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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宝儿:每个人都有新衣服穿
    伊风又匆匆出去了,我的心往下沉、往下沉,我知道他去找那个叫米米的女孩,可我心往下沉的原因却不在此,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个女孩已经高位截瘫了。
    伊风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伊风对丢丢和我也是真的。
    那天在沃尔玛,我们遇上了,我还看见麦兜——就是蔡民贤后来养的那条狗,它对伊风叫,它和他很熟的样子。
    女孩和伊风也很熟,她的脸像红苹果,她真美丽!
    伊风以为我忘了米米,怎么可能,从我刚来几天的那个“星期五”,我就看出来了,你们的眼神出卖了你们。我大着肚子去勾伊风的脖子,就是潜意识里不想让她再接近。
    我还能再爱伊风吗,伊风是在报复我吗?我宁愿他是真的爱着那个女孩,我不希望米米被他伤害。
    从沃尔玛碰面回来的一个星期后,伊风也穿上了一件新T恤,他告诉我说是蔡民贤买了两件,给他拿了一件。我不想寻根追底地问他,为什么买了两件会是蔡民贤没有?伊风以往穿新衣服之前都要过一遍水,他从来不会直接把商场里的衣服穿上身,可是这一次,他在哪里过的水?
    不要自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聪明,你一个男人心思绝没有女人细敏,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最重要的是,那些曾经的感觉,恩爱缠绵的温情,全都不在了。我对于你,恐怕只是一个模式一份记忆了。
    这是我的耻辱,你伤害了我的自尊。
    前些天原先单位的同事给我打电话,她们高兴地告诉我现在的新军装比原来的好看多了,我说是吗。她们就又告诉我丁宝宝你转业了太可惜了,你那身材穿新军装绝对好看,比我们都好看!
    新军装,07式,建军80周年的一份厚礼。我怎么能不知道?那两天我天天盯着电视屏幕,想像自己穿上它的样子。
    哦,松枝绿,很好看,我们陆军的都是松枝绿!
    可惜,我再也穿不上了。我为了伊风我脱下了军装,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的它,我现在也永远不会知道了,我永远不会再去想这个问题。
    所有这些,都是我要承担肚子里孩子的苦果,没有人真正地了解我,即便伊风,他也只能给我带来失望。
    孩子,你理解我吗,一颗救赎的心?!等你长大以后,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它浓密,无处不在。
    并且,永远不会冷却,因为,永远都有我这样的人存在。
    每个人都有新衣服穿,每个人都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只有丢丢,即使是新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像旧的一样,那上面充满了奶渍和药渍。没办法,她每天都得服用大量的药,她要以最好的生命状态去等待医院的角膜,而在我们前面光是排队就排了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五百多个人都等待着一双健康的角膜给他们带来光明,每一个健康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角膜对他们来说是那样地弥足珍贵。
    人,只有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感知珍惜。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经历失去?
    五百多,这个数字对我们来说遥遥无期,但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
    上天啊,你是多么地不公?你怎么忍心让丢丢来背负我们的罪恶?她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别的孩子可以看见苹果看见玩具看见那么多的色彩,可她却只能听着声音向我们爬来。
    每爬一步,膝盖都像跪在了碎石上,每一步都存在着那么多潜在的危险。
    她总是不停地用手指挖眼睛,或者用手背摁眼睛,怎么拿也拿不开。我问过医生,医生说盲童都喜欢这样,因为他们看不见,而用手挤压眼睛的时候会刺激到视网膜,通过神经形成视觉亮点,就像我们看见烟花一样全是亮点点,这个也许会令她兴奋。
    兴奋吗,这视觉的烟火?
    她看不见她的手所以曾经插进了一杯滚烫的开水里,她看不见她咕咚一声就掉下床去,她看不见她用手揉眼睛,她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我总是想去“沃尔玛”的那个红苹果一般的脸颊,我总是看见王嫂冰冷的面容在我面前晃动,我总是听见她不停地跟我说她看见了……
    我看见MSN上女孩的签名像凄美的咏叹调:风!风!天上的风!
    我曾经叫过伊风“风筝”,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的风是我的风筝,可是我到北京后才发现,线分成两股了,被两个人牵着,更容易断了。
    现在那个女孩却突然地截瘫了,一个好端端的21岁的女孩突然见只有一只胳膊能动了,我想我该走了,我想伊风应该留下来,应该照顾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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