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天凑到电脑前。
“‘卢恩字母’是中世纪欧洲特别是北欧和日耳曼地区使用的字母表。用来书写古代的挪威语和其它日耳曼语言如古英语等。”我把字母表下边的话念了出来。
“不是说是迦南的吗?”
“秦天。”我沉思了一下,“迦南人信奉摩洛,是公元前两三千年的事情,但这幅画上的文字,是公元四五百年的文字,这群人……”
秦天没理我,拿照相机把墙上的东西拍下来,然后想了一下:“杜卿,我们还是先走吧。然后叫警察过来。”
我点点头,这事情看来没有我们想象得这么简单,不是什么拐卖儿童的案件:“这是个组织。”
“邪教对吧?”秦天放下照相机。
“嗯。秦天,我们最好快点走。”我说着把东西放过包里,然后立刻往门外走。
秦天也跑得很快,我们两个推开礼拜堂的门,秦天转身又将锁锁好。远处有东西在动,可能提尔他们集体给孩子沐浴完毕。我们迅速度的按照昨天进镇的路线往镇口跑去。
当我们两个气喘嘘嘘的跑到镇口那个“城门”的时候,那个提尔敲了一下就自动打开的木头城门没有了。全部都是长满黑苔的黑砖。
“他们就没打算让我们出去。”秦天说到。我腿都有点哆嗦了:“那……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秦天背着包拉起我往前走。找了一个隐蔽拐角停下来,蹲到地上把包打开,拿出电脑。
“你再看一眼手机有没有信号。”秦天抬头看我,“别愣着,快点!”
我马上掏出手机,上边一点信号也没有:“完全没有,而且快没电了。”
“嗯。不要紧。还有一招。”秦天打开电脑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型长得像锅的小天线,接到电脑上,“小锅”对准天空。我左看右看,希望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过来。
那个“小锅”围着天空转了几圈儿停下来,秦天在电脑上操作。
“你干嘛呢?”我问。
“高水平无线上网。”秦天笑笑。
“你那天为什么不用,遇到米拉亚的时候,你不是还用老板娘家的网线。”
“这个很贵的!”他摇摇头,继续在电脑上打着东西。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幅图像。
“星空?”我看着电脑说,“上边还有坐标。”
“嗯,在找卫星信号。”秦天摸了下鼠标,“没事儿,现场咨询一下,别害怕。”
过了一会儿,图像窗口显示连接成功正在发送呼叫。
“呼叫谁呢?”我问他。
“我同事。”秦天回头看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你别那么紧张。”
“你掉进狮虎山你不紧张吗?”
“那你刚刚还要救那些小孩子呀。胆子这么小。”秦天笑我。
“我现在恨不得那群小孩儿过来救我!”
“有了。”秦天看到呼叫已经被接受,“他们可能正在对账。”
我看了一眼秦天,不明白他说什么。
屏幕是黑的,秦天插好耳机,我看了看周围,还没有人过来。幸好那些人的反应都比较慢,而且没有什么攻击能力。我接过秦天递来的耳机,里边一下子传过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好像长满绿锈的铜铃摇动的声音。
秦天对着话筒说:“你好不要笑了。”
那边传来声音:“我正跟小雪妹妹讲笑话儿呢。”
一个北京口音的女声传过来:“去你的。那两个数儿一会儿我填上就成了。”
图像一会清晰起来,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瘦而且黑,找了半天才看见眉毛下边裂开的小眼睛。
“老板,你这是在哪呢?”图像里的男人没有上海口音,普通话里夹着点山东味。
“俄罗斯。”秦天笑,“马上就要被人烧了。”
“唉哟,怎么着?”那边的人看了看屏幕,“你旁边的就是那小翻译吗?”
“是。”秦天没理他,拿出刚才的照片,传送过去,“收到了吗?”
“看到了。”那男人看看图,“老板,我先跟小翻译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一皱眉,看看秦天:“咱们没这时间了。”
“你先给我看东西!”秦天瞪着屏幕,“快点。”
“看什么呀,我都不懂。”那男人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对西方历史不是很清楚。不过呢……你也得给我点线索。”
秦天看我一眼:“你和他说。”
我点点头:“我们现在在俄罗斯西北部,具体位置不是很清楚。应该在白海城往西北走一天的车程。你看到的照片,是我们目前呆的这个地方的类似于教堂一样的房间里的壁画。”
“嗯,你要问什么呢?”那男人问我。
“我要问,我们怎么出去!”我说。
“什么怎么出去?”男人又问。
秦天把我们到这里以来的情况大体上叙述了一下。那男人回头叫了一声:“小雪妹妹,过来看看衣服。”
一会儿,一个带眼镜的姐姐走到电脑前,看了一下:“老板。”
“嗯。蒂蒂帮我看看。”秦天看着画面,我就奇怪了,你们这帮人,怎么就不急呢。
那男的见时机来了,对着屏幕说:“小弟弟啊,我姓李名翔,字泗辰,泗是水字边一个四,辰是辰龙的辰,多多关照。这位是廖雪,英文名Dill,俗称‘蒂蒂’,嗯……她呢还是在服装方面有很高的造旨的,所以呢,她一会就能告诉你一些对你很有用处的情报……”
“行了吧?”秦天摇了摇头,看看我,“没事儿,这样的情况我们以前经过很多。都是有惊无险,所以一般不论多紧张,他们都很放松。你习惯了就好了。”
我没兴趣习惯,又来了个又疯又扯的。赶情不是他站在一大堆异教徒的村儿里。
“头儿。从服装来看的话,这些图上画着的人穿的衣服应该是古代叙利亚一带的民族服装,亚扪人,摩押人,还有早期的希伯来人、腓尼基诸族都和这些穿着比较近似。”廖雪在后边说。
“亚扪人,摩押人。”我重复了一次,“就是他们。他们有那种传统。”
“什么传统?”秦天问我。
“烧小孩子给摩洛。”我小声说。
“李翔,你抓紧时间到俄罗斯来。”秦天低声对李翔说。
“那好,我看一下航班时间,上次的欧洲签证还没到期。这样吧,上海先飞北京,然后莫斯科,然后再转到你们那里,我估计要一到两天时间。我们在你要去的那个什么‘摩尔曼斯克’见吧”李翔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对账的事,等我回上海再弄?”
“嗯。可以。”秦天回答。
我们能活着到摩尔曼斯克吗……我还能平安地回彼得堡吗?我还能顺利的回天津吗?
“等一下。”屏幕里廖雪把李翔推开,“我还没说完呢。”
“什么?”秦天问。
“图画里的神。”廖雪一边看屏幕一边和我们说到:“就是那个高大的形象。他的服装应该是古代欧洲的僧侣。有可能是中欧或者北欧。”
“僧侣是和尚吗?”我问。
“不光是,古代欧洲的僧侣是说古代欧洲的神职人员,也就是在‘人’与‘神’之间做沟通工作的。”李翔又把脸挤了过来。
如果说,在中世纪的时候,广阔的迦南土地上依然有一些人信奉着摩洛,并企求摩洛赐给他们美好生活,这是有可能的,但为什么这件事情又和一个欧洲僧侣有联系。
“那个拿袋子装小孩的老头是……”我刚问了一句话,鼓声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
秦天猛地站起身,手伸进口袋。
“他们,是要烧小孩儿了吗?”我自言自语的说。
远处亮起一些蓝色的火光,在这片黑灯瞎火的地方,特别的显眼。我们两个转过去看那片火光的时候,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后脑勺像开裂一样的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回到了提尔家的客房里,坐在那张长满黑苔的床上。秦天不在。
“秦天!”我向四周喊了几声,站起来走到房门口,刚一拉开门,一张面如死灰的人脸出现在我面前——提尔。
“我的朋友呢?我们现在要回去。”我语无伦次的和他说。
提尔捧着一个碗,里边装了些食物:“那个人,醒得比你早。因为不食用神赐的食物。被拉去送给神的使者。”
“你们他妈的到底信的什么神!”我大声用汉语喊着,提尔继续面无表情的把那碗东西递到我面前,“你应该感谢神的赐食,吃了它。”
我一把推翻他手里的碗:“我现在要出去!”
提尔向下看去,所有的面包和火腿都洒落在长满黑苔的石头上。
“你破坏神的赏赐!”提尔非常恼火的和我说。
我脑子里全是那些小孩被送进火里烧时的样子,用比他更加恼火的声音喊到:“我朋友呢!我现在要出去!”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提尔并没有对我的巴掌表现出任何不高兴,而是继续面如死灰的看着我。外边开始有人进来,全是和提尔一样的面如死灰的人。
他们一个个朝我走过来,试图抓住我的手。
我反抗不过,嘴里大声的用俄语骂他们:“你们信那个吃小孩的魔鬼!你们早晚也会变成恶鬼的!”
提尔听懂了这句话,突然用生硬的俄语问我:“不信仰我们的神,我们又要信仰谁?”
我的身体被那群人控制着,脑子里一片控白。那群人抓我的力道很大,让我想起刚才那个老头用绳着拉着的小孩。我是没有任何信仰的,20几年的人生中,若说与宗教有关,脑子里惟一闪现的就是老拾的面孔,所以我大声用希伯来语喊到:“HODU-ADONAJ!(注1)”(汝等应称赞上主耶和华!)
突然之间,我感觉他们的手有些松了,提尔的脸上显露出痛苦和厌恶的表情,挣扎了很久:“你!是过河来的人!”
我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所说的“过河来的人”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我知道他们对我所说的话有反应了,我没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大声诵读:
“HODU-ADONAJ!(汝等应称赞上主耶和华!)
KI-TOV!(因他本善!)
HALILU-ET-ADONAJ!(汝等应赞美上主耶和华!)
KIB-BAHA-ADONAJ-ET-HASHAMAIM-VE-ET-HAARETS!(因耶和华创造了天与地!)”
那些人完全松了手,他们的脸上痛苦不堪,捂住耳朵嘴里喊着他们的语言,提尔蹲到地上捂住耳朵抬头大声的喊叫着。我听不懂他们的话,踢开他们蹲在地上的身体,夺门而出。
城镇里面如死灰的人全部聚集起来,我从提尔家跑出来的时候,他们都站在那里看着我。提尔痛苦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大声的喊着一些话。整个小镇的人,向四面八方逃走。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秦天在什么地方,突然提尔从我后边喊:“你这个过河来的人!滚出我们的村子!”
他们怕我?我知道了那几句赞美词的威力,用俄语对提尔说:“你带我去见我的朋友!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让这个村子变为平地!你应该知道从河对岸过来的人是多么的勇敢!”这些话完全是威胁提尔用的,我知道他们惧怕过河而来的人,虽然我说话之前不知道过河来的人是指什么,但当这几个词从我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突然间想到曾用词典去翻查一个单词:希伯来——过河来的人。
他当我是希伯来人了。因为我在用希伯来语称赞上帝。他一定听过希伯来语。也一定知道我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快说!”我盯着提尔。
提尔抬起头,用俄语说:“我带你去找他,你不能再说那些肮脏的语言。”
我没回答他,跟着提尔往镇子中央走过去,不一会,走到刚才我和秦天到过的礼拜堂。大门已经打开了,秦天坐在摩洛的脚下,旁边站着两个穿着大袍子的人,他们身材很高大,和先前的那些人一样都是面无表情。
“放了他。”我和提尔说。提尔摇头:“这是敬献给坦斯师傅的礼物!”
“你来了啊。”秦天冲我挤了个眼睛,让我看他后站着的那两个高大的人。
“秦天!”我向他跑过去,两个过来阻拦我,提尔向他们喊了几句话。我转头对提尔说:“你马上把他放了!”
提尔摇头:“不可以。”
我开始张口念刚刚的赞美词,提尔马上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痛苦不堪。那两个高大的人也皱紧眉头,趁他们难受的时候,我过去解秦天身上的绳子。秦天轻轻一脱,绳子就掉下来了:“早解开了,就是在等他们把你绑过来。好一起走掉。”
我差点晕过去,不过口中的赞美词一直没有停下,翻来覆去的念。秦天站起来,那两个高大的人,咬着牙过来将他按住,我情急之下,不再念赞美,伸手拿出胸前的六芒星——犹太教标志。
本以为,他们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提尔和那两个高大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而就在我停下诵词的一刹那,一个高大的人,一把给我推了一个跟头。门口又有一些人进来,都是在这镇子里住着的。
秦天大喊到:“刚才念咒不是很有效果!继续念啊!你不是说过,六角星是后来的犹太人创造的,看样子没用的!”
我也反应过来,刚要继续念,就看见提尔的妻子波格跑过来递给提尔一个东西,提尔拿起它塞进耳朵里,然后冲我笑:“过河而来的人。你,肮脏的你也将献给坦斯师傅!”
我不知道他口中提到三次的坦斯师傅是个什么东西,秦天试图挣脱两个人的控制,我伸手过去帮他。其中一个高大的人,过来按住我,我用力的挣扎,提尔和村子里的人也向我走过来,他们过来撕扯我的衣服,向我的脸上吐口水,我厚厚的冬装被他们撕开一个口子,露出了里边的胸口,当提尔好像有所发现时,他伸手将我的衣服扯开。整个的房间,一下子被光充满。
嚎叫声,整个房间的嚎叫声。他们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太阳船强烈的光了,我不用再诵词,他们这次捂住的是双眼,我吓呆了,从他们捂眼的双手缝里,往外渗着血一样的液体。
低头看我的胸口,七灯烛台呈现金色,而上边的七根蜡烛,则燃起了火苗。我伸手过去摸,摸不到任何感觉,不烫也没有气流。
“着火了。”我和秦天说。
秦天赶紧跑到我跟前:“跑啊!愣着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有点蒙,然后拉起包,擦了一下被他们吐在脸上的口水,让胸口开道向礼拜堂外边跑去。整个的礼拜堂有些摇动,我回头去看,胸口的光正好打在摩洛雕像上,雕像左右摇摆轰的一声倒下,重重的砸在提尔他们的身上,我立刻转身,和秦天跑了出去。礼拜堂整个倒塌,像刚刚地震过一般。胸口仍然有光,整个小镇大概只有两处在发光,一处在我的胸口,一处就是我们顺着礼拜堂前的路能看到的那团蓝色的火焰。
“现在怎么办?”我问秦天。
秦天看了一下手表:“刚才的入口既然出不去,证明这个地方还是有问题。”
“不解决问题逃跑行吗?”我颤着问他。
“逃得掉的话,还叫问题吗?”秦天指了一下那团蓝色的火燃,“应该是那里。”
我突然间想到一个名字,提尔口中的“坦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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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处用拉丁字母表示希伯来语发音。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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