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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脸色大变,双眼紧盯着裴寂,沉声问道:“难道是
裴寂满脸苦笑,答道:“正是。”
李元霸如堕云里雾里,委实不知道李渊与裴寂两人弄的是什么鬼。
却听裴寂又道:“阿芸可以说是在此人府中长大,与这叔叔感情甚好,若不是此时河东与江都道路不通,想必会投那人,而不会来投奔我。”
李渊连声苦笑,指着裴寂道:“你明知此人当初屡屡为难于我,而且此人是大隋第一奸臣,阿芸若是与此人相近,我心里委实不舒服。”
裴寂正色道:“我那堂弟心性并不奸险,跟着杨广不得不如此耳。唐公博闻多智,难道岂不闻准南准北之说?”
李渊默然。裴寂所说的自然是当世时河东裴家最出色的代表,现任黄门侍郎,杨广的心腹宠臣裴矩。
此人在开皇年间,做了不少好事,是当时有名的能臣,到了杨广手中,却又是坏事做尽,被人称为第一权奸。
李渊在长安时,屡被裴矩为难陷害,小心应付,才逃了一条性命出来。
只是回头想想裴矩与他并没有私怨,之所心对付他李渊,实在是因为当时杨广的态度。裴矩此人心里没有任何的道德标准,唯有奉承帝意,唯皇帝旨令是从。所以杨坚锐意治政,他便是一时能臣,杨广胡闹,他便也跟着杨广而转变罢了。
李渊想想裴寂说的话确有道理,沉思良久,方才长叹一声道:“当今天下。不能曲意过的几乎是没有。裴矩虽然过份,确实也不是本性就奸恶地人。只是我有言在先,他虽然出身你们河东裴家。若是将来到了我地治下,还是那般行事,我必定不会饶他性命。”
李渊与裴寂相交莫逆,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却还是头一回,裴寂一时凛然,却是答道:“请唐公放心。裴某愿意保裴矩无事。”
李渊轻轻点头,却是将裴矩之事向着李元霸一一道来。
李元霸对此人原本并无印象,待李渊说完,他不禁笑道:“依父亲说来,此人岂不是脸皮若城墙之厚,心胸若山川之险?”
李渊失笑道:“如此形容正妙,正好是裴矩此人的写照。”
裴寂凝神一想,自己地这个本家确实也是如李元霸所说的这个模样。不禁也是放声大笑。
三人一时笑罢,李渊向着李元霸正色道:“今日婚事已定,将来若是我儿有机会见裴矩,却是千万不可被他蛊惑才是。”
李元霸淡淡道:“任他口蜜腹剑。儿却心如磐石。”
李渊两眼一亮,击节赞道:“好好。口蜜腹剑,形容的好!”
李元霸一征,心中甚是后悔。这口蜜腹剑是后人形容李林甫而产生的成语,此时无人知道,却是自己拔了头筹,将来传闻开来,甚是让人惭愧。
再看裴寂脸色,果然也甚是赞赏李元霸此语。
他自己只愿做一无敌勇将,这种文抄公的活却是没有兴趣,若是不然,此时将李白、杜甫等唐人诗歌尽数剽窃了来,只怕文名早就传遍天下了。
当即将这话题轻轻转过,却是向李渊道:“父亲给儿子定下亲事,原是好事。只是眼下天下纷乱,儿子恐怕没有时间成婚,不如等过两年天下稍安,再来成婚如何?”
李渊瞪他一眼,斥道:“天下再乱,唐公府又没有乱,给你操办婚事又不需要你本人烦神,你年纪也是老大不小,还不成亲,成何体统。”
李元霸摇头苦笑,自己这个年纪,在后世还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父母千防万防,害怕早恋的年纪,到得这个时代,不成婚成子,竟然是成何体统。
当下闷闷应了,听得李渊与裴寂敲定提亲成婚地细节,自己只得在一旁伺候,不敢擅离。
待李渊与裴寂说定细节,这才挥手放李元霸离去。
待李元霸离开李府后园,李建成与李世民等人已经都知道此事,一个个满脸春风,向前对李元霸贺喜如仪。
李元霸心中纳闷,这些人看自己娶亲,却比自己还要高兴,成何道理。
其实倒也难怪,当时世家联姻,无不有政治和经济上的考虑,一个世家子弟的婚姻,处理的好便是大大强加了本家族的实力,若是处理不好,则可能使一个百年世家衰落。李家现下是河东第一大家族,在关中也有相当的影响力,而裴家在河东只在李家之后,而且在政界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范围,就是李家也奈何不得。除了河东外,河北及朝堂上,也有相当数量的裴家子弟,李世民地正妻长
然也是世家大族,却是胡种胡姓,势力也不及裴家。成功与裴家联姻,李府的势力,又是大大的扩张,却教众人如何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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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谢过了诸兄弟,又带上苏定方与王君廓等人,返回城外的百练军营。
一路上李元霸策马疾驰,脸上神情并不喜欢,弄地王君廓与苏定方也是小心翼翼,不敢随便说话。
李元霸其实倒并没有多少抵触心理,只是想想心中甚觉怪异。自己与这个未婚妻并没有见过面,对方长的是何模样,自己生地如何,秉性如何,对方也是一概不知。就是这样凭着双方家长几句话就定了下来,想想也委实怪异。
他也不禁去想,这个裴家女子既然从未谋面,长的究竟如何,生性如何,在脑海中仔细色勒了几回,却总是不得要领,有几次居然想到李五儿的模样,却是吓了他自己一跳,当下连连摇头,只得作罢了事。
他自然是不知道,裴芸不但见过他,而且已经见过两次,只是此女自幼熟读诗书,通晓礼乐,只觉天下大乱,多是武夫造成,所以对李元霸这样的武无殊无欣赏之意,相反,却是颇为厌恶。
只是世家女子的婚姻,又有几人能自己做主,裴芸不管怎么心中不愿,与李元霸的婚事,却是无论如何也反对不得。
李元霸当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回到百练营中之后,便已经将此事忘却。百练营虽然已经成军,距离无敌精兵尚是有老大的差距,为了缩小这种差距,只得每日辛苦锻炼,他每日绝早起身,至暮方休,有时候还要自己持木槊,单人独骑挑战数十重骑,每每累的筋疲力尽,哪有功夫去想那儿女私情。
倒是李五儿知道李元霸订婚之后,虽然表面不言,却是暗地垂泪,只是当着李元霸不敢稍露出半分。
如此忙忙碌碌,十余天后的清晨,李元霸正欲领着百练骑士训练,自李府方向奔来几骑,进了营门也不下马,直奔着李元霸居处而来。
众骑兵如此模样,立刻引得全营注目。
到得李元霸身前,几个骑士翻滚下马,向着李元霸禀报道:“公子,唐公点将,请速速回到府中。”
李元霸浑身一震,再去看苏定方等人脸色,俱是神情复杂。
他紧盯着那前来传禀的骑士,喝问道:“是不是战事已起?”
那骑士满头大汗,答道:“正是。上次围死壮武将军潘长文的那个甄翟儿,与魏刀儿合兵一处,步骑近十万人,倾巢而出,一起向太原而来。唐公决意迎击,所以遍传诸将,一起到府中会议,然后便要起兵迎击。”
李元霸精神一振,喝令道:“定方,君廓,随我来。”
当下三人一同上马,也顾不得多带从人卫士,就随着那几个传令的李府骑兵,一起向着晋阳城中赶去。
此时晋阳城中已经是大乱,军报消息昨夜已经传到城中,所有的太原留守的隋军已经被集结一处,李府骑士不论身在何处,一律召还。整整一夜,号角声鼓声不断,马蹄得得,奔驰在晋阳城中内外,到得清晨时分,整个晋阳城内外已经得知消息,知道历山飞部所十几万人,自上谷集合,汇兵一处,一起向着太原杀将过来。
待李元霸赶到唐公府里,却见内外甲兵把守森严,刀枪耀眼,无数李府骑士已经奉召来到府前内外,等候军令。
他疾驰而入,一直到得唐公点将传令之处,大步入内。
此时唐公府得用的幕僚与将军已经全数在此,李渊与李世民等人已经在舆图下议事,见到李元霸到来,李渊便命李元霸站在一旁,一共议论。
其实这次战事蓄谋已久,不论是历山飞或是李府,都已经决定好了要打这一仗,李府胜,威望大增,又可以解决一个身后强敌,可以西进关中。
历山飞胜,则可以进占太原与河东,地盘大大增加,而且是膏润之地,可以大大增加自己实力,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所以无论是李府还是历山飞,此战都是早有准备。只是历山飞显然此时占得先机,麦收还没有全部结束,就拖家带口,不论是战兵还是裹抰的百姓民伕,此次一律都带了来,十几万人浩浩荡荡,声势倒也骇人。
而最重要的便是历山飞离了燕赵旧地,已经直入西河,李府要想在旷野平原以骑兵优势将他打败,这个如意算盘却是已经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