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布衣察言观色,见包尚英一表人才,虽在急怒之下,仍不失应有风范.本质上应当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虽没有见过包尚杰,但从贾铁山口中和包尚英的言行看,不难想像包尚杰也是一个不同凡俗的人.丁布衣不由暗自忖道:“看来这两兄弟,必不是与那些人同路的,且慢慢稳住他再做道理。”
心念一决,立即含笑道:“不瞒包少侠,令兄已被送到龙虎堡去了。”
接着又道:“包少侠对令兄与贾庄主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只怕还不太清楚吧,请先听在下一言如何?”
包尚英剑眉微微—蹙,暗自思量道:“久闻龙虎堡在武林道上声名颇佳,应不会谎言诓人,就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于是,抱拳—礼道:“请道其详。”
“包少侠请入内以便详谈如何?”
包尚英警惕之念立生。
他心里暗想:“以二哥的身手,岂会轻易落入他们手中,很可能是中了对方的阴谋诡计,我孤身而来,倒是不可粗心大意。”
他胆大心细.比乃兄包尚杰更是精练。
包尚杰若非过于豪爽,认定贾铁山不会对他如何,也就不至于落到尸首无存。
他略一沉吟,道:“丁五堡主不必客气,有话就在外面说好了。”
丁布衣并不勉强,道:“包少侠既然不放心,那么在下就少礼。”
“在下洗耳恭听。”
于是,丁布衣长话短说,把包尚杰前来送人头之事,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包尚英.但他却并未提包尚杰已遇害惨死的经过。
包尚英听得相当仔细。
尤其,当他听到包尚杰自愿束手受制时,内心也不禁暗道:“这倒正是二哥向来就有的牛脾气。”
当他听完丁布衣的叙述后,不觉面色稍霁,道:“如此说来,各位是认定家兄与那些人是—伙的了?”
然后又目注丁布衣,以责问的口吻道:“难道丁五堡主也是如此不明事理?”
丁布衣轻叹一声,道:“在下事后才由龙虎堡赶来,也觉得令兄是受了冤枉,为求进一步证实,所以才把令兄请到龙虎堡加以保护。”
包尚英点了点头,似乎已相信丁布衣的话,接着一抱拳道:“好吧,就等明天龙虎堡相见。”
未等丁布衣答话,包尚英已走得人影不见,身法之快,几近惊世骇俗。
丁布衣眼见包尚英刹时无影无踪,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望了贾铁山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大家心里有数,若以单打独斗而论,他们谁也不是这位年轻人的对手。
幸好总算把对方打发走了,否则动起手来,必定后果严重.二人回到房中。
贾铁山满面歉愧之色.长长吁了口气:“老弟,你为了敝庄的安全,一肩承担,把来人引进贵堡,此情此义,贾某感激不尽,但明天他到贵堡去,见不到包尚杰,岂不给贵堡添了更大的麻烦?”
丁布衣苦笑道:“除此之外,小弟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道:“贾兄,小弟要告辞回龙虎堡去了。”
“老弟这就要走么?”
“小弟还有一不情之求,望贾兄千万不要客气。”
“老弟,是你客气,有话就直说吧!”
丁布衣笑了笑,道:“贾兄先前已讲过,贵庄人手不足.如不弃龙虎堡招待不周,就请到敝堡去作客几天如何?”
但见,贾铁山双眉一皱,忽然敞声大笑起来.这是难过的笑,也是难堪的笑!
贾铁山一生闯荡江湖,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想不到年老引退了,竟然要托庇于人.英雄末路,情何以堪?
但丁布衣却是一片深情厚义,说的是知己话。
因为对方实在不易对付,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不能不为贾铁山的合家安全和一世的声名着想.桃林山庄虽然在武林中也是远近皆知,论力量却绝对难与龙虎堡相比拟的。
龙虎堡有数百名庄丁和武师,而且五位堡主,全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知名高手,设堡二十余年来,就没有哪一位江湖朋友,胆敢妄动龙虎堡的一草一木。
贾铁山笑得丁布衣心里实在有些儿不好受,正想要苦口婆心劝他顺从自己之意时,贾铁山却笑声—敛道:“老弟,贾某心里实在难过,不过也看得很明白,你老弟顾虑得很对,如今大难来临,贾某的确难以应付,好!我决定厚起脸皮,请贵堡维护了。”
丁布衣深知贾铁山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简单。
因为江湖人物无不爱名甚于惜命.何况贾铁山更是一条铁汉,他能做此决定,不愧是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当下,他又一抱拳道:“贾兄胸襟如海,令人敬佩,小弟先走—步了。”
丁布衣离开桃林山庄,施起轻功,—口气便奔出十余里路。
忽见一侧山脚下,转出两个人影,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丁布衣凝目望去,只觉这两人似曾相识。
很快地,他想起来了,对方赫然是在桃林山庄贾铁山书房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曾盗走了人头。
于是,丁布衣立即沉下脸色道:“二位是存心在此相候在下?”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丁五堡主难道不认识我们兄弟了么。”
话声中,两人同时抬袖在脸上一阵揩抹.现出本来面目。
丁布衣看得—怔,道:“想不到真是贤昆仲。”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灵宝三毛中的老二毛义和老三毛礼.老二毛义又是嘿嘿一笑,道:“今夜的事情,愚兄弟实在很抱歉!”
丁布衣冷笑道:“另外那位,想必是你们老大了?何不也请出来,与在下一见。”
毛义摇头道:“那不是我们老大,这点小事,还用不着老大亲自出马.”
丁布衣再度冷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事到如今.就该大大方方的出来与区区不才一谈.”
老三毛礼高声道:“我们的事,和我们老大并没有关系。”
丁布衣哼声:“只怕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