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
晚间的风带着雨水刚洗刷过的桃花香气蔓延四野,失修的土路的泥泞不堪,孟兆勋深一脚浅一脚地按照司机大哥给他指的路徒步在乡间小路上,身上原本笔直的军装此时早已褶皱不堪,脸上也尽是疲惫之色。
他再一次后悔没有给在这里的好友余颂打电话,不然哪里用的着折腾一天才到了清河集。
早上下了飞机后天空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去长途汽车站的途中雨越下越大,漫天的水汽遮挡住了远处的山头、近处的建筑物,就连原本那颗焦躁的心也被淋的湿漉漉的。
到了长途汽车站,买票还算顺利,坐上长途汽车后,孟兆勋松了一口气,然而随着雨水颠簸了几个时辰的山路后,在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车子却出了故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司机也没办法,再加上下着瓢泼大雨,路上半天也不见一辆车路过。
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一辆农用的机动三轮车是往清河集的方向去,孟兆勋和那司机说了好多好话才挤了上去。
农用车不比大巴,速度慢不说,就颠簸程度来说,农用车绝对是大巴的祖师爷,原本孟兆勋的长胳膊长腿就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再加上山路颠簸,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
好在司机师傅是常年走这条路的,哪里有坑哪里有弯,闭着眼也能知道。司机师傅很健谈,嗓门大的比车上的喇叭还要响上三分,一路上给孟兆勋讲了不少趣闻,几十公里的山路生生走了好几个小时。
司机师傅家是月亮湾镇上的,和清河集离得不远,在清河集和月亮湾镇分叉口处,孟兆勋下了车,临下车时他把准备好的钱塞给了司机师傅。
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不知道拐了多少次以后,终于看见了第一户人家,他上前问了具体地址后,那家人还热心地让自家的小孩领着孟兆勋过去。
最后走到了一户四合院的门前,那小孩指着那扇已经生了锈的大铁门说,“就是这。”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墙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丫头,你身体……这些就放着吧……不差这一……”
“不碍事……要趁着雨后撒种……菜才能长得好......”
隔着院墙孟兆勋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抑制住内心的狂躁,一步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葡萄藤长满了新叶,墙角处的石榴正开着一簇簇的小红花,再往下就是一排排小葱苗,绿幽幽的葱叶上似乎还挂着水珠,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两个人正蹲在那忙活着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声呼唤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孟兆勋?”
他高大的身躯被身后长廊下的白炽灯折射出长长的阴影,这阴影一半落在了刚下过雨的泥土地上,一半落在了兮蕾的身上。
兮蕾满脸诧异地看着孟兆勋,只是她没让这惊诧停留太久,下一秒她看他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一片平静。
相对于兮蕾的宁静,孟兆旭的心里早已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把目光从她沾满泥土的手上重新调回她的脸上,又瘦了,接着又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她的肚子,心一阵阵抽紧。
“丫头,这是?”身后的何老太太也在目不转睛地打量孟兆勋。
没等兮蕾开口介绍,孟兆勋就率先朝何老太太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低沉的嗓音在微凉的空气中响起,“外婆你好,我是孟兆勋,是兮蕾的——”说着他看了兮蕾一眼,“——男朋友。”
何老太太听了这一通介绍,脸上自然是笑开了花,一下子连说了三个“好”。
“外婆,他不是!”兮蕾急急地辩解。
孟兆勋却好脾气地低声劝慰,“兮蕾,别闹别扭了,不怕外婆看了笑话。”
何老太太脸上的笑更加荡漾无边。
兮蕾自知这人脸皮有多厚,也懒得再理他,只是冷着脸径直往水池边上去,刚拧开水龙头,孟兆勋就抢先一步拽过她的手,“现在虽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凉的,用热水洗。”
兮蕾第一次用力甩没甩开,念着外婆在身边,她也不好发脾气,只能低声警告,“孟兆勋,你放开我。”
“别用凉水。”他手劲不减,声音却柔的滴水,然后又回身朝何老太太问道:“外婆有热水吗?”
“有,厨房里的水炉里就有。”何老太太用手指着厨房说道。
孟兆勋不顾兮蕾的咬牙切齿拉着她进了厨房,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去打了热水给她洗手,兮蕾不愿忤逆外婆,耐着性子用热水洗了手,何老太太则招呼一大家子吃饭。
何国栋和小胜都是见过孟兆勋的,也不用多做介绍。
饭桌上,小胜一边吃饭一边偷瞄孟兆勋,何国栋拍了儿子的小脑袋瓜一下,“一直盯着你孟叔叔做什么?”
小胜自是不出声的,被父亲打了一下的他立刻低下头一心吃着碗里的饭。
倒是孟兆勋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大家诚挚地说,“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大家买什么礼物——”
“人来了就好,那些个虚礼不用在意。”
何老太太真是越看这外孙女婿越喜欢,长的一表人才,气质也不凡,懂礼貌,关键是知道心疼她家丫头,这样想着手上便不停地给他夹菜,惹得一旁的兮蕾更是食不下咽,碗里的饭吃了一小半便放下了。
“再吃一点。”何老太太终于把目光从某人身上移开,看着瘦的一张脸不足巴掌大的兮蕾忍不住劝说,“每天就这么点身体怎么受得住,就是没胃口也再多少吃点。”
兮蕾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我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看小胜下午做的卷子。”
兮蕾一离开,饭桌上的气氛便立刻活络起来,小胜依旧在大人们高谈阔论的间隙不是偷看孟兆勋两眼。
孟兆勋看着兮蕾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问道:“外婆,兮蕾最近一直都没胃口吗?”
“可不是,前几天还一直吐,输了好几天的水才算好点。”
孟兆勋听后也没什么胃口了。
晚饭后,小胜被赶去卧室做功课,孟兆勋则跟在小胜的身后。
兮蕾听见脚步声,不出意外地看见小胜身后的孟兆勋,她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只是招呼小胜过去,然后指着卷子上那些做错的题目一一讲解。
孟兆勋先是在卧室里随意转了一下,简单的摆设,没有一点美感,甚至都很破旧,和这样简陋的卧室比起来,他们家孟安冉的卧室简直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奢华。
床头的墙壁上贴的不是时下流行的明星海报,而是一张张颜色减淡的奖状,孟兆勋倒是没想到这不会说话的孩子居然学习这么好。
看完这一切,他慢慢踱步到他们身后,听她认真地给小胜讲题。
白炽灯的灯光照在她那专注而又柔和的侧脸上,平添了一份静谧的光彩,空气里都似散发着让人入迷的魔力,孟兆勋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
张益华曾经问他喜欢她什么,他当时说不出来,可是现在当他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时,他就像入了魔般地享受这一刻的温馨、祥和,她恬静、认真的模样像一剂毒药直入他的心房。
给小胜讲完题,兮蕾扭了扭有点酸疼的脖子,目光一转便对上了旁边近乎发痴的孟兆勋,那样不加遮掩、□的目光让兮蕾还是忍不住心“砰砰”跳。
捏笔的手猛然一紧,她立刻看向别处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看着她的目光淡然地从他身上扫过,心里有个地方渐渐泛酸,又好像进了风一样,吹得他无处着地,空落落的。
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
“我不渴。”
“暖暖手也好。”
不容反抗的把杯子塞到她手里后,孟兆勋错开眼看向一直认真做题的小胜。
“听邱媛说你……生病了。”
隔着热腾腾的水雾,兮蕾只能看见他不怎么清晰的轮廓,嘴角微扯,自嘲地笑笑,因为她生病了,所以他就来了?是想看看她在他订婚后有多狼狈?
她看着杯子里水,头也不抬地说,“听媛媛说你未婚妻很漂亮,恭喜。”
“我该说谢谢吗?”
兮蕾抬起头反问,“难道你想说对不起?”
孟兆勋脸一下子绷紧,直直地看着兮蕾的眼睛,眼神讳莫如深,声音似是压抑着怒气,“你是不是就想听我说对不起,然后你就是最无辜的那个?”
兮蕾气结,撇开眼不再理他,而是点了点小胜面前的卷子,“好好做你的题。”
小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把注意力从卷子上转移到兮蕾和孟兆勋身上了,被表姐这么一说,又立即低下头继续用功。
孟兆勋则弯下了腰趴在小胜的面前,眉头轻扬,“对我很好奇?”
他自然知道这小家伙总时不时地偷看他,他也好奇小家伙干嘛一直偷看他。
小胜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连眼睑都没抬一下,兮蕾很满意表弟的不卑不亢,刚才的郁结全数转化为了小小的得意。
辅导完小胜的功课,兮蕾就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外婆带孟兆勋去休息。
“你不在这里住?”孟兆勋拉住要离开的兮蕾。
“我在后院住,就是我外婆原来的家。”
外婆家和舅舅家离得极近,在舅舅家后面不远处,也就几百米远。
“我跟你一块。”孟兆勋不容拒绝地先一步走了出去。
兮蕾看了看外婆,外婆朝她摆摆手,兮蕾只能硬着头皮去给舅舅要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
回去的路上兮蕾在前面走着,孟兆勋就一直在离她一米远的后面跟着她,风从耳边吹过,吹得路边的石子沙沙作响。
原本覆盖在月亮上的一团乌云悄然移开,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将两个人洒在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像是两个相依偎的恋人。
到了后院,兮蕾把衣服递给孟兆勋,眼睛从他腿上的那些泥点子扫过,“去冲个热水澡吧,换下的衣服就放在洗澡间的篮子里。”
孟兆勋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兮蕾舅舅的衣服,他身材高大,衣服在他身上明显小了好几号,好在是宽松的t恤和短裤,也不至于太过可笑。
他进屋的时候兮蕾正在帮他铺床,听到脚步声兮蕾转身回看,在看到两条光溜溜的毛腿时,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处。
47、第47章 ...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缄默。
孟兆勋扯了扯身上略显滑稽的t恤,欺身走进的同时一股清新的香皂味在空气中晕开。
兮蕾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红的发烫的耳根,看着地上那道靠的越来越近的影子说:“床铺好了,你早点睡。”
没再敢多停留,兮蕾侧身绕过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拿了睡衣便去洗澡。
洗完澡兮蕾把换下的衣服放在盆子里搓洗,搓完自己的衣服后又拿起孟兆勋的衣服,白白的肥皂沫浸满了墨绿色的军装,像是小时候吹得气泡。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兮蕾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洗着手中的衣服,直到身后的呼吸近的就在耳旁时,她才稍微挪动了一□体。
长时间没动的双脚有点麻,脚底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在不停扎一样。
孟兆勋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温的。
随后他便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瓷白的后颈和绾上去的湿发,鼻端是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心里某个地方便被填的满满的。
过了会他问:“有吹风机没有?”
兮蕾瞟了一眼他即将风干的头发,“没有。”
“干毛巾呢?”孟兆勋继续追问。
多事!“诺,给你!”兮蕾用沾满泡沫的手拽了一条干毛巾塞进他手里。
孟兆勋拿到毛巾后却把兮蕾的头发放了下来,兮蕾一惊,身体不可抑制地向一侧偏离,不小心扯动了头上的发丝。
“嘶——”兮蕾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
低沉而又暗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接着头发被身后的那个人抓在手里用毛巾开始一点点擦拭,那样的用心,好像手里的是什么珍宝一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宽厚的大掌总时不时地触到她敏感的后颈,每次兮蕾都禁不住瑟缩。
过了会兮蕾还是有些不自在,红着脸说:“不用擦了。”
“会感冒。”
每当孟兆勋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时,兮蕾就放弃和他辩解。
她洗了多长时间的衣服,他就在身后为她擦了多长时间的头发,到最后兮蕾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恋发癖。
只是她没敢问出来。
而她不知道那个为她擦头发的人则一直想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晾衣服的时候孟兆勋终于放下毛巾接过满盆子的衣服说了一句“我来”。
兮蕾看着孟兆勋宽厚的肩膀,不知怎么的眼睛便湿了。
孟兆勋转身瞬间兮蕾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开满粉红色小花的蔓藤上,夜风轻轻一吹,便有花朵簌簌落下。
皓月当空,山花烂漫,唯有清风吹拂着心事渐入梦境。
第二天早上孟兆勋是被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叫醒的,昨天折腾了一天,晚上躺下没多大一会便睡着了。
敲门声之后兮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醒了就起来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孟兆勋出去的时候兮蕾已经去了舅舅家,他来到水池边,一眼就看到了池子边上那套新的牙刷和刷牙杯。
他一咧嘴,很是享受这样的早晨。
在舅舅家吃过早饭,兮蕾要去上街买些东西,孟兆勋自然是要做跟屁虫的。
清河集的集市由原来的一周一次改为了两天一次,也比远来繁华热闹多了。
孟兆勋一直紧跟兮蕾的身后以防止她被络绎不绝的人群挤到,兮蕾很是不习惯,因为某人尚不自知已经成为这些小老百姓的焦点了。
尤其是那些正处于犯花痴年龄的少女们,偏远的小山村突然出现这么一位标致的男人,那些少女们虽然没有大胆到上前询问名字、年龄、家庭住址,但是那些不言而喻的目光足以说明一起。
而在别人对孟兆勋频频回顾的同时,兮蕾自然而然也受到了牵连。
兮蕾瞄了一眼孟兆勋,丝毫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自在,不知道心里怎么就突然来了气,她严重怀疑他上街就是为了招蜂引蝶的。
“很受用?”
她看了一眼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位女孩,那女孩走过去老远了还忍不住回头看,直到差点撞上路边的一家摊子上。
孟兆勋表情委屈,“如果你肯这么用心看我,我就受用了。”
被孟兆勋噎的说不出话来,兮蕾只好翻翻白眼,真是无耻啊!
路过一家买各种风味小吃的摊子时,孟兆勋指着泡椒凤爪问兮蕾要不要买些,兮蕾摇头,孟兆勋又指着旁边的麻辣豆角干,兮蕾还是摇头。
“麻辣牛筋?”
兮蕾接着摇头。
“麻辣翅?”
兮蕾怒了,“孟兆勋,我不喜欢吃辣的!”
“恩,明白了。”
彼时兮蕾还不知道他的“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又路过一片水果摊时上演了同一幕后兮蕾才发觉他的不正常。
在孟兆勋把那些山楂、酸梨、橙子、青梅、李子指了个遍后,兮蕾终于爆发了。
“你有见过得了肠胃炎的人吃又辣又酸的吗?”她还很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看她太好过了,嫌她之前折腾的还不够?
果然这话一问孟兆勋立刻变乖了,只是一张脸也变得再也没了刚才的淡定了。
兮蕾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揭穿了无耻的阴谋脸上无光,整张脸都是讪讪的,一直到回去的时候她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孕妇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橙子,她才后知后觉地猜到孟兆勋刚才的用意。
她脚步放慢,“孟兆勋,你……”
“怎么了?”孟兆勋立刻上前听候指示。
“恩……没什么。”打死她也问不出那样难为情的话啊。
一回到家兮蕾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角落给媛媛打了电话,邱媛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问什么事这么早。
兮蕾此时也没心情鄙视她现在已经不早了,直接问她之前怎么给孟兆勋说她生病的事。
“实话实说啊,吃不下去饭,还一直吐,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没有说我是得了肠胃炎?”
“没有吧。”邱媛挠了挠头,又打了一个哈欠,“记不清了,不过有什么关系。”
“今天在集市上孟兆勋不是要买辣的就是要买酸的,他肯定以为我是怀孕了才吐的。”兮蕾想起之前的他的重重表现和反应,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邱媛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着爆出一连串的笑声。
“哈哈……那家伙想当爹想疯了吧,话说他后来知道你是肠胃炎是什么表情,是不是看着很爽,哈哈……”
邱媛没心没肺的笑声没维持多久,就被电话里突然传来的男声吓得一哆嗦。
“捉弄了我很爽是吧,我看你哥最近是玩的太过了,都没时间管你了。”
“孟兆勋!”邱媛被孟兆勋话里的威胁一下子给激起了脾气,“我也没骗你呀,兮蕾当时的确是吃不下饭,一直吐个不停的,我有给你说别的吗?”
“恩,我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哥应该可以和那个小明星分手了。”
“别别,他和小明星挺好的、挺好的。”
邱媛虽然很不喜欢小明星,但是一想到他大哥有可能恢复之前一下班就查她岗的状态时,邱媛还是挺感谢小明星的。
挂了电话,邱媛感慨:听声音过的还挺滋润。
其实经过这次乌龙事件后,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尴尬,尤其是孟兆勋,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兮蕾到哪他就到哪。
吃过晚饭回到后院后,两个人依旧是各回各房、各睡各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孟兆勋在第n次翻身时一跃而起,踱步走到兮蕾的门前,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什么反应。
孟兆勋轻声问:“我有些事跟你说,睡了吗?”
就在孟兆勋以为里面不会有人应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句“睡了”。
孟兆勋听了泄气地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到自己的卧室,就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兮蕾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是有事吗?”
“你不是睡了吗?”
“又被你吵醒了!”
兮蕾有些懊恼,她是打算装聋作哑的,可是越是想要忽视,心里就越烦躁,尤其是他真的听话的离开了,她就更加心烦意乱,而且还有那么一丝不舍得。
孟兆勋折身返回,嘴角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兮蕾现在睡的卧室原本是她妈妈的,里面好多陈年旧物,这些天兮蕾翻看着那些曾经在母亲手中摩挲过无数遍的旧物时,眼前总是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温婉模样,而她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她的母亲永远不老。
孟兆勋坐在屋里唯一一张藤椅上,并不急着说他有什么事。
“你要是没事就——”
孟兆勋截断她的话说:“我大概明天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没等兮蕾回答孟兆勋又说,“我希望你同我一起回去。”
兮蕾下意识地问为什么,问完又后悔,问这么白痴、弱智的问题她都想拍死自己了。
“兮蕾……”
孟兆勋忽然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蹲在兮蕾的面前,大掌裹住住膝盖上的那双手,他又低低地叫了声,“兮蕾……”
兮蕾心里明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她原本低垂下去的眼眸稍微向上抬起,长羽睫毛也跟着翻飞了两下,那样深情的呼唤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潭深湖里。
48、第48章 ...
残月如钩,窗外凉薄的月光透过树干枝桠洒下一地银屑,刚长出来的嫩叶也随着风轻轻地摆动,发出刷刷的声响。
空气里似乎涨满了不知名的情愫,兮蕾一动不动地呆在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手上那炙热的温度,像一记烙铁深深烙在了她心里,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手从她的手上移开改捧着她的脸。
孟兆勋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似是要把她看到心里去。
昔日的决心与冲动好像都不复存在,兮蕾不敢再看他,眼睛低垂着玩弄自己的手指,再抬头时唇上便传来了柔软且不容拒绝的触感。
和他温暖的手相反的是他的唇很凉,惊得兮蕾几乎要跳坐起来。
只是他的劲道足够大,很成功地把她禁锢在手下。
夜未央,情正浓。
可惜下一秒这暧昧缱绻的气氛就被被一声刺耳的尖叫给生生打破了。
“怎么了?”孟兆勋看着像章鱼一样紧紧攀附在他身上的兮蕾,有点搞不清清楚状况,开头不是挺好的么。
“有、有老鼠。”兮蕾手指颤了几颤才指向墙角处立着的柜子,眼里闪着委屈的星点。
孟兆勋向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柜子就是一些旧物,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要起身,谁知兮蕾却死死地抓着他再次重申“有老鼠”。
“真的,刚刚从你身后跑过去了!”
兮蕾这辈子就怕三样东西,蛇、老鼠和黄牛,所以让一直老鼠待在她睡的屋子里,她宁肯在外面坐一夜。
孟兆勋没办法只能先安抚好兮蕾,再慢慢走到柜子边查看,刚开始什么也看出来,后来渐渐听到一些零星的响动才觉得可能是真的有老鼠。
他去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根长木棍,将柜子远离墙角拉开一点,接着长木棍便在缝隙里来回横扫。
“你这样非但抓不住老鼠反而会让它逃走。”
兮蕾对孟兆勋抓老鼠的行径很不看好,怎么看都觉得他那不是抓老鼠,而是搅着棍子玩。
“那我把整个柜子搬开?”孟兆勋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兮蕾有点犹豫,万一柜子一搬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堆小老鼠,她觉得她自己会当场晕过去。
孟兆勋见她咬着唇不说话,脸色也更加苍白了点,就劝她先出去,他自己处理就行。
兮蕾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直接走远,而是趴在卧室的门边向里张望着。
柜子搬开的那一瞬兮蕾以为会看到一只或是一窝老鼠飞窜出来,所以她立刻把眼睛闭了起来,只是等她睁开眼时,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景象。
兮蕾扒着门不死心地问:“没有吗?”孟兆勋摇了摇头,然后抖了抖手上残缺不堪的一件东西说道:“除了一本被老鼠啃过的笔记本。”
正抖着突然从笔记本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发黄的照片显示了照片久远的年代。
“这是什么?”
孟兆勋拾起照片看了两眼,是一张集体照,从衣着打扮就能看出照片里的人和他们人,他大致扫了一眼,其中有两个人很是眼熟。
兮蕾看到照片也甚是好奇,甚至忘记了害怕。
她接过照片,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第二排正中央的母亲,那时的母亲还梳着两条又长又粗的辫子,即使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也能看出那时少女独有的甜美与芬芳。
母亲的目光并没有向正前方看,而是偏向右边的方向看去,兮蕾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便心头大震。
虽然照片上的他还很青涩,完全就是一副大男生的样子,但是那副眉眼却并没有和现在的有多大变换,岁月只是将他逐渐雕琢成了一块璞玉。
孟兆勋并没有发现兮蕾的异样,只是指着照片上另一个人说,“你看眼不眼熟?”
乍一看兮蕾觉得自己不认识,可是再一看确实很眼熟。
“像不像z市书记乔荣轩?”孟兆勋提出自己的疑惑。
刚才的震惊还未消化完,此时又被惊起一层狼,细看之下却是很像z市书记乔荣勋。
往事如潮,去年夏天乔荣轩找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说过的那些话也都从耳边一一划过,虽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兮蕾认定这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她将照片反过来,照片背后有一行模糊的小字:知青生涯青春无悔,摄于一九七六年。
兮蕾给孟兆勋说乔荣轩曾经找过她,就是在z市小学生文艺演出过后。
“他说她认识我的母亲,只是我没想到他是下乡插队做知青时认识我妈妈的。”然后又指了指刚才让她震惊的那个人,“你一定猜到这是谁对不对?“
“是你叔叔吗?”
兮蕾却恍惚地摇起了头,声音也飘忽迟疑,“我……不知道。”
心里明明有个答案想要呼之欲出,却又生生被错乱繁杂的思绪压了下去,她就一直死死地盯着照片看,一个人一个人地看,孟兆勋终于发现她神色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一颗泪失了重一般砸在了照片上。
“怎么好好的哭了。”
孟兆勋手忙脚乱地给兮蕾擦着眼睛,只是他的动作仿佛永远跟不上她的泪腺,这边刚擦完,那边就又湿成一片。
“没事,就是突然想我妈妈了。”兮蕾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朝孟兆勋挤出一个微笑。
“我叔叔从来没有给我说过他曾经在这里当过知青,那年他来接我去z市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其实那时候我明明对从未见过的爸爸恨得要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愿意跟他走,到现在都十多年了。”兮蕾又看了一眼照片接着说,“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我爸爸,他也从来没说过他认识z市的市委书记乔荣轩,就像是陌生人,我想……照片上可能有一个人就是我……可是、可是我认不出来哪个是,我认不出来,我……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说道最后兮蕾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理不清。
那时候的条件那么差,普通感冒就能要人命也不是没有,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个人,是不是表示……
她虽然恨,却还是希望那个人在世上,不然她恨得还有什么意义。
她曾经也想过她叔叔是不是就是她爸爸,可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间,没有人不会不认自己的女儿吧。
“别想了。”孟兆勋从她手中夺走照片拍了拍她的脑袋,“早点睡吧。”
兮蕾点了点头,早已忘记她之前死活不愿意和一只老鼠待在同一个房间的事实。
孟兆勋离开后,兮蕾靠在床头上开着一盏台灯,手中是母亲的那本日记,有些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日记里记载的并不是每天的日常琐事,确切地说应该算是心情日记。
因为只要是右上角标注了天气阴,下面的内容那就是诉说自己的各种烦心、不愉,十足的少女心态。
翻到最后,意外的是日记的最后几页被整齐地撕了下来,兮蕾无从猜测母亲写了什么,只是想着这些日记中记载的心情可能和她一直站在山头想要看见的那个人有关吧。
睡觉前她本想再拿出照片仔细看一遍,后来想到照片被孟兆勋拿走了,一股闷气又从某个角落里蹿了出来。
第二天兮蕾自然是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孟兆勋的门外,浓重的黑眼圈堪比时下流行的烟熏妆。
“你不是今天要回去吗,我跟你一块回去。”
兮蕾没有说原因,孟兆勋也没有问。
只是收拾好东西跟外婆告别时,外婆拉着她的手问,“怎么这么突然,你身体还没好全呢。”
“外婆,我的身体早没事了,我也请了这么长的假了,班里的孩子还都等着我呢,等暑假了我再来看你。”
孟兆勋也在一旁帮腔,“外婆放心,还有我呢,我一定把兮蕾养的白白胖胖。”
何老太太听了孟兆勋的话就像是得了什么保证一样,立刻眉开眼笑地只说那就好。
吃过早饭没多大会,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鸣笛声,兮蕾他们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刚从车上下来的余颂,依旧是气度俨然。
“他最近一直在江平,我让他来接我们的。”迎着兮蕾疑惑的目光孟兆勋解释说。
兮蕾走的时候除了来时带的行李外,又多带了一大包外婆给她准备的好吃的,当然还有母亲的那本日记,而那张照片她向孟兆勋要时却被拒绝了,说是省的看到照片就伤感,等过一段时间再给她,这段时间他就先替她保管着。
走的那一天天气晴朗,到达江平市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
孟兆勋本想和兮蕾坐当天的飞机回z市,余颂却拉着他们来到他下榻的酒店告诉他们说这个季节南江湖里的鲫鱼最是鲜美,每年的四月中旬,河面的冰层刚好融化完,沉睡了四五个月的鱼的体内脂肪已经消失殆尽,其肉质变得非常鲜美,不肥不腻。
“一年也就这么二十几天,你们这是趁早不如赶巧。”
原本急着要回去的孟兆勋也被余颂说的有点心动,就扭头问兮蕾:“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
还没点头,就看见大厅里一个眼熟的女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人还未到声音就飘了过来,“姐夫,你可回来了。”
49、第49章 ...
等人走进了,兮蕾才发现那女人正是上次在机场缠着祁昆要来江平市的曲静,很显然那一声“姐夫“是冲着余颂的叫的。
余颂对着兮蕾他们说了声“稍等”后便问曲静:“你怎么来了?”
曲静表现的讪讪的,双手抄兜,没敢看余颂的脸,眼睛四处乱飘,声音也明显低靡,“替我表姐来和你告别的。”
余颂听了脸色明显变了个颜色,只是控制的极好,瞬间又恢复正常,“知道了,一起吃个饭吧。”
曲静也不拒绝,待看到兮蕾后眼睛一亮,“你也这里,真巧。”
兮蕾朝她点了点头,原本她也以为曲静看她表姐只是一个借口,没想到她表姐真的是江平市的。
她原本想问问曲静祁昆是不是也在江平市,自从那次接她回去见了一次,后来兮蕾就没再见过他,只通了一次电话,她也知道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可惜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想想也就作罢了。
余颂带着他们去了南江湖旁边的一家有名的食府楼,主打菜就是南江湖的鲫鱼,此时正是旺季,进入大厅,放眼望去,几乎是座无虚席。
他们随着服务员来到一处雅间,这家食府楼本就是临湖而建,此处雅间的视线又是绝佳,外面的风景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席上兮蕾只是安安静静地吃菜,孟兆勋和余颂却是猜起了拳,过了会旁边的曲静终是看不下去了。
“姐夫你少喝点吧,医生说的话你都忘了啊。”
谁知一直面瘫的余颂陡然绷起了脸,嘴唇抿紧,过了会又恢复了面瘫后对着曲静说道:“以后别叫我姐夫了,你表姐听了会不高兴的。”
曲静听了脸也一僵,撇了撇嘴,“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心疼你啊,我是心疼我姐,你每次出事,哪次不是我姐瘦十几斤。”
余颂怒气陡然上升,“曲静!”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曲静眼眶似乎都红了。
兮蕾听得有点云里绕雾里去的,但还是帮着劝说了两句,“孟兆勋,你们就别喝了,明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孟兆勋立即附和地点头,“不喝了不喝了。”其实他也看出来了,余颂那家伙纯粹是拉着他借酒浇愁。
过了会曲静的电话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回来脸色明显更加难看。
她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口看着余颂说:“除了替我表姐告别外,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说着她看了一眼兮蕾,“这不仅是帮我朋友问,也是帮我姐问的,你到底对江源矿业是个什么态度?”
兮蕾听了心里一惊,江源不是祁昆家的产业吗,她看向余颂,余颂只是沉默着,与刚才的表情无二,“这件事除非她自己亲自来问,不然……”
“你看着办吧!”说完曲静就摔门而去了。
吃过饭后余颂送他们回了酒店,回到房间里,兮蕾满脑子疑惑,只可惜她没有曲静的电话,不然一定要问个清楚。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祁昆打了个电话。
“兮蕾。”祁昆疲惫的声音里带着嘶哑。
兮蕾握着电话,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余颂和江源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他是江源几个大股东之一。”
“是不是就是他要撤资?”
“恩,关键是他一撤资其他几个股东也都纷纷要撤。”
兮蕾心里了然,只是不明白这余颂为什么一定要在这节骨眼上弃江源于不顾,挂了电话后兮蕾来到孟兆勋的房间门口,正犹豫不定时,门却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有事?”孟兆勋看着门口的兮蕾并没有感到惊讶。
“你……”
“我有些事去办。”
兮蕾看他并不愿意告诉自己去办什么事,她也不好过问,沉默几秒后兮蕾还是迟疑地说: “那我等你。”
孟兆勋并没有去太久,半个小时左右就回来了,他似乎知道兮蕾要跟他说什么,没等兮蕾开口他就先发制人,“祁昆的事我也没办法,而且这件事杨睿之前跟我提过,不是不帮,是帮不上,因为问题不在祁昆,也不再江源,而在于一个女人。”
兮蕾不明白,孟兆勋就把其中的纠葛给兮蕾讲了一遍,兮蕾才知道原来江源最开始是曲静表姐家的产业,当年顾江源,也就是曲静的姨夫白手起家,从一名最普通的挖煤工人辛辛苦苦、战战兢兢地一直做到了江平县的最大煤老板,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平县的煤矿行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顾江源却在企业做的最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得心肌梗塞突然去世了,一夜之间江源群龙无首,几乎面临倒闭,后来这才有了祁昆父亲接手江源的事,但是效益一直不怎么好,直到前两年才逐步恢复元气,有望回归江平市煤矿企业的龙头老大的地位,只是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而江源之所以能够再度起死回生自然少不了矿业大亨余颂的帮助,他当初这么做当然不是发了什么善心,因为江源虽然已经不是顾江源领导的天下了,但毕竟是顾江源一生的心血,江源对于顾家来说自然是非比寻常,所以如今的撤资自然也不是心血来潮。
曾经的江源早已物是人非,只有最傻的傻子还在原地固守不肯离去。
孟兆勋讲完忽然发现他和余颂都挺悲剧的,为了刺激别人却先将自己的心刺得满是伤口。
兮蕾听完后也是一脸怅然,这事确实不是外人能够帮的上。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有时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你关心所有人,却唯独不见你关心过我。”孟兆勋说着心里又来了气,她自己的问题还一大堆,还有心管别人!
兮蕾眸光更加暗淡,自嘲地笑笑,“你?你家庭幸福美满,你事业顺风顺水,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我能关心你什么,而且我并不觉得你需要我的关心。”
孟兆勋听后心里的空洞又大了一些,他甚至能听见冷风从中刮过的声音,刺得心疼。
他猛的一拳砸在旁边的茶几上,震得茶几上的水杯哗啦一下滚到了茶几下面,杯子里的水也跟着洒了出来,慢慢润湿了脚底下,“我原来一直说你是木头,其实我错了,你不是木头,你就是这杯子里的水,别人怎么在你心上划都划不出痕迹。”
“随你怎么说。”兮蕾起身离去,还没站起来却被孟兆勋一把从身后捞了过去,兮蕾没有防备,一下子跌进了炙热的胸膛里。
“你干——唔……”
后面的话被尽数堵回了嘴里,任凭兮蕾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只能拼命闭紧嘴巴。
孟兆勋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兮蕾吃痛,刚张开口,就被孟兆勋的舌头滑了进去,孟兆勋的狠厉、霸道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大肆攻略,直到一股铁锈味溢满口腔,不知道是谁的嘴唇被咬破了,因为两个人的嘴唇都早已麻木。
孟兆勋稍微放开一点,睁开眼看着兮蕾红肿的嘴唇,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摩擦,“你什么时候能乖一点。”
兮蕾仰着头尽量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直到回流到眼眶里,她才璀然一笑,“我从没有不乖,我只是不想恨你,所以请你别做让我恨你的事。”
50、第50章 ...
孟兆勋回到z市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老爹孟修文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孟兆勋也自知理亏,所以孟修文声色狠厉地骂他个狗血淋头时,他也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言,即使砚台砸过来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躲避,额头硬生生地被砸出了血窟窿。
当天中午孟家餐桌上,孟安冉盯着小叔叔额头上那块已经被包扎好,四周还是乌青的皮肤看了很久才怯生生地问妈妈叔叔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沈碧青一头黑线,没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说她小叔叔是被她爷爷打成那样的,随便胡乱地点了下头。
“我们班的周赫也跟别人打架,半边脸现在还肿着呢。”孟安冉信以为真,然后又看向小叔叔,清脆的童音传进了餐桌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小叔叔,你真逊。”
除了孟兆勋,其他人都抿嘴偷笑,就连孟修文的面部肌肉都隐约在抖动。
“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不然你会越来越胖的。”孟兆勋眼睛不抬地蹦出一句。
刚刚还对小叔叔一脸鄙视状的孟安冉立刻苦瓜了脸,“胖“是小丫头的死穴,虽然小孩子胖胖的反而很可爱,然而对美有着超乎执着的孟安冉自从发现自己的确很胖的这个事实后,她就不允许家里的人再说她胖。
只是孟兆勋从来不买账。
“哼~~”小丫头气呼呼地埋头不再理讨厌的小叔叔。
吃过饭后,孟兆勋给好友张益华打电话约他见面,张益华正为一件案子忙的焦头烂额,便让孟兆勋直接来他的办公室找他。
孟兆勋到的时候张益华正在整理案子的相关材料,他从堆满材料的办公桌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孟兆勋,表示很同情地说,“你老爹还真能下得去手。”
孟兆勋嘴角微扯,伸出食指抚了抚额头上的伤,“以前是我家老爷子,现在老爷子打不动,立马换成了我老爹。”
张益华一改刚才的同情,很是没心没肺地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玩失踪,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最近忙得很。”
“知道你忙大检查官,没事能找你吗,给你看看这个。”说着孟兆勋把一张照片递给张益华。
张益华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他不太确定地指着其中一个人问,“这是?”
“刚被拉下马的木常春。”孟兆勋毫不隐瞒地说道,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人,“你再看这个。”
“不会是乔书记吧?”他迟疑地问。
孟兆勋点头,“就是他,我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确认。”
张益华若有所思地说:“这样说来这两个人算是旧识了,一点也没看出来。”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啊,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两个人都装的跟陌生人一样。”“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邵源白我查过了,没有问题,而且这个人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你说既然乔书记和木常春原来就认识,而木常春一下台紧接着上台的又是乔书记的人,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思考啊,只是一时猜不出源头在哪。”张益华双手抱臂看着照片上的人,眉头紧锁,这是他陷入思考的一贯表现。
过了会张益华才又说道:“你可以问问余颂,他父亲不是也在江平那地方当过知青么,说不定照片上还有他父亲呢。“
“我问过余颂了,这上面并没有他父亲,不过有一个人他说他认识。”孟兆勋指了指照片上角落里一个人,“这人和他父亲后来有过接触,余颂说他见过几次,这人很早就下海了,现在是一家电子制造厂的老总,叫陆建辉。”
“陆建辉,那不是z市有名的陆氏企业吗,还真是没看出来,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就着手去调查一下。”张益华不胜嘘唏,没想到这上面的人物还不少。
“谢了。”
张益华照着孟兆勋的肩头给了一拳,“还给我客气?”
“对了,乔旭阳这人你最好也查一下,我听杨睿说他和下面的一些地头蛇都有接触。”
“你操的心还真多,行了,赶紧走吧,我时间金贵的很。”张益华终是忍不住地冲他摆摆手。
这次孟兆勋很不客气地顺走一罐好茶叶,还很欠扁地说:“我家老爷子最爱这种茶。”
张益华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文件夹砸向他,再给他添一笔新伤,而且最好是对称的。
从张益华那离开以后孟兆勋就直接回了部队,即将进入五月的天,到处都是杏雨梨云,这天终有一日会晴的吧。
兮蕾回到z市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学校销了假,然后又去芙茗山庄看了一次叔叔,只是她对照片的事只字未提。
叔叔还是老样子,只是变的越发沉默了,钟景兰脸上也是疲态尽显,因着是周末,小宇也在,兮蕾便留下来一起吃了午饭。
正吃着木常春忽然开口问道:“之前听你阿姨说你交了男朋友,怎么也不见你带人来给我们看看。”
兮蕾正吃着一口鱼,听到叔叔的话像是被鱼刺卡到一样,半天没有反应,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低着头说,“我骗阿姨的。”
木常春只当她是害羞,“你这孩子,带过来给叔叔看看还能吃了他不成,只要是人品好,有上进心,身家清白——”
说到这木常春突然停了口,身家清白,这四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无疑是自己无形中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小宇见老爸神色不对,立刻举手抢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见过。”
兮蕾心里一惊,她立刻抬头去看小宇,眼里带着威胁,小宇没理会来自右方那暗含飞刀的眼神,而是迎着老爸包含期待的眼神继续说道:“好像叫祁昆来着,人长得没的说,就是开了一家娱乐场所,不知道这算不算身价清白。”
听完小宇的话,兮蕾的惊怒立刻变成了迷惑,这小子怎么知道祁昆,后来一想肯定是他又和同学一块不务正业去那地方玩。
兮蕾拍了一下小宇的脑袋,“别瞎说,祁昆只是我的朋友,叔叔你见过他的,就是我从清河集离开的时候在后面跟着的那个小跟屁虫。”
木常春此时终于恢复了常态,“祁昆这人我知道,之前我还和他接触过,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有上进心。”
兮蕾没问叔叔怎么和祁昆有过接触,只是对叔叔那明显话里有话变现的很郁闷。
下午有护士来例行给兮蕾的叔叔检查身体,兮蕾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护士正是上次离开时撞到自己的那个护士。
那护士好像也还记得她,冲她笑了笑。
检查完兮蕾趁着护士收拾东西的时候走到跟前问她叔叔身体怎么样。
叶简蓁边收拾边说,“没大问题,就是……不如这样你到我办公室来我细细给你说。”
兮蕾跟着她来到一处办公室,门牌上写着护士长,兮蕾暗自佩服,看她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年纪轻轻就做了护士长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到了办公室叶简蓁率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叫叶简蓁,木先生是——”
“是我叔叔,我是木兮蕾。”
叶简蓁给兮蕾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开始说她叔叔的情况,“你叔叔的健康问题一直由我负责,大的问题没有,只是他精神一直不是太好,怎么说呢,就是心情一直放不开吧,年纪大了,难免想的就多,你们还是要多多开导他。”
这个问题兮蕾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叔叔那样一个人只怕一辈子也放不下吧。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正说着,叶简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叶简蓁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接通电话,不出意外地又是那些事,她的回答自然也是一成不变,这家伙还真是殷勤,挂了电话叶简蓁重新坐回兮蕾的面前,这次她的眼里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叶简蓁看着兮蕾略带忧郁的脸庞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什么问题?”
叶简蓁突然凑近,很八卦地问道:“你叔叔和孟兆勋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节日快乐呦!!!祝姑娘们越长越漂亮,桃花朵朵开。
但是为毛你们都不留言呢,给点动力吧亲,不带这样欺负苦逼小作者的!!!!!章章霸王我,是不是想我shi啊!!!!!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好坏吱一声,话说潜水太深容易缺氧滴。。。
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看过瑾色的亲,陆建辉就是瑾色里的渣爹了,写到这我发现我越来越脱离言情了改悬疑了,买糕的,原谅我吧,对了后面还会有瑾色里的陆紫(陆建辉的女儿)出来打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