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蛀虫
    香夭回到宿舍已经中午11点多,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鼻而至,仿佛久置无人打扫的灵堂所驻空的气息,经历了一个暑假,竟似过了一个世纪的轮回,都沉甸甸的直惯入鼻腔。香夭皱了皱眉头——她讨厌大扫除。
    放下山堆似的行李,同宿舍的茹故正好进门,肩上也是大包小包的,两人相视一笑,都心知肚明的看着——两个人都是懒骨头,不惯于收拾的人。
    本来,两人秉着再脏再累亦不怕的原则,大家都是能忍着忍的人,不就是住的地方嘛,只要床干净点,能睡就行了,但是经过一个暑假的空置,屋里已经是尘满天下了,连亲爱的木板床亦不能避免,更不必说走一步便如坠云雾的感觉,于是乎香夭,茹故只得认命的拿起扫把,抹布了。
    转眼清水便成了墨水,香夭嫌恶的看着。宿舍在八楼,确实会风大尘多,但是假期里毕竟都将门窗关上了,这么大的灰尘,也似乎有点不太合情理。正想要换了这墨水,身后的茹故“啊”的尖叫起来。
    声音震耳欲聋,犹如魔音灌耳,香夭懒懒的掏掏耳朵,茹故最爱小题大做了,大约是见了什么虫子尸体之类的吧,每次都是劳烦香夭把它们抓了,扔去。
    香夭过去,茹故十只爪子紧紧的抓着双臂,都已经快掐进去了,香夭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别害怕,看过去
    那是一袋黄褐色粉末,香夭拿起来,忽的什么便串上了手臂,痒痒的便开咬了,并且感觉出数量的剧增。才看清楚,那是些小如跳蚤的小虫,密密的从袋子下面爬出,翻了袋子,才发觉袋子已经被它们开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洞,粉末扑扑往下落,再细看,粉中竟也熙熙动着无数的虫子。
    香夭楞了许久,才知道要扔了那袋东西,之后开始拼命拍打自己手臂,直到它们都红肿起来
    “小故,这是什么啊!!!”香夭看着自己的鸡皮疙瘩,对着茹故便吼了起来
    “丢了它!!!!丢了它!!!!啊啊啊啊”茹故亦毫无形象的狂叫了起来
    无奈,香夭只得自己收拾了,身边已经神经质的女人是指望不上了,真是命苦,香夭叹气。
    而之后,茹故更是一直板着大便脸,像谁欠了她数百万似的。
    时间一晃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尽管香夭她们已经是连午饭也没吃的赶工,但是房间却还是像地下室一样,灰尘照样毫无增减,就像房间是个灰尘制造器,香夭等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饥渴十万兵马轰轰而至,两人只得摸出方便面,只是面里虽汤多但是味精也不少,是越喝越渴,香夭猛然醒起上学期好像留了一大包的杭州菊花在宿舍。最终千辛万苦的找了出来,还是完好无缺的一大包。
    和着热水,于是干枯的花朵开始再次绽放,清清的菊花香压倒了沉重的灰尘味,侵占了香夭的大脑,香夭闭着眼,深深的闻着,然后像享受燕窝鱼翅般的呷了一口,真是降火解渴啊,而略带的甘味让人回味无穷,虽说放久了多了一阵小小的霉味,但是香夭已经又累又渴了,无暇分辨好坏了。
    香夭顺手拿起那包装袋,端详着袋子上的品牌名
    “纯天然□亢□菊□□”?
    香夭这才发觉袋子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洞,香夭看着,脑子哄的炸开了,头上渐渐的麻起来,她这才依稀的记起上学期似乎包了一包给茹故……
    然后什么一点点的小黑点爬上了她的手臂,她不可置信的往袋子里面看,满满的,有点发黄的菊花,静静的躺在袋子里,渐渐的,渐渐的,有什么动了,熙熙攘攘的,爬满了花瓣,花芯,手一个不稳,袋子落地,黄白色的花朵散了一地……还有黄褐色的粉末,以及……争先恐后涌出了虫子……
    再望向杯子,不知道打哪冒出的黑色芝麻小点点陆陆续续的挣扎着往水面上浮,淹死的半死的黑压压的盖满的水面
    香夭只觉自己身上也黑压压的压满了虫子,密不透风的,无处不在……
    “啊!!!”刚倒了垃圾的茹故,在门口张大了眼,对着地上的菊花狂叫起来了,尖锐的声线划破的沉闷的空气,压的人神经发痒。
    痒的难受。
    水哗哗而泻,黑色的小点顺利的沿着水流便下了下水道,香夭把自己的手皮都几乎磨烂了,再将杯子擦的都快掉皮了,但是慢慢的虫子还是拼命拼命的往心里钻,香夭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刚吃的午餐,一点不剩的尽数而出……
    两人忙乎了一天,终于帮房间收拾的稍稍像人睡的地方了,吃了饭,再洗澡洗衣服之类的,茹故已经成大字型的摊在床上,响起了愉快的鼾声。但香夭却是辗转难眠,只要闭上眼,便好像有着无数的小如芝麻的虫子涌来,而那股腐朽的味道还是顽固的在四面八方绕啊绕的,只觉像睡在了杂物间里,而被子,枕头,床板下也像藏着无数的“芝麻粒”,顷刻便会倾巢而出似的,香夭想着,只觉身上又痒了,动也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睡了一夜饱觉的茹故,精神爽利的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听见房间有人在低低的说着什么,再细听,什么“杀虫水”、“救命”、“黑旋风”之类的,茹故一个冷战:什么鬼怪这么猛啊
    循声过去,原来是香夭在呓语,茹故松了口气,开始盘算待会怎么笑香夭的好,茹故看着香夭的脸,正痛苦的扭曲着,额上不断的冒汗,被子被踹下了地,而香夭的脸却是红红的,茹故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手一探,香夭竟然发烧了!
    于是苦命的茹故只得将香夭抬到了离宿舍N米远的校医室,那里坐着个胖的都几乎出油的阿姨正悠闲的看着书,见人来了,极不情愿的把书往桌子上一放,茹故看了看,是本言情。
    她漫不经心的拿起体温计,摔了摔,茹故看着,心惊小小的体温计会不会就这样融入她的爪子里,然后她把体温计往香夭腋下一塞,吩咐到:十分钟后取出,便悠悠然的继续看书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体温计像坐了升降机,直飙四十度,天啊,香夭竟坚强的还活着
    那医生不慌不忙的看了所得温度后,便龙飞凤舞的开了药,之后就再次沉醉在爱情世界里。于是茹故开始怀疑那十分钟到底花费值不值,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浪费时间等于谋杀之类话,而香夭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可知道已经是高级发烧了,所以最后茹故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与香夭被那个胖胖的医生谋杀了十多分钟。
    回到宿舍,茹故买了粥,但是比较麻烦的是香夭就像中了邪,无论怎么叫,怎么摇都不醒,茹故并没烧的那么厉害过,所以并不知道这样的现象是不是发烧的正常反应,正担心,手机却不留情的响了起来,是指导员,有急事,无奈,茹故只得将粥,茶水放在桌子上,而此时,茹故第一次发觉自己有做贤妻的潜力。
    回来时已经晚上近十点了,一看,香夭还在睡,而粥啊,水啊,一点也没动过的迹象,茹故这才慌了,就怕香夭一个冲动,在睡梦中去见阎罗王了可不好,于是她又是拍又是打,直到香夭的脸颊都肿了像个蜜桃了,香夭终于幽幽传醒,张眼见了茹故,动了动嘴巴,便喊道:我饿……
    茹故这才松了口气:死不了,还会要吃的……
    只见香夭三扒五下的就把满满的粥给灌了下肚子,然后汩汩的把水给喝下,确实也是,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但是具以往的经验,病人最好吃清淡一点的东西,于是茹故又格外施恩的再送了个大大的苹果,香夭没两口就吞了,却还是嚷嚷着饿,开始挣扎着要吃泡面,只是正发烧的人哪能吃这么没营养而热气的东西啊,万一病情加重了,苦的还是自己啊,茹故估量着利害关系,忙将香夭往床上拖,纠缠了半天,香夭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睡了,而此时的茹故也累死了,相信现在的脸色不比香夭的好。
    更要命的是香夭继续她的梦话,但是内容丰富多彩了很多,什么“馒头”、“包子”、“鸡汁泡面”全给跑出来了,茹故晚餐只是草草的吃了点,肚子早已经贴着后背了,现在更是听着难受,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热气腾腾的馒头,鲜美的流汁的狗不理包子,脑袋还像会填充似的,自动自觉的补上所见过的一切美食。
    也不知道脑子里滤过了多少种类所能吃的,茹故才迷迷糊糊的入睡,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熟,还留有一丝的意识,一直扯着,顽固的不肯睡去。过了许久,渐渐的什么从空气中清晰起来,尽管微弱,却清晰的传入茹故的脑中。
    “嚓,嚓,嚓”
    茹故张开眼,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她呆呆的望着头顶
    “嚓,嚓,嚓……”
    声音更加清晰的入脑,入秋了,所以空气就像冰凉的睡一样的清,声音让茹故愈加的清醒,清醒,那个声音就在床边,茹故知道……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响,于是她扭头,颈却如同生锈的机器,每寸都会使自己泌出豆大的汗滴……
    “嚓,嚓,嚓……”
    茹故张大了眼,是香夭!
    她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那么的笔直,就如同一尊雕塑,汗湿透了衣服,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可以看出隆起的肚子,手臂直直的向下,从桌子上拿起什么,在机械的往嘴里送……
    那时香夭么?茹故拼命的看着,直到她再吃了第十一块东西,腮邦鼓胀的就像小小的气球,经窗外什么光的照耀,反射着冷冷的白光。
    茹故终于知道了什么,她冲了过去,香夭感觉到什么了,扭过头,她的眼睛也想茹故一样睁的大大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焦距,脸上沾满了什么,细小细小的,然后她张大了嘴,粘忽忽的一片,什么从里面出来,爬到了茹故的脸上,如同黑色的而细小的痣,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香夭的脸都已经被淹没,却还是不断的爬出。
    茹故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什么扭动着她的头,她看到了……
    桌子上,桌子上满满的满满的是干枯的菊花!
    茹故只觉什么从心底慢慢的慢慢的扩散,冷,冷的发麻,让人不禁的打颤,那时自骨子里的战抖,尽管如此,但是什么在支持着她,不让她摊下,最终,所有的变成了那声尖叫……
    茹故咋然弹起,才发觉是梦,但是心脏却快的让人难受,她狠狠的把自己额上的汗抹去。
    受不了,她想,怎么会做怎么恶心的梦呢
    她下床,像踩在了什么上面,那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茹故浑身猛然的都绷紧了,神经直至的扯着头发,她低头……
    那是些胶袋,确切的说是方便面的包装袋,被人五马分尸,乱七八糟的铺满了地板,落地,还咔嚓咔嚓的把其中方便面的碎片踩到响的干脆。
    茹故猛然想起了什么,她直冲香夭的床位。
    香夭正安然的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将身体捂的严严实实的,只漏个头,前额的头发湿的就像淋了雨,脸蛋红扑扑的
    我怎么会神经质起来了,茹故嘲笑自己,那不过是个梦啊
    茹故帮香夭退了被子,被子上不知道有什么,摸起来碎碎的,沙沙的,茹故举手,看着手上所粘到的东西,那是些细细的白色碎粒,茹故端详着,许久,她终于发觉,都是方便面的渣滓!!
    楞了许久,这是个梦吗,这样没头没尾的梦,太过真是了……茹故看着香夭,香夭的身体真的满满的是汗,而且……而且……肚子竟也如梦中一样的大!
    可怕的梦魇!
    茹故伸手,她告诉自己,只是个梦,没人的肚子能在一夜间变得如临盆的大,待触摸到那凸起的肚皮,真实的质感,结实而有份量,茹故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而此刻,香夭缓缓的开眼
    “……痒……”
    香夭的抬起的手臂,上面满满的布满了红色的一片,细小细小的,细看是红色的小小一点,在皮下面,但是远看便成了红色的一片!茹故感到头上开始痒痒的,那感觉如同暗兽蠢蠢欲动,她一下翻开了香夭的衣服……
    身体……身体红成了一片,延续到了颈,再晕开至脸颊……
    痒痒的感觉终于沿遍了一身,茹故拼命的挠着,直到皮开肉绽……
    ……
    医院,医生告诉茹故,香夭是被某种变种虫子所寄生,虫子在里面大量繁殖,孵化,到处的啃食活动,于是导致了皮下出血,如果再晚送来一步,那大概就没救了……
    于是通过了几个星期在医院的观查治疗,终于尽数的将虫子打出……
    经这件事的二人,也开始了每天轮流值日制……
    各位……要勤于打扫啊……
    【完】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