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赖”和小妙常从江边沿着黄浦公园仓皇逃离之后,迅速在福州路口分手而去。而小妙常惊魂未定,又气喘吁吁逃往电报总局大门外。当她刚想停下脚步,准备在阴暗角落喘口气时。突然发现身后那辆神秘的黄包车,又急速从昌福里弄小巷口拐弯跟踪而来。啊呀,不好了!自己可能要落入虎口,将被黄包车里那个神秘人物绑架劫持?不行,不能直接回公寓楼!还是设法甩掉他,趁机再沿着四川中路往苏州河方向逃吧!随后,小妙常立即拔腿沿四川中路往北跑去。刚逃到苏州河边,她惊慌失色地回头看看。还好,终于化险为夷。那辆跟踪而来的神秘黄包车,总算被自己甩掉了!因此她心头一块重石终于落地,也为自己机智脱险而庆幸自豪。然后她重新振奋起来,仰天长叹喘息着。接着抹去额头上湿淋淋的汗水,整理西装和礼帽。决定从江西中路边,再兜圈子返回公寓楼。
小妙常迈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偷偷从江西中路兜圈子转回来。哎哟,刚才虚惊一场,狼狈逃窜。摆脱追踪,惊魂未定。再闭上眼从头回忆刚才那惊险逃离一幕,禁不住心惊肉跳,惊悸后怕起来。眼看公寓楼就在面前,总该赶快回房间里去吧?可是刚迈开脚步,又忽然觉得浑身筋骨疲软,肌肉酸痛;四肢无力,头晕目眩起来。啊哟,别耽误!再坚持一会,扶着幽巷的墙壁尽快回去吧!
可惜哟,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尼姑,头脑太简单,太天真幼稚!你贸然逃离佛门,轻易涉足红尘。痴迷投身于繁华似锦的大上海,冒险穿梭于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难道你不知道眼前会有多少陷阱?不晓得身后会有多少风险?纵然你有天大的聪明才智和机敏勇敢,能轻易避开恶人设下的圈套,能随意逃脱歹徒的魔掌?常言说,“夜路行得多,总会遇见鬼”。小妙常,你可别幸灾乐祸呀!
当小妙常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楼梯时,瞪大眼睛在注意观察。面对漆黑昏暗小巷子,自然觉得恐惧害怕。想想自己又要独自空守黑暗房间,心里又情不自禁孤独伤感起来。额头的汗水刚刚干透,腮边的酸泪水却又流下来。秦旭哟,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伴我?正在她心绪缭乱,情思渺茫时刻,突然,发现墙角落窜出一个诡秘黑色身影,并且迅速向自己猛扑来。小妙常瞬间“啊呀”一声凄惨惊叫,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晕厥昏倒在地上。刹那间,那个阴森恐怖的黑色身影趁机将她抱进黄包车,拉着她飞奔而去……
外滩埠头灯火颤颤,风尘滚滚;黄浦江面烟雾茫茫,夜幕蒙蒙。黄包车鬼鬼祟祟离去后消失踪影,小妙常昏昏沉沉进入噩梦境地。情海啊,无边无际何处是岸?情人为什么不快来拯救她?苍天啊,小尼姑为什么终难脱虎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可怜可怜她?
淋漓啼血泪,伯劳燕分飞。苍天不睁眼,惊魂人心碎。
浦江阴霾起,外滩晓风吹。催得人泪流,潸然化成灰。
幽恨有谁知?悲酸断肠味。烟雾似飘渺,徒自为伤悲。
梦幻酒一杯,而今难得醉。纵然有好梦,夜莺似难归!
小妙常浑浑噩噩,迷迷糊糊被捆绑在车内。不知道东西南北,不知道黄包车拐了多少弯。分秒流逝,路途颠簸。记不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也说不清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当她朦朦胧胧苏醒过来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被丢弃在一间烛光昏暗、破旧简陋小房间里。再抬头向房内一看,啊呀!眼前怎么有一个蒙红盖头的神秘女子?奇怪,这个恐怖怪异形象,不是“庐山遮雾”先生的可怕模样吗?还没等她开口问话,那个蒙着红盖头神秘女人却用低沉男人腔调,奸佞地冷笑着说:“嘿嘿,漂亮俊美的小尼姑,没想到会落到我们‘红粉骷髅’党人手里吧?你不是想扮演《红粉骷髅》的反面角色娟娘吗?哈哈,没想到剧情变为现实,假戏却成真,最终反成为我罗网里的妖艳猎物了!我要尽情调戏奸污你,并且把你打入地牢,永远拘禁起来。不久还要用硫酸将你毁容,逼迫你服用鸦片毒品。哈哈,年轻漂亮的小尼姑,毁容和服毒后会面目全非、精神失常。将来你也会变成丑陋疯癫的老太婆了!哈哈哈…….”
小妙常费尽力气要起来反抗,可惜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床上。因此她惊慌失措,浑身颤栗着愤怒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蒙着红盖头?‘庐山遮雾’先生明明是个书场神秘女子,而你为什么象个野蛮男人,怎么发出男人般粗野语音?你跟她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你想调戏奸污我,为我残酷毁容?并且硬逼迫我服用毒品?那么,你有胆量露出红盖头后面庐山真面目吗?”
蒙红盖头的人哈哈大笑,顾不得回答解释。迅速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立刻露出一张戴着假面具的可怕骷髅脸。并且猛扑过来,趴在她身上疯狂粗野地奸淫起来!小妙常厉声吼叫着,狂撕乱咬。拼命挣扎,奋力反抗起来。可惜她本来就因为连夜逃窜奔波,已经累得疲乏虚弱。现在更是筋疲力尽,实在无法再抵抗。最终小妙常恍恍惚惚晕厥失去知觉,昏迷中只能任由污辱糟蹋了……
黄浦江上船舶汽笛悲哀呜咽,青云楼头晨钟惊心奏鸣。黎明前阴霾密布,荒郊野外偏僻冷落小房间窗口内,传出悲哀哭泣之声。音切切,惊魂魄;声凄凄,摧心肝。冷酷无情霜雪,摧残花凋落。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后有《永遇乐》词曰:
晓风残月,尼姑悲惨,惊魂梦断。才脱虎口,又遭罹难,梦魇无人见。
命垂悬丝,处身危难,奄奄一息凄惨。夜茫茫,旧情虚幻,觉来魂飞魄散。
沦落天涯,难寻归路,望断尘世风烟。夜莺西去,佳人何在?空中孤飞雁。
人生如梦,何曾觉醒?撇弃儿女情缘。苦哀叹,期盼救星,重回人间!
回头再说神眼探长讯问杨柳凤的情况。由于夜晚审问很久了,神眼探长准备送杨柳凤回家去。这时候杨柳凤认为谋杀老尼姑案件与己无关,立刻觉得精神轻松起来。当她正要离开时刻,神眼探长又突然问:“杨柳凤,你还记得旧上海的‘第一花界谋杀案’吗?当初旧上海商务影片部,还专门拍过片名《阎瑞生》的老电影呢!听说你当初是阎瑞生养的小丫头?或是他的小私生女吧?老电影里有没有你的故事情节?阎瑞生为抢劫钱财而谋杀了小*王莲英,后来他被判处死刑枪毙了。现在已经30年过去了,可是喋血案的阴影却让人难忘。你曾经跟阎瑞生生活过,老电影里的故事你应该知道吧?你还记得阎瑞生这个丧尽天良的养父杀人过程吗?”
杨柳凤忽然震惊起来,立刻紧张地支吾反驳说:“不,我与他根本不存在父女关系!他姓阎,我姓杨,怎么能是一家人?再说,过去的老电影故事,不过是银幕艺术创作罢了,怎么能与真人真事联系起来?——算了,我不知道,也不想听,该回去了!”
神眼探长接着说:“我不阻止你离去,但是我还要明确地说,阎瑞生谋杀案件是真实的。老电影里描述的故事情节,也基本符合历史事实。我们经过调查,你当初真是阎瑞生家一个姓杨的小女子生的。那么,姓杨的小女子算他什么人?她跟阎瑞生有什么关系?既然阎瑞生是你的养父,那么你生身父亲又是谁?现在我不是说你与历史旧案有关系,而是考虑你小时候受过阎瑞生感化影响!”
杨柳凤厌烦地回头叫嚷:“我不信电影里骗人鬼话,也不承认跟阎瑞生有关系。现在发生的凶杀案子,怎么能与旧上海的老案件牵连起来?而且硬把过去那些历史丑闻往我头上扣?目前我是遭受‘惊魂催命曲’恐吓的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说不定哪一天也会有人来谋杀我呢!我哪里有心思听恐怖案件?你们怎么还拿过去的血腥案情来吓唬我?”说着,杨柳凤不顾一切,急忙溜了出去。
神眼探长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淡然笑着对其他警察说:“这个杨柳凤确实不寻常,性格和心理状态刁钻毒辣。她是阎瑞生的小丫头,还是私生女?为什么拒绝承认跟阎瑞生有关系?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接着,他又说起“第一花界谋杀案”经过来。
原来,1920年6月15日,在上海西南郊龙华古镇,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清晨,上海西南徐家汇农民麦田里,意外发现一具女尸。地方检查厅警员到现场进行勘察时,看见现场遗留一根绳子、一缕女人头发和一条绣花腰带。经过查验,发现死者年龄20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她的脖子上有明显掐勒痕迹,因此认定是谋杀案。那么,这个年轻女子是谁?又是谁将她勒死的?
正当警方焦急时刻,他们忽然从福裕里*院得到一条消息,小*王莲英外出彻夜未归。而且获悉,昨天夜晚有个叫阎瑞生的嫖客,开车将王莲英拉出去兜风,至今没回来。因此,经过辨认,认定死者是王莲英,同时判断阎瑞生有重大作案嫌疑。然而当警方到达阎瑞生的洋行住所时,却发现他已经潜逃了。为了侦破案件,立即张榜通缉追捕。后来阎瑞生逃跑到青岛,两个月后坐火车再到徐州时,被警察当场抓获。案子侦破了,阎瑞生对谋杀*王莲英供认不讳。那么,他为什么要谋杀,详细案情是怎样的呢?
原来,阎瑞生毕业于上海震旦学院,开始在一家洋行当翻译。后来又当起了跑街先生。由于他养成吃喝嫖赌劣性,经常到*院和“长三倌人”里鬼混。同时因为他长得一付洁净的“小白脸”,使一些水性杨花的小*们很喜欢让他“吃豆腐”。不久,阎瑞生喜欢上了“题红馆”一位美丽小*,并且打算将她赎出来。但是由于自己没有那么多钱,怎么能买来当小偏房?因此他想借小*的一枚钻戒,去江湾跑马场里下赌注。梦想赚上一大笔钱,娶回这个美丽小*。结果赛马没有赌中,反而赔了钻戒赌资。这时候,阎瑞生虽然是穷途末路,但是他并没有死心,为此萌生谋财害命的邪念。那么他准备找谁下手呢?——就是小*王莲英!
当晚阎瑞生找来两个帮手,准备了绳索和刀具,并且借来一辆小汽车。然后去*院找王莲英,欺骗说要带她出去兜风。当车子到达曹家渡和北新泾之后,看见路边有一片麦田。因此阎瑞生欺骗王莲英说,要停车下去小便。当车子在路边停下之后,阎瑞生立即用“哥罗方药水”往王莲英嘴里猛灌,并且很快使她昏迷倒在地。阎瑞生迅速夺取王莲英手上的大钻戒、脖子和手腕上的金银首饰。然后利用绳索在她脖子上勒紧,终于将王莲英勒死在麦田里。接着阎瑞生考虑转移尸体,便将王莲英尸体拉到徐家汇麦田抛尸。
神眼探长介绍到这里,立刻说:“阎瑞生谋杀案侦破后,法庭对他宣判死刑。然而执行枪决之前,他家里突然跑来一个小姑娘,要求与阎瑞生在法场见上最后一面。那么她又是谁呢?就是刚才的杨柳凤!她母亲为什么在阎瑞生家?跟阎瑞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杨柳凤敢于上法场与阎瑞生告别?是不是受到他劣性的熏陶感化?杨柳凤心理上是不是受到刺激,精神上会不会留下变态黑暗阴影?性格和心灵上是不是变得凶狠毒辣?从此之后,她会不会嫉恨天下所有负心男子和*,怀恨夫妻之外的野女人或外遇情人?另外,据说杨柳凤有许多劣性残忍传闻。结合当前发生的老尼姑凶杀案,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杨柳凤凶狠的心理状态和阴险特性?”
临近拂晓时分,荒郊偏僻冷落小房间里蜡烛熄灭,残烟飞散。小妙常逐渐苏醒过来,感觉自己还被裸体捆绑在床铺上。再向四周悄悄地观望,发现那个蒙着红盖头的神秘人物不在身边。怎么办?能不能想办法逃脱魔窟?也许真会被这个“红粉骷髅”终身囚禁?秦旭和家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遭遇?会不会及时报案赶来营救呢?想到这里,小妙常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痛苦,辛酸眼泪自然流下。脱离佛门追求爱情和幸福,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嗨!人生如梦,悲剧一场。真不如一梦归西,早日了却生命为好!
正在小妙常彷徨焦虑之即,忽然看见窗口漏出一丝明媚阳光,一缕凉风悄悄吹进来。啊呀!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自由,空气多么凉爽新鲜啊!可是无奈呀!自己被囚禁在这“红粉骷髅”魔窟里,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营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人身的自由?这时候,突然“嘭”地一声响,房门立刻被人踢开了。啊呀!“红粉骷髅”是不是又回来了?会不会再对自己残酷糟蹋折磨?
可是小妙常猛然睁眼一看,啊!原来是秦旭的哥哥——秦晓!这……这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我被囚禁在这里,为什么会及时赶来营救?为什么秦旭不一块跟来?还没等小妙常开口发问,秦晓立刻跑过来,迅速为小妙常解开绳子。并且急促紧张地说:“我是专门来营救你的!不要说话,赶快穿好衣服!趁他们还没回来,快,快点跟我逃跑!”说着,他奋力抱起小妙常,快速跑了出去。小妙常不知道是该懊恼悔恨,还是该敬慕感激他。一时无言以对,热泪立即涌出了眼眶。阡陌小路,晨雾弥漫,他们要逃往何处去?东方日出,彩霞映天。英雄救美人,朝着太阳方向奔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