毙了!”
    花荣喝应一声,顿时像拖小鸡一样把白胜拖了起来,倒着便往一边拖,白胜疯狂地手舞足蹈,嘴里只是一个劲地叫着:“大人,小的所说免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假呀!”
    我冷冷一笑,示意花荣又将白胜提了回来,瞪着他的鼠目森然道:“既然你坚持你所说句句都是实话,那么我便告诉你本将是如何识破你的谎言的,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我来问你,李通接到李纲书信是在几天前?”我冷然问道。
    “是两天前!”白胜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好!”我点点头,接着问道,“此地远在苏北,距离临安将近千里,其间多有山河阻隔,道路艰险难行,不提中间还隔着江南王苏轼领地,便是毫无阻碍快马加鞭也要走上至少两天两夜!对也来对?”
    事实面前,白胜无从抵赖,只得点头应是。
    我再说道:“汴梁距离临安也足有上千里之遥,李纲布在汴梁的密探即使刺探得大将军将经过老虎岗的消息,再将消息送到临安,只怕也要花上至少三天三夜吧?”
    白胜面有苦色。
    我冷冷一笑接着再说道:“如此一去一来,至少要花上五天五夜的时间!嘿嘿,可五天之前,本将军还根本没有出汴梁前往茂林的打算,又何来经过老虎岗?嗯!”
    “这……”白胜直急得鼠目乱转,但急切间再无法圆谎,只将一张白脸急得又青又惨。
    我淡淡地掠了他一眼,再次对花荣道:“花荣,把他拖下去砍了。”
    花荣反手从一名亲卫腰间抽出了利剑,清脆的金属磨擦声令白胜整个身躯轻轻一颤,脸色大变之下,终于哀叹道:“大将军饶命,小人真的招了,真的招了!”
    花荣见机收剑后退。
    白胜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小的知无不言,只求大人答应小的一个请求,事后定要将小的收留军中,若非如此,小的定然难逃那些人的追杀,必死无疑!”
    “你尽管说来,本将军定然保你性命无忧。”
    “谢谢大人。”白胜听得连连点头道谢,然后才说道,“其实这些书信都是小人借李纲手迹伪造,李通的书信根本就没有被送到李纲的手里,李纲也根本就没有书信送来李通这儿!”
    我心下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来林冲还没有和李纲牵上线。
    “那么这一切都是谁指使你干的?”
    “小的也不知道。”白胜摇了摇头道,“那人浑身裹在黑衣里,看不见她的样子,只听得见她的声音,是个女人!而且声音又清又脆,一定是个年青漂亮的女人#糊的身边还有一大群黑衣人,身手了得,小人村里的张武师被其中一人像捏小鸡一样捏死了,实在可怕。”
    “女人?”我心中一颤,脑海里很快掠过薛可儿的影子,冷声道,“接着说。”
    白胜吸了口气,接着眸子里露出灼热的神色,接着说道:“那女人带来了好多金子,小人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一时财迷心窃便答应了那女人的要挟,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没想那女人果然神通广大,居然在短短的一年时间,便让小人当上了通州都尉李通的文书档案,接触到了李通的核心机密。”
    “一年前!?”我听得心头一寒,森然问道,“你是说一年前那女人便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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