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走进了洞房，连自己也快记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若是行得快了，似乎四周景物都在移动一般。脚下轻飘般，如踩棉絮，宛如置身云端，只是不见朝霞云彩，也未看到好大棉花糖，心中涌起一阵呕意，差点忍将不住便要吐将出口。
    推开门口，接连强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将这股呕意压下。
    进得洞房之后，瞅得有一张布置得极为喜庆的大桌上，摆了两支二指并粗的龙凤烛。不过，我的目光未在这些物事之上多作流涟，看到大桌旁边有在几张高凳，随便拉了一条站将下来，目光又落在了大桌之上的一壶茶水之上，也顾不得这壶中茶水究竟是冷是热，随便自茶壶旁边拿了一个茶杯。
    提起茶壶，满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入口，茶水温而不烫，我心中微觉诧异，按理说如今这个时候，府中下人只怕已经睡下了，应该没有还更换茶水才是。晕晕沉沉间，也不想多想了。一杯温茶下肚，休息半晌之后，仿佛人清醒了不少，本想给自己再来得杯。
    可是大桌之看那双照得耀眼的龙凤烛，却是让我没有了那个闲情雅致。
    我强迫着自己从不想离开的高凳之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间，走向了新账之处坐着新娘的地方。我摔了摔微沉的脑袋，右手慢慢探出，心中正犹豫着就是这般和曹节说话，还是先揭下她覆在头顶的红盖头。我手才探出的当儿，我明显感觉到红盖头之下的新娘娇躯微微后退，心中对方也是清楚我到了房中。
    只是我心中颇觉奇怪：莫非对方是有意不揭开红盖头的？还是……
    手伸过一半，离红盖头几乎就只要数寸距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对方双肩微颤，不知是心中害怕还是害羞激动的缘故。我却是吓得本能地收回了右手，只道自己这般所做唐突了佳人，凝神看了隐藏在红盖头的曹节半晌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支撑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坐回了大桌之旁。
    我重新为自己在倒了杯茶。想起自己刚才还是心急如焚的样子，这会儿却是从容得不能再从容了，前后的对比，连自个儿想也不禁有些好笑。
    我端起手中茶杯，将座下高凳调整了一个方位，打算就这般隔着红盖头和曹节说话。说来也好笑，新婚之夜，丈夫不敢掀妻子的红盖头，却只能隔着着一布交流。若是此事传将出去，只怕赵子龙一世威名也尽会付诸东流，连自己也搞不清楚，都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偏偏自己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乱七糟八的。
    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努力把心中这些乱七糟八的思绪排除出脑海。同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今次婚姻当不得真，只是为了脱离曹府，不得已采取的权宜之策。”尽管这个声音在自己心中反复提醒了千万遍，可是就如同此刻自己的身体般，软弱无力，着实难以把自己说服。
    一念及此，我倒有些恼起此事始作俑者郭嘉起来，这家伙一肚子的主意，我不信除了这个办法，他就想不出别的办法。
    就在自己有些茫然徘徊间，转过了头。可是映入眼帘的此情此景，差点吓得自己失手扔掉了手中茶杯。此刻的曹节，已然自己揭下了顶上的红盖头，原本微抹胭脂的俏脸，已然哭得是梨花带雨。原来梳理得极为整齐的青丝，几缕凌乱地贴在了脸上，混和着脸上泪渍，模样颇有几分狼狈。
    我心中忽地一动，连忙搁下了手中茶杯，走到了她前面，心中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没想到，我人才一到她面前，她便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我的怀中，哭得更是伤心了。我好几次想张口说话，只是不知她伤心为何，话到了嘴边，又几次咽回了肚里，右手轻抬，微一犹豫之后，还是搭上了她的香肩。曹节原来抽搐得厉害的香肩，在我右手搭上之后，竟也平复了不少。
    我轻轻地拍着曹节的香肩，如同小时候大人安慰小孩一般，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仿佛像极了妈妈在睡着的孩子身旁轻哼着“摇篮曲”。
    曹节足足哭有一柱香的功夫，泪水更是沾满打湿了我的胸膛衣襟，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她从我怀中仰起了俏脸，可怜楚楚地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声“对不起”叫我楞在当地，着实没能叫我反应过来。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在我怀中挣脱出来，重新坐回床沿的曹节，正待开口相问：为何她会莫名其妙地对我说“对不起”？
    没想到我嘴皮才动，坐在床沿之上，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将头深深低垂，曹节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知道那日在宴会之上，不该那样对孙家郡主，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我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个声音劝诱着我，要我独自地占有你，将一切和你有关系的女子都全部赶跑，我……”曹节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抬起臻首，美眸之中又隐见泪光闪烁，似乎忍不住又要哭将出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