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墨绿点儿走上台子之后，场下原本显得凝重的气氛，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各位青州兄弟们，今天我曹孟德在此向大家谢罪！”说着，台上说话之人向着台下众人深深一拱。尽管目光难及，可是凭借过人的听觉，依旧将台子之上那人所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最让我意外的莫过于这台上之人并非他人，而是曹操曹孟德。曹操声音低沉、悲怆，带着几分类似哭腔的沙哑，让人听将起来，觉得如同苍凉的号角般。
    “若非我曹孟德小看敌手、大意轻敌，又岂会让数万青州兄弟埋骨异乡，回不了家乡？”说罢！台上的曹操接过旁边侍从递过的酒碗，“愿借这碗清酒，引众青州兄弟的英魂回到家乡！”
    曹操将碗里清酒洒在地上之后，抬头目光扫及全场，猛地将手中酒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从腰间抽出倚天宝剑，一道剑光从他耳畔掠过，如同清风拂过般。跟着曹操抓了一把青丝在手中，恨恨地说道：“今日我曹操曹孟德愿削发为誓，若不教张绣血债血偿，不让宛城血流成河，以报今日我数万青州大军埋骨宛城之辱，我曹孟德便战死于宛城之外，与数万将士同眠异乡！”
    曹操这般话说得激扬慷慨，更是恨意浓烈！
    听过曹操这般慷慨呈辞，愿本安静之极台下众青州将士，纷纷齐声大喝道：“报仇！报仇！血洗宛城！血债血偿……”近万声音汇集在一起，就如同一道铁流般，势不可挡，直冲云宵！闻及这种几乎发自心底的仇恨呼唤，我心中暗自吸了口凉气。也许这支“青州兵”以前还算不上什么精锐之师，但从今日伊始，这支哀兵，定然会成为一支虎狼之军，即便比起曹操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也不遑多让！
    不过，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曹操在面前如此大败的时候，三言两语间先是自己揽过了此次大战失利的责任，不但稳住了阵脚，刚才那通发誓无异在活着的每一个青州将士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心中暗叹了一句，忍住看了一旁边昌昂一眼，我突然发现这两父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一样的倔强，一样不屈不挠，似乎还一样的喜欢指天为誓。
    可是，比起曹操的削发为誓，昌昂的毁容为誓，确实未免有些让人觉得有石破天惊之感。
    台下众劫后余生的青州将士足足欢呼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都几乎喊到了嗓子沙哑。透过众人坚定仇恨的目光，我心中不禁有些暗暗为那张绣和贾诩担心起来。虽然，张绣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贾诩之谋，我却是有过亲身体难，还记得在汜水关外那个人代表西凉大军同我谈判的青年文士。
    想到贾诩，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董芸，还记得那个女扮男妆，与我挑战的姑娘，带着些任性。可董卓被吕布和王允密谋杀掉之后，似乎就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突然我又想到了小芸，两个差不多的名字，我暗自摔了摔头，将这些思念排除出脑海，若是任潮水般的思念在心底蔓延，我害怕自己会突然崩溃，会当着典韦、郝昭、昌昂这些人的面儿莫名其名地嚎啕大哭起来。
    再次将目光对准台上，我已经有几分明了这近万残兵败将聚集在台下的原因了。
    这时，看到曹操手中拿着一张长长的纸，声音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吾皇建安二年，我数万青州儿郎葬身于在宛城之外，而吾以此文奠之。呜呼！汝等生濮阳而于斯，离故乡八百余里。
    当是时虽觭梦幻想；宁知此为归骨所耶？天地昭昭，日月无光……”
    等一篇祭文全部念完，不只是台上的曹操，就连台下近数万青州儿郎，也跟着泣不成声起来。不知道是否是受这般气氛的影响，我心中多少也有些酸楚之感。而另一侧的典韦却像是看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绕到了我和郝昭这边，劈头问了一句，“他们到底在干嘛？不会是打了败仗不给饭吃吧？”
    我和背上的郝昭不约而同地白了这黑大个一眼，几乎都恨不得给他几个耳括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心中还惦念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