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9)
我话说完了,人也被流干了,我象一段干瘪的河床,枯瘦的呈现于含的面前。
含竟说:“不就是我妈打了你两个耳光吗,就惹得你如此怨言?”
我已无话可说,漠漠的转了身,朝书房走去。来到书房,我写离婚协议,写好了,拿出去,放在含的面前,说:“签字吧。”
含将头扭至一旁,不看协议,说:“我不签。”
我说:“那我先搬出去住,等你什么时候想签了,再通知我。”
我说完,毅然朝外走。
当迈出家门时,我的眼泪滚滚而下,我无力的倚靠在墙壁上,掩口哭泣,我感到心脏阵阵发紧。
茫茫夜色,依然犹如一条漆黑的河流,在我面前莽莽延伸着,让我看不到光亮。
含拍着茶几拍啪啪作响的样子,不停在我的眼前闪现,他的样子丑陋不堪,他分明就是一只斗架的公鸡。
然而我也清楚,我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俨如一只下山的母老虎。
婚姻走到今天,就是将郎才女貌的一对男女,变为一双丑陋之人。
婚姻绝不该是这个样子。婚姻应该是静谧温暖的港湾。
哭够了,也歇息够了,我方才挪步朝街上走去。
来到街上,才发现自己没有带证件,无法住宿,无奈之下,我只好打车去来福那里。
坐在出租车里,我已安静了许多,心中也已被刚才的哭泣所洗涤得明亮,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离婚。
这个婚姻,我说什么也不要了,婚姻固然是责任,责任也固然是美德,可总不能让我一头撞在婚姻的这道墙上,折颈而亡,来成全这个美德。
我想世上也没有哪一种美德,美得足以能够让人拿性命来换取。
我什么都能够容忍,唯独不能够容忍含设计将来福害进派出所,即使来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在我们的家里被警察带走,含至少也应出面阻拦,何况来福不是不相干之人,他跟我们的婚姻还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你一边将来福留下给我做情人,一边竟设计加害来福,这样的男人,我还敢和你一起生活吗?
来到来福的住处,那幅《一棵开花的树》已被来福用镜框挂在墙壁上,我刚刚抚摸着它,眼泪就再次涌了出来。
不知来福现在怎样,警察会不会为难他,甚至打他,他晚上饿了怎么办。
我拿出手机,尝试着拨打来福的电话,可是已关机。
我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我倒在床垫上,长长的流泪。
一夜流泪。第二日起来,草草梳洗之后,我立刻赶往派出所。
在那里,我竟见到了含,含也看到了我,他绷着脸对我说:“你不要进去了,我进去保他,你的身份证又不是当地的。”
我虽嫁入S市多年,但户口仍在家乡。
我看了看含,没有说话,心中隐隐有些悔意,昨晚我的那番话似乎说得过火了些,但是含落井下石的目光依然在我的脑海里,令我无法真正释怀。
半小时后,来福出来了,一夜不见,他瘦了许多,胡子长得吓人。
见到我,来福有些意外,不过他立刻递给我一个疲倦的笑。我也强作笑颜。
一起进入含的车里,三个人都不说话,默默随着车子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