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让人很想去撕掉那层灰暗的皮,重现那片晴朗。在这样一个灰暗的日子里,驮岭人似乎有些闲来无事,男女老幼又聚集在那棵老樟树下,借着树枝挡住淅淅沥沥的小雨,悠然地开始谈天说地。
“老铁头家的媳妇也被警察带走了。”人群里有人提起了新的话题。
“什么?才两个多月就被送了回去。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白白花了五千块冤枉钱。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钱扔水里,扔水里还可漂一阵子呢!”那个尖下巴的妇女马上表现出惋惜。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姑娘买来的时候就死活不愿意,待了两个月,被老铁头家的那小子整天整得鼻青眼肿的,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那小子损啊。”
“是吗,有这等事?”
“当然是的,不骗你,听说还是村里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去报的警,这才把姑娘带了出去。”
“嗯,这事我也听说过,不过听说最过分的还不是打骂姑娘这回事。”
“那是什么事呢?”
“听说老铁头的那两小子轮着折磨姑娘,老铁头也当是五千元买了两个媳妇。”
“有这等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难怪老铁头家整天大门紧闭,院里总一副阴森森的样子。”
“听说警察来时,老铁头家的那两小子还蒙在鼓里,被警察逮了个正着。当时那姑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露着半个胸脯,好像被吓呆了,惨不忍睹呢。”
“真看不出老铁头平时看起来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生出的小子这么不争气。”
“就是,两个儿子共用一个媳妇,天底下头一大奇闻竟然发生在咱驮岭,真是丢人!”
“这不是畜生做的事情嘛!啧啧,难怪老铁头这两天低着头走路。”
“唉,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要怪也怪咱生的这地方,谁叫咱生在这穷山野岭的地里呢。”
“谁说咱驮岭差,咱这地儿不正在变好吗?再说了,谁家买媳妇也没像他们家那样啊。看看村里多少姑娘买来,哪个像他家了?要我说啊,可不能这样折腾人家姑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大家说是不是?”平时寡言少语却德高望重,外号“老木头”的人这会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啊是啊,可不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亏得有人报了案,不然不定会出什么事。”
“嗳,是谁报的警呢?”
“这倒不知道,这背后捣鼓的事做了谁会说呢。”
“这倒也是,那姑娘呢?”
“被送了回去。”
“听说刚送到她老家,就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啧啧,可惜了。”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李海兰来着。”
“哦……”
天上白云朵朵,恰似丰收的棉花。李海兰望望茫茫雪白的一片,再看看自己逐渐妩媚的脸,眉间堆满了笑意。李母走过来瞄着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把眼光盯在逐渐丰满的胸部,停留了一会儿,说:“兰儿,你长大了,该找人家了。”李海兰先是不解地看了看母亲,紧接着羞怯地扭过头去,嗔怒着说:“娘,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呀。”
“娘这是说实话,我们家你也知道情况,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娘实在是供不起你们几个了。不是娘偏心,你弟弟还得上学,男孩跟女孩不一样,没文化将来准没出息,只好委屈你这个当姐姐的让着点了。”李母一脸严肃地接着说。
“娘,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什么时候跟弟弟计较过呀,弟弟继续上他的学,我回家干活便是了。”看着母亲严肃的神情,李海兰感觉到母亲这回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该找户人家,在我们村里像你这样大的都找了人家了。等你找了人家,娘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娘,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听话,这又不是丢人的事,女孩儿迟早都得走这一步的。你就听娘的话,哪天娘托人给你找户好人家。”
“娘……”
“娘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想待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娘托人给你找个好地方找户好人家,你放心,娘准把你许配好。”
“啊呀,娘……”李海兰知道母亲的秉性向来是说到做到,再推托也无济于事,于是只好随母亲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