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苏家家主苏启明的六十寿诞,祈正大老远的就看见苏府门前里人山人海,苏家乃一方大族,前来贺寿的人有商人,书生,鄂州当地官员,更多却是江湖人士。正眼寻去,瞧见苏梦心俏丽的身影,忙向她挥挥手,喊道:“苏小姐。”
苏梦心早就等了有些时侯,见祈正到了,连忙上前去,微嗔道:“祈先生,你终于来了,我还道你忘了呢。”
“这说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了,估摸着现在正好是午时。”祈正笑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晚了,只不过平时习惯,一时就给自己找找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苏梦心也不计较,只是娇俏道:“和姐姐说的一个准,不受时。不过来了就好。”
祈正虽没有请柬,可有苏家大小姐带路自然是有没有都无所谓。苏府着实不小,穿过前院庭廊,便是个典型的江南大园林,叠石理水,在石水边种着各种名贵之花,布局有法,亭榭廊槛,宛转其间,不仅布局上合理有序,,细处上也透露着精巧细微的文人园轨,展现着淡雅相尚清,新洒脱的特点。祈正细细想想,才回忆起苏家乃是前南唐士族出生,这庭院自然不同于一般江湖帮派。饶过园林,便到了大厅,这大厅足有两亩见方,约莫摆着四五十张桌子,放眼扫去,已有半数多入席了。
苏梦心亲自帮他安排了个位置,并说道:“祈先生,你先坐这,等下寿宴到了正中间的时侯,我爹爹会安排些节目,到时候我再来叫你。”
祈正点点头道:“行,你先去忙吧,不打紧,我是个自来熟。”
苏梦心扑哧一笑,叫下人给他上了些茶水,便自己下去招待那些小姐夫人去了。里里外外忙碌了好些时侯,也不知道到了几时,祈正只感腹中有些饿了,自己早上还没吃东西呢,扫视全场,已坐满了八九,暗自抱怨道这大族就是规矩多,非要人到齐。再不开席,只怕自己等会就没力气献艺了。抱怨归抱怨,此刻就只能等,又不知过了多久,这客人终于才姗姗到齐。少顷,就见一盘一盘的美味纷纷上来,不久便齐了。这时正前一席上,一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举杯向众人致敬,朗声说道:“今天是家父六十大寿,感谢各位大人,各地的英雄,朋友前来鄙府,让鄙府篷碧生辉。”
祈正双眸粗略的扫了一眼,那说话之人年约四十左右,眼中不时闪烁着点点精光,就此看来乃是江湖好手,人到中年,风采飘然,模样与苏梦心有几分相似。观人此貌,估摸着就是苏从林。再瞧一眼那桌,那正中之人头发花白,已至花甲,然炯炯有神,想必乃是今日的寿星,苏启明。只见他正与几人交谈,那几人依稀有个眼熟,再仔细一瞧,识出那是鄂州通判梁通,都指挥使陈岁,这苏家的势力在鄂州看来不小。
席间众人纷纷回道:“少庄主言重了,苏前辈的寿诞,我们岂有不来之理。”“苏前辈是我荆湖武林的领袖,苏前辈的寿诞,我们当然要来了。”…….
“我苏启明无德无才,承蒙大家错爱。”苏启明站起来说道,“苏某本是前朝落魄官宦之后,久居鄂州,原乃是区区无名之辈,承蒙鄂州通判梁大人,都指挥使陈大人,各位武林同道,各位友邻朋友的抬爱,才有今日。前些日子鄙府有些难事,也多亏各位的帮助,才能化解干戈。今天是我苏某人六十大寿,借此机会,向给我表达我这么多年的感谢,我先敬各位大人,各位武林同道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多的话,我也不想说。各位,今日乃是我的杖乡之年,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来,大家先干一杯。”
苏启明话刚说完,却见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传来,声如铜铃,清脆响亮、“晚辈来迟了,还请苏老前辈见谅。大家都回头一看,从外门走进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脸和蔼的看着众人。
“郭笑成,他竟然来了。”席中有的人小声的说道,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他们都没有想到郭笑成会在这个时候来,这挑衅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祈正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不由心中一愣,竟是他。那人刚毅而成熟,言行间有股洒脱之意,正是昨日与自己谈笑畅饮的陈竹天。祈正细细一想,不禁暗道:陈竹天便是成笑,反过来便是笑成,当真是好假的名字,自己竟然没有想道。苏府和江淮帮之前就结怨颇深,曾亦然和孔林的死到现在都还个说法。此时不请自来,当然不会是闲着没事,今日看来是要有个说法了。
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自然都想到了两家的梁子。大家看看郭笑成,又看看苏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苏从林面色一沉,仔细的打量一番这早已耳熟之人,只见心中暗道:此番定是来者不善。心中虽不喜,却也不愿失了礼数,走上前向郭笑成举手抱拳,道:“未知郭帮主今日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郭笑成笑声爽朗,抱拳回礼,显得意味郑重,大声道:“苏兄,客气了。令尊大人乃是武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今日是他的六十大寿,如此大事,郭某身为晚辈,岂有不来之理。”
“郭帮主言重了,来者皆是客,请上座入席。”苏从林面上见郭笑成这般客气,心里却打紧,若是毫无准备这般前来,实在是挑衅的意味太过去明显,看来今日这生日之宴上另有一番说法。
郭笑成走上前向苏启明恭敬的施了一礼,“晚辈祝苏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神色甚为有礼,如同一个谦虚的晚辈般,恭恭敬敬的叩见长辈,叫人怎的也不能想象出这当事二家私下的暗流,这表面的礼数算是做足了。但越是恭敬越是值得人们怀疑,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都是不安好心,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未过多时,席间众人等只怕是牢牢于心。此时只见,大大小小的江湖草莽,武林侠客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祈正虽有些惊讶,倒也算不上揪心,品着酒,看着戏,这其中些许味道事先也算闻过,此刻在身入嗅闻,更有意思。他倒有些许佩服郭笑成胆量,从昨日的接触来看,此人并不是胆大冲动的人,若不是有了一番准备,想必也不会冒然前来。
“郭帮主太客气了,请入席。”苏启明连忙将他扶起,虽不曾想到此人如此的恭敬有礼,但毕竟也是老于事故,既然你表现的这般殷切,我也不能让旁人看我丢了礼数。
刚刚坐下没多久,却见郭笑成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朗朗说道:“今日乃是苏老前辈甲子寿诞,如此大事,郭某本不应如此怠慢,只是帮中近来些许有些事务得由在下亲自处理,以至差点耽搁了大事。笑成自知有过,当自罚一杯向老前辈赔个不是。”刚才这恭敬一拜,现在又是自罚一杯,些许不甚明了的人恐怕两家的隔阂乃是江湖中别有用心之人无中生有的离间词语罢了。
此时梁通和陈岁也不注的打量着郭笑成,充满了好奇。对于苏府和江淮帮之间的间隙,两人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为官一方,对于这鄂州大族的动向还是了解一二,这郭笑成的名字也是偶有所闻。苏启明见状,忙向二人介绍道:“高兴之余,苏某竟忘了给二位大人介绍,这位乃是威震两淮的江淮帮帮主郭笑成。”
只见陈岁笑道:“原来这就是虎据江淮漕运和盐运的江淮帮郭帮主,陈某久闻帮主威名,失敬失敬。”
席间,郭笑成早就注意道梁通和陈岁,眉宇间神色不似江湖中人,一个儒雅,一个刚健,不知其底细,却也大概猜出必是鄂州官府中人,一时不敢大意,以免贸然唐突,道:“哪里哪里,笑成那点微末成绩,全靠弟兄们的抬爱,这威名二字更是不敢当。”
“郭帮主,这位是鄂州通判梁通大人,这位是鄂州都指挥使陈岁大人。”苏启明道。这话表面上是向郭笑成介绍二人,实则却是向他点明二人的身份,更是提示我苏家在鄂州乃是大族,你江淮帮虽横,我又岂会怕你。
这武林之中,无论是盘踞一番的江湖帮派,还是经营一方的武林大族,都不似少林,华山这等清水门派,手头上都有不少当地或者跨于异地的生意,既然扯上了生意,必然免不了与官府打交道,虽然江湖中人对于官府向来是少有尊敬,只是这做上生意,自然需要向官府打点一二,有时行个方便,这生意越大越是如此。
郭笑成管理着整个江淮漕盐两运,与官府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心中略动,怎能不知其话中有话,心中暗自嘀咕:你苏家在鄂州经营百年,人脉关系我早已料道,郭笑成岂非如此不知。
“原来是梁大人和陈大人,刚才请恕小人唐突无礼,怠慢了二位大人。我敬二位大人一杯。”
陈岁笑道:“郭帮主言重啦,我等也是客人,今日乃逢苏老先生的寿诞,这正角自然还是苏老先生。”
苏启明见状,看看郭笑成这番言语,料定此人也是常年与官府打交道,便不愿他与二人多说,接下话语,哈哈笑道:“是啊,今日乃老夫六十寿诞,这般热闹,我也有余年没有所见,兴致所致,大家畅所欲言,开怀痛饮。”
这酒席又在这一声“兴致”的笑声中,由有点紧张,又有点尴尬的气氛回到了喧嚣。众人仍是有说有笑,吃肉喝酒,欢声笑语不断,而苏启明带着弟弟,儿子几人,一桌一桌的逐个敬酒,整场看起来热闹不已。只是这表面的气氛,却掩盖不住暗地流动的汹涌,古语有云:夫妻间同床异梦。今日这酒席间也有同桌异事。
对于祁正来说,今天是为了卖弄技艺,其它一切与自己无关,就当是看热闹。有事则看,无事吃饭。他吃的津津有味,也难怪,都饿了好久。祈正一边吃吃一边注意到远处苏启明那桌,看苏启明,苏从林和郭笑成有说有笑的,郭笑成还不时的与梁通,陈岁搭搭话。祁正暗道:他们也是够累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竟在这装模做样,逢场还要作戏,怪不得昨日郭老兄有那样的感慨。
酒席过半,有些人不会喝酒的人早已晕晕乎乎,会喝酒的人还是神清气爽,兴趣不减,拉着旁人继续吃酒。却听这时,郭笑成站起来大声道:“我再敬苏老前辈一杯。”一杯下肚,微微一笑,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思索,瞬间即逝,这细细的一抹,虽然极不显眼,但坐在一旁的苏从林还是捕捉到了,从酒席一开始他就密切注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举手言行,心下暗道:此人看来要切入正题了。
还未等苏从林来得及多想,又见郭笑成恭敬的说道:“晚辈能来为苏老前辈贺寿,感到非常的荣幸。苏老前辈为江湖巨擎,人人敬重。不过晚辈今天来除了为前辈贺寿之外,还有一件小事情。”
霎那间,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到了苏远明那桌,面色不一,有玩味的,有紧张的,有无所谓的。只是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真正开始。
“郭帮主不必多礼,但讲无妨。”苏远明道。
郭笑成嘴角摸抹掉了那丝恭敬,神色却变得有些肃然,“前几月,我江淮帮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擅自闯入荆楚地界,破坏了原有的漕运和盐运的规矩,侵损了各位的利益,我代表江淮帮向众位陪个不是。不过我帮的曾左使和孔右使也在这期间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原因到现在也弄不清楚。笑成近些时日在江湖上听人传言,说这一切都是贵府暗中干的。不过笑成想这事定然是有些误会,今日就是来讨个说法的,也好帮贵府澄清谣言,以免伤了名声。”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面面相觑,苏从林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虽早知郭笑成不是善类,但这话未免也太露骨了,十足是兴师问罪。苏启明听后仍然面不改色,陷入沉思,双眼还不时的闪出精光。梁通和陈岁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瞧瞧这事如何发展。
“曾左使和孔右使的遇害我们也感到很震惊,但这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如何能给你一个说法。”苏启明反问道。
郭笑成冷哼一声,道:“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小虫不叮无缝的蛋。谣言虽然是谣言,但有时候不一定是捕风捉影。”
见他这样说,苏启明刷的就冷了下来,面有寒意,“郭帮主话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那是要讲证据的。既然你不能证实什么,就请不要妄自揣测一二,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一旁久未言语的苏从峰突然说道:“你江淮帮昨日还冲到我苏家码头,伤了我十几个兄弟,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
“怎么算?那苏二少主想怎么算呢?”郭笑成冷哼几声,又道:“这么说来,贵府是不想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苏启明横眼回道:“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没什么好解释的。”面上神情可谓冷淡之极,一点都没有东道主的丝毫客气可言。
郭笑成平静的注视着苏府众人,少顷,才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晚辈也多说无益,只希望前辈以后多加注意点,若是出了点意外可不要怪谁。告辞了。”
全场顿时骇然,这可是公然的恐吓,苏从峰猛的站了起来,也不顾今日来由贵宾,大喝道:“姓郭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我定要你说清楚。”好在他被苏从林给挡了下来要不然真要冲上前去动手。苏启明则是面上有些变幻不定,这寿宴闹了这出,心中说不清是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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