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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来者一身品红色长袍,以冰蚕银丝勾着百花纹样。不过是一般凡间少年的清秀样貌,却堪堪生了双漾着一池春水的桃花眼,嬉笑怒骂间宝光流转,便有万种风情。左眼睑下绘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配着妖娆的眉眼,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狐九瑟心知自己此番有救,将小鼻子小眼委委屈屈地皱成一团,以七分柔弱三分威胁的眼神将他望了一望,便抖着小身子朝他的怀中钻去。
    花不迟浅浅一笑,伸手顺了顺狐九瑟滑亮的皮毛,压低声音道:“这会子倒装得乖巧,前些日子从我那儿偷去的禁书,瑟瑟打算何时还我?”
    他口中所指的禁书,便是天君严令制止仙家传阅的凡间情爱书册。仙家虽可结亲以行双修之术,然若执着于俗事污了仙根,则是万万不妥的。
    狐九瑟在他怀中哼哼唧唧道:“那些书我都还未曾瞧过,待我看完必会还你。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帮我解决娘亲,救我小命!”
    花不迟一手捏了她的小嘴,一边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只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狐九瑟忙不迭地点点脑袋,伸出小舌讨好地在花不迟莹白的指尖上舔了舔。
    花不迟面容隐隐一红,悠悠然收回手指。
    说话间狐娘已挥着长鞭杀气腾腾地赶到,伸手指着自家的不孝女儿,脑后发髻上的双飞蝶也跟着微颤双翅,欲蹁跹而去。
    花不迟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唤道:“干娘。”
    他自幼父母双亡,其母与狐娘金兰结义,是以狐娘将他接至万窟洞中,与狐九瑟一同照养。直至他整满一千岁历经第一个天劫之后,方才在青丘之中另觅了个洞穴,作为自己府邸搬了进去。
    狐娘向来疼爱这个干儿子,此刻面容稍缓,却仍怒瞪着狐九瑟,厉声道:“还不给老娘下来!”
    察觉怀中小狐陡地一颤,花不迟低头冲她笑了一笑,复又抬头佯装不解的模样,问道:“瑟瑟又犯了何错,惹得干娘这般恼怒?”
    狐娘将皮鞭往矮树丛中一甩,哗啦啦劈落一大片树叶,树仙们忙朝后蹦跳三步,心有余悸地哆哆嗦嗦搂成一团。
    “还不是这死丫头,竟敢调戏龙三殿下!老娘我在龙哥面前谎话说尽,才替她求来今日百花盛会上的一次机会!没想到她却死性不改,在众仙面前丢尽了老娘的脸面!真是气煞老娘!气煞老娘!”
    花不迟似笑非笑地望了狐九瑟一眼,轻哼道:“调戏龙三殿下……嗯?~”
    狐九瑟立刻抬起清澈无辜的眼眸,连连喊冤:“绝无此事!绝无此事!皆是那班神仙胡言乱语!龙三殿下虽长得斯斯文文,然本上仙见过的美男如过江之鲫,怎会看得上他?!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呐!”
    狐娘又气道:“她竟然还夸龙三殿下天上有地下无……老娘是这么教你的么?嗯?!龙自然天上才有,地下的那是蚯蚓!你个死丫头居然拿龙三殿下和蚯蚓比!”
    狐九瑟探出脑袋不满地嘟哝:“爹爹说蚯蚓又名地龙。”
    狐娘脸色如大寒之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敢狡辩!”
    狐九瑟忙闭了嘴,灰溜溜地往花不迟怀中钻了钻。
    花不迟默然,眼前晃过一条黑不溜秋疑似爬虫类物体,又将龙三殿下温文的笑脸与那物体比了比,嘴角不由一抽。沉默良久,才抬眸对狐娘说道:“干娘,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让瑟瑟解释清楚,也省得干娘白白动了肝火。”
    狐娘杏眼圆瞪,气哼哼道:“罢了罢了!看在不迟的份上,老娘便听你解释解释。”
    狐九瑟大喜过望,一溜烟自花不迟怀中蹿下,捻诀幻回了人形。即刻将这事的过往来来回回讲了三遍,且多次重点突出主谓动宾,再三强调实乃龙三殿下搂了她细软的腰肢,而非她调戏良家妇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若非要说谁有错,那第一个便是要怪狐娘,因今日这套裙装乃狐娘施法幻出,世间若有娘亲不知晓自家女儿身量的,便也就狐娘一人了。
    狐九瑟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直讲得口干舌燥方才停口。
    狐娘默不作声半晌,收起长鞭睨了她一眼,一脸悲怆地下了结论:“怪我,的确怪我。怪我将女儿生得这般丑陋模样,怪我将女儿教得品行不端,毫无魅力……怪我怪我怪我……我愧对相公,愧对列祖列宗……”
    感慨罢转身往回走去,背影凄凄凉凉。
    那厢狐九瑟早已被花不迟箍住了双臂,紧捂住了嘴,只怒瞪着眼眸,口中发出不甘的唔唔声,眼中利剑嗖嗖朝狐娘的背影飞去。
    待狐娘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花不迟方才松了手。
    狐九瑟气得上蹿下跳,最后蹲在一旁一片一片地揪着树叶,回眸可怜兮兮地望了花不迟一眼,含着泪道:“小花狐狸,娘亲太过分了!”
    花不迟拂了拂袖口,慢条斯理道:“唔,其实干娘说的有七分在理。”
    狐九瑟恨恨地揪着嫩草,转回头嘀嘀咕咕:“就知道这花狐狸和娘亲一个鼻孔出气,天晓得这花狐狸是不是娘亲在外的私生子,改日找太上老君借个前尘后世镜瞧瞧才好!”
    花不迟站得较远并未听清,心中却也知她定是在编排自己的不是,笑问道:“瑟瑟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狐九瑟小声嘀咕着,一转过脸却瞬即换上一副泫然欲泣地神情,摸摸肚子道:“没什么,就是饿了。”
    花不迟抿嘴一笑,伸手牵过狐九瑟,二人踏着朵云彩,伴着树仙草仙凄凄惨惨的抽泣声,晃晃悠悠地朝万窟洞方向飞去。一路上,尽是交职归家的仙友们,手中或提了只肥嫩嫩的母鸡,或拎了串水灵灵的仙果,疲色喜色皆有一二。
    快至万窟洞时,二人却被拦下。
    却是一位狗仙牵着他五百岁适才幻成人形的孩儿挡在了他们面前。
    花不迟眸间闪过一丝不耐,脸上却仍挂着笑意,温和地抚了抚小娃的脑袋,冲狗仙笑道:“这位仙友可是有事需小仙帮忙?”
    狗仙憨憨一笑,“小仙向来听闻青丘上的不迟上仙文采出众,犬子出生至今还未取名,小仙今日鲁莽,还望上仙赐犬子一个好名。”
    花不迟笑道:“承蒙这位仙友看得起小仙,然小仙不过是徒有虚名,而且自家孩儿的名讳,还是做爹娘的自己取才好。”
    狗仙听闻,面露遗憾地看了眼自家娃娃。
    狐九瑟看着有趣,心中掂量了一番,上前一步笑眯眯道:“若是这位仙友不嫌弃,小仙愿代劳。”
    狗仙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道:“不嫌弃!不嫌弃!麻烦这位仙姑了。”
    花不迟拧眉瞪了她一眼,轻声斥道:“瑟瑟,莫要胡闹!”
    狐九瑟却置若罔闻,有模有样地围着小娃转了个圈,忽又抬头问狗仙道:“敢问仙友,你家孩儿是何时出生?”
    狗仙想了想,道:“恰是昴日星君将日头扯出海面之时。”
    狐九瑟双手一拍,笑道:“有了有了。既然他是早晨出生,名字中何不妨带一个‘日’字?且小仙见着凡间多称赞男子为君子,我瞧着这‘日君’二字便颇好。”
    狗仙反反复复念了两遍,“狗日君?狗日君!狗日君……”这才面露喜色朝狐九瑟拜了一拜,道:“此名甚好!小仙谢过仙姑,谢过上仙。”
    花不迟忙抱拳回了一揖,别过脸藏在宽大的袖后偷笑。
    狐九瑟最后望了眼吐着舌头扑哧扑哧喘着气的小娃,一本正经道:“仙友不必客气,此乃小仙与不迟上仙对小娃的一点祝福之意,还望小娃日后长大,真如凡人们口中的君子那般才好……”
    狗仙喜滋滋地看了眼自家孩儿,道:“犬子日君,定不负二位所望。”
    花不迟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狐九瑟怜悯地看着开始吸溜口水的小狗仙,眼中一番神色挣扎。
    花不迟好不容易板起脸,对狗仙歉然道:“小仙与这位仙姑还有急事,便先走一步。”
    狗仙忙拉着小娃退到一旁,用崇敬的目光将二人望了一望,一边说道:“二位走好,二位走好。”
    花不迟冲狗仙微微颔首,紧紧牵着狐九瑟捻个飞身诀便头也不回地朝前飞去,直直到了万窟洞口,才松了手。
    狐九瑟委屈地捏了捏发红的手腕,哼哼道:“小花狐狸越发地凶悍了,本上仙也不过是好心而已,何必这般生气!”
    花不迟捻诀自手中幻出一把纸扇,呼呼地摇着,没好气道:“一般小仙怎可自称为君,你这不是害人家么!”
    狐九瑟不甘示弱,插了腰抬着脸道:“有目标方有动力,若我不给他儿子取个这样的名字,那狗仙如何知晓修仙要从娃娃抓起!”
    花不迟斜乜了她一眼,道:“强词夺理。”
    狐九瑟凑过脸去,噗哧一声笑道:“其实你也觉着那名字好笑吧?哼,还装得这般深沉。你我一起长大,本上仙不仅清楚你身上哪儿有颗痣,哪儿最滑溜。连你何时开始看春宫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思及此处,涎着脸笑眯眯道,“不过,小花狐狸倒是将这些秘籍藏得颇好,本上仙将你洞府翻了遍也未曾找到。藏得这么隐秘作甚?小气!不知道好东西要大家伙一起分享么!”
    花不迟面上陡然噌噌地窜红了一片,一双桃花眼似嗔似怒又似无奈地深深将她凝视一番,方才一甩衣袖摇着扇子风姿蹁跹地朝洞里走去。
    狐九瑟却因那目光怔了一怔,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喃喃道:“这小花狐狸,何时拜了电母为师?电光石火的,好生厉害!”
    且说狐娘教训完狐九瑟之后,满脸悲戚地回了万窟洞,椅子还未坐热,忽又闻得一个噩耗——发小玉面狐狸发来帖子,其小女琳琅不日后便要与南襄上仙缔结百年之好,请狐娘一家前去观礼。
    想她与玉面狐狸自小比到大,小时比法力,少时比魅力,而后便是比相公。她哪回不是赢得得意洋洋?而如今,要将两家儿女比上一比,她却只觉一阵心酸。想世美名,如今眼见着便要毁在自家女儿手上,想想也不甘心。
    于是狐娘自己一人托着下巴思忖了半晌,越想越愤怒,心中的怒火由快要熄灭的星星之火,转而变成熊熊烈火。可除了丢脸又能如何呢?把这个不孝女儿再塞回娘胎里去?这个想法自然是不可行的。
    因而她瞧见狐九瑟屁颠颠地跟在花不迟身后入得洞来,怒气骤起,一记长鞭便又甩了出去,咬牙切齿地喝道:“你这死丫头,给老娘滚出去!”
    狐九瑟不明就里,拽着花不迟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望了望饭桌,咂咂嘴道:“可是娘亲,我饿……”
    狐娘顿时举鞭掀翻一桌饭菜,哗啦啦啦一桌的盘碟碗筷摔落在地碎成一片,“吃吃吃!就知道吃!活了几千年还是个雏,你不羞,为娘都替你害臊!”
    狐九瑟垂眸谦虚道:“女儿知道自己洁身自好,娘亲莫赞。”
    “你……你……你……”狐娘哆嗦着一举长鞭,作势便要往狐九瑟身上抽去。
    躲在内院许久的狐爹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见着这片狼藉故意倒吸了口冷气,慌里慌张地上前握住狐娘执鞭的手,紧张道:“怎的怎的?有何紧急情况?可是山那边那只白狐狸又想来抢娘子了?快快快!保护夫人!保护夫人!”
    狐爹咋咋呼呼地喊着,回头冲狐九瑟使了个眼色。
    花不迟见状忙推了把狐九瑟,低声道:“干娘怕是真的发火了,你且先出去。”
    狐九瑟抽了抽嘴角,心中不甚憋屈地走出洞外,仰头望了望高挂半空的皎月,抹了把心酸泪,轻轻巧巧地飞至树端盘腿坐好。怪不得凡人总是羡慕神仙,大抵是凡人挨饿除了吃饭便无他法,然神仙至少还能以吸食日月精华维持灵力。
    果然还是做神仙比做凡人来得好些。
    要说:——b
    男配一不素美男哦~不素不素~~~
    花不迟怒:老娘!人家是以气质取胜的好不好!
    第4章
    到底是自己亲生闺女,狐娘的怒火来得凶猛去得却也快,次日娘俩便高高兴兴地开始讨论究竟送何贺礼给琳琅才好。
    “不如送颗夜明珠?老娘记得那琳琅闺女一到晚上,眼神就不怎么好。”狐娘琢磨着开口提议。
    狐九瑟却觉得不甚满意,摇头道:“忒俗忒俗!琳琅嫁了南襄上仙,日后怕是用夜明珠打赏仆人也是不屑的。”
    狐娘被女儿这般一提醒,又想起自己与玉面狐狸的那茬来,轻咳两声道:“后日琳琅大婚,老娘与你爹爹有要事抽不开身,便不去参加了。老娘跟不迟商量好了,你俩明日便出发,早些去那边帮帮你玉面姨。”
    狐九瑟不知她老娘不去观礼,实乃不忍心亲眼瞧着自家女儿丢脸,她却还因着自己终能摆脱娘亲的阴影,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娘亲莫担心,我自会替爹爹娘亲办妥!”
    狐娘牵了牵嘴角欣慰地望了她一望,这才偷偷别过脸伸手抹去脑门上一溜的冷汗。
    时光不耐将人抛,待狐九瑟一觉睡醒,便又是一日好晨光。她揉揉眼翻身坐起,又靠在床头打了会瞌睡,方才磨磨蹭蹭梳洗打扮妥当。
    在洞中溜了一圈不见狐爹狐娘踪影,逮住个小仙婢一问方知二老一大早便出了洞,只是不知去往何处。狐九瑟心中暗暗忖了忖,只道这回娘亲所谓的要事,果真是相当地紧要,要不然以娘亲的性子,也不会起得这般早。
    于是便嘱咐了仙婢将早膳端到她房内去,又悠哉游哉地转回了房中。
    吃饱喝足后,在房中探了一圈,却见一只金丝镶边的乌木盒子静静躺在一边的茶几上。
    狐九瑟拧眉想了想:唔,应当是娘亲替琳琅准备的贺礼。本想打开盒子瞧瞧里面究竟藏了何物,却不想狐娘竟在盒子上施了法术,试了几次都不见盒子开启后便悻悻地罢了手。
    瞧瞧时辰也不早了,携了盒子刚要出门,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又将盒子在桌上一放,兴匆匆地趴下身子自床底下摸出一摞书册。吹了吹封皮上的灰尘,挑出一本红皮描花的书册,将书册在盒子上一放,又捻诀用彩纸将两样东西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地往袖中一塞,反剪着双手蹦跶着出了门。
    鸟鸣花香,丽日流金,恰是一派好景。
    伸手叩开花不迟洞府的大门,小仙侍打开洞门愣了愣,道:“仙姑今日怎的这般早?”
    狐九瑟推开杵在中间的小仙侍迈步而入,心情颇好地说道:“无妨无妨,你不必替我通报,我自己进去找他便是了。”
    因着她是府中常客,又与花不迟素来亲密,小仙侍便也由她去了。
    狐九瑟一双眼瞧着洞中美景,轻车熟路地拐过长廊,绕过庭阁,只见一湖碧水荡着涟漪出现在眼前。碧水中央建了座三层楼阁,玉瓦飞檐,四周扯着淡袅云烟,水上还架了座七彩虹桥幽幽通向楼阁,白雾隐现,宛若仙境。
    书架林立,淡墨飘香,此乃花不迟的书房。他懒懒散散坐于案前,侧耳仔细听闻那人踩着虹桥步步走近,唇边洋洋散开一抹笑意。指尖白光一闪,案前突然现出一本书册。花不迟随手将它翻开几页,便伏于案上闭眼假寐。
    狐九瑟蹑手蹑脚推门而入,见花不迟正睡着,便直了身子大摇大摆走至案前。目光一扫瞧见案上的书册,拿起来细细看了几行,便捂嘴偷笑。好命!真是好命!今日要送给琳琅一本禁书,如今却又让我得了一本,却也不亏。
    花不迟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细缝,口中“唔——”了一声。
    狐九瑟见他快要转醒,赶忙将书册在怀中藏好,乐呵呵地推了他一把,大声嚷道:“醒醒,快醒醒!到时辰出发了!”
    花不迟伸了个懒腰,道:“刚才瞧了会书,没想到又睡了过去。”看了眼空荡荡的案面,故作讶异道:“咦?书呢?”
    狐九瑟抚了抚衣褶子,面不改色:“我进来便没瞧见,许是你自己看完放回架上了罢。”
    花不迟皱皱眉,“真是睡糊涂了!既然你来了,我们便即刻出发罢。”
    狐九瑟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急不可待地朝外走。
    花不迟眯了眯眼,在她身后笑得颇为诡异。
    南襄上仙久居南襄山中,此番娶妻,自然也是在南襄山中操办。二人踏着云彩一路沉默,不过幸好路途不算遥远,只一会子便落了地。
    而映入眼帘的建筑实乃称得上宏伟华丽,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翠瓦金檐,铺玉为阶直至门前四根腾龙金柱前。
    狐九瑟与花不迟目光瞬间呆滞。
    早有仙侍立在门前迎接二人,见二人踩云而下,忙上前俯身问道:“二位可是九瑟仙姑与不迟上仙?”言语间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花不迟摇扇冲他和蔼一笑,“正是。”
    仙侍忙侧了身道:“二位请,老夫人已在大厅内等候二位多时。”
    狐九瑟插嘴问道:“你口中的老夫人,可是本上仙的玉面姨姨?”
    仙侍点头道:“正是。二位这边请。”
    还未到大厅,却见一女子头戴金钗身穿金缕衣项配金链,腰上还系着一块麒麟模样的金环佩,铃铃啷啷地一阵风般奔至狐九瑟面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小瑟瑟怎的这般迟?玉面姨姨可想死你了!”说罢捧了她的脸仔细地打量打量。
    狐九瑟被眼前一团金光晃得闪了眼,眯着眼道:“玉面姨姨,您这身打扮,实在是富贵逼人!”
    玉面狐狸登时笑得合不拢嘴,随手在发髻上抽出一根金钗往狐九瑟发中一插,笑道:“瑟瑟这张小嘴真是甜,这是姨姨送你的!记得在这儿多住几天,喜欢什么自己随便拿!”
    此话正中她下怀,小脸笑得越发腻人,“谢谢姨姨。”
    玉面狐狸捏了捏她柔嫩的面颊,这才看向被忽视许久的花不迟,笑眯眯道:“不迟,好久不见越发地俊俏了。”
    花不迟微微一笑,“哪里,玉面姨才真是芳华不老,千年如一日。”
    玉面狐狸听得顺耳,将二人的双臂一左一右携起,乐呵呵道:“乖孩子,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陪我去饮杯茶。”
    狐九瑟却急着将贺礼亲手交给琳琅,便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玉面狐狸道:“玉面姨姨,瑟瑟想先去看看琳琅。”
    玉面狐狸脚步一顿,眉间骤然浮起一丝忧虑,旋即又笑道:“好好,瑟瑟有心了。琳琅明日便要做新娘,这会子怕是正紧张着,你替姨姨去陪她说说话。”
    狐九瑟脆生生地应了。
    玉面狐狸便唤来个仙侍将她领去内院,这才牵了花不迟去前厅饮茶。
    狐九瑟一边瞧着内院别致的景色啧啧称叹,一边与那仙侍套着近乎,拐着弯打听那南襄上仙究竟是个什么品性。
    那仙侍却是谦虚的紧,只说了句“上仙之事,我等小侍不敢妄加言语”,说罢便不肯再开口讲上一二,惹得狐九瑟好生没趣。
    正四处张望之际,却见得那厢园门处拐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狐九瑟停了脚步,讶异道:“三殿下?”
    龙三殿下闻声望来,见到狐九瑟时也是一愣,随即温和一笑,“原来是九瑟上仙,百花盛会后一别多日,不知可还安好?”
    狐九瑟脸色一青,挑着眼角哼道:“莫非三殿下未曾听说?”
    龙三殿下温和的笑脸一僵,尴尬地抱歉道:“小仙……听说了。小仙未曾想到竟会如此,不过但凡小仙身边有误信此传言之人,小仙都一一解释过。若给九瑟上仙带来困扰,小仙不甚愧疚。”
    狐九瑟这下反倒被他弄得有些尴尬,忙道:“不不不,适才是我无礼,还望三殿下莫怪。”
    龙三殿下笑了笑,道:“九瑟上仙无需多礼,龙宫中还有急事待小仙处理,明日婚宴上小仙自罚三杯,权当给上仙赔罪。”
    狐九瑟忙摇头道:“此事也不能怪三殿下,三殿下无需歉疚。既然三殿下还有急事,小仙便不打扰了。”
    龙三殿下淡淡一笑,但见金光一闪便化作龙身直直窜入云霄。
    狐九瑟抬脸将他仰望一番,这才满意地朝仙侍笑道:“三殿下果真是好性子,只可惜相貌差了些难以与我匹配。”
    仙侍默了默,最终万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壶香茶,两碟糕点,三千愁绪。
    狐九瑟抿了口茶,望了眼对面容貌姣美却满面愁绪的女子,疑惑道:“琳琅,你明日便要成亲,怎的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琳琅满含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摇头叹道:“众仙皆以为瑟瑟你贪恋男色仙根不净,可其实你不过是个白白活了四千多年的小屁娃娃。”
    “呔!”狐九瑟最见不得别人小看她,当即一拍桌面怒瞪着眼,道:“胡言乱语!你且先说说看,我为何白活了四千多年?”
    琳琅拍了拍她的肩,惋惜道:“你可知情是何种滋味?”
    狐九瑟一怔,缓缓收了架势,搔了搔下巴,撇撇嘴道:“这……的确不知。”
    琳琅苦笑道:“你不知,我却知,但我宁愿我从来不曾知晓过。”
    唔,她这话说得倒有些深奥。
    狐九瑟端坐着身子看了眼她的神色,又抿了口香茶,道:“你那未来夫君对你可好?”
    不问还好这一问琳琅的神色却越发地哀怨,凄惶惨白。她这话题转移的,有些失了水准。
    “他对我和娘亲都很好,考虑到若我嫁进门,娘亲便是孤零一人,还亲自将娘亲接过来与我同住。”
    怪不得玉面姨姨方才这般有气派地让她宝贝随意拿,原来俨然已是这儿的半个主人。
    狐九瑟笑道:“这么说来,那南襄上仙的仙品倒还是不错的。”
    琳琅惨白着脸笑了笑,低声喃喃道:“确实不错,只可惜他并非是我心系之人。”
    “哐啷——”狐九瑟手中的茶杯猛地跌落在地,她一脸惊疑地看向琳琅,“莫非你心中最欢喜的不是南襄上仙?”
    琳琅低低道:“什么最不最的,我心中欢喜的,就只有那人一个而已。”忽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罢了,说了你也不懂。可有带来给我的贺礼?拿出来给我瞧瞧!”
    狐九瑟忽的又记起被娘亲锁着的乌木盒子,便急急从袖中掏出贺礼,眼巴巴地瞧着琳琅拆了彩纸,催道:“快打开那盒子!”
    琳琅抬眸瞥了她一眼,口中念了个咒,那乌木盒子便吧嗒一声自己弹开,她朝里面望了一眼,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忙又念咒将那盒子牢牢锁住。
    狐九瑟伸手欲抢却是慢了一步,气道:“你作甚不给我瞧一眼再锁?!”
    琳琅红着脸扭扭捏捏道:“唔……瑟瑟,这是新娘子才能看的东西,不方便给你瞧。”
    狐九瑟恍然大悟,“啊!我知晓了!定是教你如何与南襄上仙洞房的东西,是不是?”
    琳琅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嗔道:“就你聪明!小点声成不成!”
    狐九瑟拽下她的手,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不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这种事情我老早就知道了!”
    琳琅惊道:“啊?你知道?”
    狐九瑟晃了晃脑袋,笑道:“我自然知道,洞房,不就是就是新郎和新娘替对方宽衣,然后抱成一团一起困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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