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聊天只有辛兰会说真话,而且从来不刻意遮掩和矫揉造作。一道上街,见到大街上有跪地乞讨的人,只有辛兰会施舍几块钱。而她们比她条件还却都选择了司空见惯,最后无动于衷。她们开始时说辛兰太傻或是以为她是做給人看的,后来见她每次都如此,确定辛兰施舍得心甘情愿且发自内心后,也都敬佩起她来。有爱心的女人往往能打动别人,尤其是在这人心不古的新旧时代交接的时候。
其实她们不知道,辛兰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一看到肢体不全的人蜷缩在大街上,辛兰的心就会被揪得很疼。要是有沿街卖唱的残疾人,辛兰听着那凄婉的歌声甚至会不自觉地泪流满面。虽说哥哥有父母呵护着,还经营了个小店,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是她同情那些残疾人的不幸遭遇,掏出十块钱給他们,辛兰也不心疼。而那时辛兰是连买一件价值二百块钱的衣服也要寻思好几天。
从会场临出来时,英子还一门心思撺掇辛兰报名去保险公司。这一举动被站在招聘台前的一个男子看见了,他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和英子打招呼:“你好!美女,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现在忙么?”
英子听到了把视线转向那男子说:“吕经理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不你们公司打电话邀请新老各户来听产品说明会么?我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个大美女兼才女。”于是英子把辛兰介绍給了吕经理。
吕经理很热情的和辛兰打招呼:“结识你很高兴,我姓吕,双口吕。请问这位美女怎么称呼?”还不等辛兰开口说话,英子抢着替她回答了:“她叫辛兰,就是心若幽兰的意思。”辛兰很大方地点了点头。吕经理听了赞叹到:“真是好名字,兰心慧质,想必人如其名啊。”
辛兰笑着颔首示意,心想,不愧是做保险的。说出的话就比一般人中听。她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中等身材,偏瘦。梳着小平头,虽其貌不扬,但人看着很干练。尤其是那一身职业装,再扎着领带,就把这样很普通的男人衬托得不普通起来。
英子向辛兰介绍到:“辛兰,人家吕经理是乡政府干部,还跑到保险公司做兼职呢。为人很有魄力,也很有择业眼光,现在已经做到了副经理,只在保险公司干了三年就月薪挣到六、七千了。”
那吕经理听了,很谦虚地说:“出来做兼职,纯是被逼出来的。靠給那俩工资,我都揭不开锅。这人情往份、孩子上学、吃喝拉撒,哪不花钱啊?就是想往上混个一官半职,没钱送礼也不行啊。”
吕经理四十多岁,也算在官场混迹了很多年,说话却很实在。当他得知辛兰赋闲在家,还小有文化之后,一个劲地劝她来保险公司应聘讲师一职。
辛兰推脱不过,就说回家考虑考虑。吕经理告诉她报名只限三天,可别错过了时机。
回到家后,辛兰趁丈夫心情还好的时候和他商量说想去保险公司供职。谁知丈夫一听后就一百八十个不同意,语气还斩钉截铁。
辛兰问丈夫为什么不同意她去保险公司,丈夫理直气壮地说:“你看做保险的第一像个要饭的似的没价钱;第二接触那么多陌生人,谁知道你们那男女女在一起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你给人家讲得再好,到时候出了事不理赔,你负责啊?总归是不许你去!”
在没和英子去参加保险公司开的产品说明会之前,对保险行业辛兰也是一知半解。以前也有熟悉的朋友曾拉她买保险,一看她没有投保的意思,也撺掇她去做业务员。可能那个女人本身素质就低,保险讲解得一塌糊涂。即使是说得唾沫星子翻飞,辛兰也没听明白客户最终将会享受到哪些权益和保障。后来委婉地把那人打发走了事。
可是去听了保险公司的课后,辛兰这才觉得她以前是对保险行业太缺乏了解了。对于他们这一代人,一家都一个孩子,要想解决医疗和养老问题,非保险这条路不能走。最合理的还是新的险种集医疗、养老、储蓄于一身,解决了保护的后顾之忧不说,还取代了银行的功能。假若只把钱投到了银行,升息不假,但没有了医疗保障。当站在讲台上那位女讲师向客户阐明了保险的重要性和把钱存在银行的区别之后,她心里就喜欢上了保险这行。
可是丈夫不理解,横加阻拦,这让辛兰一筹莫展。报名只有三天期限,这该怎么办呢?谁能和丈夫说得通呢?不考虑丈夫的感受一意孤行势必会吵得天翻地覆。辛兰想来想去还是给英子打了电话,向她求助。
英子听了笑了,说:“这还不好说,等我老公回来我要他请你丈夫吃饭,再叫上保险公司的吕经理。人家一和他说做讲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就明白了。”辛兰不好意思地说:“那多让你们破费啊?还是我请你们吧。”
英子一听朗声说:“和我你还客气?等你在保险公司挣了大钱后再请我吧。到时候你不请还不行了呢?现在我们比你们钱挣得多。应该我们花!”英子的话虽然一片诚意,还是刺激到了辛兰的神经。有钱人说话就是腰粗,这更坚定了她要出来干点什么的决心。
有时候人以群分,学识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便是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英子在家不工作就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去吃什么。想去哪做美容换化妆品都没商量,想去哪溜达买张机票就走,那是因为她有钱,有一位会给她挣钱的老公。
英子的老公曾在职高当老师,因为不甘于过平淡、拮据的日子,早年便挂职倒腾资料。有了一点积蓄之后,又申请一笔贷款后投身房地产。几年来摸爬滚打,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开发商了。他手下不但有好几个工程同时上马,还经营着燎原大酒店。集住宿、桑拿、按摩、餐饮于一体,在当地颇有些名气。
人有钱了,身边就不乏女人。更何况英子的老公董鹏飞还高大帅气,自是很吸引女人的眼球。但是因为他出身于教育,又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他做人还检点。尤其是在英子面前,他还表现得像以前一样体贴入微,一样鞍前马后。朋友圈子,英子的幸福是被朋友看在眼里的。无论英子和哪个朋友一起上街,累了只要给他老公一个电话,不管多忙,董鹏飞总是开车赶到把英子和她的朋友一个一个送回去。
有司机他都不用,他说老婆的话就是圣旨。英子也因此非常地自豪和自得。
辛兰的丈夫蒋诚挚和英子的老公董鹏飞是初中同学,而今董鹏飞混明白了,蒋诚挚其实心里很不服气。总和辛兰说上学的时候他强出董鹏飞不知道有多少倍,就是人家有一个好爹,一年考不上,让儿子复习两年,两年再考不上就复习第三年。最后还考不上大学就读自费。
听说董鹏飞的爹曾是乡政府的二把手,一乡之长安排个孩子还不容易。可是蒋诚挚就不一样,高二没读完赶上热电厂招工他迫于家里的生活压力就辍学报了名。因为他家孩子多,有七个。他排行老四,身下还有三个弟弟。当时他们都在读书,而姐姐们都出了嫁,一年到头,也帮不了家里多少。老往娘家拿东西和钱,姐夫们不说,她们婆婆们的那关都过不去。
蒋诚挚在男孩堆里是老大,在懂事的时候起他就很自然地为父母分忧了。辍学务工虽然他心里是那么地不情愿,但是他还是为弟弟们做出了牺牲。放弃考大学帮母亲挣钱养家,只因为他是长子。
蒋诚挚的父亲是一多病之身,年轻时候在银行当会计犯了错误,因为倒腾二百捆谷草就被三反五反运动给开除了公职。除了算账,他没啥大能耐。塑料体格,体力活干不了。从银行下来后一天到晚就知道借酒买醉。后来喝出了脑血酸后遗症,走路还颤悠呢。那还整天攥着个酒杯喝。蒋诚挚的母亲总是被气得呜呜直哭。在辛兰婚后第一年,他又喝出了脑溢血立时撒手尘寰。
那时候辛兰的婆婆才五十三岁,一直和大儿子蒋诚挚一起过,帮他们带着孩子,也没想过要往前再迈一步。这两年因为在城里住不惯。这才又回到了乡下。一个人种着个小园子,也乐在其中。
蒋诚挚的母亲是个很要强得女人,就靠着扣大棚,供出了四个大学生。蒋诚挚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都学有所成。当然后来那两个弟弟是蒋诚挚帮一起供下来的。为了报答他这做兄长的当年的无私奉献,他的二弟和三弟在蒋诚挚张罗买住宅楼那会儿,每个人掏出两万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都说钱不要了,只要他哥哥日子过好就行。
英子的丈夫董鹏飞虽然人有了钱,但是很念旧情。在老同学蒋诚挚面前从来不端架子。也一再恳切地要蒋诚挚辞职去他公司干,但蒋诚挚说什么也拉不下脸来给同学打工,告诉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已经习惯他单位的清闲,没有节奏感。
董鹏飞没办法,隔三差五地找老同学撮一顿。但是他从不在自己的酒店设宴,总是挑在外面的特色饭馆以增加和孙立国的之间的亲切感。他不想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别人比,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无非是抓住了机遇人生才出现了转机。
董鹏飞刚去过工地回来,英子就要他晚上请蒋诚挚吃饭替辛兰说情。对于同学的老婆,董鹏飞是高看一眼的。不单单是那女人长得漂亮,主要是她有内涵,还很高傲,很庄重。所以有时候尽管辛兰是朋友妻,对那小女人,他也有觊觎的成分。
董鹏飞虽然心里知道不应该,但有时候真控制不了自己。他总是想入非非,想着辛兰一脸微笑地向他走来,想着辛兰和她谈古论今。但是往往他看到的,都是辛兰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心底的情愫再潜滋暗长,也被辛兰的冷淡熄灭了所有正在燃烧着的火焰。每每那时,他便自我安慰,或许辛兰心里也有他的影子,只是那个女人非要把自己封起来。因为安于什么样的生活,本身都是一种习惯。
在对待男女之事上,董鹏飞觉得他也是俗汉。朋友之妻,他这不也在心里偷偷惦记着吗?或许他总愿意接触蒋诚挚,更多的只是为了见到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