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3)
含开门走了,我倒回枕上,无声的流泪。莹的身体我见过,并不怎么美,并且莹现在经过生育,只会让她的身体离美更加有距离,至少她要比我差一些,然而在含的心中,她竟美丽无比,只因含对她有感情,而含对我已感情不再,我纵使美,也被变成了一株狗尾草。
以前总逼着含承认与承担,现在含承认并承担了,我竟感到这般的无以接受,和这般的心如刀割。难怪总有女性专家提醒女人,在丈夫外遇这件事上,女人要装糊涂,做傻瓜,尽可能让自己活在谎言中,也不要苦苦去追问事情的真相。
现在我懂了,那是专家的伟大之举,同样也是她的经验之谈,至少是经过千锤百炼而获得的真理,要什么真相,要什么事实,真相来了,一柄刀也来了,它赤裸裸飞向你,一下扎在你的心上,让你痛不欲生,让你鲜血淋漓。
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一柄刀。
我趴在床上,泪流滂沱。我感到自己活得好失败,感到婚姻就是一个毁灭器,想当初进来时,我面如皎月心如兰,身为一名娇美女,然而短短数载之后,当我被扫出婚姻时,我竟被变得面目憎恶,无一是处。
霎时间我感到人活着好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小半忽然很微弱的动了一下,她仿佛在说:“妈妈,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到天上,在那里没有委屈和眼泪。”
想到小半,我越发哭得死去活来,我可怜的孩子,曾经有两个男人竞相要做你的父亲,而等到最后,你竟连一个父亲都无。
是的,我可怜的孩子,我们还是一起走吧,离开这个充满委屈的地方,永远再不回来。
这次我没有再选择开煤气,梳洗一番之后,换上干净衣服,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用水果刀将手腕切出一个口子,血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往外流,它们洒落在地板上,开出殷红的花朵。
这次我也什么都不再想,我关掉手机,十分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在地板上漂亮的开放,璀璨。
忽然家中的座机响了,并且没完没了,那触目惊心的声音让我疑心是老家打来的,是老父亲出了意外,我不得不从床上挣起身,爬着去将电话接起,不料那端传来的竟是来福,我霎时被愣在地上,久久不知所措。
来福在那端说:“妞妞,我刚刚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打你手机关机了,就有些担心你,只好打了座机,你没什么事吧?”
来福的话让我眼泪夺眶而出,我真想告诉来福:来福,你预感得很对,妞妞有事,并且事情很大,她活不下去了,正在等待死神来接她。
可是我不能说,说了就会惊扰来福,惊扰他的婚姻,当初是我亲自丢开了来福的手,此时我就没有资格再惊扰他。
我强忍着眼泪,说:“我没事。”
来福仍是听出了异常,他急急的道:“妞妞,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是不是病了,含呢?”
含刚才夺门而去,他此时大概又在莹那里,我的死活,他现在哪里还会放在心上。
我不觉一阵伤心袭身,泪水更加纷落,就连忙将电话挂上。
挂断电话,我静静看着我的生命慢慢走向衰竭,血在地板上划出一条条红色的线,线汇在一起,成为一支红色的小河。
头越来越晕,我感到自己的生命越来越轻,渐若蝉翼,而我的神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松弛和安然,我将另一只手放在身体上,爱抚着小半,含笑说:“小半,我亲爱的孩子,你还好吗?”
小半再次轻微的动了一下,她仿佛在说:“妈妈,我很好。”
含忽然破门而入,他犹如一阵狂风,打碎了我在床上的安然。
含抓起一条丝巾,胡乱将我的伤口勒住,然后他拦腰抱起我,朝外飞跑。
来到外面,含抱着我朝停放在不远处的车子狂奔,他一边大声道:“陈落,你想死就一次死彻底了,别让我知道,更别让什么男人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