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花静立不语。
谢则安只能安静等候赵崇昭的出现。
人没等到,却等到了隔壁的叫床声。画舫上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差,隔壁那香艳的叫喊声、床晃动的咯吱声、躯体滚落地板的落地声,一一入耳,听得谢则安都快火热起来了。
卧槽,人干事!
赵崇昭在隔壁风流快活,他却得被绑在床上听现场!
赵崇昭似乎有意让他多煎熬一会儿,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推门而入。
姐妹花悄然退下。
谢则安主动认错:“殿下,我错了!”
赵崇昭走到床前坐了下去,伸手揉捏着谢则安被扣得泛红的手腕,并不说话。
赵崇昭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失控。
男孩子初通人事,对这些事有好奇心是应该的,想尝尝鲜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决不允许谢则安有这种心思。
谢则安疼,他的心比谢则安更疼。
不过一定要让谢则安记住这疼才行……
赵崇昭狠狠掐住谢则安的手腕:“三郎,你这辈子都不许碰别的女人。”
谢则安这几年一直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对待,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他一口答应:“保证不碰!”
赵崇昭没立刻松开手,而是盯着谢则安直看,盯得谢则安心里发毛。
赵崇昭方才想了许久。
谢则安不是不靠谱的人,流云坊是官营的妓馆,谢则安要真是自个儿包下画舫怎么可能瞒过赵英?
最有可能的是赵英发现他最近“恋上”了谢曦,让谢则安来试探他。
虽然来流云坊不是谢则安的本意,但他不介意借机敲打敲打谢则安,让谢则安不敢再对别的女人动念……
赵崇昭盯了谢则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机关解开。
谢则安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落入了赵崇昭的怀抱中。赵崇昭比他高大,一下子将他抱得严严实实。
赵崇昭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怀里:“三郎,当初是我和你成的亲,我绝对不许你有别的心思。”
谢则安以为赵崇昭是在帮妹妹开的口,乖乖解释:“我只是想带殿下你来玩玩而已,我自己当然是不会碰女人的,没想到还和她们说清楚就被困在床上了。”
赵崇昭想亲谢则安一口,但心中顾忌太多,只能把谢则安放开:“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谢则安见赵崇昭恢复如常,笑了起来:“殿下可真是深藏不露。”他指的是那双姐妹花的存在。
赵崇昭说:“前两年救过她们,她们主动说要为我效命。”他嗅见空气里飘着的浓郁熏香,皱起眉头,“回去吧。”
两个人衣着整齐地离开画舫。
流云坊的人回禀赵英时说:“太子殿下歌舞赏了,人也领回房了,在床上十分英武。驸马爷更是了得,一次御两女而色不改……”
赵英:“……”
赵英把谢则安找进宫,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则安说:“您可别冤枉我,那晚殿下叫人把我扣在床上一个时辰。他倒好,在旁边风流快活,让我听了一场活春宫!”他掀起衣袖,“您看,我这还淤青着呢。殿下警告我别出去拈花惹草,乖乖和晏宁过日子……父皇您行行好,下次别让我干这种事了!”
赵英说:“你没和他说是我让你领他去的?”
谢则安说:“唉,为了完成父皇您的嘱托,我自己扛着殿下的怒火,硬是没把父皇您招出来。我的手腕现在还火辣辣地疼,欺瞒大舅哥的愧疚感也时刻折磨着我的心,吃饭不香了,睡觉不安了,一直煎熬啊,煎熬……”说完整个人还很配合地变成了蔫了吧唧的状态,活像没了水的小白菜。
赵英乐得不行:“行了,知道你委屈了,你和沈卿弄的那个报纸我直接给你们批了总行了吧?”
谢则安顿时精神抖擞:“父皇英明神武!”
赵英:“……”
第88章
谢则安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他在和沈存中合伙搞报纸。
这时代已经有类似报纸的东西出现了,叫“邸报”。邸,是指地方高官驻京办事处,这驻京办的负责人要在京城收集最新的动况,手抄一份送到地方高官手里,以保证地方高官能及时通晓朝中风向。
连官员都需要这样才能得知京城的事儿,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谢则安搞这个的初衷不是想改变信息传播方式。
谢则安是受燕冲之托想办法安置前线退下来的士兵。
西边打了六年,伤兵残将多了不少,这样的人即使回到家中也不能下地耕作。经商或者给人当伙计之类的,在这时代往往会被人瞧不起,所以谢则安要向赵英求个恩准,把这些人组成一个“官营报社”。这些人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收集“新闻”传回经常,也可以在京城将报纸排好版飞送过来后在当地印刷售卖,只要在驿站旁造个简易的印刷房就成了。
这样一来这些人是在为朝廷做事,不需要入贱籍。报纸本身就有盈利,一旦运作起来根本不需要朝廷拿出钱来支持,赵英在询问过几位重臣的意见之后心里早认同了这件事,所以谢则安装乖卖巧时他顺势同意了。
整个计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真正意义上的报纸不同于邸报,不管是版面还是内容都得好好参详!
巧的是,去年姚鼎言母亲去世,姚鼎言不得不停官守孝三年。
谢则安只能求助于徐君诚。
徐君诚远见过人,谢则安没提报纸的用处他已经想到了许多。
徐君诚神色慎重:“这事真的能成?”
谢则安说:“沈先生弄出了转轮排字法,活字印刷比以前快多了,每天引可能来不及,可以做成旬报,分为上旬、中旬、下旬。这样不管京城还是地方上都有足够的地方来筹措。”
徐君诚说:“你还想一下子连地方上铺开?”
谢则安说:“当然,弄一处也是弄,弄两处也是弄。即使是最南边和最北边,春夏秋三季用飞奴传送,冬季用快马马不停蹄地赶送过去,十天之内也能抵达。内容和板式送到地方之后,要印出来最慢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我们这个旬报一问世,必须要抵达我们大庆管辖着的每一个州。”
谢则安说得不算多激昂,徐君诚却听得动容不已。
谢则安做事比旁人都要有魄力,在别人还在犹豫着能不能成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
京城——甚至举国上下发生的大事,会在一旬之内传遍每一个州!
有多少人敢想这种事?
有多少人能想出这样的东西?
徐君诚说:“三郎,你想我做点什么?”
谢则安说:“我想请先生帮我找些人来报馆帮忙。”
徐君诚问:“怎么样的人?”
谢则安说:“首先,要能公正对待‘新闻’,不好结党营私,将报纸变成斗争工具;第二,要有一定的才思和才干,这个范围比较广,擅长阅稿的、擅长校稿的、擅长排版的,甚至擅长管人的,都可以;最后,也是最不能少的一点,要能摸着自己的良心做事。这份旬报上可以有争论、可以有质疑,但不能有一句假话,上面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有人能揣着良心出来负责。错了没关系,更正就行了,弄虚作假的话这个报纸就失去它出现的意义了。”
徐君诚夸道:“说得好。”他拍拍谢则安的肩膀,“我会尽可能地帮你物色好人选。”
谢则安说:“谢谢先生!”
徐君诚说:“你可以写信给你姚先生和谭先生,让他们也给你推荐些人选。”
谢则安笑眯眯地说:“好!”
谢则安离开徐府后回到家中,找上了谢望博。
谢望博早盯着谢则安这个报纸了,听谢则安说赵英批了,不等谢则安往下说就拍着胸脯保证:“主编的位置交给我好了。”他事先已经向谢则安了解过所有职位,一眼相中了主编宝座。
对于这种狮子开大口的可耻行为,谢则安只能说:“……就这么定了!”
谢则安和谢望博商量好“招聘”流程,又跑去找秦明德“开会”。沈存中弄出的转轮排字法是将活字按照声母排好,找字时只需要转动转轮就能轻松找到大部分的汉字,大大加快了找字和排版的速度。
有了这个工具,字数比较多的书籍都可以正式用上活字印刷了。到地方要搞推广活字印刷可能还得几年,因而谢则安准备让地方的印刷房都用相对比较便捷的油印法。
技术已经不是问题了——
去年第一批字典的印刷成功,象征着这两个新印刷术的成熟!
这也是谢则安敢在赵英和徐君诚面前夸下海口的原因。
谢则安忙碌了小半个月才清闲下来,眨眼已到了春末。
这段时间谢则安空暇的时间不多,谢小妹见谢则安终于忙完了,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说好要带我出去玩的,哥哥你说话不算话。”
谢则安刮刮她的鼻子:“好好好,带你们出去。”
长孙二娘也在,她穿着一身锦衣,眼若寒星,面如冠玉,像个漂亮的公子哥儿。她说道:“正好可以让我新练出来的人跟着,练练她们遇事时的应对能力。”
谢则安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你说得好像我们一定会惹事一样?”
长孙二娘说:“难道不是?”
谢大郎听得笑了起来。
谢则安:“……”
谢家小弟由于年纪太小,被划出了出行队伍之外,谢则安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没想到刚走出不远,前方突然有了状况,竟是有纨绔子弟在调戏美人儿。谢则安仔细一瞧,那美人儿居然很眼熟——更要命的是美人儿不止一个,是两个!
正是流云坊那对姐妹花。
长孙二娘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女孩子,当下让底下的“娘子兵”冲上去救人。
“娘子兵”还没动手,众人眼前一花,那登徒子竟已被姐妹花之一一脚踹翻在地。
再望去时,那两个娇滴滴的姐妹花又含娇带怯地站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弱不禁风。
想到流云坊里的遭遇,谢则安叽叽又疼了起来!
这两朵姐妹花好凶残!
谢则安正要装看不见,姐妹花却没放过他,可着劲朝他招手:“驸马爷,终于又见面了,我们都很想您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谢则安身上。
地上躺着的登徒子闻言啐骂:“清高什么,还不是出来卖的!我看流云坊能护你们到几时!迟早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瞄见谢则安一行人身后跟着一批身材健壮的“娘子军”,对方放完狠话后灰溜溜地跑了。
集中在谢则安的目光变得更为古怪。
谢则安:“……”
姐妹花见谢则安处境窘迫,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