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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五章
    第十三卷风满楼第一章宴无好宴
    欧阳枫和田幸村两人来到城东秋三娘的“悠然居”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悠然居”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李管家引着两人来到“悠然居”中第三层最大的一个房间,房间纵宽皆有六丈左右,一座主台,两边各有四座客台,客台上最少的也有五六席,而左右客台中间,主台之前却是一个小小的舞池,想来是表演之用。室内装修极尽奢华,大到桌椅门窗,小至碗筷盘碟,俱是世间罕有之物。
    秋三娘身着身穿以薄皮革缀成的衣服,秀发垂眉,坦胸露臂,露出肉光致致的玉臂和美腿,还有那深深的蔓延下去的乳沟,诱人至极。当真不愧是充满野性美、青春迫人的性感美女。最引人处是她流波顾盼时,毫不吝啬甜甜的笑容和媚眼,此时只听她娇声道:“两位将军现在才来,奴家已等候多时啦!”
    说完,竟是挽出了田幸村的手,身体也同时紧挨住了田幸村,如此一来,她柔软的身子等于整个靠在了幸村的身上。隔着衣服,也能清楚感受到她胸前双峰浑圆的弹力,鼻中再嗅到她身上那种成熟女人所特具的撩人体香,田幸村心中微荡之余,却也有些招架不住之感。
    欧阳枫放眼看去,八座客台除了两座客台外,都已坐满了人。秋三娘殷勤迎客,为田幸村和欧阳枫逐一引见诸人。坐在主台右边第一座客台上的赫然是昨天逃之夭夭的郑国泰,郑国泰此时正示威样地带来了六个家将,只看他们彪悍的外型便知是厉害的剑手,他们分坐在郑国泰的后面两侧,一字排开。客台上两旁分侍着两个丫鬟。当秋三娘介绍欧阳枫和田幸村,郑国泰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嘴里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欧阳枫和田幸村见如此,也来个索性不理。三娘又指着右边第二座客台上的身穿白衣的三十开外的人道:“这位是内阁首辅申大学士的大公子申耽申公子!现在正是京军三大营之一神机营的总督!”接着又将欧阳枫、田幸村介绍给申耽。
    欧阳枫和田幸村听秋三娘介绍这申耽是申时行的大公子,不禁多看了几眼,申耽是个年近三十的汉子,身穿白色武士服,脊直肩张,体型魁梧威武,头扎东坡巾,可是相貌却清奇文秀,充满书卷气,一双眼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令人感到他不但武技超群,且是饱学之士,文武兼修。双方见过礼后,申耽忽然笑道:“两位将军之名申耽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欧阳枫和田幸村因为申时行的缘故,不禁对申耽好感大增,连忙说道:“申都督过奖了!”
    坐在主台右边第三客台上的是个壮汉,昨天在酒楼欧阳枫和田幸村见过一面,秋三娘边指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壮汉边向田幸村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当朝龙太师的大公子龙翔龙都督。”欧阳枫和田幸村边也连忙见礼。
    这龙翔细吸一看,只见他胸阔背厚,脖子特别粗,与背肌形成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肌肉,使人想到就算任你捏他脖子,亦休想能把他捏得断气。他肤色黝黑,颧骨显露,方形有如铁铸的脸容,闪闪有神如铜铃般的巨目,体内似充盈着无尽的力量,再加上一身将服,移动间自具威势和气度。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年轻女子,看样子不超过十七岁,乍看下她并没有夺人心魄的艳色,但玉容带着某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感,配以秀气得惊人的凤眼,瘦长的脸庞,性感的红唇,极具女性的魅力。看她坐着似乎上半身要比龙翔高,可以想象出此女必定是属于高挑型的。据秋三娘介绍,此女子正是龙翔的妹妹,也即是龙太师的唯一的女儿,排行老四的龙芳。他们身后客台下立着四个家将,也都是剽悍之人,此时正闭目养神的样子。
    龙翔和龙芳对欧阳枫和田幸村不冷不淡,摸不清他们的态度。欧阳枫看见龙芳的那双惊人的凤眼,脑海里忽然涌出熟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象见过龙芳,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忍不住上下打量龙芳几次,此女见欧阳枫打量她,脸上更露出不悦之色,秀目闪过骇人的杀机。欧阳枫不想多惹麻烦,慌忙转过了眼睛。
    早已来赴宴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守坐在主台左边第一座客台,他一个人坐在客台上,显得非常的突兀,他见秋三娘对田幸村如此亲热,妒念大作,但为不失风度,只好极力压制住。当欧阳枫和田幸村跟着秋三娘来到他的席旁,刘守虽万般不情愿,但为免给心上人留个好印象,还是起身施礼,欧阳枫和田幸村连忙还礼。
    这左边第二客台上坐得赫然是下午刚见的欧阳的邻居侯樟,侯樟红光满面,一脸的肥肉一颤一颤地抖动,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他的眼睛也笑得眯起了一条缝!见三娘来介绍,连忙起身笑道:“三娘,你不用介绍啦!我和欧阳将军、封将军下午已见过了,呵呵……!”
    “是吗?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啊!”秋三娘娇笑道。欧阳枫见又是侯樟,心中虽厌恶,但想着田幸村交代的话,便也勉强地见过礼。田幸村则是点头向侯樟笑道:“是啊!我们和侯爷确实有缘,不但一天见了两次,而且我二弟的府第也是与侯爷比邻呢!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哈哈……”
    他和欧阳枫不同,他始终想,人不是生来就是坏人的,“人之初,性本善”,所以田幸村做事是处处留给人余地的。这也是他做人的原则。而对于那凶残暴戾而不能改者,他只有杀无赦!其实他以前赏善罚恶他也是这么做的。侯樟听到此话,口中也是哈哈笑起来,心中却不免暗自奇怪,这封平好象变了,和江湖上传言不一样!
    秋三娘介绍完,引着欧阳枫和田幸村在右边第四座客台上坐了,而自己却径直地坐到了主台上,按理她是主人,坐在主台上无可厚非,只见她刚坐定,便有一个丫鬟给她杯中斟满了美酒,她端起杯正想说话,却听门外响起了笑声:“哈哈……,三娘,你好象没等我哦……”脚步声响,一个身穿将军服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欧阳枫一看,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刘铤!
    欧阳枫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碰上了刘铤,想到这刘铤三番四次追杀他们,不由狠狠地盯了刘铤一眼,刘铤好象也感觉到了欧阳枫的目光,不禁朝欧阳枫看来,当他看清是欧阳枫后,神色一顿,但迅疾恢复正常,他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他身后跟着的是崂山二怪,两人手臂现在好象是完好如初,并没有不妥的样子。他们现在却是乖乖地闭着嘴,混不想当初田幸村遇上他们的时候那样争执。
    秋三娘一看是刘铤,马上哟了一声,迎上前去,竟是水蛇般缠住了刘铤,刘铤也是一把搂住秋三娘的腰笑着道:“小美人,好热闹啊!你盛情邀我来,怎么?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哎呀,将军,看你说的,不是大喜的日子,难道就不能邀请您吗?”秋三娘摆了一下水蛇般的腰撒娇道。刘铤捏了一下秋三娘的脸蛋笑道:“呵呵,可以,当然可以!刘某求之不得呢!”
    刘守见钱不多如此调戏秋三娘,而秋三娘竟是如此迎合,顿时忌火中烧,“霍”地站起身来!英俊的脸顿时有点扭曲,只见他狠狠地瞠着刘铤,仿佛要吃了他一样!刘铤眼见是刘守,嘴一扬,依然搂着秋三娘,仿佛说他不怕刘守。
    秋三娘见刘守如此,怕刘守失去理智,慌忙向刘铤告声对不起,便走到刘守面前娇滴滴地笑道:“大人,奴家怠慢您啦!”说完,拿起他桌上的一杯酒又道:“这杯酒就当奴家向你赔罪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说完,一手搂住刘守的脖子,一手把那酒递到刘守的嘴前。刘铤见此情况便哼得一声便径直坐到了左边第三座客台上。
    刘守本来是一腔忌火,此时见秋三娘万种风情的样子,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慢慢接过酒,一手一把秋三娘抱着贴近自己,一边仰首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其实刘守喜欢秋三娘的事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刘守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一个野性而娇媚十足的女人却着实令人费解。其实京城已有很多官家都中意刘守,多次派人去做媒,但刘守竟是一个都没答应。
    秋三娘娇媚一笑,放开搂在刘守脖子上的手咯咯娇笑道:“大人,你抱疼我啦!”刘守一听,方知自己确实抱得太紧,不禁恋恋不舍地松开抱在三娘腰上的手。秋三娘妩媚一笑,一个转身便又回到了主台,只见她端起早先斟满的一杯酒娇媚地道:“各位公子大驾光临,三娘不胜荣幸,为表诚意,三娘先干一杯。”仰首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叫好,都开怀畅饮起来。
    正在夹菜的龙翔忽然停箸,举杯道:“龙翔先敬欧阳将军一杯,然后再有一事相询,请欧阳将军指教。”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龙翔说话干脆,一开口便道出自己想说的话,正如他带兵绝不拖泥带水一样。欧阳枫也是一口饮完满满一杯,和田幸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想到人家官比自己高几级,不由笑道:“龙都督有什么事尽管赐教,欧阳枫知无不答!”
    “赐教倒不敢当,只是龙某曾闻欧阳将军在舟山保卫战中,连番使出奇袭计,想必欧阳将军对兵法颇有研究?”龙翔话很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看来外表确实会蒙蔽一个人,龙翔长得剽悍异常,但他的心好象却是细如针。
    大家,包括秋三娘、申耽、侯樟、钱不多等人都望着欧阳枫,他们也许或多或少把握住了龙翔的用意了。欧阳枫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却丝毫没有惊慌,只是笑了笑道:“这,恐怕要让龙都督失望啦!欧阳枫乃一介武夫,像兵法这么深奥的东西却是从未接触过!更不用说什么研究!其实这次能战胜倭军,大多靠的是运气,是天佑我大明!”
    “哦?是吗?”听完这话,龙翔似乎舒了口气,但脸上也微微浮出失望之色,只见他夹了一口菜吃下便再也没有说话!如果说他先前对欧阳枫和田幸村有一点兴趣的话,到现在已是完全消失!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只会懂得打打杀杀的,完全是上不了台面的。他慢慢咀嚼着一块排骨一边想道。
    “果然是靠狗屎运气!”郑国泰忽然低低地说了声,声音虽低,但在这大家都停嘴停筷的时候显得异常清晰。欧阳枫听在耳里,不禁怒火上窜,冷冷地瞠着郑国泰,以欧阳枫的脾气真想一刀剁了这个反复小人。他旁边离得比较近的幸村和龙翔两兄妹这时也同样感到了欧阳枫的那阴冷寒气。龙翔和龙芳不禁都闪过一丝讶色,他们可是离得欧阳枫有至少八尺的距离,居然还能感应到那寒气,这说明欧阳的内力非同凡响啦。龙翔和龙芳两人立即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龙芳的一双凤眼也频频地瞧向欧阳枫,仿佛要看穿欧阳枫似的。
    第十三卷风满楼第二章秦淮红艳
    秋三娘见欧阳怒瞠着郑国泰,真怕欧阳枫会一言不和就要动手,当下娇笑地解围道:“哎呀,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好象是仇人一样!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多么重要的事要谈,今晚只谈风月,谁再搅大家兴致,我三娘首先不饶他。”侯樟肥颤的下巴一动一动地哈哈笑道:“我赞同三娘,今晚只谈风月。”他顿了顿向三娘淫笑道:“三娘,你有何风月让我们开开眼界?”蓦然发现刘守狠狠的目光,心中冷笑,竟是不与理睬。
    秋三娘媚眼如丝,娇柔道:“侯爷,您果真聪明过人,三娘可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在你面前人家就好像被脱光了一样。”她极会挑逗男人,众人听得心神一荡。郑国泰听到这话,顿时咽了一口唾沫,紧盯着秋三娘,但正在此时,刘守的目光狠狠地向他射来,他心中一惊,暗道:“这小子目光好象要杀人似的,他妈的,尽欺负我!”
    秋三娘向立在旁边的李管家打个手势,不多时,忽然十多个露胸露腿的女子由后方的两扇侧门拥出,穿花蝴蝶般地来到了前面的小舞池,最后从侧门出现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人,一个与秋三娘不上下的绝色女子,她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於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个女子身上稍稍离开。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而更加浑然天成的是她身上穿得那件红色长裙,使她变的犹如开着娇红欲滴的杜鹃花,热情奔放,配合着那身段,那举止和翦水双瞳确是没有多少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她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她此时正怀抱着一张琴,那琴古朴幽雅,琴长六尺,安十三弦,有二十六徽。弦用金蚕丝制成,轻轻拔弄,坚韧而发音纯正,余音绵长不绝;琴面板的外侧有二十六粒白色小圆点,称徽,白玉做成。却正是焦尾琴!
    她款款地走到舞池中间向周围福了一福,上面的三娘向那女子笑道:“红艳,来,坐到我身边来!”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愕,一来是惊愕这女子竟是秦淮红艳,二来是惊愕于秋三娘似乎与红艳甚是相熟。
    红艳也不推辞,竟也莲步轻移,来到了主台上秋三娘的旁边一桌站定,把那张琴放在那桌上后便缓缓地坐下来,她的动作一切看起来是那么优雅,仿佛是出自书香世家一般。只见她向周围各人浅浅一笑便左手按节捻弦,右手弹了起来。只听她边弹边唱起来,下面的舞女也跟着节拍跳动起来。
    “考在涧,硕人之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硕人之宽,硕人之宽……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独寐寤言,永矢勿谖……”琴韵缠绵,似乎操琴之人充满了爱慕之情。
    一曲既终,琴声倏止。舞池中的十个女子也都慢慢退进侧门。众人听完,不管是精通音律的,还是不精通音律的,顿时都如痴如醉,仿佛红艳都对他们有着爱慕之情一样。也仿佛他们现在正与他们的爱人在抵死缠绵一样。各人的眼神也都在刹那满是温柔。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纷赞叹起来。
    侯樟首先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红艳姑娘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果真是色艺双全啊!”他眼里没有了色迷迷的神色,因为红艳清纯的让人不能生出一点亵渎的念头来。
    “考在涧,硕人之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一问一答,似情人在互答,又似山谷回音一般,端得是美妙动听啊!”田幸村也是赞叹道,但他双眼却没有离开红艳,看到绿荷,不由得令他想起了阿继,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精通音律的申耽眼里尽是爱慕,只听他拍掌笑道:“原本《考》和《蒹葭》只是两首截然不同而又普通的琴曲,现在这样别出心裁地混合在一起,一问一答,立时变得奇妙动听,真是神来之笔啊!请问红艳姑娘,此曲是否出自姑娘之手?”
    红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这位爷见笑了,此曲正是妾身所创。”旁边的秋三娘也是娇笑着指着申耽道:“红艳,这位是申耽申总督。”红艳见过礼后,秋三娘又把在坐的各位都介绍了一遍。
    当介绍到欧阳枫和田幸村时,红艳美目在他们脸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欧阳枫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浅浅一笑道:“原来两位便是最近英勇杀寇的欧阳将军和封将军,两位将军大名妾身早有耳闻,只是缘堪一面!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两位将军,妾身真是三生有幸!”说完,亲自斟了一杯酒,站起身,端起酒,莲步轻移地来到欧阳枫和田幸村面前,道:“两位将军,为表敬意,妾身敬你们一杯!”
    欧阳枫看着红艳慢慢走近,突然发现红艳的鼻子很好看,就和水欣姐的鼻子一样,在近处观之,欧阳枫更觉红艳像朵盛放的牡丹,幽香袭人。而最动人是她的风姿,无论是甜美的声线,抑扬顿挫的语调,至乎眉梢眼角的细致表情,都有种醉人的风情,使人意乱神迷。
    蓦然看见红艳走到面前,欧阳枫不禁脸一红,慌忙举起酒杯。却听田幸村嘻嘻笑着拍着欧阳枫的肩膀道:“红艳大家过奖!欧阳将军才是名副其实的英勇,他用计撞沉倭军战船在先,又用奇兵偷袭岱山岛在后。如果没有这两计,这仗还不打到什么时候呢!”田幸村有意树立欧阳枫的形象,竟是当众夸赞起欧阳来。
    红艳听到这里,眼中异彩连闪,美目深注欧阳枫正要说话,却听旁边已停箸的壮汉龙翔插口道:“封将军此言差也!”众人见龙翔一开口便指出封平不对,不禁都望向了龙翔,龙翔却是不慌不忙地道:“海战不比陆战,海战首先靠得是船坚利炮,其次才靠得计谋,试想如没有牢固的船,没有利炮,即使有好计,也是难以取胜的!这次你们能侥幸获胜,靠得并不是什么计谋,靠得只是你封将军的几百艘‘飞龙船’而已!封将军,你说对不对?”
    田幸村心中暗惊,他惊得不但是龙翔精通于海战,他惊的还有龙翔居然知道他有几百艘‘飞龙船’的事,此事他并没有和人提起过,他也曾吩咐过施大宣和郑士举他们不要透露,但龙翔却知道了,难道他们走漏了风声?不可能!田幸村对施大宣和郑士举他们是信得过的!那么此外,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在四海帮安插有他们的人!田幸村暗想回去真要查查。但龙翔为什么要这样透露出来呢?不说出来,让田幸村不知道岂不是更好?
    “哈哈,龙都督说得对!想不到龙都督竟也是精通海战之人,封某佩服!不过说实话,也许海战船坚利炮确实是一大优势,但若是碰到力量相当的敌人时,海战的阵法,海战时用的计谋它们的作用可就大啦!倭军的铁甲船船坚炮利,两方也是旗鼓相当啊!”田幸村悠然地笑道。
    龙翔虽然才二十来岁年纪,而且看他威猛的样子,如果你以为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只见他好象看穿了田幸村一样地笑道:“当然,双方力量相当时,兵法确实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最主要的还是要从根本上提高己方的船的性能,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像我们大明朝只要加强了海防,倭寇之患就会消除一样!”
    这思路?不正和自己不谋而合吗?田幸村心里翻起了巨浪!想不到一个粗豪的大汉,心思竟是如此缜密,见解竟也是如此独特!心惊的同时也不禁暗暗庆幸龙翔不是大明朝的敌人!
    “啪啪……”一阵拍掌声从郑国泰那边传来,显然是那个反复小人在鼓掌,只听他道:“高见,高见!龙都督真是说得有理!不像有些人打了个胜仗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封了个将军就自以为了不起!殊不知连给龙都督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说完斜眼看了看欧阳枫和田幸村,见他们没什么表情,又站起身端起酒杯遥遥向龙翔一敬,笑道:“龙都督,来,本侯敬你一杯!”
    欧阳枫端着酒杯,心中有气,正想说话教训教训他,却见田幸村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又是要自己不要意气用事,想想也罢,只好狠狠地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红艳看在眼里,依然浅笑地朝四周道:“呀,各位大人,今日你们怎么谈起军事来,是妾身招呼不周吗?”
    那郑国泰正把手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听见红艳如此说,不禁快步走到红艳面前献媚笑道:“没有没有,红美人,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下!呵呵,反倒是冷落了你啦!来,美人,本侯陪你喝一杯!”他话刚说完,早已有丫鬟帮他倒满了酒!红艳也是盈盈一笑,举杯相邀,两人都满饮了此杯!
    红艳喝完,向欧阳枫嫣然一笑,便又回到了秋三娘身边,而秋三娘却在这段时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下。那郑国泰喝完那杯酒却没有回到他席前的打算,相反,他却是笑着走到欧阳枫的身边道:“欧阳将军,本侯听说你的‘枫之舞’剑法出神入化,威力无穷!就连白莲教教主也惧你三分,可有此事?”听到这话,欧阳枫心中疑惑地看了郑国泰一眼,发现后者笑盈盈,但那双眼睛却是闪过一丝狠毒。他又和田幸村对望一眼,田幸村向他暗暗地点了点头。
    欧阳枫心中一动,反而没有生气,只是微笑地道:“说起来那是江湖朋友捧的,本将军到现在还未和徐鸿儒交过手!”郑国泰见欧阳枫承认,心中暗笑,干咳一声,立即有一个他的家将来到了郑国泰的身边。“欧阳将军,本侯有个家将,他十分仰慕将军,常常暗叹能与将军切磋乃平生之幸,希望将军能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第十三卷风满楼第三章公然挑战
    郑国泰话刚说完,酒宴上立即引起一在阵波动!首先坐在主台上的秋三娘,她心内却是在剧烈挣扎,这个宴会她是主人,按理说自己应该出面调停,但自己为何内心之中有一种要让他们比试的冲动呢?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就算去阻止,但人家话已说得明白,只是切磋,难道连江湖上的切磋也不行吗?她怔怔地坐在那里却是没有说话,坐在她旁边的红艳此时见秋三娘这个主人没说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连忙闭住了她欲开口的樱桃小口,也没有说话。
    刘守不大喜欢欧阳枫,刘铤素来是欧阳枫的对头,就更不会去调停!也乐得隔岸观火!侯樟却好象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用双手扯着一只鸡腿在吃。龙翔和龙芳觉得是江湖上的事,加上对欧阳枫不是相熟,况且龙翔还真想见见这个欧阳枫的“枫之舞”剑法,所以也是没有开口。
    而申耽,他的嘴刚想挪动,却见欧阳枫霍地站了起来,便忙闭住了嘴。
    “徐州张泽,请欧阳将军赐教!”那家将见欧阳枫站了起来,抱一抱拳道。他这不报名还可以,一报名,立即又给众人一阵暗惊。徐州张泽,江湖人称“天外飞剑”,只因为他使的剑就像天外飞来的一样,毫无征兆,令人防不胜防。张泽三十岁不到,人长得大鼻子,大眼睛,大嘴,配合他的大脸,倒是恰到好处,很像《水浒传》中的浪子燕青。而且身躯魁梧剽悍,站在欧阳枫面前自有一股威势。
    张泽是新近江湖上的三大后起之秀之一,他的成名其实很简单,只因他在五十招内击败了与“旋风十八骑”齐名的“泰山四虎”。“泰山四虎”横行山东近二十多年,手底下丧生的江湖高手不计其数,尤其是他们组成的“四象阵”,二十多年来没有一人能破。但想不到的是却被刚刚出道的张泽破掉,更想不到的是还搭上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欧阳枫微微一笑,从容离座,走到张泽面前欣然道:“今天乃是三娘的宴会,所以我们的比试只是助兴性质,点倒即止,张兄以为如何?”这番话从欧阳枫口中悠然道出,让人不得不佩服欧阳枫的大家风范,配上他挺拔的身躯,令任何人都生不出不敬来。坐在主台的红艳眼神精光一闪!
    张泽施礼道:“请将军手下留情。”他的答话更是得体。谁都知他只是礼貌上的客气话,并非真的怕被对方所伤。但却能对欧阳枫生出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欧阳枫此战能胜,他的声名将立即得到与他同一辈江湖人的认可,也将对京城对付他的人一个提醒:对付我欧阳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果欧阳枫输了,那势将失去现在辛辛苦苦营造出的局势,各方势力也将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会引起他们的群起攻之,以后要在京城立足却是十分艰难!
    欧阳枫暗道这张泽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从他得体的答话中可以看出这张泽并不是郑国泰的一员普通家将。而且令人费解的是郑国泰是凭着什么把张泽这样的高手网罗在他的手下的呢?但时间已来不及他多想,张泽已走到舞池中,摆开架势,双足弓步而立,坐马沉腰,上身微往后仰,在灯火下闪着寒光的“惊云剑”遥指十步外的欧阳枫,剑柄紧贴胸前,使人感到他强大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欧阳枫默云心法,双目低垂,湛卢剑触地,有若老僧入定,面向田幸村,以肩侧向着张泽。欧阳能对其“魔欲功”内功有新的领悟,全靠前段进京时间常润方丈对他心法的指点。也使欧阳枫明白了自己需要魔、佛、道兼修,这样自己的武功才能迈上个大台阶。
    欧阳枫和张泽两人虽未动手,但众人都强烈感到动静的对比,形成了使人透不过气来的张力。
    张泽忽然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惊云剑”电射而去,疾刺对方肩下肋穴,又准又狠。郑国泰和龙翔那两席立时爆出震天喝彩声。秋三娘和红艳互看一眼,也是微笑着看着场中。
    见张泽动若脱兔地电射而来,欧阳枫表面平静无波,丝亳不受替对方喝彩的声音影响。待张泽的剑还有一尺的距离就要射向自己的左肋时,欧阳枫一声不响,往后右侧斜退一步,扭身,铁剑离地斜挑,正中“惊云剑”的剑尖部分,正是对方力量最弱之处。这一招正是“枫之舞”剑法中第三招“枝繁叶茂”中的“荡剑式”。欧阳枫的内力已是今非昔比,“惊云剑”那受得起,立时荡开。
    这回轮到田幸村、申耽、侯樟一阵喝彩声,但叫得最厉害的却是秋三娘,她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宝贝一样。她旁边的红艳看到秋三娘这种神色,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的同时,眼中也尽是迷离。张泽心中一惊,怕对方乘势追击,“惊云剑”挽起剑花,回守空门。此时欧阳枫已转过正身,欧阳枫湛卢剑顺势一收,却并没有再追击张泽。
    张泽只是微微一顿,又夹着雷霆之势,大喝一声,挥剑向欧阳枫当头劈来,似要劈向欧阳枫的剑。这迎头劈来的一剑,看似简单,其实却隐含变化,随时可改变方向,可能“天外飞剑”的名号就在这变化上。欧阳枫心中想着,当下不敢怠慢,凝神备战着这张泽的奋力一击!
    果然,张泽的剑到了与肩膊平行时,他的身体忽然前冲,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为平刺,直刺欧阳枫的心胸。他的动作矫若游龙,一气呵成,杀气腾腾,看得众人目定口呆,都为欧阳担心起来。但幸村却好象没看见一样,只是自顾端着酒细细品尝,俨然没有担心欧阳枫的样子。
    原本以为张泽会劈向他,欧阳枫顺势挥起了剑就要搁挡,但想不到形势急转,张泽的剑却由当头劈下改为直刺,这即是欧阳枫的意料之中却又好象意料之外。但时间已来不及他多想,张泽的带着呼啸声的惊云剑离他的心脏部位已只有九寸了。
    紧急关头,欧阳枫又使出了昨天在“醉香楼”力震“江南四怪”的那自救招来,当下不及多想,眼看着张泽的剑刺向心脏部位的刹那,他穿的蓝色长袍又倏地塌缩下去,变得紧贴全身,接着袍服再次暴涨,气动激响,张泽的“惊云剑”好象失了准头般,竟又是斜斜地荡了开去。张泽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但还是立马向后一退,惊云剑一收,回守空门。
    两条人影乍合又分。一切均静止下来,像时空在这一刻凝定了。全场静至落针可闻,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好久才轰然叫好。但场中最吃惊的要数龙翔、龙芳、刘铤、申耽和秋三娘以及张泽六人。他们都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欧阳枫刚才仅以自己的内力便荡开了张泽的惊云剑,这怎不叫他们吃惊呢?三娘边上的红艳秀眸射出情迷倾醉的神色,看着欧阳枫那挺拔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
    张泽虽心中震惊,但他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之人,刚才与欧阳枫两次交手,都被对方轻易化解,这更引起了他的好强心,只听他一声长笑,惊云剑犹如蛟龙般又想欧阳枫攻去,刷刷一连十剑,每剑从你想不到的地方出手,当真犹如天外飞来的剑。
    欧阳枫于是且战且退,守得无懈可击,或挑或劈,总是在险若毫厘中化解了张泽狂风扫落叶的攻势。表面看来,张泽占尽上风,迫得欧阳枫不住后退,全无还手之力,但张泽却是有苦自己知,对方虽似险若卵,可是他始终不能突破他最后的防线。而且他隐隐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面子,没有让自己出丑,否则按对方的功力自己绝对出不了这么多招。
    众人何曾见过这种惊人剑法,叫得如狂如痴。就连龙翔、申耽、刘铤、刘守这样的高手也是动容,频频拍掌叫好。郑国泰这次下了血本,瞒着父亲拿出他们郑府的王牌,本以为张泽可击败欧阳,这时看的直皱眉头,狠狠地撕了一只鸡腿又狠狠地咬了起来。
    战斗中的欧阳枫忽然再退三步,一声长笑,沉马立定。湛卢剑全力斜劈,在击上惊云剑前,竟变化了两次,累得已微感力竭的张泽亦要变了两次招,才挡着欧阳枫的剑。
    “当!”火星四射,张泽的惊云剑终于迫不得已地与欧阳枫的剑相击发出一声巨大的交鸣声。张泽只觉自己全身气血翻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震得向后退去。“……”张泽在身子向后退出的同时,被用来撑在地上的惊云剑也与地面发出摩擦声,客厅的地毯立时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沟。终于,张泽的身子滑出一丈后终于停住了,他的嘴角也同时溢出了一缕血丝。
    “将军的剑法确是独步江湖,天下无出其右。张泽拜服!”张泽用手揩了一下口边血迹,拱手施礼道。欧阳枫快步走到张泽的面前,也是拱手笑道:“承让了,小弟只是胜在内力上,要论剑法,还是张兄的剑法高超!”
    众人等到两人交谈起来,才如梦初醒,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秋三娘拉起红艳,为各自的酒杯添满酒,碎步轻移迎上了欧阳枫,娇声呖呖道:“将军不但兵法超绝,连剑法也是一绝,堪成兵法和剑法双绝!三娘好生爱慕,来,三娘和红艳再敬你一杯!以后还请将军在京城多加照拂!”三娘的话刚说完,人人听得艳羡不已。旁边的丫鬟甚是乖巧,早已帮欧阳枫斟好酒,递给了欧阳枫。欧阳枫接过酒,一喝而尽。
    郑国泰却是最难受的一个,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以为今天可在这宴会上借着张泽羞辱欧阳一番,却没想到不但落得张泽身负重伤,自己面目无光之局,而且反而增加了欧阳枫在京城的威望,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对他最大的打击是名妓红艳和秋三娘竟在此时当众向欧阳枫敬酒,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大恨,忽地“霍”地站起,竟是欲率众离去。
    三娘见郑国泰欲率众离去,忙出口挽留,但郑国泰却没有理她,只是哼了一声便径直率着众家将匆匆离去。“过瘾,真是过瘾啊!好久没看见过这么精彩的比斗啦!欧阳将军的武功造诣当真非同凡响!龙某佩服佩服!”龙翔忽然站起来向欧阳笑道。
    欧阳枫也是遥遥抱拳一礼道:“龙都督过奖了!”龙翔哈哈一笑道:“将军谦虚啦!”顿了一顿接着话题一转道:“欧阳将军,后日是我父亲大人六十大寿,龙某在这先邀请欧阳将军和封将军,到时务必驾临!”欧阳枫和田幸村又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均知欧阳枫刚才的一战已是踏踏实实奠定了他们在京城的的根基!也得到了龙翔一方势力的认可!
    第十三卷风满楼第四章东瀛女忍
    欧阳枫没有理由拒绝,况且他也很想能与龙家打好关系。于是他和田幸村欣然答应了龙翔的邀请。
    郑国泰虽然挥袖而去,但宴会上少他一人不少,气氛依然非常热烈。欧阳枫和田幸村眼看这次宴会收获颇丰,心下高兴,竟是连连向在场的秋三娘、申耽、龙翔和侯樟敬酒。几人关系一下子升温,毕竟他们和对方都没有什么过节,能如此顺当地打好关系,他们何乐而不为呢?反倒是先前跋扈的刘守和一直坐观事态的刘铤不自在啦!刘守的预感也终于应验,这个叫欧阳枫的人果然不简单。
    酒过三巡,田幸村向欧阳枫使个眼色,欧阳枫立即明白,遂向三娘他们提出告辞!三娘也觉时间不早,也乘机结束了宴会!各人告辞一番,三娘又命管家驾着马车把欧阳和幸村送回欧阳的将军府第,临别时,三娘媚笑着咬着幸村的耳朵道:“封将军,你对奴家就没话说吗?”
    看着三娘如此的挑逗,田幸村再也按捺不住欲火,加上酒意上涌,竟是一把抄起三娘的蛮腰,抱紧秋三娘,重重地吻了秋三娘一口,只觉秋三娘温润的嘴唇好吃极了,并笑道:“唔,真香!三娘,这下满意了吧!”三娘眉眼如丝地咯咯笑了起来!欧阳枫见惯不怪,上了马车,但却没想到红艳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见红艳那脉脉含情的眼睛,欧阳枫的脸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红艳那眼睛。“夜深风冷,欧阳将军可愿送妾身一程?”红艳微笑着柔声向欧阳枫道。“送……送姑娘一程?”欧阳枫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很窝囊,面对吴剑,他是口若悬河,面对水欣姐,他也没有这么拘谨,但今天不知为何,却像结巴一样。
    红艳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是没离开过欧阳枫的虎躯。“呵呵,当然可以!小枫,夜深人静,你就这么放心让红艳姑娘回去,万一路上碰上个采花贼,那后果……”田幸村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笑道。欧阳枫见田幸村插言,不由道:“那大哥你……”幸村一把搂出欧阳的肩膀笑道:“我当然是回自己的家啊!”
    无奈下,欧阳枫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红艳!
    红艳并没有坐马车,却是和欧阳枫走起路来。令马车随后跟着!欧阳枫甚是不解但又不好意思问。
    月光如水,红艳曼妙的身躯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烟雾,整个人如在梦中。欧阳枫缓缓跟在她的身后。空气中传来红艳身上淡淡的幽香,令人迷醉。长街上很静,只有跟着后面的马车缓缓发出的声音。
    “将军,不知您还记得妾身否?”走了一段路,红艳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欧阳枫问道。跟在后面的欧阳枫蓦然听到此问,不禁一呆,好半晌才摸着头道:“红艳姑娘,我们以前认识?”红艳见欧阳枫这副模样,知道欧阳枫肯定是记不起来了!笑道:“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在金陵要不是将军相救,妾身早已不在人世!”说完,泫然欲泣。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投河自尽的姑娘啊,真的是你啊?”欧阳枫一听红艳提起那事,顿时想起来了,那次是他第一次搂抱女人的身体,他怎么会不记得呢。“想不到还真是有缘!诶?你不是要回家乡吗?怎么……怎么……”“我怎么会堕入风尘,是不是?”红艳见欧阳枫记起来了,擦了擦眼泪问道。欧阳枫点了点头,呵呵一笑。
    “妾身本想回乡的,奈何半途失却盘缠,只好去卖唱……”红艳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欧阳枫恍然道:“哦,原来如此!那你不是在秦淮河吗?你又怎么会到京城的呢?”欧阳枫找到话题后,竟然一点也不拘束了,居然问东问西。
    红艳看着这位成熟稳重但又不脱稚气的恩人,忽然脸色凝重地道:“不瞒将军说,妾身此次来京城是为我父亲平反的!”欧阳枫乍然听到红艳如此坦白,有点不知所措,迟疑地问道:“你父亲是……”“张居正!”红艳淡淡地回答道。“张……张首辅?”欧阳枫又一次惊讶了,他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听见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红姑娘的父亲真是张首辅?”绿荷郑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崇敬地道:“妾身原叫张梦欣,妾身的父亲正是张居正!”
    “你要为你父亲平反,那……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欧阳枫忽然真诚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问道!红艳感激地望了望欧阳枫,正要说话,却瞥眼间见一模糊的影子从他们右面扑来,忙叫道:“小心……”同时手一拉欧阳枫,欧阳枫蓦然看见红艳满脸紧张,又听着她喊小心,立即感觉有人对他不利,忙一个旋风般地抱着红艳向左面滑出两丈。
    他们刚站定,果然见他们刚才立身处出现了一个拿着一把剑不像剑刀不像刀的蒙面人!那蒙面人是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女子。她的口鼻全都被蒙住,上身穿着蓝色的紧身衣,下身却是蓝色的短裙,一双玉腿细而长,露在外面,让欧阳枫震惊于世上竟有如此柔和好看的美腿。纤腰盈盈一握。不看别的,只看她这惊人的细腰,便已让人有一种销魂的感觉。
    虽然她的脸被遮掩着,但她大大的眼睛却如一汪深潭,深邃而清澈。就像一个久远而香甜的美梦,只要你一接触到它,就会被它所吸引而不愿意离开。但这个美梦却永远被她眼中那一层薄薄的轻雾所隔离,让人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挫败感。尤其当她冷冷地看着你的时候,她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你冰封在千里之外。
    此时,她正以这种眼神盯着欧阳枫,这眼神不由令被欧阳枫抱着的红艳打了个冷颤!欧阳枫把红艳轻轻地放了下来。并顺势拔出了湛卢剑。缓缓地走到那蒙面女子的对面一丈处。全身同时也发出逼人的气势,霸气而威严的眼睛紧盯着那蒙面女子,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欧阳枫盯着一丈外的蒙面女子问道。欧阳枫话刚问完,忽然发现那蒙面女子不见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见了。他只看见一丝淡淡的人影在一丈处一闪,他便发现那蒙面女子凭空消失了,凭着欧阳现在的武功,居然不能看见这蒙面女子是如何消失的,唯一的解释是这蒙面女子快,快到极至!
    冷风逼体,直指他的后心。他知道那蒙面女子已是幽灵般潜到他的身旁了,正向他的后心刺来。如果不是欧阳现在的内力上了一层,恐怕蒙面人的这无声无息的一照就可要了欧阳枫的命。“叮”欧阳枫终于在对方的剑刺到自己身体前截住了!
    欧阳枫舒了口气,正要挺剑反击,对方忽然又在刹那间消失了。“一击不成功,马上退出,隐藏起来!这是东瀛忍者惯用的暗杀敌方的招数,难道这女子是东瀛的女忍者?”欧阳枫心里惊叫道。但时间已来不及他多想了,对方鬼魅般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把剑不剑刀不像刀的武器快得看不见一点影子向他当胸刺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武器已是离他胸腹只有一寸了。
    就这生死存亡之际,欧阳枫忽然一收腹胸,同时往旁迅速横移。剑尖刺向他壮健结实的左胸肌处,但一来因欧阳枫的肌肉贯满强大气劲,又因横移卸去直刺的力道,刀尖只能在他左胸处拖出一道骇人的白浪,血还未赶得及流出来。
    蒙面女子想不到欧阳枫竟胆大至以自己的身体化去她这必杀的一招,暗叫不妙,欧阳枫右手寒光一闪,剑由下挑来。她骇然飞返,但已来不及避开对方这快比迅雷击电的一剑了。蒙面女子踉跄跌退,奇怪地发觉自己并没有剑下溅血,明明对方的剑已破入了自己的防守之内。
    念头还未完,一股冰寒,由右肋穴传来,手中太刀先坠跌地上,再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四脚朝天。如此定胜负,她还是首次遇上,心中不由暗忿一身功夫,本以为自己的忍术和剑术已是鲜有敌手了,却想不到暗杀一个不比自己大的男子却连对方的几招都没能逃脱。
    欧阳枫剑回鞘内,站了起来,伸手对着胸前皮开肉裂的伤口上下的穴道点了几处,制止了像潮水般涌出的鲜血,脚步坚定地来至那蒙面女子脸前,俯视着她。那蒙面女子见欧阳枫看着她,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霸气威严,但又好象隐藏着铁性的温柔,借着月光,她忽然发现这她要刺杀的男子好威武,挺拔的虎躯,威严的双眼,她的心此时也是忽然加速跳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从来没人敢这样逼视自己吧!一时之间,她不由地愣坐在那里。
    “东瀛忍术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欧阳枫和你们东瀛忍者向来无瓜葛,姑娘是否找错人了?”欧阳枫终于认出了对方是东瀛忍者,凝视着那蒙面女忍者问道。那女忍者闻听此言,全身一震,她终于恢复清醒,记起了自己来大明的任务:刺杀这个和自己说话的男子!
    “我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那蒙面女子好象听懂了欧阳枫的话,操着生涩的汉语道,她的声音清脆娇嫩,听起来非常悦耳,也可听出她年纪不大。“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有这么高深的武学……”欧阳枫心中暗惊,“还好自己的内力猛增,否则我欧阳枫还真要命丧今夜!”
    红艳眼见欧阳枫制服了那蒙面女子,忙莲步轻移到欧阳枫身边,拉着欧阳枫的手臂关心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欧阳见是红艳,拍了拍她的手微笑地道:“我没事!”他现在好象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又恢复了他十八岁年龄该有的神情。
    “对不起,我欧阳枫除非别无选择,否则绝不会杀女人,连在她们美丽的身体留下一条刀痕也不想,所以我只点中了你的穴道,而且你的穴道半柱香后会自解。”欧阳枫丝毫不管满襟鲜血,长笑道,“到时你大可以你超卓的追踪法,再跟上来,看看我欧阳枫是否会有半点惧怕!不过,你记住,除非我欧阳枫别无选择,否则绝不会杀女人!”欧阳枫又重复了这一句话,说完,竟是和红艳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欧阳枫远去的背影,蒙面女忍者俏目掠过一丝迷惘!她奉命前来,虽然上面师父没有告诉她任务的详细情况,但她猜的出,因为舟山群岛海战中欧阳枫抓到了岛津时久,所以岛津家十分憎恨欧阳枫,所以到他们甲贺派委托任务:杀欧阳枫。
    第十三卷风满楼第五章新官上任
    冬日暖暖的太阳照耀在欧阳枫的身上,欧阳枫感觉通体舒泰,望着面前这座大门中央写着的“兵马司”,欧阳枫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安排好府中的一切,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赶到了东城兵马指挥司!
    东城兵马指挥司坐落在东城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上。王府井大街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这里商贾云集,赌坊酒肆林立,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有钱爷们的销金窟,因为这里聚集了京城所有有名的妓院,可以说这里就是京师的妓院街。
    听着酒肆赌坊妓院中传来的各种嘈杂声,欧阳枫不禁摇了摇头,快步走进了兵马司!
    欧阳枫一走进兵马司,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原来兵马司有这么大。约略估计这兵马司地方比他府第大两三倍不止,只见放眼望去除了东面可以足足容纳一千多人的训练场外,其他地方都是住房和办公场所。但奇怪的是现在兵马司里却好象不见人影。
    欧阳枫皱了皱眉头,向正在打盹的值班士兵问道:“大白天的怎么司内没有人?”那士兵正要睡熟,闻听此话,吓了一跳,一看并不认识欧阳,气焰嚣张道:“有没有人碍你什么事,去!去!去!别打扰老子睡觉!”他见欧阳枫没有离开的意思,作势拔刀吼道:“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起来!”
    欧阳枫见此眼睛不由瞪着那值班士兵,不怒自威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你这样对待百姓的吗?”那值班士兵正要怒骂欧阳,却见一名身穿青袍的一副文官模样的瘦子走了过来,喝止了那位值班士兵,并听他向欧阳笑问道:“阁下是否是欧阳指挥?前来上任?”
    欧阳枫见一名三十多岁的文弱书生动问,不禁从怀中拿出刻着“威武将军”印的令牌道:“在下欧阳枫,前来东城兵马司上任!请各位多多指教!”那文官听了倒没什么,反倒是那值班士兵听了后吓得面无血色,“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自己掌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欧阳大人大人大量……饶了小人吧!”
    欧阳枫微微一笑,没再计较,向他道:“好,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半个时辰之内把全司所有士兵招集到训练场,快去!”那士兵爬起连忙去了。欧阳枫说完,向那文弱书生一笑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那文弱书生答道:“下官东城兵马指挥司吏目孙兴见过指挥大人!”“原来是孙先生,有礼了!欧阳枫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先生多多指点!”欧阳枫向孙兴行了一礼道。
    孙兴见此,微笑地点了点头,向欧阳道:“指挥大人过谦了!江湖传言指挥大人不但武功高强,更是一位将帅之才,前途不可限量!孙兴能和指挥大人一起共事,是孙兴的荣幸!以后指挥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欧阳枫知道孙兴的这几句话已是表达了他愿帮助欧阳的意思。欧阳枫听完,黝黑俊俏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两人边走边聊,欧阳枫趁机也了解了一些兵马司的事。
    欧阳枫到办公地方看了看,一间单房,房里文房四宝齐备,但文卷到处都是,可想而知好久没人来处理了。欧阳枫从孙兴口中了解到前任指挥大人离任是已有三个月啦!欧阳枫没多呆,随便收拾了一下,喝了杯茶后便和孙兴来到了训练场,这样半个小时也已是差不多了。
    ※※※
    相比欧阳枫的上任,田幸村的北城兵马司可是简单的多。他本是懒散之人,对这种事并不热衷,加上他扮演的是封平,所以有些事他倒也可以推脱,这不,他略略交代了一下,便随便带了些人到街上去巡视去了。
    南城兵马司管辖的南城是重要的商业街区,很多生意都是在这里谈成的,和东城不同,这里到处是钱铺当铺,面料铺等等,反正大部分民生用品在这里都有店,而且都可以买到。所以南城商业气息非常浓重,东城呢休闲气息氛围比较浓。
    田幸村也粗略了解过,这南城最重要的还是火禁和贼禁,因为商业气息浓,所以一旦发生火灾,那必将烧毁店铺,损失可谓惨重。而且这里的人都大老板,如果盗贼横行,治安必定就要乱,到时就会有人弹劾。所以田幸村一到任便把这两禁作为重点来抓。
    他也向吏目了解过,南城最容易着火的地方就是东城和南城交界处,而盗贼最多,打架斗殴最多的也是在东城和南城的交界处。因为道理很简单,东城妓院、酒肆茶坊林立,只要南城的人一旦谈完生意或者是购好所需物品后,都会经过东城和南城交界处去东城休闲休闲。
    而正是这样,所以东城和南城交界处的地段显得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过硬的后台,休想在这交界处做生意。而其实上次田幸村和欧阳枫去的“醉香居”,也就是秋三娘的酒楼就处在这敏感的交界处,所以昨天秋三娘会如此热情款待他们,其实秋三娘除了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外,最紧要的还是要摸摸欧阳枫和他田幸村的底。
    今天新官上任,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田幸村一边嘟囔着一边朝那东城和南城交界处多发地段慢行而去。
    ※※※
    训练场中站满了接到通报匆匆赶来的士兵。一个个头歪衣斜,形容不整。欧阳枫冷冷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道:“呈上名册,清点人数。”旁边的孙兴神色一凛,忙躬身见礼拿出了名册。欧阳枫挥了挥手道:“孙先生无需多礼,快快点名吧!”
    孙兴逐一点名,欧阳枫粗略估计除去当值巡视以及轮值休息的,未按要求到的竟有一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副指挥。
    点名完毕,孙兴站到一旁。欧阳枫大声道:“听我口令,整装列队!”众人急忙整好衣服,重新列队。欧阳枫向前轻轻的跨出两步,他身躯挺拔结实,再加上他浓浓的眉毛下不怒自威的眼睛,站着的各人均觉得当欧阳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即产生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同时,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压力,心情立即紧张起来。
    欧阳枫目光从左到右的缓缓的扫过面前的队伍。只见这一群士兵统统的在十八九岁到三十岁之间,有的倒是象模象样,个头魁梧,神躯彪悍。有的则干脆就是街上的小混混模样,放在街上去真不知道是谁是士兵谁是贼。
    “我问你,你知道兵马司是做什么的吗?”欧阳枫忽然向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问道。那士兵是混进来的,每天除了跟着其他士兵四处逛一下就没什么其他事,这时欧阳忽然向他问起兵马司是做什么的,不由愣住了,脑门上也渗出密密的汗珠。
    “不知道?连这个都不知道!沿训练场跑三个圈!”欧阳枫冷冷地盯着那士兵忽然厉声道。那小混混哪敢违抗,连抬头看也不敢看欧阳一眼便乖乖地跑步去了。同时欧阳阴冷的内力在身体周围扩散着,令每一个在场的士兵都深深地感到了寒意。
    当那小混混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完三圈后,欧阳枫站在队伍面前朗声道:“各位兄弟,我们兵马司虽然职责只是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维持京城治安之事,但这些小事却是关系到百姓的事,所以我们一点也懈怠不得!”顿了顿,又扫了大家一眼,只听他又道:“刚才我看各位兄弟衣冠不整,纪律散漫,你们想想这样如何能捕获盗贼?如何能为百姓办实事?”
    欧阳枫话刚说完,忽然一个鼻青脸肿的士兵自向这边狂奔而来,口中疾呼道:“不得了了,魏副指挥和人打起来了,兄弟们快去……”当他看到训练场情景时,不由一怔,后半截话硬是咽下肚去。欧阳枫眉头一皱,示意他走上前来,问道:“你说清楚,魏副指挥在哪里和人打起来了?”那士兵结结巴巴道:“在……在……‘凌烟楼’。”欧阳枫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向孙兴道:“先生挑十个强壮士兵随我前去。”孙兴答应一声急忙去了。
    ※※※
    于此同时,一个巡逻的士兵也跑到田幸村身前禀告道:“大人,东城和我们南城交界处的凌烟楼发生打架斗殴之事!”田幸村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无力地道:“走,我们去看看,不要太严重才好!”
    ※※※
    凌烟楼是座妓院,是最高尚的青楼,地处东城和南城交界处。里面的大部分女子,都是卖艺不卖笑,献色不献身的,这是高级的销金窟,也是附弄风雅的胜地。别的不说,单单是“凌烟楼”的一场艳舞,活色生香,温柔美丽的女子,多如花间彩蝶,但偏又诸多禁例,只能观赏不能碰触,更招惹了不少的狂蜂浪蝶,一掷千金,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是百看而不厌。
    “凌烟楼”油水颇丰,想打这颗摇钱树主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因此“凌烟楼”每年对衙门的例行孝敬,年终花红,也要比其它的地方多上许多,换得的就是一种特别的保护。不过,“凌烟楼”这种地方平时出入的尽是达官贵人,风流阔少,这种人多少都要顾忌一下自身的地位和身份,故争风吃醋之事常有,斗殴的却不多,碰上非要依赖武力解决不可的时候,通常都是换个地方,私底下找个偏僻之处决斗。
    但今天当欧阳枫赶到的时候,门前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随行士兵忙驱散人群,欧阳几人来到大厅。大厅之中已是一片狼藉,桌椅大都被损坏,地上躺满了三十来个不住呻吟的伤员。其中竟有十多个兵马司士兵。
    像这样规模大的斗殴连孙兴都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向欧阳枫看去,低声道:“看这打斗,不似那么简单,恐怕是两家有势力的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孙兴话刚说完,“凌烟楼”的管事老蔡见了孙兴就仿佛象见着了救星一般,急急迎了上来:“谢天谢地,诸位大爷,你们可来了!若再迟上一步,这个地方恐怕就让人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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