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事最为繁琐,木英的姑父、姑姑代替了父母的职责,一切在他们的操持之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作为主角的木英反而成为了旁观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祖宗定下规矩。于家送来了通书,新娘上下轿时的时辰、禁忌都写在喜庆的红纸上。上轿时辰订在甲戍年丁丑月已亥日辰时,即1935年1月23日农历甲戍年腊月十九日八时。“三、六、九”日是结婚的好日子,本地的习俗,老祖宗传下来的。
腊月十八,木英结婚的前一天。付家像嫁自家的女儿一样,早已忙碌起来,搭棚起灶准备酒席。虽然只是内侄女,姑姑为了不委屈木英,除了嫁妆比一般人家置办的多以外,酒席也象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大操大办,齐振清临走时,留下了足够的金钱,家人也没人反对,都高兴的忙碌着。付家是富裕人家,“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俗语应验了,远近的亲戚、族人都来贺喜,礼品、礼盒、“填箱”的礼物堆的一大堆。木英在人们的夸奖、摆布下心里美滋滋的。
腊月十九早晨,天还没有亮,付家人早早起床,等待迎亲的队伍。木英被三姑六婆众多女眷围坐在炕头上,人们七嘴八舌介绍经验,指点木英嫁到婆家以后怎样做才不会受婆婆气,怎样才能讨婆婆、丈夫的欢心。人们观点不一。有的说,到婆家后,要逆来顺受,言听计从,不要耍小性子,招婆婆厌烦;有的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定要从开始就要硬气起来,以免一辈子受气。众说纷纭,意见不一,木英被人们说糊涂了,兴奋的心情中夹杂了一点不安。
唢呐声由远及近,院子里热闹起来,透过窗户的缝隙木英看到由院门外进来八个吹鼓手、六个打红灯笼的、两个夹着毡子的、两个迎亲的和抬轿。迎亲的送来了红棉裤、红棉袄、缎子面的棉被、小圆镜、红腰带、黑老羊皮袄后。送亲的两个长辈和吃喜酒的四人将迎亲的人请到东屋喝茶聊天。木英在全和人的指点帮助下,坐在迎亲人送来的棉被上,一件件穿上红棉裤、红棉袄、系上红裤带、穿上绣花鞋、揣起小圆镜。全和人一边帮忙一边解说,红裤带是辟邪的、小圆镜是照妖镜、黑羊皮袄也是辟邪的。
迎亲、送亲的吃完酒席,付家的一个叔叔将蒙着盖头的木英抱上轿,木英象征性地哭了两声。鼓乐声中花轿被抬了起来,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木英有一种说不出感觉。她不时掀开盖头,透过轿帘缝隙向外张望,两个挟毡子的人十分忙碌,他们各拿红毡一块,遇到井、庙、坟、河就用毡子遮拦;遇到出殡的就说:“今天吉祥,遇上宝财(材)了!”;遇到其他迎亲队伍时,立刻通知木英在轿中站立,以图吉利。
几十里的路,让轿中的木英感到无比漫长。听到清脆鞭炮声,木英看到花轿已经到了于家门口。花轿没有落地,木英感觉花轿三起三落,她听姑姑说这是“蹲性子”。花轿终于停稳,新郎张弓搭箭照花轿射了三射(射煞)后在前导引,木英被女眷扶下花轿,喝糖水(嘴甜),走红毡、跨马鞍(平平安安),迈火盆(熏煞),进了屋子。在大知宾的主持下,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后,木英被全和人搀进西屋洞房。木英蹬着炕沿下的高粱口袋上了炕(一步登高),坐在炕上的凳子上,新郎用弓将盖头挑下。木英与熟悉而又陌生的新郎对视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一对童男童女用白葱在新娘头上象征性地擦抹几下,全和人开始为新娘“开脸”、“上头”。
开席了,新郎于五、新娘木英由“拉拜的”长辈相陪,先拜见公婆,然后一一给围坐在酒桌旁的亲朋中的长辈敬酒上拜,长辈们说着吉祥话将拜钱递到了木英手里,木英和于五道谢后将拜钱放入“拉拜人”端着的喜盒中。
夜已深,新郎新娘开始吃子孙饽饽长寿面,窗外一个男孩大声地问:“生不生?”,木英按规矩羞涩的应道:“生”。早生贵子吗。
一切都在按规矩进行着,木英在盲从中感到新鲜刺激。下一步该怎麽办?木英有点紧张,按表嫂们传授的经验,她在炕头并排晤了两个被窝,自己躲进头一个被窝,红着脸悉悉嗦嗦地在被窝中脱下棉衣棉裤,身上只剩下绸缎内裤和红色肚兜。木英闭着眼睛侧身向东脸冲墙壁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窝中,没有晤暖的被子让心情紧张她感到身子有些僵硬,耳朵变得异常灵敏。身后传来悉悉嗦嗦的脱衣声,一切都安静了,屋子里只剩下一粗一细的呼吸声。木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卧着,突然身后的被子一掀,凉风吹在后背上,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粗重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呼出的气体暖暖地吹在脖子上,心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静静地等待,两个手指轻柔地搭在自己柔嫩的右臂上,呼吸声变得轻了没了,两个手指轻轻地迟疑地向下慢慢地移动,木英的心随着手指的移动一下一下地收紧。突然木英感到自己浑圆乳房被一只大手轻柔地盖住,下意识地,她的左手隔着肚兜抓住了那只颤动的大手,没有推开,只是静静地抓住。大手犹豫了一下,猛一用力,木英“嘤咛”一声身子一下靠在了后面温暖的怀抱中。木英有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大手开始疯狂起来,两个白皙的乳房被用力地揉搓着。木英感到身子燥热起来,rǔ头也开始变硬了。难道这就是表嫂说的“周公之礼”吗?大手突然离开自己的乳房,木英感到心里一空,头被抬起,一只手臂从脖子下穿过,身子被紧紧地抱住,两颗心“嘣嘣”地跳着。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木英在兴奋中被动地接受着、感觉着。
木英被外面的响动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木英知道自己今后将跟这个大名叫于春山,小名叫于五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想想昨晚上的一切,木英的脸红了起来,结婚的感受真是与其它感受完全不同。木英听到外面人们起床的声音,用手轻轻地推了推丈夫于五:“哎,该起床了。”于五醒来,看了看怀里的新婚妻子,脸一红不知说什麽好,木英用手刮了一下于五的鼻子轻声地说:“昨晚上象恶虎一样,今天起不了床了。”于五心神一荡,翻身将木英压在了身下,木英红着脸指了指屋外:“嘘!小声点,有人起床了。”
穿好衣服,木英掀起炕上的被子,突然发现婆婆交代特意铺在褥子上白床单沾上点点桃红,急忙拽住丈夫,用手指了指白床单紧张说:“床单弄脏了,你妈说,今天她还要这个床单,这可咋办呀?”当医生的于五用手点着木英的脑门说:“傻丫头,弄脏就对了,如果没有弄脏,我还不要你那。”说完拿着桃花点点的白床单向东屋父母的房间走去,一会又拿着床单回到西屋对木英说:“没走的近亲们都看到,妈让你自己收好。这是你的清白,要压在箱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