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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恶战
    众人各有心思,反应也自不同。谁也不知道郭靖现在心中也是在苦笑。没有人知道,他这副样子,完全是故意装出来的。
    沙通天和彭连虎来势汹汹,郭靖怎么也忍不下心丢下张若兰等人独自跑路。可是,他与张若兰及沙通天等人,哪一边都没有任何关系,要出手相助,总得找个理由。
    他知道沙通天和彭连虎这些人都很要面子,脾气也大。如果他们见到楼上有他一个“外人”,自然免不了要问上一句。而郭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都不回应,直到他忍不住主动出手为止。只有将他们激怒,逼他们失策,郭靖才能装作愤怒之下还击,在道理上也说得过去。
    此时,郭靖其实比任何人都紧张。那两人的武功,虽然没有见识过,但能享誉武林这么多年,独霸黄河,和全真七子比肩的人,怎么也不会差。如果一怒之下出手,郭靖如此托大,不见得能接得下来。
    “阁下到底是谁?在下沙通天,江湖上有个匪号叫鬼门龙王,这位是彭连虎彭兄,也有人送他个外号叫千手人屠,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沙通天话说得还是很客气,把两人的名号都抬了出来,语气却有些低沉了,明显心中不是很高兴,正在压抑着怒气。
    郭靖还是没有说话,一旁的彭连虎却忍不住了。
    想他千手人屠在江湖中也算是个人物,虽然说不上可止小儿夜啼,但一般的江湖人物见了他,也没人敢大声说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他个子虽小,脾气却与比沙通天还要火爆,见郭靖如此做作,让他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砰”地一掌砸碎了身旁的一张桌子,喝道:“小子,问你是谁,你聋了不成?”
    郭靖脸色沉了下来,缓缓抓住了重剑的手柄,转过身来,看着彭连虎,悠悠地道:“你在和谁说话?”
    彭连虎和沙通天同时一怔,不是因为郭靖的口气,而是都没想到郭靖竟然如此年轻。沙通天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这么年轻,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去,只要不影响他对付这几名重犯,管他现在怎么嚣张,呆会一起杀了就是。
    彭连虎却马上大怒起来,以他的见识,怎会不知道郭靖是在装傻,一个纵身扑到郭靖面前,抡拳一个直冲,向郭靖面门打去,嘴里喝道:“好小子,装神弄鬼,照打!”
    他号称千手人屠,最是心狠手辣,这一拳打上了,普通人就要没命。郭靖落了他的脸,他就要郭靖的命,至于是不是无辜,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郭靖激怒他的另一个用意,就是想让他或者沙通天在狂怒之下轻敌,然后用最狠的手段让他们其中一人失去战力。见彭连虎不出兵刃,就这么扑过来,心中大喜。
    他知道彭连虎武功了得,与全真七子都在伯仲之间,而且手段毒辣,当年马钰一时不察,都在他手上吃过大亏。若不是江南六怪中的朱聪耍了点手段,从彭连虎身上盗得解药,全真七子中的三人差点就要在世上除名。
    张若兰见到彭连虎的动作,心中突然一紧,似乎彭连虎要对付的人不是郭靖,而是她自己一样,忍不住喊道:“小心,他是千手人屠……”
    郭靖听到她关切的喊声,心头一暖,却来不及回答,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分心。
    彭连虎瞬间就已扑到跟前,郭靖却没有象众人想象的那样避其锋芒,而是忽然站起身来,手上重剑顺势扬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彭连虎肩上斜斜劈去。口中学着他刚才骂人的语气喝道:“好矮子,当小爷好欺负么,回去!”
    彭连虎拳头才刚递出,就觉一股凌厉的劲风劈面而来,势不可挡。若是被这一剑碰到,就算不死,也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此时想要闪避已是不及。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郭靖想要伤他,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见他脚下一顿,移形换位的身法使出,瞬间从前进改为后退,滑出去好几步远,同时双手在腰间一摸,将判官笔挚在手中。
    郭靖见他反应迅速,心中也是佩服。但早算准了他的退路,岂能容他轻易逃脱,重剑原式不变,脚下发力,直往彭连虎的退路迫去。
    彭连虎尽管应变得法,但势头已老,再也无法后退,无奈之下,只能双笔交叉举过头顶,向郭靖的重剑架去。
    “铮”地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彭连虎总算在最后一刻将郭靖的剑架住,身体却被震得连退了几步,两支判官笔差点拿捏不住,双臂发麻,顿时没了知觉。
    本来以彭连虎的武功,绝不致于如此不济,但他以为郭靖只是个略懂武功的狂妄小子,一时大意,被逼得以小小两支笔去硬碰郭靖重达数十斤的重剑,猝不及防之下,才吃了个大亏。
    郭靖得理不饶人,一个箭步追上去,想要补上一剑,让彭连虎彻底失去战斗力。
    只是旁边的沙通天不是傻子,一见郭靖出手的速度和劲力,就知道彭连虎要吃亏。果然,彭连虎一个照面之下,就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与彭连虎是多年交情,此次也是他代完颜洪烈将彭连虎邀请而来,当然不会任由郭靖伤他。眼看郭靖只要再补上一剑,彭连虎失了先机之下,恐怕难以抵挡。来不及让彭连虎退下,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只听他大吼一声,喝道:“彭兄让让,我来会会这小子!”
    吼声未落,已手持铁桨冲了过来,挡在彭连虎之前,以横扫千军之势向郭靖击去。
    郭靖虽然全力以赴,想将彭连虎伤在剑下,但从没有放松过对沙通天的警惕。见他扑来的时机正好,自己根本无法避开,只得暗叹一声,放过重伤彭连虎的好机会,全力抵挡他扫来的铁桨。
    沙通天的铁桨到底有多重,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几个人知道。但郭靖只是从铁桨带起的风声中就可以看出,它只会比自己的剑重,而绝不会比自己的剑轻。而且,沙通天铁桨的制作工艺,也明显要比自己粗制滥造的重剑要好得多,硬碰之下,只怕难占便宜。
    可是他变招已是不及,而且江南六怪的招式,也实在没有哪一招能在这个时候对付得了沙通天。无路可退,只能双手持剑,硬挡过去。
    “哐铛”一声,两支重达数十斤重的铁器碰在一起,差点将楼上众人的耳朵都要震聋,连楼下已经跑到街边的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看看二楼发生了什么事。而黄河帮留在楼下的帮众,也猛然间向楼上冲来。
    郭靖连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住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站稳脚跟。手臂一阵发麻,恨不得将手中重剑立刻扔掉,揉上一揉。
    他心中凛然,知道自己的兵器被沙通天克制住,在内功、招式都略逊一筹的情况下,根本不是沙通天的对手。如果换作彭连虎,就算正面相对,他也不怕,借助兵器的优势和他对武功的独特理解,甚至有机会赢他。
    但此刻在与沙通天硬拼一记之后,却禁不住泛起一种无力的感觉。
    沙通天心中的震惊比之郭靖更甚。一招之下,郭靖退出两步,他退出一步,表面上看起来他好象占了点便宜,但他对郭靖出手是出其不意,而且是在郭靖与彭连虎拼了一记之后,偷袭而上的。
    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个年轻高手,实在不能不令他感到震惊。他双臂也有些发麻,一时竟愣在了当场,不敢乘势攻击。
    郭靖一边费力倒提着重剑,警惕沙通天再次进攻,一边扭头向张若兰等人大声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张若兰顾不得震惊,立刻向牛二等人喝道:“我们走!”
    略有些担忧地望了郭靖一眼,虽然很想过去问问他有没有受伤,但看到楼梯口冲上来的黄河帮众,终于咬了咬牙,带头向楼下冲去。
    牛二很想留下来和郭靖并肩而战,象他这样直爽的人,把同伴留在危险处,而自己独自逃生,实在比死还难过。但他的职责是护卫张若兰,心中怎么不愿,也不敢离开大小姐身边。
    最重要的是,他也被郭靖的武功惊住了。虽然早知道郭靖会武,还差点和他发生冲突,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就好象有点看不起他们的年轻人,竟然能逼退彭连虎,还和沙通天拼了个旗鼓相当。果然有些目空一切的资本。
    其实,这些事情的发生,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从彭连虎与郭靖发生冲突,到郭靖击退彭连虎,再到与沙通天硬拼一招,所有的事情发生后,其他跟随沙通天上楼的黄河帮众,还没有来得及站稳。
    毛禄倒是一开始就想借郭靖与彭连虎的冲突冲出酒楼,但张若兰没有发话,而且沙通天两人一直堵住通往楼梯的路,他们就算趁其不备,也无力冲破这两人的拦截。
    等到他们想要跑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
    “想走?今天在这里的,谁也别想走!”彭连虎双笔互相敲了一记,瞬间挡在张若兰等人身前,眼睛却瞪着斜靠桌上的郭靖,恶狠狠地说道。
    差点在阴沟里翻船,令他心中如同滚油煎过一样。恨不得什么都不管,马上与沙通天联手,将郭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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