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完最后一个曲调,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文墨早已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有震惊,有疑惑,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我注视着他,婉然而笑,“闻弦歌而知音,文墨,这曲《菊花台》送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喃喃道,“花已向晚,命运不堪”他猛然间回神,直视着我,一脸诚恳,“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曲!
我笑看着他,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是被他吸引的,不是因为相貌,而是因为他潜埋在心底的孤寂,也许在潜意识里,不管是现代,还是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其实是孤独的吧,现在竟感觉自己与他仿佛是产生了共鸣一般,一种想要引以为友的感觉陡然产生。谁说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只是人们把它复杂化了而已。
“真没想到娘子如此多才多艺呢,什么时候送首曲子给为夫啊?”花碧落见两人一直对视,有些不甘心地插了进来。
“别再叫我娘子,我有名字!”我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文墨,“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林若水。”
他这时已经恢复过来,眼中盈满笑意地看了一眼正嘀咕着“你又没说过你叫什么”的花碧落,嘴角轻扬,学着我的样子,“你好,我叫文墨,你可以称我砚之。”
这一刻,我才发现他的笑容多么真实,亦没有了那魅惑的感觉。
砚之?很有书生味道的名字,还真是不搭他这外表。
见我眼神怪异地扫视着他,砚之苦笑,刚想说什么,却脸色突变,身形一晃,控制不住地向下倒去。
见此,我刚想上前,却有一个青色身影快我一步扶住了他,
“砚之,你怎么样?”
耶?这是什么状况?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正无力靠在花碧落怀里的砚之,刚刚扯开的衣襟此刻因为花碧落的动作更敞开了些,露出里面白皙的胸口,而花碧落一脸焦急地唤着砚之的名字,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暧昧,难道???
“还在愣什么,你不是什么邪医吗,快过来看看他!”花碧落看我愣在那里,急忙喊道,神情中没有了一贯的戏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一直以来,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喜欢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形象,没想到这人认真起来,竟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急忙走了过去,他已经一把将砚之抱起,向软榻走去,不要怀疑,绝对是公主抱!砚之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而花碧落至少有一米八五,他这样抱着砚之,倒也不是显得很突兀。
将砚之轻轻放下后,他便退到了一旁,我上前搭在砚之脉上,不禁皱了皱眉头,从脉象上看,他在几年前该受过重伤,脉络受堵,真气无法流通,便再不能用武了。而且他的体内似乎还有股乱流,而此刻昏迷,大概是因为刚刚一套剑舞,使得那股气流上涌,却又受阻,砚之现在的体质甚至连一个柔弱女子都比不上,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冲击!
“这种情况他出现过几次?”我回头向花碧落询问道。
他紧皱了眉头,向我摇了摇头,“我很少来阁里。”
“怕是去寻美了吧?”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不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认为若若是在吃醋吗?”许是因为我在这里令他放心了不少,他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若若?我跟他有这么熟么?
“你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么!”我瞪了他一眼,谁会吃你的醋,会不会看人眼色啊这人。
“叫若若不是很好么,还是你喜欢水水?或者还是叫娘子?”他嬉笑地看着我,“要是你觉得不公平,也可以叫我落落啊!”
又抽搐了,这人幼不幼稚啊,算了,懒得再纠正他,我又把目光投向昏迷中的砚之。但觉此刻的他有些瘦弱不堪,作为男子而言,他的骨架更显得稍小一些,又不似女子般那么娇小,想起他自楼上下来时的模样,还真是风情无限,我甚至开始觉得他只是错投了男儿身。
“他,是怎么受的伤?”我突然有些好奇。
没有听到回答,我这才感到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唐突,毕竟才刚认识,就这样打听别人的过去总不太好。意识到这一点,我刚想说不说也没关系,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妹,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花碧落幽幽开口,视线落在砚之脸上,嗓音开始变得低沉起来,“他一直以为师妹会嫁给他,可是却亲眼看到自己从小视若珍宝的师妹全身赤裸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而那个男人,正是一直很关心他的大师兄。一瞬间,他感到两个人联手欺骗了他,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替他们关好了门,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出去。待到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身负重伤,本来一直被师傅寄予厚望的一身武艺也被废去,回来的他,没有透露自己受伤的只言片语,只是注视着他最尊敬的大师兄,请求他娶了小师妹。怎知他一向视若亲人的大师兄却说那一切是他那看似单纯的小师妹一手设计的,就为了逼迫大师兄娶她,还义愤填膺地怒骂她的不知廉耻,他自然不信,第一次和大师兄发生了争执。”他说着双手握成了拳,隐隐有青筋暴起,,双眼死死地注视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
自古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呐,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他无意间竟听到了真相,他单纯可爱的师妹啊,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得像个妒妇一般,不断地迫害大师兄身边出现过的女子,甚至为了嫁给大师兄而不惜赔上自己的名节,只是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和大师兄和好了,却再也不愿相信世上的女子。或许你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抬头扫了我一眼,又看向榻上双目紧闭的砚之,缓缓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大师兄。”
猜也猜到了,不是当事人,又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心下想着,我却没有开口,亦看向砚之。
“香草阁便是为他而开的,”他又开口,“那天他突然跟我说想当小倌,我吓了一跳,虽有些不解,却也应了他,在这里,他变得很开心,我还曾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庆幸,却没看到他内心的孤寂,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真正能温暖他心的人。”
这一刻,我才发现花碧落或许是真的爱护这个师弟吧。
那样的人,会出现的!我在心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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