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文并没有把握机会把过去的事告诉福在,他选择一字不提。
他带着助手赶去飞机场。
秘书说:“你应该跟着去照顾他。”
她愈发倚老卖老。
福在不去理她,趁空写了辞职信。
——“基于私人理由,我王福在辞去职位”
福在问人事部:“辞职需几天通知?”
“谁要辞职?”职员诧异。
福在说:“譬如讲,是我呢?”
职员笑,“王小姐名字不在员工名单上。”
“什么?”
“王小姐是周先生私人助理,薪酬由周先生个人支付。”
他的公司,他的规矩,他爱怎样就怎样。
福在问:“我的病假、津贴、福利呢?”
“王小姐问周先生好了。”
福在还想说话,心里一想,这与一个同事有什么关系,真的,不如向周子文问个清楚。
她说:“打扰了你。”
周子文没把她当正式职员,他胸有成竹,不久王福在会成为周太太,永久向他支薪。
她一举一动,他们了如指掌,大不了是一二三,单纯之极。
邵南那样想,刘少波好不到哪里去,周子文更加深沉,受他控制而不觉。
二十三
福在知道,她若一直温驯听话,下半辈子生活不成问题,每天起来大堆佣人司机服侍,要什么有什么,闷了回到公司,帮周子文做些打杂功夫……
福在低下头。
以前环境好的时候,福在也不过问邵南做什么投资,周末凌晨回来,是同些什么人应酬。
她不懂选择,今日的王福在应当知道怎样做。
她写了辞职信,亲手放在周子文的桌子上,好让他一回来就看得见。
福在提早下班。
她有点不舍得,周子文确是生意人才,把一家中型公司打理得头头是道,同事间气氛融洽,他似看相人,绝对不用是非小器麻烦的伙计。
案头电话铃响起。
福在本来想不听,她已走到门口,也罢,听又何妨,最后一个电话。
那边的女声陌生又熟悉,“福在,好吗?”
“哪一位?”
“猜一猜。”
这年头哪里还有人玩这个游戏,福在讶异。
“福在,我是季太太。”
啊,是从前出入口公司的老板娘。
故人重逢,福在哽咽,说不出话来。
季太太说:“福在,公司转型重组。有一个职位等着你,不如你会否屈就。”
福在坐倒在椅子里,呵天无绝人之路。
愈远愈好
还来不及回答,季太太又说下去:“我找了你多日,你搬了家,又转过工作,好不容易,有人说你在周氏办公。”
福在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是。”
“福在,你如在周氏做得开心,大可一口拒绝我——”
“季太太,我想见一见你。”
“好极了,什么时候有空,我在办公室等你。”
“我马上来。”
福在拎起她的私人电脑出门去。
小职员好比牛、马、羊,哪里有草去哪里,回不回头视作等闲。
回到旧公司,像做梦一般,什么都没有变,进门处一盏灯泡坏了不亮,至今未换。
办公室后生小明出来看见福在,叫声王小姐。
福在批一指灯泡,小明连忙说:“我立刻换。”
他找来一张高凳子,福在看见他把新灯泡旋上,一开,大放光明。
季太太出来看到叫她,“福在,你像个管家。”
福在回过头动去,“季太太,好吗。”
老板娘瘦了许多,皮子松下来,肤色又松又黑。
“唉,”她说:“不死也褪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