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合达微微一笑，似乎已胸有成竹地道：“札答阑部虽已没落，但那札木合却还算得上是个人物。而且此人贪财好利，擅于阴谋诡计。最重要的是，他与铁木真虽是义兄弟，却和桑昆的关系更好。前几年克烈部反叛，铁木真帮王罕夺回汗位，听说王罕当时就有意在他死后，将克烈部交给铁木真。大人你想，那桑昆本就是个浑蛋，他既是王罕的亲生儿子，岂能容得下铁木真？只要六王爷从中穿线，让札木合稍稍挑拔一下，还怕桑昆不主动跳出来？”
    “妙啊！我竟然没有想到这点。景山有勇有谋，实乃我大金之福！看来，我们要尽快回去，让六王爷再走一趟草原了。”赵之杰抚掌而笑，若不是怕被蒙古人听到，真想仰天大笑几声。
    完颜合达谦逊地笑了笑道：“大人过奖，合达一介武夫，都是大人平时指点所得，倒让大人见笑了。此间事了，最终还需六王爷出手。”
    赵之杰叹道：“说到六王爷，咱大金国，还真是只有这位王爷雄才大略，多年前就已看出这蒙古的势力会尾大不掉。只可惜朝中各位大人都不相信，圣上也认为南朝才是我朝的大敌。如今，这蒙古可真成了尾大难掉之势啊！”
    两人都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负责警戒的护卫也都在离大帐十多步的距离上来回走动，不让铁木真和王罕两方的士兵靠近。尽管如此，为以防万一，这两人交谈还都用的是汉人的语言。蒙古作为大金的属国，有很多人听得懂女真语，反而能听懂汉语的人并不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郭靖正在他们的帐外。两人商量的方法，都毫无遗漏地落入了郭靖的耳中。
    郭靖冒险来此，本是想杀了金国使者和那个都史，让金国、王罕、铁木真三方各自猜疑。但听了赵之杰与完颜合达的计谋之后，郭靖又改变了主意。赵之杰与完颜合达都不能杀，给金国留下几个对蒙古有警觉之心的人才，对局势的混乱还是大有用处。
    但要让金国日渐腐朽的朝政相信这两人的回报，还需要郭靖帮他们一把。
    风更大了。
    营帐随风摇摆，似乎随时都会拔地而去。营帐里的人只是担心地看了看帐顶，就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郭靖穿过了王罕军与铁木真军这间的分离带，象幽灵一样来到了都史的帐外。他象蒙古人一样披散了头发，让头发将脸遮住了一半，夜色中，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汉人，更不可能认出他是谁。更不用说，他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
    都史的帐外居然没有任何守卫。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敢在千军万马的营地内对他不利。
    男人和女人如野兽般的喘息声，令人热血沸腾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这座特制的营帐，传出很远。郭靖只在帐外站了一会，脸色就已经红了。不是羞的，而是愤怒。
    不管蒙古人多么开放和野蛮，可是在铁木真的地盘上，作为铁木真的准女婿，却公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毫不掩饰。这是王罕不把铁木真放在眼里，还是铁木真不把这些女人当人？华筝在铁木真的心里，真的有他表现的那么重要吗？或许，所有的女人，在这些上位者的心中，都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货物？
    郭靖没有想太多。因为这一切都将结束了。
    象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郭靖掀开了都史的营帐，然后看到了两男一女三条白鱼一样的人体纠缠在一起。
    首先喊出来的是两个女人。但她们不是惊呼，而是用娇媚得能让人融化的语音低声唤道：“王子，这是谁啊？怎么都不通报一声，这叫人家怎么活吗？”
    “那就不要活了吧！”郭靖淡淡地道，往前走了一步，两具赤裸着的年轻女体就躺在脚下。
    郭靖只是抬了抬脚，并不见怎么用力地踢在两个女人的身上，两个女人立即毫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抱歉！留着你们，你们也活不到明天！”郭靖看着目瞪口呆的都史，却是向那两个不知是否还有知觉的女人说话。
    “你……你是……什么人？”都史跳了起来，抓起衣服披在身上，指着郭靖颤声道。
    “不认识我了？哦，也难怪，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过不要紧，到阎王那里好好问问吧，他应该会告诉你我是谁。”郭靖笑了笑，轻声说道。声音透过蒙面黑布，产生“嗡嗡”地声音。
    可惜都史看不到他蒙在黑布后的笑，低沉的声音，在牛油蜡烛照耀着的营帐里显得异常阴森。他怔了一下，问道：“阎王……阎王是谁？你想干什么？”
    “哈……”郭靖差点笑出声来，幸好控制住了，他两眼一直盯着都史的嘴唇，只要他敢大声喊叫，郭靖绝对有把握在他声音叫出口之前闭嘴。
    就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一声不是蒙古语言的惊呼。紧接着，无数喊声和嘈杂声响起，向发出惊呼的地方靠去。
    “杀人了，有刺客！”
    “有刺客……”
    “我是来送你回老家的。”郭靖侧耳听了一会，略带着怜悯地对都史道：“本想和你多聊一会，可惜，时辰到了……至于阎王是谁，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老人家了！”
    说罢，不等都史反应过来，郭靖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象鸭子一样提在手中，右掌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左胸。
    “呃……”都史嘴巴张开，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喉音。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至死都不明白这个杀手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厉害的仇家。
    郭靖摇了摇头，喃喃道：“抱歉！”
    如果在和平时代，都史可以成为一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所有的人都要巴结他，奉承他。可惜，他生长在这个乱世。命中注定，这样的小人物，永远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棋子的死活，并不放在人们的心上。最多，也不过是说声可惜。如此而已。
    松开左手，都史的尸体如同一个被倒空的麻袋，软软地蹲了下去，倒在两个不知生死的女人身上。就算是死，也做了个让人羡慕的风流鬼。
    就过了这么一会，外面已经如同集市般热闹，其间不断传来那个完颜合达及金使赵之杰愤怒的吼声。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
    都史的护卫们大概注意到了这边的安静，有人已经在喊叫他的名字，并慢慢地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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