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馨忍着恐惧慢慢往下走。
    此刻湖水已然漫过她的腰身，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她止不住的颤抖，比起寒冷，她更害怕的是水。
    秋风袭来，人们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看向程艺馨的目光也多了些敬佩。
    然而此刻她内心早已泪流满面，早知道就不答应这劳什子安排了，怎么说也能有个缓冲期啊，这突然下水…简直让人接受无能。
    不知不觉，程艺馨走到了指定位置，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比了个ok手势，接着就继续加油打气。
    她绝对不能被区区湖泊吓到了，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于导虽然内心不忍，但拍戏大过天，无论什么问题都能克服。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这场戏也就顺利地进行下去。
    反倒是一旁的丁宇泽，眼神暗了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了体恤演员的不容易，于导特意加快了拍摄速度。
    摄影机一对准自己，程艺馨不得不进入状态，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以及颤抖的嘴角，颤颤巍巍地念叨着台词。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丁宇泽脸上多了抹坏笑，眼神也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程艺馨的心一下子凉了。
    她差点忘了关键，这人可是和胡小涵同阵营，就算未曾真正伤害过自己，但内心也绝对不是纯良之辈，此刻必定在琢磨怎么整她。
    果不其然，拍摄接近尾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于导没喊停，就表示这场戏算是成功的，可丁宇泽却叫了停。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刚才这位的表现可是可圈可点，无论是演技或颜值都在线，怎么就…
    丁宇泽勾了勾唇角，给出解释：“抱歉啊大家，刚才我没什么状态，总感觉情绪不对劲。”
    大家客套地笑起来，纷纷摆手表示没事。
    程艺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水里泡着的又不是他们，这当然没事了！只可惜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丁宇泽跑去一旁和于导确定细节，为了保持状态，她不得不一直泡在水里，浑身僵硬，一股寒意从下而上，直窜头顶，她都快冻得没意识了。
    这个坏家伙…绝对是在帮着胡小涵欺负自己。
    江月就站在湖边，看着程艺馨脸色苍白，嘴唇都开始泛紫，谁都清楚她的不容易，但始终没有人站出来制止这一切，而她人微言轻…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不知为何，她脑海浮现出彭喆的名字，虽然艺馨姐说他不靠谱，但此刻只有他能够拯救这一切了。
    江月管不了这么多，直接转身就跑。
    拍摄依然在慢悠悠地进行。
    丁宇泽一直重来，借口自己找不着状态，反反复复地道歉，但却不见丝毫悔意，只有得逞的兴奋。
    程艺馨看得一清二楚，却也束手无措。若她是肆无忌惮的程家大小姐就好了，但她不能暴露身份，如今只能任人欺负。
    尤其是丁宇泽，平时倒没瞧出这男人一肚子坏水…既然状态这么差劲，那干脆别演戏得了，赶紧和胡小涵双宿双飞，滚出她的视野！
    嘴里絮絮叨叨的，她就靠着吐槽这对渣男贱女，硬撑了下来。
    这次他们商议的时间久了些，始终未曾开拍，她也只能独自泡在湖水，任由寒意肆掠着大脑。
    猝不及防，视野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彭喆信步而来，漫不经心地朝湖泊看了眼，接着凑近和于导不知说了些什么，一脸严肃。
    程艺馨摸了把脸上的水，虽然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却异常肯定，这人绝对是来帮自己的。
    果不其然，于导不知听闻了什么坏消息，满脸沉重地离开，这场戏自然也就不能进行下去，她终于解脱了。
    丁宇泽立在湖边，似笑非笑：“倒没想到你和彭喆也交情不浅啊…”
    程艺馨此刻正被人扶着上岸，浑身都湿透了，止不住地颤抖着。闻言抬眸，讽刺地勾起唇角：“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龌龊。”
    对方立即拉下脸，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
    程艺馨也不在乎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她实在没办法对这种人笑脸相迎，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绝对不可能再任由他们欺负！
    男人脸色阴沉，刚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彭喆一脸不虞，也不知是冲着谁。
    “彭前辈。”丁宇泽讨好似的打了声招呼，他还没办法得罪影帝。
    但后者显然不愿搭理，极为冷淡地点了下头，接着十分不爽地看向程艺馨。“你是傻子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清楚他动怒了。
    程艺馨眨了眨眼睛，清楚他是为了自己好，于是没着急反驳，反倒眨了眨眼睛，俏皮道：“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就别骂我了。”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
    彭喆语气一噎，薄唇不自然地抿了抿，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尴尬气息在三人始终蔓延开来。
    丁宇泽见气氛不对劲，摸了摸鼻子，满脸无辜道：“抱歉啊艺馨，我今天状态不对劲，让你在水里泡了这么久。”
    这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艺馨冷哼一声，真怀疑丁宇泽是四川来的，这变脸技术简直无人能敌。
    但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尽管如今没权没势，但傲骨和脾气依旧存在，眼里压根容不得沙子，更别说善待欺负自己的人。
    “没事儿。”她装作不在意，眼神却十分犀利。“下次你也去泡泡就行了。”
    听起来虽然是开玩笑，但在场却没人敢不信她这句话，尤其是丁宇泽，竟然被这小丫头的眼神震慑住了。
    眼看场面维持不下去，后者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他可不希望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现场就剩下她和彭喆了。
    程艺馨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全身湿答答，甚至都在滴水，如此当真不好受，但她却没着急离开，心中仍有疑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丝毫没有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