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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斗智
    在这个城市的一个繁华地段,有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在这栋大楼的四十二层是庄氏集团的总部。此刻,在集团中心的会议室里,唇枪舌剑般的争论正在进行。作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林雄正在极力主张罢免现任的总裁庄明哲,理由是贪污、腐败、无能等一系列的罪状。
    而主持董事会的行政副总裁庄贤哲,也就是庄明哲的弟弟,庄家的三子,则是尽心尽力地想维护他哥哥。
    林雄把一根雪茄烟叼在了嘴上,吐出了一个烟圈,说:“不管怎么说,我的证据都是铁定的。说他贪污,我有人证还有物证。不信,你们就去查一查他的账户,他的账户里数百万的巨款来源不明。至于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想不用我说了。”
    庄贤哲也带着一副眼镜,他的脸上充满了书卷气,这个刚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年轻人还不知道如何来对付眼前的这个老滑头。他说:“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等他来了应该能解释的。”
    “他?解释?”林雄呵呵一笑,“那个弱智!他在总裁的位子上待了快一年了。你们看他做出过什么漂亮事。从小他就没有怎么受过正规教育,一年前要不是由于董事长病重,你们的那个大哥又进了监狱,怎么会让他当董事长?一个连初中数学题都做不对,一开会讲话就结结巴巴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你认为他这么笨,为什么还会认为他拿了那些钱。你不觉得这些事对他来说太难了吗?”
    林雄把嘴一撇,说:“一个再糊涂的人都知道钱是好的,他不会,那就叫别人去做。”
    庄贤哲有些生气,反驳了一句:“你是说我?”
    “我没这意思。不过他身边一个叫罗子恒的助理,倒是给他帮了不少忙,也许那些钱有一大部分是给他的也未可知。”
    “罗子恒呢?”
    “他说一切都是庄总裁的意思,让他在这次的星辰花园的工程中贪污。你知道,在国内,房地产这种事情是很容易玩猫腻的。”
    “哼”庄贤哲有些不满,“谁知道他的话是不是别人教的!”
    “我说三公子啊,饭可以乱吃,顶多是闹闹肚子,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了可是要上法庭的。”林雄得意洋洋。
    庄贤哲低头看看手表,心想,二哥怎么还不来,要是这样,谁能给他洗脱嫌疑。想到这,他又叹了口气,即便是他来了,又能做什么。
    林雄身边来了个女人,女人年轻漂亮,一脸的媚笑。她的名字是楚翊云,是林雄手下的助理,总是跟在他的身边。至于两人的关系则不好说,公司里倒是有不少两人关系暧昧的风言风语。这种事也司空见惯,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
    不过现在,心情烦闷的庄贤哲看楚翊云则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庄贤哲维护庄明哲,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兄弟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维护庄家的面子。自从一年多前,大哥庄睿哲出了事情以后,庄家在业界的声望就不住下滑,而公司内部,也是暗流汹涌,以林雄为代表的异己势力也想把庄家从公司的领导者位子上拉下来。而这时,庄家的家长庄宏天又重病住院。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不利的方向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庄明哲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当初把庄明哲推到总裁的位子上,不是因为他有才能,原因恰恰相反。当时,庄家希望大权还在姓庄的手里,而林雄则是希望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提高,双方争论的结果就是庄明哲成为了公司总裁,这个决定以后,庄家满意,而林雄也满意。因为一个无能的总裁,是很容易被架空的。
    庄贤哲把手按在太阳穴上,使劲揉搓。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今天董事会决定把庄明哲拉下台,那么庄家可能就要真的从商场上消失了。今天总裁被拉下马,那么明天股价就可能下滑,这一次庄家能否撑住还真是不好说。
    林雄不失时机地说:“如果总裁辞职的话,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追究为好。毕竟我们和庄先生(指董事长庄宏天)一起这么多年,总得给他个面子。不过,下任总裁的人选还是应该尽快决定。我想明董事应该可以胜任。”
    明董事就是庄家长子庄睿哲的妻子明红英的父亲明锦宏。
    明锦宏摆摆手推脱了一声:“不行,不行,我怎么行,毕竟都老了,我看还有更适合的人选。”
    更适合的人选除了林雄还有谁?!林雄刚才的这招明摆着是欲擒故纵,表面上是推举明锦宏,实际上是让大家推举自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家都不傻,庄贤哲也懂。庄贤哲不无讽刺地说:“我看最好的人选就是林叔叔你了。”
    林雄别有意味地说:“不敢不敢。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
    正说着,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庄明哲快步走进来,他的这个举动让庄贤哲吓了一跳,以往庄明哲走路都是慢悠悠的,不温不火。今天却是一反常态,风风火火。
    有人说,走路快的人大多是信心满满,自信十足。也许,这是有道理的。
    庄明哲坐到了正位上,看了看在坐诸位,用手推了推眼镜,手指轻轻敲了一敲桌子。
    “各位,我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也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庄明哲看着林雄,“林董事,我本来要叫你一声林叔叔,不过这里是公司,我们公事公办。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说出来。说得对,我这个总裁让你做。说的不对,林董事——林雄先生——别怪我不念私情!”
    这几句话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林雄觉得奇怪,这个庄明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强干。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他这个人在会议上讲话不会超过三句,并且很容易结巴。今天怎么都变了。而且,今天林雄已经让自己的女儿把他缠住,为什么敏茹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还在寻思这些,庄明哲突然发难。
    “林董事,公司旗下的庄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账目有问题,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吧?”
    “是,账目上有五百多万的资金对不上数。”
    “五百万?我看是五千万吧。”庄明哲说,“从建材,地皮,工资,采购,装饰都有问题,还有,一期开盘还有三个多月,可是已经有一百多个单元被预售了。谁卖的,又是谁买的。哪个账本上都没有写。林董事,你说一说。”
    “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好,我找一个人来说。罗子恒,你过来。”
    罗子恒推门进来,这个人三十多岁,有些发胖,脸上总是带着笑,嘴里总是嘻嘻哈哈。公司里的人给了他一个外号,叫罗哈哈。现在这个罗哈哈就站在了这里。他的脸上还都是笑,有点皮笑肉不笑,让人看着就觉得难受。
    庄明哲问:“罗子恒,你说一说,是不是有人让你做假账?”
    罗子恒看了一眼林雄,还没有开口,林雄就抢先说:“罗子恒,你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罗子恒嘻嘻一笑,说:“当然,我记得,我记得林董事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污蔑庄总裁。”
    别的话都不用说了,光这句话就是平地一声雷。董事们都在那里窃窃私语,林雄的脸色一变,没有红而是变绿了。
    庄明哲走下座位,来到林雄身边,说:“林董事,还有大家,我还想说一句,那就是大家有没有觉得我们公司的固定资产变少了。前几个月,林董事好像负责和一个大企业商议置换固有资产的一些举措,大家一定还记得。不过哪些资产好像都缩了水,当然,做生意有赚有赔,我虽然不聪明,但我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要问问。林叔叔,为什么有家叫做英雄股份的上市公司在最近的业绩猛涨。林董事,那家上市公司的法人也姓林,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听到“英雄股份”几个字的时候,林雄的脸色由绿变青。
    庄明哲正色沉声:“林雄,如果我现在告你倒卖公司固定资产,你是不是有理由反驳我?”
    林雄哈哈一笑:“说话要有凭据,乱说是要负法律责任。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
    女声:“这么做可以吗?”
    男生:“宝贝,听我的没错,只要我们把姓庄的都从公司里踢出去,公司就是我们的了,到那时候,我们可就逍遥快活了。”
    女声:“你真的把公司的资产弄出来了。”
    男生:“我叫我的侄子挂名开了一家公司,然后我把庄家的一些资产卖给他们,这样我们可以把庄家的家底掏空,哈哈……”
    女声:“你真坏。”
    …………
    林雄回头一看,他最为信任的楚翊云手中拿着录音笔正在放音。
    林雄把眼一瞪:“你出卖我?”
    楚翊云摇摇头,刻薄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以为你是谁?”
    庄明哲从楚翊云手中接过录音笔,关上开关。
    “后面还有点激情戏,我想还是不要让林董事难堪了。”他一转身对着林雄说,“我想这个是一个证据,当然还有很多,比如你签了名的转让合同,我都好好的保存起来了……”
    林雄已经呆如木鸡,许久才说:“庄明哲,不愧是那个老狐狸的儿子,可比你那个没有用的大哥强太多了。我错看了你。”
    他转身看着在坐的董事和高管,叹了口气:“你们也是,都没有想到这些吧。本来以为是个笨蛋,没想到却是只饿狼。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这只饿狼把你们一个个吃掉。”
    他重新转身对着庄明哲:“好,后生可畏啊!手段也不赖,连我床上的女人都能拉走!好,我随你处置。”
    庄明哲回到了座位上,用手推了推眼镜:“我拿你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打算交给法院。从现在起,你的所有职务都被免除,记住,从、即、刻、起。还有,你从公司拿的钱也给我退回来。我希望你能尽快办到,我可不想劳烦法院的执行庭。”
    林雄一转身,出了门。他可没有服输,因为他的手里还握着庄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会议结束后,庄明哲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弟弟庄贤哲。这一下,把庄贤哲吓了一跳。
    “你真的是我二哥吗?”
    庄明哲反问:“你说呢?”
    “我记得二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说到这,庄贤哲不好再说了。
    庄明哲则很坦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以为我就是那么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小子,也是,我小时候,发过高烧,医生说会留下后遗症,从那时起,你们就都以为我……是个傻瓜。”
    “二哥,这……”
    庄明哲摆摆手,说:“没关系。看来从今天起你就要重新认识我了。哦,还有,明天,你叫人收购英雄股份在市面上的股份,我说不追究林雄的责任,可是没有说不把他的事情泄漏出去,一旦这些事情泄露,股价不跌才怪。记住,一旦这支股票跌停就收购,有多少买多少。”
    “可是他们在市面上流通的股份不够……”
    “我知道,我已经和那个上市公司的一些负责人商量过了。我打算收购这家公司。”
    庄贤哲有些不明白:“他们的负责人?”
    “就是林雄的那个侄子,公司是挂他的名,所以他当然可以做这些。这个败家子,我已经把他搞定了。”
    庄贤哲点点头,正要出门回自己的办公室,庄明哲又把他叫住:“给我叫人事部的主管过来,我打算修理一些人。”
    庄贤哲明白,他这个哥哥,打算要树立自己的威信。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庄明哲从书桌里掏出了一本《三国演义》继续读起来。这一段是第四十五回:三江口曹操折将,群英会蒋干中计。
    看了一会儿,庄明哲若有所悟:“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都栽在聪明二字上。林雄你也不例外。跟我玩,哼,玩死你!”
    他看了看窗外,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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