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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劫后余生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菜园的叶子和旁边的野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小溪里,升腾着像笼着轻纱的梦。
    颜骏和龙旷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往火里搭着枯枝,各自想着心事。
    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枯枝烧完了,火光渐渐暗了下来。龙旷站起身:“我去捡些柴火。”
    颜骏也站起来:“草地边上这些湿的不行,得去树林里找,一起去吧。”
    两人往丛林里走,龙旷在前,手里拿一根木棍,拨开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颜骏跟在后面,吞吞吐吐地说:“龙旷——”
    “什么?”
    “你就没觉得古怪?”
    “……”
    “我老觉得,这个岛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深更半夜的,换个话题好不好?”
    “你不觉得,自从我们来到这个岛,碰上的事情,全都违背常识……”
    “那有什么不好?我们的武功,比以前强了很多呐!”
    “再强,强得过柴灞?最后不也完蛋!我总觉得,下一个会轮到我们……”
    “颜骏!”龙旷立住了脚,“你也不是怕事的人,拿出点男子气概好不好?柴灞的事,是一个意外而已。”
    “就算这是个意外,那菜地的事你怎么解释?一觉醒来,白菜就不翼而飞,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他们被柴灞打得伤成那样,我就不信,还惦记着我们那几棵白菜。”
    龙旷不言语了。这几天,白菜的确丢得蹊跷,他们仔细勘察过,地面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硬赖对方偷的,事后想来,是有些一厢情愿。
    “还有,这岛附近鬼影也没一个,木屋那两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表面上看很抠门,其实都是故意的,好像在推着我们走一样。”
    颜骏心思稠密,把事情前后推敲了一遍,发现疑点重重,龙旷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照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反正柴灞他们也不在了,不如我们跟融雪讲和,毕竟人多胆……那个……多办法。”
    颜骏有些脸红,幸喜天黑看不真切,龙旷倒不在意:
    “嗯,也是个办法,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
    树影婆娑间,一只夜鸦掠过,“呀”的一声,阴风阵阵袭来,两人寒毛直竖。
    颜骏忽然一把抓住龙旷的手腕,龙旷吓了一跳,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
    “还是小心为上,我有预感,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随便拾了些干柴,也不管够不够,龙旷双手抱着,两人匆匆赶回菜园。
    “咦!白菜呢?又没有了……”
    菜地里刚才明明长成的几棵白菜,居然无影无踪,两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到心里,牙齿打颤,脚肚子也在发抖。
    颜骏忽然手指前面,口中说不出话来,只见熄灭的篝火旁,一条身影与夜色层叠,若有若无。
    那身影双脚未动,却缓缓地转过身来,不言不语,面无表情,月光下眉目分明,赫然就是柴灞的脸。
    “哗啦”一声,龙旷怀中的干柴撒落地下,两人转身就逃,没有勇气再望一眼,没有勇气再停留多一会。
    “鬼!鬼呀……”
    这一个寒渗渗的夜里,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
    融雪和蒙缅步履沉重地回到城堡,刚近大门,就听见背后脚步声急促,三头“汪,汪”地吠叫示警,回过头来,颜骏和龙旷面色惊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你们又想怎么样?”融雪没好气地问。
    “有,有——”两人喘息未定,龙旷正要解释,突然眼望融雪身后,瞳孔放大,一根手指像中了风似的不住颤抖:
    “鬼呀!”
    融雪急转身,凭谛和融雪相距十来步,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这次却是凭谛在门里,她在门外,没有一丁点儿的迟疑,融雪飞扑过来,紧紧勒住凭谛的脖子:
    “就算是鬼,我也不放你走!”
    凭谛的脖颈被融雪的双臂勒得紧紧的,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白菜被卡在咽喉处,下不去上不来,双手乱摆,只想挣脱开来。
    “不是鬼,是人!是人!”蒙缅呆了一下,疯了似的扑过来,把凭谛和融雪紧紧搂住,一面还在大喊大叫,凭谛彻底投降了。
    “你说什么?”
    “是人!融雪,你想啊,是鬼的话怎么可能给你抱得住。”
    “真的呐!”融雪趴在凭谛的胸前听了听:“还有心跳喔。”
    “我听听,”蒙缅居然把头也凑过来,“跳得很快咧,至少有180下。”
    趁他们讨论的当口,凭谛奋力把他们推开,踉跄到一旁,开口大喘,白菜!必须把这口该死的白菜吐出来,或者咽下去。
    融雪见凭谛憋得满面通红,忙过来帮凭谛拍打脊背,凭谛挖着喉咙把白菜吐出来,缓过了劲,说:“我,我差点死掉!”
    “是啊,是啊!我们以为你死了耶。”
    “我是说,我刚才差点被你们勒死!”
    “噢,这样啊……不好意思哦……”
    蒙缅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你干嘛还没有死?”
    “什么?!”
    “对呀,”融雪也像回过神来:“你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打住,打住!”凭谛低头理了一下思路:“你们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呀,”融雪的眼眶突然红了:”我还以为再也不能和你说话了。”
    凭谛看看融雪,又看看蒙缅,皎洁的月光照射下,两对红肿的眼睛分外醒目,凭谛心里明白了,展开双臂,左手搅着蒙缅,右手搅着融雪,三个人头顶着头靠在一起,凭谛低声说:
    “没经过你们允许,我怎么会离开你们呢?我们做好朋友,是要做一生一世的。我们还要一起去偷菜,一起去打柴灞。离开了你们,我什么都做不了……”
    “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再去拼命了。”融雪哽咽着说。
    “去拼命也行,除非叫上我们。”蒙缅补充。
    “收到了,收到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蒙缅,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湿透了……嗯……我觉得这样子比较帅。”
    “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嗯,先听假话吧。”
    “真的很帅!”
    “那真话呢?”
    “简直帅毙了!”
    “这个么……嘿嘿……很多女孩子也是这么说。”
    三个人都在笑,包括还噙着泪的融雪,暖暖的友爱在他们心间流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不止一人,他们很幸运,彼此拥有对方,
    回过头来,不见了龙旷和颜骏,也许他们自相形愧,也许他们也去寻找自己的友谊,无论怎样,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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