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福听过老者之言,面如死灰,沉思许久之后,过了半晌对周仓陪理道:“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周兄原谅!”周仓也不是那种津津计较之人,对他单福点了点头,转过头对我道:“兄弟刚才说的话在理,虽然兄弟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但兄弟说得对,做这没本的买卖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听周仓这么一说,我和单福都被引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听周仓说下去。
“我等黄巾余孽,能存活于今,全拜一人所赐……”听周仓主到此处,我忽地心中一动,夺口而出道:“‘飞燕军’张燕?”此话一出,不仅是周仓,连同他手下个个露出惊诧莫名之色,而单福却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和众人。“兄弟是如何知道的?这么黄巾辛秘除了经历过那最后一次大战的人……”突然周仓变得激动之极地叫道:“莫非兄弟也是黄巾军?”听了这句话,我差点儿没晕倒。
多连忙解释道:“我和张燕兄有些交情,这些事情也是从张兄口中得知。”本来此事是从卢植口中听来,但此刻见着周仓如此激动,也顾不上许多,只好张冠李戴地硬扯在张燕头上了。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周仓冷静不少,但眼中还是闪着异样的光芒,说道:“如此说来,兄弟和张帅是旧识了?”
“至少同生共死过,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吧!”我随口说道。周仓更是欣喜之极,拉着我问道:“瞧兄弟的样子是打北方过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前些日子有传言说张帅重新在黑山扯起了黄巾大旗,并且和公孙瓒联合一起打袁绍,不知此事究竟是假是真?”周仓一边问着,神色间尽是急切之意。
周仓提起公孙瓒,我心中又是一痛,脸上痛苦之色转眼即逝,此刻我想到公孙续、老王、田鹄和田豫等人,不知他们此刻怎样了。幽幽回过神来,发现周仓正一脸迫切地等待着我的回答,再看周围周仓的手下,人人脸上都尽是盼望之意,我稍定心神,略一整理从曹操处得知的消息,开口道:“公孙瓒已经灭亡了……”话才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便像炸开锅了般纷纷议论起来。
周仓楞了半晌之后,大声对手下喝咤道:“吵什么吵,听我兄弟把话说完半。张帅他吉人天祥,不会有事的……”周仓前面部分在喝咤手下兄弟,但后面半句话他更像在安慰自己。所有人的目光都巴巴地聚焦在我一个人身上,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我顿了顿,说道:“黑山军和张帅都没事,本来张帅欲率众弛援公孙瓒的,但走到半路,公孙瓒已经在界桥大败,跟着困守易京,张帅见欲救公孙瓒而不得,只好半路退回了。”我所说之言大半是根据从曹操处得知的消息,小半是我自己将前后联贯猜测得来。
我话才落地,周仓手下又耐不住寂寞,众说纷芸起来,有的自然是大感庆幸,有的却是埋怨公孙瓒没用,居然不能撑到张帅救他……像如此之类的话在我耳中听来,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我不禁眉头微皱。刚好我这般表现,落进了单福的眼中,单福略一思忖后,嘴角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公孙瓒之败虽说乃纠由自取,但那‘常山赵子龙’未必就不负上半点责任。”单福突然开口道,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我身上。单福话才出口,周仓立马反驳道:“‘常山赵子龙’在界桥以五百精骑大破袁绍数万大军。公孙瓒自己自毁长城,将赵子龙逼走,这能怪谁?”周仓言语间对我颇为维护。
看着两人争论不已,而且争论的对象就是自己,一时倒也觉得有趣,当下凝神听二人说下去。说实话,我更想听单福所说的我“未必不负上半点责任”。
“周兄此言差矣!”单福似乎有条不乱,不慌不忙地道:“竟然他赵子龙能在界桥以区区五百人大破袁绍数万大军,若他留在公孙瓒军中未必就不能撑到张燕大军赶到的一刻,周兄你说是不是?”单福之言多少有点强词夺理的味道,不过我细思之下,如果我多在军中留得片刻,即使公孙瓒将军听不进我之言,但多少能尽些绵溥之力。
一时间,不禁也乱思乱想起来。
“你……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周仓争道:“要是赵子龙能留在军中那还要说么……”周仓自一人争论不休,却不知单福的心思早已经不在此事之上,目光在我身上流涟不已。周仓见单福不说话,只道他已经被自己说服,辩驳得哑口无言了,一时间倒也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
“周兄所说的不得已为之究竟所指何事?”等我清醒过来,发现单福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仿佛像瞧出什么似的。我不知所措间,更像是没话找话。
周仓怔了一怔,随之反应过来,苦涩一笑,道:“不瞒兄弟你说,我们得知张帅在黑山重扯黄巾大旗,张帅对每一个存活下来的黄巾军都有活命大恩,便欲往投奔。大伙在此处做这没本的买卖也是为了筹点盘缠路费,所以……”周仓干笑了几声,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我也听出个大概,他是因为没有盘缠前往黑山投奔张燕,才在此地做起了这没本的打劫买卖来。听起来倒也一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细思之下,就会觉得这周仓乃是重情重义之人,眼下这些所谓的黄巾余孽,谁又不是铮铮铁骨的好汉呢?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们受张燕活命大恩,不惜千里投奔,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原来周兄是为此事!”我淡淡一笑,却是思忖着另外一事,“这……”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到周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