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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云变幻
    登州距离林州,直线距离不足五百里!
    快马一日即至!但这五百里,却成了生死时速!
    如果花荣和史文恭能够赶到战场态势明了之前赶到战场,那么就能一举击溃史文俊的右翼,然后以雪崩之效应击溃李纲的中军!
    而如此关胜、林冲的大军在花荣和史文恭到来之前崩溃,那么花荣和史文恭的一万人便毫无意义……
    但薛涛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道:“大将军何需如此忧心?史文浚轰然一举击溃了苏轼的大军,但他麾下也不过二十余万部,减去和苏轼厮杀时减员的人数,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略逊于关胜的禁卫军团,以奴家看来,曹州战场,李纲占据优势!但在林州战场却是关胜占据绝对的优势,想来,此时此刻的史文俊也是在苦苦支撑,以便李纲击溃林冲之后好腾出手来袭击关胜的路呢。”
    “啊?这……”经薛涛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关胜的禁卫军团也有二十万人之多,比起史文俊的大军并不处于劣势,顿时一拍脑门自嘲道,“嘿,为夫真是急糊涂了。”
    薛涛嫣然一笑,冲我道:“不过派谴花、史两将率军出击却是半刻不得迟延!”
    我凝重地点头,厉声向外面的士兵喝道:“立即有请花荣将军和史文恭将军!”
    花荣和史文恭很快便到来。
    简单地将整个战场的态势向两人介绍了一遍,然后我直接命令道:“你们点齐一万御林,火速驰援林州,务必要赶在天黑之前抵达林州,协助关胜的禁卫军团击溃史文俊的右翼,明白了吗?”
    花荣和史文恭的眸子里露出狼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厉声道:“末将明白!”
    我满意地点头,挥手示意两人前去。
    花荣和史文恭很快便点齐一万御林,火速增援林州战场。
    送走花荣和史文恭,我和薛涛重新回到大地图之前,薛涛美目轻柔地望着军用地图,漂亮的娥眉再度轻轻蹙起,陷入了沉思……
    李纲大营。一骑快马如飞而至,马未停马背上的士兵已经如飞而下,一名武将迎上前去,士兵便压低声音跟武将耳语了一阵,武将又急急走到李纲跟前,轻声道:“大帅,史将军急报,他的右翼已经难以支撑了,请求大帅早些发兵救援!”
    李纲脸沉似水,平静地说道:“让史将军再坚持一会,转告史文俊,要不惜一切代价再坚持两个时辰,只要两个时辰之后他的右翼还未溃败,本帅便给他记首功!”
    武将应诺一声,向着满脸希冀的传令兵急步而去。
    这时候,原本平静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了一条淡淡的墨线,在天蓝色的天空和碧绿的原野之间,显得如此突兀和刺目……
    在极短的时间里,这条墨线便变得又浓又粗,隐隐的雷声也开始从空中传了过来!
    “终于来了么?”李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漠的厉色,业已花白的眉毛轻轻地跳了一下。
    轻轻地掠了一眼侧方平静的原野,李纲的眸子里古井不波,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到,此时此刻,李纲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林冲跃马驰骋,冲在队伍的第一位。脚下的大地正在潮水般的后退,如雷般的蹄声早已经让他的耳鼓麻木!仿佛这世间除了如雷涌动的蹄声便再无其它声音!战马富有节奏的跑动,将地面的距离迅速拉近,几乎是霎息之间,原本遥远的军阵便已经清晰可辨……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铁枪,林冲心中掠过一丝复杂。
    二十年的师徒情谊,终于要对决沙场了吗?
    但一股冰冷的杀意马上便将林冲心中涌起的柔情淹没!为了武将的荣誉!
    林冲厉喝一声,在如雷的蹄声中竟也如此清晰可闻!
    策马疾驰的士兵跟着林冲将手里的铁枪压下,长长的刺枪平端在手里,越过战马足有三米之遥,顿时在冲阵之前形成了一排锋利的枪林!带着排山倒海的冲击力,远道而来的铁甲重骑以无可阻挡的雄迈气息撞上了南宋军厚实严整的防御阵形!
    仿佛一波汹涌的巨浪狠狠地撞在坚实的磐石上,顿时溅起一团团浪花!
    但这不是雪花的浪花,而是血红的浪花!
    骑兵锋利的刺枪毫无阻隔地刺穿了数排防御士兵的身躯,但重甲步兵的长矛同样刺穿了第一排骑兵的身躯!
    这是以命搏命的厮杀,这是招招见血的决斗!
    人命在这里毫无意义,他们代表的只是一个个数字,在眨眼的短暂霎间,数以百计的士兵便已经痛苦地死去!或者头颅粉碎,或者身躯对穿,或者被人拦腰砍为两截……
    身为主将的李纲和林冲的决斗,尤其惨烈!
    在第一次冲锋里,林冲和李纲的战马便已经狠狠地互撞在一起,顿时同化为一团混合肉泥!林冲的铁枪和李纲的大矛在空中激烈相交,疯狂撞击,发出激烈而密集的雷音,居然震碎了两人战圈里诸多士兵的耳膜……
    亡命的撞击和刺杀仍在继续!
    在这里一切技巧和骑术都属多余,甚至连勇气和力量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一方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疾撞而来的铁甲重参,一方是坚如磐石岿然不动的铁甲步兵#韩方的撞击显得毫无花巧却又惨烈空间!
    但无论如何惨烈,最终的结局却只有一个!
    不是铁甲重骑冲垮了铁甲步兵,便是铁甲重骑的冲击波在铁甲步兵的防御阵前撞得粉碎!在极短的时间里,双方的伤亡便在急速上升……
    林冲和李纲都使尽浑身解数,意图一击斩杀对方!
    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斩杀了对方,那么便意味着这场战争的结束!但这对知根知底的师徒,相互间太熟悉了,要想分出胜负,却是如此艰难……
    “骑兵!”薛涛指着巨幅的军用地图,突然轻轻地叫起来,“奴家想明白了,是骑兵!”
    “什么骑兵?”我有些茫然地望着薛涛,一时间感到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天哪!李纲隐于暗中的力量定是一支精锐的轻骑!”薛涛的粉脸忽然间变得煞白,“夫君你有没有发现,从林冲将军和关胜将军传来的军报上,与之敌对的南宋军里均没有一支骑兵队伍,哪怕是几千人的骑兵都没有,这太反常了!”
    我心大骇,失声道:“夫人是说,李纲这厮将一支庞大的骑兵偷偷藏了起来,趁着两军在激烈的会战时,从斜刺里杀出,然后一举鼎定战局?”
    “是的!”薛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而且这支骑兵一定隐藏在曹州战场!因为李纲知道,如果能够击败林冲的讨逆军团,既便牺牲史文俊的整个右翼也是值得的!”
    我听得几乎亡魂皆冒!
    在曹州战场,林冲的兵力本就远远不及李纲,进行规模空间的大会战,本就是在勉强支撑,如果再有一支生力军从斜刺里杀出,只怕林冲的讨逆军团立时便有溃败之忧!将肯定无法坚持到关胜击溃史文俊前往增援……
    薛涛再叹道:“眼下曹州战场杀得昏天黑地,无论这支轻骑是偷袭曹州大营还是从侧翼掩杀,都会给林冲的军团带来极大的威胁!可是现在……再要通知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了!”
    “唉,这么说来,只能寄希望于军师能够料敌于机先,早早布下破敌之策了!”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中却十分明了,这纯属痴心妄想!要知道这次大会战本就是李纲所精心策划,我军却是被动参与,任吴用再神机妙算,只怕也难以料到啊……
    曹州城内。凌振兴冲冲地押着一千支火枪赶到,吴用亲自出城迎接。可是望着凌振身后空荡荡的车队,吴用目瞪口呆地问道:“咦,凌大人,丞相让你运来的一万颗地雷呢?怎么一颗也不曾看见?”
    “什么?”凌振愕然地回瞪着吴用,气鼓鼓地责问道,“不是你命我将一万颗地雷就地埋设沂临道上?现在却又要问我讨这一万颗地雷,却是何道理?”
    吴用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凌大人说笑了吧?在下几时让人通知你将地雷埋设沂临道上的?需知这一万颗地雷可是我军用来对付李纲隐而不发的骑兵队的最后利器,如果没有了这一万颗地雷,我军以什么对付李纲的骑兵队?”
    “不会吧,吴军师!”凌振大惊失色道,“你这玩笑未免开大了!在沂临道上可不就是军师你亲自前来,命下官将一万颗地雷埋下?当时还有多位同僚在场,皆可以作证,下官并未欺瞒军师。”
    凌振唤来几位下属一对质,果然皆声称当时乃是吴用亲自前往沂临道,让他们埋设的地雷。
    “坏了!”吴用脸色惨白,失声道,“凌大人当时除了看到吴某之外可还曾看到其余诸位将军?”
    “这……军师是怎么了?怎么反倒问起下官来了?”凌振摇了摇头道,“当时除了几位美丽的侍女陪着你之外,何来哪位将军陪伴军师?”
    “坏了!”吴用脸色顿时惨白,跳着脚道,“坏了大事了!凌大人定是遭了贼人算计了,那厮分明是假冒吴某,唉呀,这该如何是好?现下林将军又已经上了战场,再让他回来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假冒!”凌振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吴用,凝声道,“不会吧,下官虽然不通易容之术,但自信这双眼睛还是没那么容易被人骗过,当时分明就是军师你,又何来假冒之人?”
    “此时懒得与你解释!”吴用摇了摇头,连声道,“你那一千支火枪,还有一千火枪手呢?”
    “喏。”凌振指了指身后,说道,“都在这儿呢。”
    “来不及了!”吴用叹息一声,向凌振道,“凌大人,你留下五百名火枪手,一定要坚守住曹州城!其余五百火枪手,立即随吴某上战场,救援林冲将军!这五百火枪手虽不定能够济事,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州战场。关胜气定神闲地跨坐战马之上,在他身后五万精兵严阵以待。
    “报……张清将军急报!”
    “讲!”关胜一捋美髯,形容冷静。
    “张清将军已经攻占四水镇,并将敌军围困在一座小山上!张清将军请示,是否不惜一切价代歼灭敌人?”
    “传令张清将军,立即发动进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歼灭敌人!”
    “报……裴如海将军急报,经过五个时辰的激战,裴将军业已击溃敌军,裴将军亲手斩杀了敌营猛将方成允!眼下正在追杀敌军残兵……”
    “报……武松将军牢牢守住界桥击退敌军的五次疯狂进攻,眼下正率部转入反攻……”
    “报……吕方将军连克敌军三座大营,兵锋直逼史文浚骇营……”
    “很好!”关胜神色灼灼地听着快马流水般将战况传来,转头向身边的朱武道,“副军师,你看是否可以给史文俊以最后一击了?按照时间看来,现在林冲将军那边,应该已经比较艰难了,是时候给击破李纲不败神话的时候了。”
    朱武略一沉思,点头道:“按目前的战场态势来看,史文俊败局已定,可他仍然没有异常的举动,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嗯!”关胜亦点头应是道,“如果连本阵都被击破,既便有奇兵杀出也是不能扭转战局了,看来史文俊定是奉了李纲之命,不惜代价也要拖住我军,不让我率军增援林冲将军啊。”
    “击败史文俊,就拜托关将军了!”
    “那好!”关胜和朱武交换了一个眼神,森然道,“本将留下一万人与副军师留守大营,其余人马,和本将一同出击!”
    关胜接过亲卫递来的大砍刀,高高举起。
    原本坐着休息的精兵见状纷纷站起,一直聚集在关胜和朱武身边的几名师长更是风驰电掣般策马跑回自己本阵,开始向自己麾下的团长下令,然后团长又将军令传递给连长……如此逐计传递,进兵的命令很快便传达到每一名士兵耳朵里。
    除了留守的一万精兵,其余四万人立即紧张起来,刀剑出鞘,队列整齐,准备出战。一直从四周不断传来的厮杀声早已经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无限杀机,眼见得终于也要出战,自是格外兴奋……
    史文俊大营。战报同样如流水般传进了史文俊的大营,但境遇和关胜却天地之别!
    传进史文俊耳朵里的都是失利的战报。一贯自负的史文俊至此不得不承认,由原来浙江卫戍军改编而来的军队和禁卫军团相比,实力上不可同时而语!在面对面毫无花巧的会战中,禁卫军团无论是在单兵作战能力上,还是合成作战的能力上都远远地胜过了他的南宋军队。
    可以说,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是毫无机会。
    面对麾下将领雪片似的求援战报,史文俊除了能神色狰狞地严令死守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但既便是在最坚难的时刻,他都没有丧失对李纲的信心!
    在史文俊看来,李纲之所以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拖住关胜,那一定是有着更高的战略目的隐藏其中#蝴史文俊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拆行#葫以,任由战场上早已经险象环生,他也留着最精锐的五万预备队不曾动用。
    这支由江南猛将童蛟率领的雄师,系由方腊的义军中最精锐的十万人整编而来,是整个南宋军界最精锐的精兵!而这支精兵便是史文俊最坚实的家底,和苏轼一战,便是凭着这支强悍的精兵,一举击破了苏轼坚固的镇江城防,最终一战以定江苏。
    “终于要来了吗?”
    当最后的战报送到史文俊大营,一直神色踌躇的史文俊却反而出奇地安静下来,转身面向西方,脸上露出了森冷的杀机……
    一旁的谋士也适时冷声道:“大帅,看来我军接连的失利也影响了敌军主将的判断,他们定是认为我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营再派不出更多的兵力支援四处战场了!嘿嘿,关胜竟敢率区区四万人,便硬撼我中军大营,实是自投死路。”
    一员上身赤裸,身上肌肉如根虬结的武将拎着两柄铜锤大步踏进了帅帐,昂声道:“大帅,要等到何时才准俺出击?”
    “童蛟!”史文俊霍然转头,冷森森地瞪着这武威猛的武将,凝声道,“关胜已经率领四万精兵杀来了,命令你的五万人立即准备厮杀。”
    童蛟嘿了一声,目露兴奋之色,奋然道:“太好了,俺定叫贼将关胜有来无回!”
    一行飞鸟突然从苍茫的密林中惊起,扑腾着双翅飞向远处的蓝天。
    寂静冷清的密森突然间厮闹起来,人声马嘶里,便是原来平静的地面也突然间颤动起来,隐隐的蹄声越过了空寂的群山峻岭,响成惊雷一片……
    仿佛来自地狱的雄兵,无数的骑兵从密林中蜂拥而出,呼啸着冲下了平缓的山坡,眨眼间来到了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在他们身后,腾起的烟云直冲云宵……
    这是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骑,严整的行进队列显示出他们经过良好的训练,而身上暗红色的制服也显示出他们的阵营,是来自南宋的骑兵!
    骑兵风卷残云般汇入官道,经过短暂的列队和调整,然后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南面急驰而去,马蹄拍打在坚硬的官道石板上发出连绵不绝的隐隐雷声,溅起的血尘久久笼罩着官道的上空,一阵清风刮过,显出官道一侧并不起眼的一座石碑,上面清晰地以红漆绘着三个字——沂临道!
    朱武冷色冰冷地峙立林州城头,遥望着远处四起的烽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存在,他的镇定让身边的士兵紧张的心情得以平复,却没有人留意到,朱武的双手正紧紧地按在女墙上,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根根暴起。
    “军师快看,那是什么?”
    一名负责嘹望的士兵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手直直地指着林州的西面!
    朱武看清士兵手指的方向,心里陡然一沉!
    在那个方向,好像并没有战事发生,己方也并未派出一兵一卒在那个方向!因为那个方向根本就是自己的大后方,莫非……是汴梁的援军来了吗?
    可是不对啊,比起林州战场,曹州战常浩乎更需要援军!
    朱武凝重地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天际一道墨线浮起,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在靠近!
    眨眼之间,那道墨线便已经扩大到了肉眼可辨的程度,已经可以看清楚,那分明是一支庞大的骑兵!
    骑兵!
    朱武痛苦得都想室息!汴梁军里,除了林冲的讨逆军团有一万铁甲重骑之外,根本就再没有半支骑兵啊……
    “林冲,你完了!”李纲浑身浴血,手持钢枪神色狰狞地站在一堆尸首之上!浑身的杀气透体而出,激荡着他的长须,威严如天际战神。
    林冲同样浑身浴血,目光森然地站在李纲对面,如泉的鲜血正顺着他手里的铁枪汩汩而淌……
    在两人身边,倒毙无尽的尸首!
    经过一个时辰惨烈的交锋,两人统率的军队终于分出了胜负,林冲的铁甲重骑终于突破了李纲的铁甲步兵的防御,但是最后突破的那名骑兵却很无奈地倒在了李纲的枪下!参与这次惨烈厮杀的双方将士,最后的幸存者只有两人!
    林冲还有李纲。
    疯狂的呐喊声从李纲身后传来,一大片黑压压的士兵正向着这边急驰而来。显示出李纲的援兵正在增援上来!同样的呐喊声还来自左边和右边……
    林冲有些漠然地看了看自己身后,似乎也看到了隐隐约约的身影,正向着这边急赶而来,但人数却只有那么一点,比起李纲声势浩大的援军,相去何止千里?
    “投降吧,林冲!”李纲冷漠地盯着林冲,森然道,“高宗皇帝才是大宋皇朝真正的继承者,赵玲不过是西门庆手里的一枚棋子!加入南宋阵营,没人会认为你是叛国贼。”
    “恩师可是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林冲同样冷漠地望着林纲,神色间沉凝似水,“大战才刚刚开始,现在就下结论未免过早了吧?”
    “不早,一点也不早!”李纲抚髯笑道,“其实从一开始,林冲你便已经注定了失败了!为了这次会战,为师苦苦策划了半年之久,以有备击无备,我军又占据绝对优势,胜负之数,不言自知!”
    “是吗?”林冲淡淡地望着李纲,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微笑,“就凭恩师隐藏于暗中的骑兵吗?”
    “不仅仅只是骑兵!”李纲淡然道,“如果仅仅只是骑兵,是不可能全歼你的讨逆军团还有关胜的禁卫军团的,顶多只能打成一次击溃战!”
    林冲神色一动,正欲发话。
    李纲的神色却是陡然一冷,凝声道:“明间不多了,你快做个决定吧!”
    林冲淡淡一笑,望着李纲朗声道:“恩师,还是那句话,让我们手里的兵器见个真章吧?”
    “御林!是我们的御林军!”
    眼尖的士兵陡然亢奋地尖叫起来,指着潮水般涌来的骑兵队,兴奋得忘乎所以。
    朱武手搭凉蓬,定睛望去果然看见来骑一色火红色衣甲,当先两面帅旗上书“花”“史”两个斗大的字!
    果然是花荣和史文恭率领的御林骑兵队!
    朱武长长地吁了口气,陡然感到一阵虚弱,无力地倚在城楼上差点瘫倒在地。
    “打旗语告诉两位将军,立即赶赴前面,增援关胜将军。”朱武轻轻地说了一声,终于无力地竣坐在女墙上。
    汹涌而来的御林轻骑如潮水般一分为二,绕过林州城,快马继续南下……
    当!关胜的大砍刀重重地和童工蛟的双锤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的战马再承受不住这般惨烈的震荡,哀鸣一声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而亡!
    “哈哈……”童蛟以双锤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狰狞凶悍之气尽露无遗。
    关胜瞬时缩紧眸子,冷冷地盯着面前这铁塔似的猛汉,心头掠过一丝凝重。
    “关胜,你死定了!”童蛟狰狞地盯着关胜,眸子里露出骇人的杀机,“某已经等你很久了!你的人头——某要定了。”
    一把清越的声音适时在南宋军阵后响起:“士兵们,只要杀了关胜,我们便赢了!杀啊……”
    一直以来的失利早已经令南宋士兵心里愤激莫名,这时候终于有了渲泄的缺口,顿时将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疯狂地倾泄在与之厮杀的禁卫军团士兵身上,一名南宋士兵浑然不顾敌兵刺来的利剑,竟是直直地以自己的胸口迎上前去,然后在敌军士兵一愕之间,他的钢刀便狠狠地掠过敌兵的颈项,热血冲天,头颅飞起……
    两颗生命荡然无存,汴梁城和临安城里,那等待的怨妇里又多了两名未亡人……
    一名北宋士兵高高举起手里的长枪,意欲狠狠刺落,刺向已经被他掀翻在地的南宋士兵,但他手里的长枪再没能刺下,因为一截带血的枪尖已经从他的胸膛突然穿出,滴血的枪尖洞穿了他的躯体,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
    一员南宋武将一招夜斩八方,将手里的大砍刀挥过一圈,顿时便有十数名北宋士兵被他腰斩两截,哀嚎遍地!但他甚至来不及睁开因为热血激溅而闭上的双眼,一支锋利的箭矢早已经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咽喉,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哼,便已经凝固在原地,脑子里最后浮起家中的妻儿影响,然后最后的意识迅速离他而去……
    “吼哑!”童蛟和关胜同时虎吼一声,和身扑上,挥出了两人各自最得意的一击,誓要一击斩杀对方于刀锤之下!
    “啊……”两声惨哼清晰地传入两人身边惨烈厮杀的士兵耳中。
    童蛟的铜锤狠狠地撞在关胜的右胸,关胜分明听到一阵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咯嚓声,然后是一阵剧烈的烦闷和窒息,他感到再难以喘过气来……
    但对面的童蛟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关胜的大砍刀狠狠地劈过他的肩胛,童蛟的一只胳膊连同他手里紧紧握住的铜锤飞出了百尺之外,余势未尽之下竟硬生生撞死了两名死死抱在一起,以牙齿互搏的士兵!
    从空中往下看,激烈厮杀的战场仿佛一锅滚沸的开水,正在激烈地翻滚升腾,但溅起的并非水花,而是激烈的血花……但在这团激烈厮杀的滚沸开水两侧,两片火红的地毯正在迅速接近,以惊人的高速拉近……
    平平……连绵不绝的巨响响起,原本厚实的南宋军两翼士兵突然间成片地倒在血泊之中,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当他们还专注于前面的厮杀时,来自两翼的打击猝然而至!
    在最惨烈的时刻,花荣和史文恭率领的御林轻骑终于适时赶到!
    一万人的御林轻骑从两翼包抄,把死亡和恐惧带给史文俊最后的精锐——童蛟兵团。
    一直在中军冷静地指挥变阵,不断绞杀关胜军的史文俊突然感到了两翼的激变,但他还没有明白怎么一回事,他的额头突然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血花,然后一头栽落在马下,变成了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填充为了一次战役中的一个阵亡数字!
    远处的花荣轻轻地收起手里的火枪,开始冷静地填装弹药。
    几乎是在花荣开枪的同时,史文恭也找到了他的目标,史文恭一眼便看到了童蛟,这厮虽然失去一条胳膊,但浑身的骠悍之气便是千步之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林冲剧烈地喘息着,感到一阵阵的晕眩!林冲知道这是因为激烈的厮杀所致,也许再有片刻功夫,无需李纲动手便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也能轻易地割下他的头颅了吧……
    李纲也好不到哪里去!林冲的顽强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一直以来他总认为林冲的武艺虽然已经进入了和自己同样的境界,但内力的精纯必然不及自己,但经过和林冲的生死搏杀,李纲才发现自己错了!
    林冲不但在内力的精纯上已经超越了他,便是在对烈火枪法的把握上都已经胜过了他!可以说,在武技上,林冲已经全面地超越了李纲,成为新一代的烈火枪法的掌门外人!李纲清楚,今天至所以能撑到现在还没有败在林冲枪下,全是因为他事先用了催功大法!将未来数十年精力集中在今天爆发……也就是透支生命。
    “恩师,你这是何苦?”林冲轻轻地拭去嘴角的血迹,终于发现了李纲的异常。
    李纲惨然一笑,骤然抖擞精神,苍然一笑说道:“因为为师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将你生擒活捉!方腊,狼子野心,除了林冲你之外,放眼天下将再没有人能够震慑得了他!南宋——不能没有你的鼎力相助。”
    林冲惨然摇头,涩声说道:“恩师何故如此固执?竟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财注!林冲绝不会投效南宋的。”
    “你会改变主意的!”李纲灼灼地盯着林冲,身上的衣衫突然间鼓了起来,便是满头银发也开始无风自动,失去发髻的禁锢而披散开来,在空中飘舞成一团……
    五百火枪手终于赶到林冲身后,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用引吭高叫:“林将军可速退,速回回曹州大营!”
    “恩师,告辞!”林冲脸色微微一变,向李纲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李纲一嗔双目,厉声喝道:“哪里走!”
    下一刻,李纲的身形已经腾空而起,骤然越过十数丈的空间,转眼来到林冲的头顶,林冲眉头一蹙,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
    平平!两声枪响,李纲泰山压顶般压落的身形陡然急速地翻滚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了回去,等李纲的身形落地站稳,刚刚一幕稍纵即逝,竟是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他就一直都站在那儿似的,但一缕鲜血却已经从他的脸颊上淌了下来。
    李纲有些森然地掠了一眼吴用,然后看到了吴用身后的两名士兵,以及那黑洞洞的枪口,心头顿时掠过一阵阴云……
    吴用强行压住心底的兴奋和期待,压低了声音,命令身后的士兵:“注意,所有士兵全部瞄准前面那老头,只等我一声令下便一齐开枪结果了他!”
    吴用紧张地注视着李纲,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一旦结果了李纲,那么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但遗憾的是李纲并不想配合他,几乎是吴用话音刚落,李纲便已经闪身后退,迅疾无比地退进了增援上来的步兵方阵里……
    吴用失望地叹息了一声,知道已经错失了一次彻底扭转战局的良机。
    “军师,你怎么来了?”林冲有些疑惑地望着吴用,问道,“你离开了一旦李纲分兵袭击曹州城,曹州城没有大将镇守岂非危险至极?”
    吴用脸色惨然一变,叹息道:“林将军,大事休矣,凌大人运来的一万颗地雷已经让人假冒我的样子给骗走了。”
    “什么!?”镇定如林冲闻言也顿时大惊失色。
    吴用苦苦一笑,望着蜂拥而来的南宋士兵很快便将他带来的五百人连同林冲和自己团团围困起来,长叹道:“一步错满局输!眼下也只能死战以报大将军的知遇之恩了。”
    南宋军中。围上来的带兵将领有些焦急地冲到李纲面前,凝声道:“大帅,大事不妙啊,左翼的史文俊已经全线崩溃了!中军诸部和敌人厮杀得也是十分艰苦,讨逆军团比我们想象中战斗力要强大得多啊,还有我们的骑兵队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这都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李纲的神色仍然镇定,瞪着武将道,“史文俊的左翼已经崩溃了?他手里不是还有童蛟兵团完好无损吗?最精锐的兵团难道竟然连一个时辰也没能顶住?关胜的禁卫军团有那么厉害?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大帅。”武将急得直跳脚,凝声道,“而且,史文俊大帅和童蛟将军都已经阵亡了!敌人的轻骑已经向我们曹州杀来了。这是林州那边飞鸽送来的加急战报,应该不会有错的。”
    李纲略一思忖,眸子里陡然掠过一丝骇人的冷色,厉声道:“传令,中军诸部立即脱离和讨逆军团的接触,且战且退!但注意定要保留一支敢死队,拼死阻挡敌军的追击!一定要最大限度地保留兵力退回长江以南。”
    “大帅!”武将吃惊地望着李纲,问道,“那我们的骑兵队呢?只要我们的骑兵队及时出现,便完全可能击溃林冲的讨逆军团!事犹可为啊!”
    “完了!”李纲冷冷地瞪了将领一眼,森然道,“骑兵队已经完了!”
    李纲冷然说罢,不顾武将愕然的神色,掠了一眼大军重重包围中的吴用所率五百余人,眸子里掠过一丝骇人的杀机,森然道:“还有这数百人,定要杀个鸡犬不留!林冲……既不能为我南宋所用,也断不能留他在北宋为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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