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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到_分节阅读_6
    悉的味,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娇娇狗即收住四肢,扭身一看,随后就仰头挺胸站出一副傲娇的姿势,输狗不输阵地甩了甩毛,然后朝唐芦儿汪汪地叫了几声。
    只是它声音刚落,孟三铺子里跟着就传出一声尖利猫叫,随后就见一只花狸猫嗖的一下从里头窜出,眨眼间就冲到那京巴前面,前肢伏地,两耳平伸,胡须竖起,尾巴拍打地面,绿宝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只京巴。那京巴似被吓一跳,刚才甩得帅帅的毛忽的炸起,四肢不由就往后一退,毛茸茸的脑袋缩了缩,然后才不甘心汪汪了几声。
    “娇娇还不快回去,小心你的毛被我家招财给拔光。”唐芦儿眯眯一笑,就朝自个的猫儿道,“招财过来,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喵呜”一听到唐芦儿的叫唤,再瞧她朝自己晃了晃那散发着食物香味的盒子,招财即收了战斗的姿势,耳朵扬起,尾巴一摇,眼睛一眯,就撒娇地朝唐芦儿扑了过去。
    良缘到第81章骂
    招财扑过去在唐芦儿腿上蹭的时候,娇娇也盯上那飘着香味的月饼盒,只见它迟疑一会,就摇着尾巴往这边蹭。招财正眯着眼睛撒娇呢,一见那只笨狗还敢上前,即竖起胡须,转头张嘴,尖利地威胁一声。娇娇刚刚放下的毛又炸起,并收住蹭过来的短四肢,不甘示弱地俯下身子,浑身瑟瑟地瞪着招财。
    唐芦儿失笑:“这一大早的,你到底怎么过来这边的,还不快回去,一会四姑娘院里的人又得到处找狗了。”
    正说着,后面就传来一个似惊诧又似松口气的声音:“怎么又溜到这来了,我的乖乖,快回来,别弄脏了身子,小心姑娘骂你!”
    唐芦儿回头,便见一个梳着溜光髻儿,身着缎面折枝菊花啡色长褂的婆子往这小跑过来,她认出那是陈府厨房的管事陈大娘,再往前一瞧,便见对街那还停着一辆驴车,是厨房转用采买的车子。
    娇娇看到自己的靠山来了,即得意的扬起脑袋,不屑地睃了招财一眼,然后圆圆的身子一扭,就摇着尾巴和屁股朝陈大娘奔去。
    “哎哟喂,怎么就弄得这么脏了。”陈大娘抱起娇娇,看了一眼,怪叫一声后,就接着数落道,“就是不长记性,这等脏地方还跑得这么勤,没得降低了自个身份,也就姑娘好性子,随你胡闹,甭管什么酸的臭的地方,都任着你打滚去!”
    唐芦儿听出那话里指桑骂槐的意思,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转过身打了句招呼:“陈大娘这么早就出来了。”
    “哟,原来是唐姑娘。”陈大娘似这才瞧见唐芦儿,便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唐芦儿一眼,又斜着眼扫了扫唐芦儿脚边的招财,然后才装模作样地道了一句:“姑娘也该管管自家的猫儿,虽说畜生没什么眼力界,不会看人眼色,分不出身份尊卑,性子野起来,什么都敢咬。咱也跟它气不得,但你这个做主人的,好歹管管。你看娇娇都被它欺负多少回了,瞧这尾巴,毛都被挠掉了多少!”陈大娘说着就摸了摸娇娇那有些稀疏的尾巴,再瞧娇娇委屈的一声呜咽,她即接着道:“也就是四姑娘好脾气,不爱计较,要是别人,哪容得下一只猫这般猖狂的!”
    其实动物才是最会看人脸色的,招财虽听不懂陈大娘噼里啪啦的那一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对方身上散发出那等不友好的气息,立即让它缩小瞳孔,竖起胡须,张开嘴露出牙齿,对着陈大娘就是一声尖锐的猫叫。
    陈大娘被吓一跳,马上瞪着唐芦儿指着招财道:“你瞧,你瞧,就是这野杂种的样,你还不给它抽打一遍,让它知道利害!”
    “我家招财是纯种的香狸,很乖的。”唐芦儿笑眯眯的蹲下去,一边在招财背上给它顺毛,一边接着道,“娇娇最喜欢跟它玩了,招财刚刚是跟您打招呼呢,瞧,多乖,大娘要不要也过来摸摸。”
    陈大娘看着招财那双绿莹莹的,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哪瞧得出半分乖顺的模样,怕是自己还没走近,就得被它扑上挠一爪。再看那姓唐的丫头,竟还是笑得一脸单纯的样,似一点都不将她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好似她把水泼在石头上一般,屁用没有。
    一时间,陈大娘只觉胸口那股气更堵了,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好哼了一声,抱着娇娇转身走了。
    “大娘不进来坐坐?我奶奶还有好酒剩着呢!”唐芦儿在后面跟着道了一唏,陈大娘立马加男女人脚步往驴车那走去。唐老太那臭脾气,她是领教过的,又彪悍又护短又舍得脸皮,是个老刺头,轻易惹不得。
    瞧着那驴车离开后,唐芦儿才垂下眼,笑着数落了招财一句:“你瞧,你老是欺负娇娇,连陈大娘都跟我打抱不平起来了,下次温柔点,少拔几根狗毛,人家娇娇是女孩子知道不!”
    招财眯着眼睛,喵呜了一声,就晃着脑袋,撒娇地蹭着唐芦儿的手。
    唐芦儿笑呵呵地在它头顶上摸了摸,然后就站起身,领着它往孟三的铺子走去。她知道陈大娘为何对她有那么大的怨气,说来都是因为孟三那个风流种惹出的祸。
    陈大娘有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女儿,那女人之前常常过来孟三这买东西,而孟三那家伙,天生一张会哄女人的嘴,又因他是开铺子的,所以跟女人说起话来,自然是甜上加甜,加上他外观不差,又有一门好手艺,于是一来二去的,那陈大娘的女儿就动了春心,唐芦儿记得那当时,那女人几乎是天天过来孟三这报道,找着借口给孟三缝衣洗被送饭,就差没直接住在这铺子里,最后弄得流言四起,孟三实在怕了,只好跟那女人将事儿说开。
    那两人具体怎么说的,唐芦儿不清楚,她只是发现,自孟三跟那女人说开后,自己莫名的就多了个仇家,平日里只要遇上那女的,总少不了会被冷言冷语几句。唐芦儿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那女的因被孟三拒绝后,就开始胡思乱想,以为孟三是嫌弃她寡妇的身份,跟着就嫉恨起一切跟孟三走得近的女子。所以,唐芦儿算是躺着也中枪。
    最妙的是,就在几个月前,那女的竟特意寻了个由头,领着自各老娘就上门找唐芦儿的不是。结果谁也没料到唐老太是个彪悍的奶奶,还不等那女的开口呢,唐老太一大棍子就将人给打了出去,然后还抄着扫把足足追了一条街,从此,这仇就这么结下了。
    “哦,果然是丫头回来了,我刚刚听到外头有声音,正想出去瞧呢。”唐芦儿刚走进铺子,才跟那铺子里的学徒打着招呼呢,就见孟三披着一件墨蓝短褂,靸着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几分野性,笑着一口白牙从里面走出来。他一向有早上冲凉的习惯,除去冬天外,春夏秋都是如此。
    “三哥早,我奶奶在吗?”唐芦儿一边将手里的月饼盒给孟三递过去,一边问道。那一路跟着唐芦儿进来的招财因够不着盒子,讨不到吃的,急得在唐芦儿脚下不停地晃着尾巴乱转。
    孟三铺子后面有几间房,除去他和铺子里的学徒住的外,还有两间是放杂物的。唐老太家被烧后,他便让人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又将里头的东西都换上新的,然后请了唐老太和唐芦儿过来暂住,当然,对外自然是说唐老太管他租的,反正都是待邻里,出了这等事,谁帮上一把都是应该,故而倒没人说什么闲话。只不过这里到底都是男子住的地方,唐老太觉得让唐芦儿随她一块住在这不甚妥当,恰好那会陈嫣红过来请唐芦儿到陈府去,于是唐老太琢磨了一番,就点头答应了。
    “小孩子吃的点心,自己留着解馋吧。”孟三笑着推开唐芦儿递过来的月饼,然后一边拿着毛巾擦着脖子,一边道:“唐奶奶在旮旯胡同那盯着人干活呢,呵呵,怕有人给她偷工减料,这几天一有空就过去盯着,我劝都劝不回来。”
    “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我去奶奶屋里看看。”唐芦儿嘿嘿乐着拿回月饼,唤了招财一句,就往后走去。
    孟三在后喊了一句:“丫头,早饭吃了没,李记那有热腾腾的豆浆,我给你买一碗回来?还有小笼包,要什么馅的?”
    “我就要豆浆,包子不用了,我刚刚在陈府那吃了点心了。”
    “别老把点心当正餐吃,当心变成小肥猪!”孟三看着唐芦儿的背影笑哈哈地说了一句,然后将毛巾往旁一甩,穿好鞋,就拿起桌上的瓦罐往外去了。
    唐芦儿进了唐老太屋里后,瞧着整齐的床铺,干净的桌椅,叹了一句,奶奶就是爱干净啊,要她住的话,指不定就变成猪窝了。将月饼搁到桌上后,瞧着招财还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边转,她一停下,它就往她脚上蹭啊蹭的,唐芦儿即笑道:“馋猫,马上就给你吃了,急什么。”
    将特意从陈府那讨来的小鱼干取出,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给它搁在地上后,唐芦儿就又给招财顺了顺毛道:“招财乖,咱吃鱼干,但也要勤劳逮老鼠,不要学那只傲娇狗好吃懒做,知道不。”
    “喵呜”招财敷衍地在唐芦儿手上蹭了蹭,就埋头对付起美食来。
    唐芦儿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了一会,正要站起身,忽然瞧见搁在角落里的那几个泥封的酒坛子。
    她怔了怔,就起身走过去,看着眼前仅剩的这几坛酒,心里轻轻一叹。那晚的大火,将她奶奶的酒毁了个尽,眼下这几坛,还是之前埋在墙根附近,梅花树下的陈年老酒,现在因为盖房子,所以不得不先挖出来。
    唐芦儿摸着那密封得极好的泥,淡淡一笑,她还说过要悄悄偷出来的,结果……
    还有,她奶奶那满满一屋子的酒啊,该死的小偷,简直是变态,偷不走,竟全都给打碎了。
    呜……真是心疼死她了,那得是多少银子啊,偏眼下她奶奶赔了酒不算,还得另外花钱重新盖房子!
    “丫头,出来喝豆浆。”正在心里暗暗诅咒的时候,外头就传来孟三热情爽朗的声音,唐芦儿回过神,往外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招财正好吃完小鱼干,舔了舔嘴巴,满足地叫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然后也跟着唐芦儿跑出去。
    “我还给唐奶奶买了些包子,丫头,给你奶奶送过去。”瞧着唐芦儿喝完豆浆后,孟三便将旁边那热乎乎的油纸包推到唐芦儿跟前。
    “奶奶还没吃早饭?”唐芦儿一怔。
    “吃了,不过我瞧着吃的少,她一大早又跑来跑去的,怕是这会也饿了。”孟三讪讪一笑,说着就站起身,唐芦儿瞄了孟三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孟三既关心唐老太,却又很怕唐老太,只要有唐老太在跟前,他就有些不自在。
    唐芦儿想了想,眼一眯,就笑着道:“你帮我给奶奶送过去吧,刚刚我瞧着奶奶有些衣服没洗,一会我得洗了去。”
    “送完包子再回来洗。”
    “三哥帮我送,我可以顺便帮三哥洗衣服。”唐芦儿嘿嘿乐着抬出条件,可能是因为孟三招惹的女人太多了,身上挂着个风流的名,所以唐老太总对孟三看不顺眼。但那毕竟是人家自个的事,现在孟三确实帮了她们大忙,可每次唐老太都对孟三黑着个脸,她在旁边瞧着都很不好意思。还是得让他们多接触接触,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样奶奶好歹能少些成见。
    孟三一听这话,没有犹豫,马上就点头:“成,哥就帮你跑这一回腿。”说完似怕唐芦儿反悔般,拿起那油纸包,转身就走。他已经集了好几天的衣服没洗,正头疼呢……
    “孟三!!!”果然,孟三刚走出铺子没多远,就听到那熟悉的气愤声从自个铺子里传出来,他赶紧加快脚步,一溜烟往旮旯胡同那冲去,眨眼间就没了影。
    唐芦儿站在院子里,瞅着那一大盆冒尖的衣服,只觉太阳穴一阵突突直跳,失策,太失策了,他这到底集了多少天的衣服?!
    刚找到搓衣板,却发现胰子竟没了,回唐老太屋里找了找,也没找到胰子。唐芦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擦干,拿了铜板,出门买胰子去。
    却不料她刚出铺门,就瞧见街那边走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一开始唐芦儿还没怎么在意,只是再看一眼,即发觉有些不对劲了。那几个人好似冲着她来的,且好向个她都觉得面熟,似乎都是陈府里下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位,转着一身墨绿褙子的婆子,她记得对方是陈易杰身边的老妈子,姓容。
    糟了,陈易杰!
    唐芦儿心头一惊,随即确定这几个老妈子真是冲她来的!
    果然,唐芦儿刚要转身退回铺子里呢,那容嬷嬷即快步上前,对着唐芦儿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句:“没脸的小蹄子,下作的小娼妇,整日里弄些狐媚子的手段勾引爷们,弄不到手就使尽手段来毒害,好好一个爷们,如今被你弄的人不人鬼不鬼,逃,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良缘到第82章打
    先发制人的精髓,容嬷嬷绝对是学到了。唐芦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骂弄得有些晕,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而眼下包括容嬷嬷自个在内,她们统共来了四个人,虽都是上了年纪的婆,但个个都腰圆膀肥,脸横脖子粗,一看都不是什么善茬。
    且这一过来,就整个堵住唐芦儿的去路,随后就见那容嬷嬷往唐芦儿跟前一站,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道:“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我家四姑娘好心怜你没了房子,给你行了方便,你倒好啊,不念着姑娘的恩就罢了,还瞧着人家有自个没,眼一红,心就浪,使着手段就开始勾引起爷们来!”
    周围很快就围上一圈人,且大多是邻里邻居,一开始还有人看不太过去,小心问了句怎么回事,容嬷嬷另外带来的那三个老妈子,在这等时刻即起了有力的作用,一个两个拉着周围的人就大说特说,这些老娘们,在陈府里熬到这么个年纪,甭管差事大小,如今也都算是管事级别的。她们从黄毛丫头,到少女,到少妇,到老婆子,这一路行来,哪一个不是带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死人说成活人,活人说成死人,黄花大闺女说成淫妇,妓女说成贞洁烈女……对她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唐芦儿如今确实是住在陈府了,而刚刚陈易杰确实是摔破了相。
    总之这事被添油加醋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唐芦儿都忍不住要相信自己之前真的有勾引过陈家公子,至少也是怀了那样的心思……
    “不会吧,我瞧着唐丫头不像啊。”围观的人还是有抱怀疑态度的。
    “那也不一定,这姑娘没见过好东西,难免眼皮子浅……”有人立即反对。
    “那陈二公子是什么个意思?其实能进陈府也不错,到底比窝在那旮旯胡同强。”有人开始羡慕了。
    “不过那几个老妈子瞧着,倒不像是过来抬人进府的啊。”有人在观望。
    唐芦儿好容易回过神,瞧这流言四起的态势,无奈对那容嬷嬷道:“含血喷人也不带这样的,陈二公子喝了酒,走路不稳,被门槛给绊倒了,我不过是路过,怎么就成勾引不成反下毒手了,再说他那么大块的人,我推得动吗我。”唐芦儿说到这,就看了围观人群一眼,再道一句,“陈二公子你们都见过吧,各位叔叔婶婶给我说说理,凭陈二公子那样的块头,我吃得了便宜吗!”
    “陈家那二公子我是见过,块头确实不小,能顶这丫头两个呢。”马上有人附和。
    “被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容嬷嬷一瞧不好了,赶紧朝那三个帮手打了个眼色,然后就呸了唐芦儿一声骂道:“没脸没皮的东西,做出这么下作事,还有脸站在这狡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早之前就有人瞧着你在花园里勾引过男人,只是我们陈府从上到下,哪一个不是知廉耻,懂礼仪,能看得上你这小娼妇。当时没人告发,你不借坡下驴就算了,反倒还藏了歹毒心思,跟我走,我看你能辩成什么样!”她说着就伸手抓唐芦儿,唐芦儿一惊,忙就避开闪到一边,心头也有些火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一大早的就过来这边乱泼脏水,仗势欺人,我跟你们计较不起,你们却反得寸进尺了!”
    “小贱货,我们可不是仗势欺人!”容嬷嬷眯了眯眼横道:“你让我们二公子摔破了相,出了满脸的血,现在人都还没醒过来呢,这事可不止一个人亲眼看到,以为我会冤枉你不成,你也别担心,我也不是要将你抓去哪,不过是拎你去衙门,讨个公道。”
    容嬷嬷说着,就朝那三婆子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劝开围观的人,并防止唐芦儿跑,然后她自己再上前伸手,打算擒住唐芦儿的胳膊直接拖走,至于是不是去衙门,那就另说了。
    只是容嬷嬷刚抬起手呢,忽的就听到一声尖利的猫叫,随即就瞧着一个东西往自个脸直冲而来!
    “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忽的在那围观的人群中炸开,“该死的野杂种!”
    招财自那几个老婆子上前来谩骂的时候,就已蓄势待发,故眼下这一扑,直接就扑到容嬷嬷脸上,随后爪子一挥,就胡乱挠了起来,容嬷嬷的梳得溜光的头发顿时乱了,两支发簪也掉到地上,另外那三个婆子大惊,一时也顾不上唐芦儿,赶紧上前帮忙。唐芦儿原本想趁着这空隙跑去找唐老太和孟三的,可一回头发现招财危险,忙转身冲过去胡乱推开一个婆子,然后就着那已经抓开招财的婆子的手腕狠命一咬。又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招财即得了自由,唐芦儿跟着就松了口喊了一句:“招财快跑,找奶奶去!”
    招财跳到地上,看了唐芦儿一眼,四只爪子着急的转了转,然后尾巴一甩,扭身就往人群外冲了出去。
    “狠毒的小贱货!”容嬷嬷一边怪叫摸着自个的脸,一边狠狠抓住唐芦儿的手腕,此时她恨不能直接撕了唐芦儿,“想搬救兵,指使畜生伤人,这可是大家都年到的,谁也救不了你!走!”
    “你们陈府这是打算做什么,蛮不讲理,优势欺人,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强抢民女!没有王法了!救命啊啊啊啊——”唐芦儿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吱哇乱叫,生生就憋出几滴眼泪。
    看热闹归看热闹,但良心这个东西,也不是全都被狗吃了去。
    就在唐芦儿快被拖走的时候,旁边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其中道了一句:“有话好好产,何必弄得这么难看!”
    “是啊是啊,到底是个小姑娘,你们几个老妈子何必跟她这般计较,就是要上公堂,也不该这么去啊。”
    “先把人放开,等唐老太回来了,将这事好好说说……”
    ……
    “你们大家不知道这小娼妇的手段,勾引我家公子不说,还……”容嬷嬷一瞧群众意向有些往不利于她的方向倾斜了,更是抓紧了唐芦儿的手,又开始新一轮的泼脏水运动,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人群外面忽的就爆起一声怒喝:“哪个说我家丫头勾引人!”
    唐芦儿此时双手都被掐住,正打算抬脚看看能不能踢到她们呢,忽的就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将要抬起的脚也收住了。
    那一声怒喝,将容嬷嬷的声音打断的同时,也让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唐芦儿转眼一瞧,随见穿着一身净面蓝褂子的唐老太雄赳赳的走了进来,孟三跟在后面,招财亦不离左右,还有,铺子里那个学徒,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
    容嬷嬷没跟唐老太打过交道,之前也没见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眼下这一瞧,发现就是个不起眼的乡下老太太,穿的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特别是瞧着她那鞋上还带着泥,活像是刚下完地回来的,故就起了轻视之心,她也不放开唐芦儿,只是看着唐老太道:“哟,这勾引的事,可不是我乱说,那都是有人看到了,今儿还……”
    “哪来这几个满嘴喷粪的腌臜物!”唐老太根本没听她说什么,掳着袖子,上前抬手就啦啦啦地给了几巴掌,再手一扯,就将唐芦儿给拉了回来,推到孟三那边。
    容嬷嬷话被卡在喉咙里,脸上火辣辣的疼,两耳嗡嗡的叫,人整个懵住。旁边那三个婆子也料不到这老太上来就动手,一时间也愣住。围观的群众也傻了,周围整了静了下去,随即唐老太洪亮的声音跟着就响起。
    “什么勾引,你当你那两片上下嘴唇一动,那白的就能成黑的!”唐老太叉着腰,气势十足,“都什么东西一个个,真当我这一老一小是好欺负的。我告诉你们一个个,我家丫头能诠到你们府里,是你们全府上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让你们天天烧香拜佛地供着就不错了,还想胡说八道!今儿我家丫头要掉了半根头发,我不把你们整个陈府掀个底朝天去,叫你们嚣张目中无人,全给我滚!回去把陈天鸿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哼,上衙门老身可不怕,不过这要上大家一块儿上去!”
    陈天鸿是陈易杰的祖父,陈府的老爷子,还是当年的太傅,如今虽告老还乡了,但其名望却是还在的。
    于是,大家都被唐老太这通话给惊呆了。
    唐芦儿揉着手腕,站在孟三跟前悄声道:“三哥,奶奶会不会把牛皮吹大了。”
    “别担心。”孟三一笑,看了唐芦儿一眼,“你不是在铺子里吗,出来做什么,就是她们叫你,也别傻傻地出来啊,从后面出去找我们不就行了,傻啊。”
    唐芦儿白了他一眼:“你家里没胰子了,我出来给你买才碰上的!”
    孟三一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你你……”容嬷嬷终于回过神,一手摸着肿得高高的脸,一手指着唐老太,又惊又怒,一时竟出不来话,而此时的招财靠在唐老太脚边,俯着身子,竖着胡须,缩着瞳孔,盯着容嬷嬷,不时一声厉叫,瞧着气势十足。
    唐芦儿看着站在一块的那一人一猫,终于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能变得这般彪悍。记得最初遇到它时,可是可爱萌系流啊,而现在……唐芦儿在瞅瞅雄赳赳气昂昂的唐老太,心里佩服的一叹,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少在这我啊你的,赶紧滚回去把陈天鸿给我叫过来。”唐老庆不屑的看了容嬷嬷一眼,又丢了一句过去。
    只是唐老太的声音刚刚落,外头忽然就传来一个温柔有礼的声音:“祖父此时未在府中,下人无礼之处,嫣红给唐奶奶和唐姑娘赔罪来了。”
    良缘到第83章各取所需
    围观的人群又自觉让出一条道,同时目光都跟着看过去,随即大家顿觉眼前一亮。只见那缓缓行来的姑娘,其身似柳,其颜如玉,其肤若雪。且在那姑娘越行越近之时,大家不由又往旁一退,将那道让得更宽一些,就好似怕自己身上那等凡夫俗子的污浊之气,玷污了这如仙女下凡般的人儿一般。
    陈嫣红今日穿了件简单的品蓝缠枝莲纹束腰襦裙,腰上未带香囊等物,只系了条同心结的鹦哥绿丝绦,丝绦上串着数粒滴溜圆的琉璃珠子。此时初阳已升,金光洒下,遂见那姑娘莲步轻移间,带起那丝绦上的琉璃珠子随着她行动的脚步,轻轻摇晃,同时还将投在她身上的阳光折射出一团绚丽柔和的七彩之光,忽一眼瞧去,真让人觉得似九天仙女下凡来般。
    “确实是下人过于鲁莽,还望唐奶妈莫跟她们一般见识,嫣红给您赔不是了。”陈嫣红走至唐老太跟前,先是责备地看了容嬷嬷等人一眼,然后才转回头,一般愧疚地看着唐老太,娇柔的身子盈盈施了一礼。
    这至诚优美的一礼,顿时让周围那些心头有不平的大老爷们消了大半的火,同时心里都跟着暗暗点头,看来这事果真是奴才仗势欺人,气焰嚣张,败坏主人家的名声。幸得这陈四姑娘来的及时,不然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骂陈府呢。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陈嫣红此时过来,只说自家下人鲁莽无礼,却丝毫未点出那几位嬷嬷指责唐芦儿那事的真假。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忽然来到这等地方,最主要的是这姑娘不但生的好,身上穿的戴的也让人眼红,偏看起来又没什么架子,所以大家一时都觉得新鲜,恨不能多看上两眼,哪顾得琢磨她嘴里说的什么。
    只是对唐老太这等老妖怪来说,就算是真的天仙站到跟前,她也不可能被激发起让自个丧失判断力的雄性荷尔蒙,更何况是这等山寨版的天仙。
    只见唐老太不冷不热地瞥了陈嫣红一眼,忽的就桀桀一笑:“老身我该什么见识就是什么见识,哪来的小女娃,奶还没戒就敢跟我在跟前绕口舌,什么过于鲁莽,真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成!”
    “唐奶奶言重了,晚辈如何敢这般想。”陈嫣红心头一怔,面上即露出惴惴之色,然后就看了旁边的容嬷嬷一眼,只见其面上被猫挠出来的爪痕异常醒目,除此外,她两边脸颊上还清楚地印两个掌印。容嬷嬷瞧着陈嫣红看过来后,即叫冤道:“四姑娘,您也瞧见了,我这……都是她们不分青红皂白打的啊!”
    “那是你自找的。”唐老太马上冷哼一声,同时还睃了一眼过去。
    陈嫣红不敢就容嬷嬷的伤发话,想了想,就收回目光看向唐芦儿,关心道:“刚刚下人,可是有伤到唐姑娘?”
    唐芦儿正要摇头说没有,唐老太即朝陈嫣红喝了一声:“废什么话,你既都赶过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瞎问什么问,我家丫头怎么不被伤到,你难道不知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这几个疯婆子,一过来就要了我家丫头的命!怎么滴,你以为凭你这小女娃扭扭捏捏的几句话,就想将这事混弄过去!这是生死大事,没那么轻易了结!”
    陈嫣红又是一怔,她不料唐老太会这般难缠,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而周围的群众似乎也被唐老太那几声吼给吼回了神,暗自琢磨着那些话,也觉得唐老太说得有些道理,其中就有位上了年纪的大婶出声道:“唐奶奶说的没错,这女子的名节可不是件随便的事,再说唐丫头哪是那等人,这几位老婆子一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口伤人,实在是……”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唐芦儿满脸感激地往那说话的声音寻去,才发现替她说话的现原来是葛大娘,旮旯胡同里的邻居。
    陈嫣红马上道:“唐奶奶,晚辈怎会不知此事事关唐姑娘名节,再说唐姑娘如今还是教我西洋画的先生,所以我刚一听说这事,就急忙赶了过来,幸好赶得及时,没出大事。至于嬷嬷们,她们到底是府里的老人,晚辈不好指使她们做什么,但晚辈回去必会一五一十的将此事告知母亲,到时母亲定会就此事酌情发落,还唐姑娘一个公道。”
    “你这女子,满口道理绕来绕去的,说的全是空话。”唐老太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陈嫣红道,“我且问你一句,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老实回答我。”
    “唐奶奶尽管问,晚辈定如实告知。”陈嫣红至始至终,面上都带着恭敬之色。
    “我家丫头,果真勾引你家公子了?”唐老太眯深了眼,紧紧盯着陈嫣红,一旁的唐芦儿怔了怔,就看了孟三一眼,孟三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招财发现敌人已经偃旗息鼓,瞧着没有再起来的趋势,便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扭回身蹭到唐芦儿这。
    而陈嫣红虽一听唐老太那话,心思即快速转了起来,莫看唐老太这话问得简单,实则是将她一下子逼到两难境地。若她说是,那这唐老太真有可能闹到她祖父那边,到那时,今儿这事必不得善终,实非她所愿;但她惹说不是的话,那今儿二哥的脸,怕是要挂不住了,只是不如此的话,眼下这事过不去。
    心头想的虽多,但也不过是眨眼的时候,陈嫣红就朝唐芦儿那边行了一礼,又朝唐老太这屈了屈身,然后才一脸着重地说道:“晚辈当时虽未在旁边,但晚辈绝对相信唐姑娘的为人,晚辈心里原就十万个不信这等事。晚辈虽比唐姑娘痴长一岁,但一直以来,晚辈对唐姑娘都是打从心里尊重,更希望佩服她的小小年纪,就能有那般手艺,故恨不能时时与她亲近。所以,晚辈在这立下誓,外头的人晚辈管不到,但只要是陈府里的人,但凡有一人说唐姑娘的不是,那就是说晚辈的不是!陈府必也容不下这等知己嚼舌头,知己生事的人!”
    好誓言旦旦的一番话,唐芦儿几乎要被感动了,唐老太却不耐烦地开口:“我家丫头,果真勾引你家公子了?小女子,老身这是最后一次问了。”
    陈嫣红心头一震,眼神闪了闪,就道:“定是下人们瞎传话,传来传去就变了样,结果冤枉了唐姑娘,决计是没有这等事的,请唐奶奶莫要多心,也请唐姑娘别放在心上,唐姑娘今日受得委屈,嫣红回去定会让母亲给唐姑娘一个交代的。”
    真是个能屈能伸,心思灵动,巧舌如簧的丫头。
    唐老太眯了眯眼,才复笑了起来,但那笑却让人心里一阵发寒:“你回去告诉陈大鸿一声,这事还没完,他要是识相的,最后亲自来跟我道歉!”
    “晚辈定会如实转达。”陈嫣红再一礼,然后才走到唐芦儿身边,两眼若泣地说道:“我没想下人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贸然跑到这边生事,我实在是觉得没脸见你,但还是想请你千万莫因这事连我也给怪上了,我先前实在是不知情,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等事发生。”
    唐芦儿笑了笑:“四姑娘客气了,既然是不知者不罪,我又怎么会连四姑娘都给怪上!”
    “那你还会过来教我画画是不是!”陈嫣红即笑了,衬上那双含泪的眼,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娇弱出尘。围观的男人,几乎都看直了眼,唐芦儿先看了唐老太一眼,见唐老太没有反对,她才呵呵一笑:“学费都收了,当然是要教下去的。”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个最宽宏大量的。”陈嫣红又是一笑,这一次,那笑里带着几分天真,同样是动人心弦。
    “那我明儿摆好画具等你。”陈嫣红再道一句,唐芦儿只是笑笑,未置可否。陈嫣红只当她是应下了,便开口告辞,唐芦儿也不留,只是点了点头。瞧着那一行人缓缓离去后,孟三才笑着让大家伙散了去,虽也有几个人上前打听八卦的,但都被孟三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唐芦儿这才想起自己还要买胰子呢,刚要走,就被唐老太一把给擒回铺子里去了。孟三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让那小学徒去买胰子,然后也跟着进了铺子。
    “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一进屋,唐老太就瞪着唐芦儿质问道。
    “这有啥可说的,而且之前也没那么明显,我以为他对那府里哪个丫鬟都那样呢。”唐芦儿缩了缩脖子,挠了挠脑门道,“其实他一直也没对我做过什么,今儿是碰上他喝多了回来,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朝我扑来,我一躲,他就被门槛给绊倒了,我吓一跳,就跑了。本来一会就要跟你老人家说的,哪知她们会过来的那么快。”
    唐老太眯着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忽然就问道:“那小四,你怎么瞧得,真跟人家称姐道妹来了!”
    “矮油,奶奶你别老把我当傻瓜啊,我哪是那等随便认姐姐妹妹的人。”唐芦儿说着就瞧了唐老太一眼,随后傻乎乎一笑,“那什么,我知道她是个心思沉的姑娘,不过人嘛,有几个是真能掏心挖肺的。只要她不打什么坏心眼,我让她在我跟前找点优越感也没什么啦,再说她出手也很大方,我进去能捞到不少钱,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动了。”
    良缘到第84章唐芦儿是喜羊羊
    唐芦儿说完就打开桌上的月饼盒子,挑出一个双黄的小月饼咬了一口,然后笑眯眯道,“奶奶你快尝尝这月饼,这可是陈府里的老师傅做的,可好吃了,要不是怕发胖,我一天能吃上一盒!”
    唐老太嘴角抽了抽,抬手就往唐芦儿胳膊上一拍:“你个没出息的,别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这都半个月了,让你找的东西找着影没,还吃!还不赶紧放下,你这会点心吃饱了,一会中饭还吃不吃了。”
    唐芦儿被拍得咳了两下,唐老太横了她一眼,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唐芦儿赶紧把剩下的月饼都塞到嘴里,鼓着两颊嚼着,然后眯着一双笑眼接过唐老太递过来的茶水,就着嘴里的月饼喝了几口茶,待将嘴里的月饼整个咽下后才张口笑道:“不弄到手我敢回来么。”
    她说完就放下茶杯,将其中一个月饼盒挪到自个跟前,打开,拿出两个皮薄馅足的月饼放在唐老太跟前道:“哝,就是这两个。”
    唐老太眯了眯眼,唐芦儿才笑呵呵地将那三个月饼翻个身,露出那没有外皮包着的底部,并且那每一个月饼底部,都有一个样式复杂的,钥匙形状的凹槽。
    “四姑娘将这两把钥匙藏得可紧了,我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还差点没被她给察觉,后来才发现她竟就将那钥匙放在砚台的夹层里,大模大样的摆在桌上。嘿嘿,要不是我总在她那里摆弄那些笔画颜料什么的,还真不会想到那地儿去。”
    唐芦儿说完,瞧着唐老太拿起那两月饼仔细打量着,没注意她这,她便又悄悄伸出手,摸出一水晶皮的小月饼。只是还没等她往嘴里送呢,唐老太一记眼光就射了过来,她一惊,马上松手,然后嘿嘿嘿地笑道:“陈府的密库一整天都有人守着的,不过中秋过后,听说陈府要做东,办一个秋猎会还是什么的,总归那个时候,奶奶你应该能钻到空子。”
    陈老爷子是个爱宝成痴的人,此人这一辈子,收藏的宝贝,比皇宫里的还多。所以他府里的密库,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且其密库只一门可进。然那门上的锁,却需要四把钥匙同时插上才可打开,若是想强行开锁,或是打开时少了一把钥匙,必会引发机关。
    而唐老太会打上陈老爷子密库主意,并非是为那库里的宝贝,而是她知道,三十多年前,她师父的墨叶莲被盗后,几经辗转,最后落到陈老爷子手里,如今就放在陈府的密库里。
    墨叶莲,并非植物,实际上是一尊玉雕饰品,只不过那玉,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北漠天山上天然生成的阴阳寒玉。当年唐老太的师父用一整块阴阳寒玉雕出一株莲花后,又生出一奇想,竟将数只冰寒蚕放入那墨叶莲玉雕里养起来,希望能养出天下最阴毒之物,只是不想其愿望还未成,墨叶莲就被盗了。
    如今,唐老太要找的那几味奇药,已经得手的血藤花,是为最热毒之物;墨叶莲内的冰寒蚕,是为最阴毒之物;余下的昆仑果和酒香胶则是调和之物。
    冰寒蚕,生于极北之地的冰山之下,可沉睡百年而不死。
    唐老太不知那陈老爷子发没发现墨叶莲里的秘密,她记得她师父当年将那冰寒蚕放进墨叶莲的地方,设得极巧,并非在花心之处,而是在那缠绕的花径中间。且入口处,不但藏得很隐蔽,就是要打开其入口,也是需要一些技巧,否则不但会毁掉墨叶莲,也会伤到里面的冰寒蚕。
    所以唐老太即便跟陈老爷子有一些交情,但是却不能开这个口,甚至不能让陈老爷子知道她觊觎上他的宝贝,其实原本就是她师父的东西。更不能让陈老爷子知道那墨叶莲里的秘密,否则很可能她还没拿到手,就引出更多人来抢。所以那墨叶莲,她觉得还是一直就放在陈老爷子库里就好,她只打算将里面的冰寒蚕悄悄取走。
    陈老爷子身上的那两把钥匙,唐老太数年前就已复制了一模一样的两把。然而另外两把,却怎么都寻不到,甚至不知那陈老爷子交给谁管着。最后她只好就那陈府里的人,一个一个,慢慢排查,经过数年时间,最后锁定陈嫣红。只是对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那陈府里的嫡女,身份不一般,故唐老太就算进府去当差,也不可能接近陈嫣红。
    只是没想到,血藤花到手后,老天竟将机会送到跟前来。
    半月前,陈嫣红提出请唐芦儿进府暂住时,唐老太即动了这心思,几翻深思熟虑后,终还是决定拿出那两把复制的钥匙,放到唐芦儿跟前,跟她大致说了这事。
    唐芦儿一听,哪还有二话,瞄了两眼那钥匙,就将这事包揽下来了。
    唐芦儿进陈府后,孟三曾小心问了唐老太一句,难道就不担心唐芦儿在那陈府里遇到什么意外。唐老太只淡淡道了一句,她会看着的,而且,既然北漠那边的人已经找了过来,那唐芦儿迟早也会面对那些事,眼下就算是让她早点适应那高门大户里的复杂。
    孟三一听,只得轻轻一叹,再不言语。
    于是,这半个月来,陈府里的人,都以为唐芦儿是喜羊羊,却不知一直被欺负的,其实是灰太狼。
    陈嫣红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卖了后,还在一边乐滋滋地帮人家数钱的。
    唐芦儿进陈府这半月,包括一开始从陈嫣红那里拿到的学费,加上这段时间零零碎碎拿到的赏钱,或是小饰品什么的,折合起来已有二十两之多。比她卖半年的画还要多,而且还包吃包住。这等有的吃又有的拿的好事,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唐芦儿每次在陈府里吃到平日里吃不上的美食时,心里都会冒出这句话。
    陈嫣红回府后,马上就往陈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而跟她一起回来的那几个嬷嬷,自是不敢拦住陈嫣红的,但陈嫣红身边的丫鬟小凉却是被她们小心拦了下来。
    容嬷嬷肿着一张脸,憋着气问道:“凉姑娘,这事可是顾姨娘让我们过去的,就算我们鲁莽些了,四姑娘却怎么也不该帮着外人说自个亲哥哥的不是。我们是不知礼的下人,但也在这府里伺候老爷太太们伺候了大半辈子,没得要为了一个外人,让太太罚我们……”
    “嬷嬷们放心,姑娘也就那么一说,到底那姓唐的臭丫头挂着个假名分,姑娘少不得有些顾虑。再说今儿这事,就算是顾姨娘的意思,嬷嬷们也不该办得这么着急,这样岂不是让姑娘难办了。”小凉假意一叹,然后又道,“嬷嬷们还是先去收拾一下吧,一会没准太太真会叫过去问话。”
    说完,小凉就走了。容嬷嬷瞧着那丫头甩着帕子的动作,心里思量了一会,就问旁边一位嬷嬷:“之前那顾姨娘的话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提到她去了四姑娘那里一趟,知晓四姑娘跟她是一个意思,并且还说了,太太也是站在四姑娘这边的。”
    “我瞧着这事,怕是咱几个被当枪使了。”站在容嬷嬷右边的婆子悄声道了一句。
    “那顾姨娘是个急性子,心眼却没那么多,我觉得这事,怕是这位……”站在容嬷嬷左边的婆子伸出四个手指示意了一下,“就是不知为的是什么。”
    容嬷嬷脸色越加不好了,却又说不得什么,最后只好道了一句:“咱们几个加起来,有几百岁了,真是丢脸。”她说完,就径自走了,另外那三个婆子面面相觑了一下,也闭了声,低头跟上。
    刚刚进去小心问了祖父几句后,她才知道,之前那唐老太不过是在她面前虚张声势,对方跟她祖父哪有什么深交情,充其量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而她竟是被骗了,当时瞧着唐老太那气焰,还真以为对方没准是祖父的什么人……
    不过琢磨了一路,她面上却又是一笑,虽说刚刚她在唐老太等人面前低头了,但收到的效果却是不错。待明日那丫头过来后,她也好就这事说话,算是给她二哥些补偿,也算给那顾姨娘个讨好二哥的机会。
    刚出陈老爷子的院子,前方就有丫鬟寻过来说,太太找她过去。
    陈府的正房太太齐氏,这一生就只育了陈易杰和陈嫣红两个孩子,而且哪一个都没排上长位。这还不算,最让她觉得窝囊的是,她唯一的儿子,竟跑去经商。且如今陈府的庶长子,已经朝廷五品官,还有府里的庶长女也因其大哥的关系,前年嫁入京城的百年世家,秦家,当时那秦家虽看着没落,但自新党得势后,秦家就跟着重新风光起来。
    故如今她儿子就是赚上金山银山,她也压不下心头这口气,眼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女儿能寻上一门好亲,让她把脸面挣回来。
    原本以为母亲找她过来是要说二哥的事,却不料齐氏跟她说的却是数日后的秋猎之事,并特意说了,到时安远王会前来。
    良缘到第85章安远王入岛
    “嫣儿,虽说太后已应承下这事,前几日也让人递了信过来,说是已跟安远太妃通了气。”暖阁内,铺着大红底子闪金牡丹褥子的临窗大炕上,衣着鲜亮,发饰华贵的齐氏轻轻吹着茶盏里的茶叶沫子,缓缓道了一句,然后轻轻抿了口茶,再慢慢放下茶盏接着道,“只是你心里得清楚,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了。如若他只是世子身份,那么这事凭太后一句就差不多能定下。”齐氏说着,就叹了口气,面上似喜似忧,“偏他早早就袭了安远王之位,且前段时间还又立了功,所以,眼下跟咱们一样心思的人家必是不少。太后虽是中意我们,但保不齐皇上那边会另有别的意思,还有别的人家会使出什么别的手段来,再说咱陈府虽有些底蕴,但毕竟不如你祖父在朝时那般风光了。”
    “女儿明白。”嫣红微垂下脸,柔声道,“太太放心,上个月女儿去了一趟锦园,拜访了安远太妃。女儿能看得出来,安远太妃还是记得咱两家之间的交情的,而且……”嫣红说到这,面上微微露出几分羞赧,只见她顿了一顿,才接着道:“安远太妃待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亲热,一见面就问我这几年怎么没多去看看她,临别时又道了,我以后若是得闲了,可以去锦园玩,顺便陪陪她老人家。”
    “哦,竟说了这些话。”齐氏面露惊诧,随即就嗔了自个女儿一眼,假意责怪道,“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让我还以为安远太妃对这事没怎么上心!”
    “女儿不是不好意思么,再说安远太妃也只是这么一说,明的却什么都未有表示。”陈嫣红羞赧一笑,“我是怕母亲知道的早了,急忙给安远太妃通信过去,万一,万一会错了意,岂不是丢脸。”
    齐氏伸出手点了点陈嫣红的额头嗔道:“自作聪明,我会不明白?这种事上,没有最后拍板之前,谁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相互间留个余地。不过安远太妃既然能跟你说这些话,倒是表面她确实有些中意你。”
    “女儿就是担心明德哥哥那边……”陈嫣红面上红了一会,就微微垂下脸,蹙起眉头叹了一声,“明德哥哥是个有主张的人,太太也知道了吧,今年的秋猎,端元郡主也会随其兄一块过来,听说端元郡主也是才德兼备的大家闺秀,而且长信王这几年跟安远王府走得也很近。”
    不知为何,当说出端元郡主时,陈嫣红脑子里却忽的闪现出唐芦儿那张脸。香洲那一晚的偶遇,那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让她觉得印象深刻。每次想起上官钰,她都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两人在人潮汹涌的夜市中并肩行走的一幕。
    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带给她的危机感,竟远远没有那晚看到的画面强烈。
    “她虽是郡主,却非正统的皇亲国戚,而且那长信王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异姓王,不足为虑。再说,端元我是见过的,那相貌可远远不及我女儿。”齐氏一笑,只是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心里多留意着点也是必要的。”
    陈嫣红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迟疑地问了一句:“那三姐和五妹,太太心里可是有谱了?”
    陈府的几位姑娘里,美貌能与陈嫣红不相上下的,就是李姨娘出的陈三姑娘,只是可惜因种种原因,让其亲事一拖再拖,如今都拖到快十七了,亲事竟还未定下。
    听陈嫣红忽然提到那两位,齐氏眉毛即一挑:“那两个庶出货你担心什么,轮上谁都轮不上她们,再说到时过来的年轻公子也不少,自有合适她们的人选,你只安心思量着你的事要紧。”
    陈嫣红应了声是,然后见齐氏再没什么话了,就要告辞,只是将要起身时,齐氏却又开口问了一句:“听说你前段时间请来那位教你西洋画的姑娘,不是个省事的。”
    陈嫣红一怔,即垂下脸,一时无声。
    齐氏接着道:“改天,把她辞退了吧,想学西洋画,适合的老师多的是,我让人给你另请一个,以后别随便找那等没教养的人进府,坏了规矩,到时你脸上也无光。”
    “太太,还是把她留在府里吧。”陈嫣红想了想,就抬起眼轻轻道出一句。
    齐氏一皱眉:“怎么?”
    “太太不知,上个月我在香洲那,曾碰到她跟明德哥哥一起逛过夜市,而且两人看着,似乎还挺亲近的。”陈嫣红说到这,咬了咬牙,又道,“女儿之前一直未跟太太说,就是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让我没脸面了,我怎么可能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给比下去!现在,明德哥哥眼见就要过来了,女儿心里总觉得不安,生怕他们两人再碰上,万一生出什么变数,女儿这一番心思岂不付之东流!”
    “竟有这等事!”齐氏眉头再皱,即仔细看了陈嫣红一会,然后慢慢问道,“你可是看清了?”
    “当时女儿就是不信,所以还,还特意上前去跟明德哥哥打了招呼,果真没有看错……”陈嫣红深深一叹。
    “怎么会碰到一块去了?”齐氏暗自琢磨了一会,然后就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值得你这么在意的,就算真被安远王看上了,最多就是收入府里当个宠姬,连个正经名份都不会有,再过个两年,也就忘了。且如今什么影都没有,你就这么急做什么,平日里学的那些都忘了不成!”
    陈嫣红心里一叹,她不知该怎么跟齐氏说,每次一想起夜市的一幕,她心里的危机感就汹涌而来。
    良久,陈嫣红才小心道了一句:“太太还记得当年的许姨娘么,当时要不是有祖父压着,父亲他……”
    齐氏一怔,忽的被女儿提起当年最让她嫉恨的人,脸色马上一沉。
    “女儿就是怕有个万一。”陈嫣红垂下脸,接着道。
    “那你还请她进府做什么!”齐氏皱着眉,“今早还闹出那样的事来,脸都被丢光了,我是顾着你,才没说什么,要知道是这样,早派人将她绑了过来。”
    “二哥对她有意。”陈嫣红抬起眼,叹道,“再说她也没做错什么,又向来与我交好,我到底不忍,心里也有几分愧疚。如果她能到二哥身边,二哥必会好好待她,咱府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不会亏待了她,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她也有这个意思?”齐氏眯了眯眼,心里使劲回想那个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她之前也就见过一次,还是远远瞧见的,并未细看,若不是今儿陈易杰摔伤了,她还想不起这么一号人。
    陈嫣红点了点头:“虽未明说过,不过我已看出来,怕是脸皮薄,不好表示,二哥又是个急性子,所以才出了今儿这事。”
    齐氏却是皱起眉头道:“身份太低,怎么能让她进府来,就是姨奶奶也不行,再说那丫头太过见异思迁,不是个安分的料。”
    “到底也是良家出身,二哥房里的顾姨娘,还是丽春院出来的,不是更……”陈嫣红说着就握住齐氏的手道,“太太就当给女儿个面子,也算是怜二哥一片痴心,您没瞧见二哥都摔成那样的,还声声让人别过去为难唐姑娘。”
    “你虽是个聪明的,却架不住心地太软。对这种人,应该是想法子斩草除根,而不是给她另寻出路。”齐氏思忖良久,无奈一叹,若非是为了断那会阻挡她女儿前程的心思,她怎么也不会答应这事。之前一个顾姨娘就让她一口气没喘上来了,如今再添一个姓唐的,真不知那丫头到底哪辈子修的好福气!
    陈嫣红瞧着母亲这边也被说服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告辞。然后就往陈易杰那过去,打算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诉他,并同他一块商议一番。
    八月二十,天刚黄昏,一艘三桅五帆的福船在星棋岛的大坞港缓缓靠岸。不多时,一位身着玄缎出风毛箭袖蟒袍,脚套硬底皮靴,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就从船舱内,踏着笃笃笃的声音走了出来,其身后还跟了数名同样面无表情的随从。
    早有马车在岸上等候多时,上官钰刚一下船,即有人上前行礼,他只略点了点头,然后就招了这港口一眼,见此处竟无一闲杂之人。
    “王爷长途劳累,府内已为王爷打理好。”陈府大老爷,陈建生上前抱拳,低头恭恭敬敬道了一句,然后才微抬起眼往船那看了一眼,疑惑道:“只是安远太妃怎么……”
    “陈大人不必多礼,此次前来,孤住听涛阁好可。”上官钰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祖母有事耽搁了,过两日再过来。”
    “是。”陈建生应了声,就令人准备护送。然上官钰却又回头道:“陈大人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叵是扰了民倒是不好了,而且眼下天已晚,陈大人代孤向陈老爷子问个好,孤改日再上府拜访。”
    “是。”陈建生不敢有异议,目送安远王一行人离去后,才带着一颗不怎么得劲的心回了府。
    良缘到第86章两人的对望
    秋日的黄昏,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金色的余晖从帘盖外无声无息的漫溢而来。上官钰上车后,即闭目正襟危坐,无论人前人后,无论身处何处,他从来都是这样,严谨自律,不芶言笑,丝毫没有那等风流贵公子的懒散松懈,放荡不羁之态。
    只是今日似乎微有些不同,他闭目了一会,就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那晃动得极不安分的车帘,然后忽的就被那忽然窜进来的光线晃得眯了眯眼。
    马车顺着官道,不急不缓的往那同是依海而建的听涛阁行去。此时已是晚饭时分,车子从港口附近的小镇经过时,他沉思一会,便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这一处官道两旁的人家,盖的多是不起眼的低矮瓦房,且几乎每家都在外头搭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里盖着土灶,灶上正生着旺旺的火,火上的大锅正冒着白白的热气……
    浓浓的,带着一种朴实味道的饭菜之香,伴着孩子们的笑闹和大人的呵斥声,以及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缓缓组成一幅有声有色的渔家烟火图。
    日升而作,日落而歇,这热闹中透着宁静与安详之意的海岛小镇,跟那丫头的感觉,还真像。
    一想到那姑娘,他眼里不由就透出几分笑意,很浅,却是连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温柔。
    马车穿过港口附近的民居后,就顺着那条整洁宽大的祥和官道往西拐去,那里便是听涛阁所在的方向,也是最美的一条海岸线所在,更是这岛上穷人止步的地方之一。
    马车一上祥和官道,车外的杂声就慢慢淡了下去,不多时,便再也听不见了那些吵杂的声音。车内车外,都安静得只听到马蹄哒哒哒的声音。
    温柔的秋风从微微飞起的帘盖外吹了进来,拂过他的脸庞,带着几分潮湿之意。
    余晖慢慢褪去,车厢内的光线愈加黯淡,上官钰在车内静坐了一会,又掀开车窗帘,再看了一眼外面,此处的官道很整洁,两旁几乎没有民居,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安安静静的山石树木。
    只是,也太安静了。
    马车刚行到半道,上官鲂就往外吩咐一声,车夫一怔,随后即听命拉了缰绳令马儿掉头。随行的人,除了赵云,余的都不得跟上。
    赵力目送上官钰行远后,才领着一众随从先往听涛阁行去。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在马蹄哒哒哒的声音中,缓缓没入海平线,天空从墨蓝慢慢转为暗紫。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如繁星一般,从家家户户的门窗内透出,点亮这宁静安详的海岛小镇。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车夫才将马车停到一间铁匠铺的对街处。
    此时天已全暗,这条街上的铺子大都已关门,街上的行人亦都回家吃饭去了,对面的铁匠铺也已收了摊,此时那门是半关着,只看得到橘红的火光从铺子里透出,铺子内安安静静的,明显没有人在里面。旮旯胡同口那边,半个多月前被烧坏的房子,还未修复完好,不时还能看到几个人在那些房子附近忙碌着什么。
    在车内等了一刻多钟,他才想起那姑娘如今是住在陈府。
    心头微怔之后,便是一叹,随后即往外吩咐了一声,只是那车夫正要甩动缰绳时,他忽然就听到对街那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何奶奶慢走,这是几个红蛋您拿回去给大毛二毛。”
    “呵呵……听说今儿的长寿面是你给你奶奶煮的,丫头手艺不错啊,这瞧着可以出嫁了,可惜我家大毛年纪太小,不在我就让你做孙媳妇。”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妇人从那铁匠铺里出来后,接过那姑娘递上来的红蛋,就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我要是晚生几年就不愁了。”唐芦儿马上点头傻笑。将红蛋送出去后又道,“天这么黑,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就这么几步的路,我都走了大半辈子了,闭着眼睛都能回去。行了,你回去看着你奶奶去,那老货,我瞧着她今儿喝了不少,小心晚上折腾。”那老妇人说完,在唐芦儿脸蛋上捏了一捏,然后才转身走了。
    唐芦儿目送那老妇人走远后,正要回屋,只是将要转身时,忽然瞧着对街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入的大马车。
    孟三铺子前面地这条街道也就两丈宽,白天里,两边人家在店里做什么,都能看得清。只是眼下是晚上,再又因对面那几家铺子皆关了门,且正好就马车停的那一块地方,前后都没有丝毫灯光透出,就连那马车内也不见有点灯。故唐芦儿这一眼看过去,只看得清马车前面坐着一位车夫,却不知那车厢内有没有人。可不知为何,当她往那边注意过去的时候,总觉得那边,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错觉吗?
    唐芦儿站在铺子门口,有些迷惑的看着那辆马车,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这种马车停在这?难不成是谁家的客人?只是瞧这派头,若搁二十一世纪的话,起码得是劳斯莱斯级别了吧!
    上官钰眼里又露出那等温柔的浅笑,仗着位置和光线的优势,唐芦儿没有看见他,他却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姑娘还是如以前一般,头上就梳着两个胖乎乎的包子,发上基本没戴什么金钗珠玉,身上的穿着同样很简单,嫩绿色的夹袄配玉白色的百褶裙,俏生生的站在那,如一株含苞待放的娇花,只见那姑娘注意到他这边后,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往他家看了过来,且脸上还带着那等傻乎乎的憨样。
    看到她后,他眼里不自觉又露出那等深深的,带丰难言的温柔的笑意。
    隔着一条街的两个人,在知道与不知道间无声对望,秋夜的凉风似乎都跟着变得温柔起来,屋内的烛光愈加柔和,明月升空,星光隐退。
    唐芦儿等了一会,却见对面那马车没有丝毫动静,便当自己指定是多想了,刚刚也肯定是错觉,正好这会孟三在里头唤了她一声,她忙应了一句,然后就要转身,只是却就在这会,对面那套在马车上的马儿似忽然打了个喷嚏,唐芦儿即是一顿,便又停下看了过去。
    依旧是没什么动静,只是……
    “丫头怎么了?唐奶奶问你呢。”久不见唐芦儿进屋去,孟三便找了出来。
    “哦,没事,我这就进去。”唐芦儿回过神,立即笑了一笑,只是瞧着孟三后,她还是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三哥,对面那辆马车好奇怪,停在这好久了呢。”
    孟三刚一出来,就注意到对街那辆马车了,听唐芦儿这一说后,便笑了笑道,“有什么奇怪的,没准又是哪位岛参加秋猎的权贵,怕是闲着没事,出来乱转的,好了,进去吧,你收拾碗筷,我擦桌子。”
    “为啥不是你收拾碗筷我擦桌子!”唐芦儿一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一边转身进了铺子。
    孟三哈哈一笑,“哥帮你揉了一下午的面,你就当是回报哥了啊。”
    “这你也要算清,那你烧热水去!”
    “好好好……”
    唐芦儿进铺子了,孟三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回身,看着对面那辆一动不动的马车,把门慢慢关上。
    铁匠铺里的烛光被那扇门完全挡住,视线陷入黑暗后,上官钰才令马车掉头往听涛阁行去。
    “看了之前是他过于担心了,那丫头还是那样,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过得开心。”几乎是一片漆黑的车厢内,上官钰心头一叹,然后慢慢闭上眼。
    安远王还未入岛的前几天,陈府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宴席之事了,就是为了安远王入岛的当天,将安远王接入陈府后,再将这些天陆续前来的贵胄们一块请来,到时陈府即可为其开宴,接风洗尘。只是不想安远王入岛后,却并未住进陈府,而是去了听涛阁落脚。虽说那听涛阁也是安远王的私人别院,但其实那处别院能住的面积极小,且里面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就是地势较高,能看得到海景罢了。
    “王爷,陈府那边又派人过来了,说是一会宴席就要开了,望王爷别忘了过去露个脸。”赵力好容易打发走陈府的管家后,无奈地走上听涛阁,对正在等着红日东升的上官钰低声道了一句。
    今日已是上官钰入岛的第三天了,陈府昨晚就送了请帖过来,说是今日开宴,请安远王务必赏个脸。
    “备车。”上官钰没有回头,但是简单吩咐了两个字,语气淡得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
    前天因为是唐老太的生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唐芦儿还是请了半天假,却不想她这才回来刚上一天正常班呢,陈嫣红就又开口放了她一天假,理由是今日陈府摆宴,请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者,她需要出席,故今日干脆就再放唐芦儿一日的假。
    于是,就在唐芦儿刚从陈府的后门出去,上官钰的马车就在陈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前面,众人对那位从车内下来的蟒袍男子相争上前恭迎,后面,唐芦儿一个人踢踏着脚步,慢慢走出了那条冷冷清清的甬道。
    良缘到第87章相见
    听小凉回来说唐芦儿已人后门那出了府,安远王亦从大门那进来了,陈嫣红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自昨晚府里将请帖送出去后,她的心一直就悬着,因无法确定安远五今日会不会前来赴宴,所以即便焦急,她也按捺住,不动声色地将唐芦儿留在府里,直到今儿确定安远王会过来后,她才将人放了出去,其目的就是要断了他们碰面的一切机会。
    许是她多心了,但是此事不得不防。
    陈嫣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不由就幽幽叹了口气。
    “姑娘因何叹气?”小凉正吩咐小丫鬟们将屋里收拾一遍,然后就回身将妆台上那些胭脂膏粉的瓶瓶罐罐一一盖上收好,正好就听到陈嫣红这一声叹,便不解地问了一句,早上那会她看四姑娘的心情还挺好的。
    “我本不想这么对她,只是她不该……”陈嫣红低声喃喃道了一句,用这等手段,其实并非她所愿。小凉未能听清陈嫣红刚刚那句话,即又问:“姑娘说什么?”陈嫣红淡消炎一笑,然后站起身摇了摇头,另外问了一句:“你刚刚从那边过来,可瞧着女客都业了哪几位?”
    小凉一边给陈嫣红系上披风,一边道:“端元郡主已经过来了,正在太太那说话呢,还有宋,齐徐三家的几位姑娘也都到了,刚刚太太使了嬷嬷过来,让姑娘快些过去呢。”
    “端元郡主,你看到她了?”陈嫣红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只远远瞧了一眼,未能看清。”小凉说着,就打量了陈嫣红一眼,诌媚地笑道,“不过就是远远一眼,我也觉得那端元郡主比不上四姑娘。”
    陈嫣红即瞥了她一眼,假意斥道:“这话也是能胡说的,我如何能跟郡主比,走吧,管好你的嘴,小心说错了话挨板子。”
    “奴婢这不是实话实说么,这么些年,奴婢还没见过有谁的容貌能比得上姑娘的。”小凉瞧出陈嫣红并非是真的生气,便又再接瑞厉地拍了句马屁。
    陈嫣红不再理她,径自往前走去,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句,再好的容貌,也不一定能万事顺意,还需要些别的才行……
    上官钰一入陈府,陈府的管家即躬着身,一路殷勤地将他领往摆置宴席的花园去。
    凉秋之际,正是金菊绽放时节。
    故此寓陈府亦借着赏花之名,在园子中央以鲜花为屏,隔出男女之位。如此不仅别有韵味,还又多了一番雅致,最主要的是,平日里这些不便见面的未婚男女,能借着此宴,相互间行个方便,也为接下来的秋猎之事,打个铺垫。总之这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故今日宴席,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极为用心。
    园子里的席位早已摆好,女客那边只是一张圆桌,男客这边则是以数张大长案摆成一个缺了一横的口字,中间特意留的那块空地是为了一会艺姬们弹唱所用。在这等贵胄们眼里,所谓的宴席,特别是宴请贵客的筵席,丝竹管萧是必不可少的助兴之物。
    上官钰还未入园,就听到那隐隐传出来的交谈声。声音不是很大,且皆带着几分温缓和自持,就是偶遇到从里面出来的下人,其行为举止,亦都带着适当的文雅。
    今日陈府请来的宾客不少,男的女的加起来足有二十来位,且大部分人早早就已经过来了,上官钰算是最后一个。故他一露脸,正在交谈的宾客即都停了下来,并纷纷起身,陈老爷子笑呵呵地走过去请他上座,两人谦让一番,后才同时入座,接着就是相互间的寒暄,不多时,女客那边也在陈夫人的引领下,从园子另一边缓缓行来,徐徐入座。
    金菊绽放之际,钟鸣鼎食之家,红男绿女之会,空气里顿时弥漫着各种蠢蠢欲动的情愫。
    陈嫣红刚一入园子,目光就穿过那一排开得灿烂的龙爪金菊,准确无误的落到对面那紫袍男子身上,她们进来的这一刻,男宾那边,几乎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过来,唯独首座上那人,依旧微垂着眼,同她祖父在低声交谈。
    “那位就是安远王!”正怔忡间,旁边忽然响起一个略带几分自傲的声音,陈嫣红回过神,收回目光,看了旁边的端元郡主一眼,微点了点头,然后道:“郡主请上座。”
    端元郡主兀瞟了陈嫣红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转身同陈夫人客气了几句,才缓缓落座。
    陈嫣红被端元郡主刚刚那一尽看得心头有些不快,于是在各自落座时,她又习习打量了端元郡主一眼。只见对方生的是银盆脸庞儿,面上的五官不是很出色,但见弯弯的翠眉下,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却是极吸引人。再看她身上的穿着,因为身材丰满的关系,所以她身上的穿戴都非常耀眼,大红遍地金的鹊梅争春上襦,腰上系着金丝暗纹大带,下面是水红缎面罗裙,裙摆处同样以金线绣着鹊梅争春的图案。
    陈嫣红和端元郡主接触才短生产眆,说话也还不到十句,她就发觉这位郡主,其身上那种傲,是赤裸裸的表现出来,对方完全不似她们这些世家女子那样,无论任何情绪,都要藏起七分。
    不过这就只是性格不同罢了,并不代表对方就鲁莽,陈嫣红慢慢收回目光,心里暗自思量,也不知这端元郡主,可是意中了谁,她想着,又抬起眼往男宾首座那看去。
    唐芦儿慢悠悠的往家走去的时候,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正挠头不解的时候,旁边一只大黄狗忽然就汪汪地叫了两声,她吓一跳,猛地就想了起来,招财还在陈府那呢!糟了,竟把那小家伙给忘了,唐芦儿赶紧转身往回走。
    最近招财似乎跟娇娇玩上瘾了,以至于招财有时会偷偷窜到陈府这边找她撒娇,顺便欺负那只娇娇狗。今儿早上,她还瞧着那两小家伙在园子里闹腾呢,本想中午趁着午饭时间把它拎回去的,却不想刚刚出来的时候,竟忘了这茬。
    得赶紧回去把它拎回来,那小家伙虽然很机灵,分得清善恶,但她心里却清楚,人心要真生出邪念来,动物真的就只有吃亏的份,更何况那院子里确实有那么几个瞧招财不顺眼的。
    ……
    与此同时,陈府的宴席已让人开始上菜。
    绣花高饤八果垒,缕金香药,雕花蜜煎,砌香咸酸,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让人眼花缭乱的珍馐佳肴从厨房那流水般送出,容嬷嬷瞪着一双灯笼般的眼珠子盯着每一位布菜接菜的下人,嘴里不时斥责几句。
    直到第一轮菜品上完后,容嬷嬷虎着脸交待了几句,然后就匆匆往外走打算解个手再回来。却不想她刚刚走出去,就瞧见那边的花圃旁竟蹲着一只灰色的小毛团。
    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悄悄走进一瞧,即认出是那只野猫!容嬷嬷两眼顿时放光,一时想起自己那天被挠的那几爪,心里即道好啊你,这会是你自个巴巴送上门来的,我奈何不了你主子,还奈何不了你一只野杂种,如今咱就新仇旧恨一块算!
    唐芦儿匆匆从后门那进来后,正往陈嫣红院子这赶呢,忽然就听到园子那头隐隐传来几声猫狗的叫声,她仔细辨了一下,即一怔,跟着心头大惊,陈府今日在园子里摆宴请客她是知道的,招财要真在那里冲撞了哪位客人,那可就不得了!
    容嬷嬷本想用网兜将招财捞住,然后好好教训的,只是她一时没找着合适的网兜,又怕招财趁她不留神跑了,于是便就在附近折了根树枝,然后悄悄走到招财后面,打算直接将这猫儿的腿打折。
    那会招财刚刚撒完尿,正认真刨着沙子做清洁工作呢,不想后面就舞过来一棍子,它吓得尾巴一竖,瞬间就跳了起来,险险躲过那邪恶的一击,谁知跟着下一棍又挥来。它喵的一声厉叫,就跳到一边去,再回头,即认出这是主人的仇人。
    招财反射性的就摆出战斗的姿势,容嬷嬷不想自己竟会失手,心头更是怒不可遏,马上从地上拣出几个石头,并对那边几个过来的丫鬟道:“快抓住这只野猫,打死也行,总归别让它惊扰了今儿的贵客。”
    招财是只聪明的小狸猫,一看寡不敌众,且对方又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于是再不恋战,立马转身就逃。
    园子那头,席位上的宾客们正把酒言欢,席位下的仆人们正含笑斟酒,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一声下人的惊呼突地响起,接着就传来盆碗摔到地上的咣当声!大家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即瞧见一个灰色的毛团不知从哪忽的就跳了过来,且还直接落到男客那头,其中一桌摆满珍馐佳肴的长案上!
    “瞄——”招财踩翻了几个盘碗后,就站在桌案上,炸着毛,拍打着尾巴,缩着瞳孔,盯着那追着它过来的方向,只是那边哪还有人敢追过来,其实之前追到半路时,容嬷嬷就已吓白了脸。
    整个园子,一时间,全都静了下去,所有目光都往落到这只野狸猫身上。
    陈嫣红早就愣住,上官钰看到这只嚣张的小狸猫后,也是一怔。而那位坐在上官钰旁边,来自长信王府的乔世子则是一脸兴致的看着招财,他素来就爱养宠物,故这一见到招财,心头就开始乱跳起来。
    “这是哪来的野猫,还不快将它抓起来!”陈建生被陈老爷子看了一眼,马上回过神,即喝了一句。
    招财虽还觉得有些迷惑,但已经发觉此时那等危险的感觉更强烈。陈建生明显含怒的声音一落,即有几名身手矫健的护院快步走了过来,封住招财所有出路,同时往它抓去。
    那一刻,上官钰眼一眯,乔世子即要张口,而就在那同时,一个穿着葱花绿裙儿的姑娘忽的就从其中一句护字旁边窜了过来,并朝那只有些慌乱的小狸猫张开手,喊了一声:“招财!”
    “喵呜”招财一个飞跳,就从长案上扑到唐芦儿怀里,眯着眼睛,晃着闹到使劲往她身上蹭。
    那几句护院一时间怔住,周围又陷入新一轮的安静。
    “这,这是哪个院里的丫头!”陈建生简直气歪了脸,心脏病差点没发作,今儿陈府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丢尽了!
    那边的陈夫人也是阴沉了脸,恨不能马上就让人上去给那丫头几十个大耳刮子,再让人将她拖下去。她这么想着,即责备的看了陈嫣红一眼,陈嫣红微垂下脸,只是马上又抬起眼,男宾的首座那看过去,心里顿时百般不是滋味,手心也悄悄捏紧了,那丫头,她明明打发出去了,怎么又跑了回来,而且还是……
    而坐在另一边,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陈易杰,此时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唐芦儿,心里思量着要不要为她说句话。
    “你们还不快将这脑子不清楚的丫头给拉下去!这成何体统!”陈夫人强压着心里的火,朝自个旁边的婆子打了个眼色,那婆子自是会意,即开口吩咐了一句,说着还自个亲自往唐芦儿那走去。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招财它也不是故意的,它刚刚是被……”唐芦儿这下真有些慌了,瞧着宴会的派头,在看坐在那里的一位位,一看就都是些精贵的主儿。
    她的招财真的惹祸了,而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大祸。
    只是当她道歉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首座上那痊,正往她这看过来的紫袍男子,她的声音忽的就停了下来,然后抱着招财,傻愣愣地站在那。
    郑嬷嬷已经走到唐芦儿身边了,招财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就在郑嬷嬷的大手抓上唐芦儿胳膊的前一瞬,上官钰才从唐芦儿身上收回目光,转向陈老爷子,缓缓道了一句:“那痊姑娘,还有那只猫儿,与孤有旧,陈老爷子可否给孤一分薄面,莫为难她们。”
    良缘到第88章吹弹可破
    周围很静,故他的声音即便很轻,但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听得清楚。
    陈老爷子一怔,在安远王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已注意到,对方那话虽说得客气,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不过是转念间,陈老爷子即哈哈一笑:“王爷客气了,是老夫眼拙,没能认出王爷的朋友,还望王爷莫怪莫怪。”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就是一缓,随之众人心里跟着皆泛起几分涟漪,数道探究的目光重新落到唐芦儿身上。
    陈建生让那几名护院退下后,面上也恢复了笑;陈易杰吞吐下原本要为唐芦儿求情的话,然后有些狐疑地看了座上的安远王一眼,心头略有沉重;而坐在陈易杰旁边的赵品良却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还不时将目光落到菊花幛那边,那位出尘绝伦的身影上;乔世子则是看了安远王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将目光落到那只小狸猫身上,并且越看,他眼中的垂涎之色越重。
    至于女客那边,好奇者就更多了,端元郡主首先开口道:“好生让人不解,这是府里哪位姑娘身边的丫鬟?居然会跟安远王有旧!何不叫来,咱们几个一块询问询问。”
    陈三姑娘陈嫣云看了陈嫣红一眼,就笑着接口道:“郡主误会了,那位可不是府里的丫鬟,是四妹妹从外头请来,专门教四妹妹画西洋画的姑娘。”
    “西洋画?”端元郡主一怔,更是来了兴致,即朝陈嫣红道,“原来四姑娘还有这等雅兴,刚刚都那等情况了,四姑娘却还瞒着,果真是含蓄得紧。”
    这位端元郡主果真不是个好相处的,话一出口,就连讽带刺。陈嫣红心里皱了皱眉,面上却露个羞赧的笑来,同时抬起纤纤玉手,将耳鬓的发丝往后轻轻一挽,然后才朝一旁柔声吩咐道:“还不快去将唐姑娘请过来。”
    小凉应了声,刚要过去,那头的郑嬷嬷已经将唐芦儿往这过来了。陈嫣红好慌忙起身,三两步走上前,一脸担忧地对唐芦儿道:“刚刚可是有惊着,我也没想你会过来,还一下子就出了这事,也是吓坏了,刚刚没来得及出声,你莫要怪罪。”
    “四姑娘太过言重了,本来就是我的不对,贸然闯进来,扰了府里贵客的雅兴,我心里头还过意不去呢,哪还敢说怪罪不怪罪的。”唐芦儿将招财放到地上后,就朝陈嫣红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她知道在这等场合,可容不得她有半分托大的。
    “好个有趣的姑娘,我倒想认识认识,可否给这位姑娘让个座。”那边的端元郡主瞧着唐芦儿走过来后,即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特意看了看地上那只小狸猫,然后就笑着道了一句。
    安元王开口了,陈老爷子开口了,陈嫣红已经起身了,就连端元郡主也开口了。故此时无论谁心里有多少不满,也没胆子真敢为难这位不速之客,陈夫人忍了几忍,面上才挤出几分笑朝一旁吩咐了一句:“郑嬷嬷,让人给这添个位置,请唐姑娘上座。”
    陈嫣红也笑着请她过去,唐芦儿好摆着手,一脸惶恐地说道:“夫人和四姑娘的盛情,芦儿心领了,只是眼下我这身上都脏了,过去坐的话怕会熏着各位姑娘,还请夫人和四姑娘,还有各位姑娘见谅。”
    刚刚招财跳到桌上,打翻那些盘碗后,身上就已经沾了好些肉汁菜叶什么的,然后招财再往唐芦儿身上一扑,于是那一人一猫自然是共同分享了那些肉汁菜叶。偏唐芦儿今日恰恰就穿了件玉白色的净面短袄,所以招财给她袄上留下的印渍,瞧着是非常明显。
    好容易应付完那一众贵夫人和娇小姐后,唐芦儿才领着招财出了园子,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往上官钰那边看了一眼。似知道她看过来了,上官钰亦跟着抬眼,目光透过那花枝交错的金菊,落到那姑娘身上。但也只是一瞬,他就移开目光往旁吩咐了一句什么,只见候在他身边的赵云点了点头,就往唐芦儿这走了过来。
    “王爷让我送姑娘回去。”赵云走到唐芦儿跟前,欠身道了一句。
    唐芦儿一怔,只是拒绝的话还未出品,眼角的余光就瞧见招财走路的动作好似有些不对劲。
    “招财?”她叫了那猫儿一声,然后即蹲下去,检查了一下就将它抱起来。
    “喵呜~”招财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撒娇地在唐芦儿身上蹭了蹭,唐芦儿给它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这小家伙的后腿那脏了一块地方。向来爱干净的招财很少让自己的毛发沾到土的,可眼下它后腿稍稍往上一点的那里,正沾着少许的泥土。而她刚一碰到那,就见这猫儿浑身忽的颤抖了几下,并且微微挣扎起来,同时还委屈又不满地闹了几声。
    唐芦儿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招财背上轻轻安抚了几下,然后就快步往外走。赵云忙跟上,上官钰又往这看过来一眼,只是才一会,那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花木间,接着陈府里的艺姬们就踏着丝竹管萧之声缓缓行来。
    ……
    “赵大哥,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唐芦儿抱着招财从兽医馆内出来后,就朝赵云笑着道了一句。
    “姑娘不用客气,王爷吩咐了,让我一定得安全护送姑娘到家。”
    唐芦儿呵呵一笑,然后一边给招财顺毛,一边道:“那赵大哥你就送我到街口哪些边吧,若真送到门口的话,被邻居们瞧见一个这么高大英武的男人跟着我回家,我岂不是得费心解释一番。”
    忽然被个小丫头这么打趣一句,赵云年轻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红云,再看那姑娘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里尽是戏谑之色,他面上更尴尬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道:“姑娘莫要笑话我了,我,我只是遵王爷之令,一会我远远跟着姑娘就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唐芦儿扑哧一笑,瞧他可怜便不再逗他了,安安静静走了一会才又问道:“对了,王爷是什么时候入岛的?”
    “三天前。”赵云松了口了,然后就如实答道。
    “哦,那王爷这几天是不是很忙?秋猎就要开始了吗?”
    “入岛这几日,算是王爷这些年来难得清闲的时候。”虽说有些担心这姑娘时不时冒出的几句怪话,但其实跟她走在一块,心情却是意外的轻松,故赵云说着说着,面上也不由就带上几分笑,话也多了起来,“秋猎应该还几天,就看王爷什么时候过去,每年的秋猎都差不多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唐芦儿不小心揪了一下招财的毛,惹得招财瞄地叫了一声,然后甩着尾巴就要跳下去。唐芦儿忙讨好地给它一阵顺毛,好容易才将这好动的小家伙给安抚下去。
    大夫说了,招财的伤多是被石头给砸的,且力道不轻,稍稍伤到了骨头,不过问题不大,抹点药,然后让它好好待几天,不然以后走路会瘸的。
    瞧着唐芦儿进了孟三的铺子后,赵云才放心的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咦,丫头怎么今儿又回来了?”孟三正在铺子里指导那小学徒呢,忽的瞧着唐芦儿抱着招财进来了,便是一怔。
    “陈府今儿请客,没我什么事,四姑娘就给我放了假。”刚一回家,招财就闹着要下去,唐芦儿只好弯下腰把它放到地上,然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别再调皮了啊,小心以后变成瘸子。”
    孟春三瞧出不对劲来,便将手里的活交给那学徒,然后走到那一人一猫跟关蹲下,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然后问道:“谁欺负我家丫头了?还连招财也不放过?快说出来,三哥给你们报仇去!”
    唐芦儿瞧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笑道:“得了,你这会一进去,指定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来,还报仇呢,到时被人家迷得倒戈相向,我找谁哭去。”
    “小丫头,知道挖苦起我来了。”孟三咧嘴一笑,跟着她一边往院里走去,一边道,“难道是陈四姑娘为难你了?放心,三哥绝不是那等见色忘妹之人,还有小招财怎么了?它那后腿怎么回事?”
    “一堆老女人看我不顺眼罢了,诶,三哥你别动它,它是被人扔石头了,这好容易安静一会,就让它好好养两天。”唐芦儿叹了口气,然后问,“奶奶呢?”
    “当监工呢,好像上瘾了。”瞧那小狸猫嗖的一下,就窜到唐老太屋里去了,孟三便直起腰,苦笑了一起。
    “奶奶就是闲不下来啊,好吧,今儿我给你们做油泼面。”唐芦儿看了看天色,瞧这也快到中午了,便掳起袖子,走到水缸那洗了手,然后就走到厨房那忙了起来。
    孟三看了她一会,便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认真道了一句:“妹子,有事可以跟三哥说。”
    唐芦儿正往面里倒水呢,听到这话,怔了怔,然后就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啊,你赶紧过来给我揉面!”
    孟三:“……”
    午饭过后,唐芦儿睡了一会,差不多傍晚才起来,唐老太又到工地上去了。
    迷迷糊糊洗了脸,梳好头发后,想起该给招财抹药了,却找了一圈,找不到那小家伙,唐芦儿即跑到铺子里问了一句:“招财呢?”
    “咦,醒了,那小家伙刚刚好像跑出去。”
    “怎么不拦住它,算了,你忙吧,我找它去。”唐芦儿瞥了一眼那正跟孟三聊得火热的女人,无奈的道了一句,然后就出了铺子喊招财去了。
    孟三瞧着自个跟前的女人苦笑一声道:“看,被小丫头误会了吧。”
    “哟~难不成孟哥哥如今换了口味,开始喜欢起黄毛丫头来了,真让奴家伤心呢!”
    “姑奶奶,真是怕你了,那些零头给你抹了,拿去吧,我再这么便宜下去,这铺子就真该关门了。”
    ……
    唐芦儿遛了两条街道,才总算在一条巷子里找到那只不安分的小狸猫。
    “你,你还不给我下来!”
    “小坏蛋,还跑,今晚不给你饭吃了!”
    “喵~”
    “还得瑟,我找你两条街离都!”
    就在唐芦儿在那小巷子里跟那只走在围墙上的猫儿玩闹较劲的时候,一辆马车正从那巷子前面缓缓经过。只是那马车才刚从那过去,就猛地停了下来,接着一位玉带紫袍黑靴的男子即从车内走了下来。
    在围墙上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回走了几圈,感觉自己的平衡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后,再瞧主人似乎真的要生气了,招财这才甩着尾巴,身子轻盈地往下一跳。
    “还不安分,小心你以后真变成瘸子!”唐芦儿蹲了下去,抓住那只猫,然后一边掏出之前那大夫给的药膏,一边接着叨叨。
    “让你别老去那府里找我,偏是不听。”
    “你要知道,那群老女人很不好惹的,姐姐我都一看到就赶紧绕开呢。”
    “唉呀,你别动啊,这药不抹,你的腿好不了的。”
    “不喜欢这味道啊,不喜欢也得受着,不然伤怎么好。”
    “招财乖哈,抹了药,姐姐给你买小鱼干吃。”
    “别动啊,再动我打你哦!”
    唐芦儿正蹲在那巷子里,跟自个的小猫斗智斗勇呢,旁边忽的就传来一熟悉的声音:“要帮忙吗?”
    她一怔,手一松,招财趁机就挣开她的手窜远了,她一时顾不上叫住它,只是慢慢转过头,却只看到一双停在她旁边的黑色靴子,以及那绣着江牙海水的袍摆。再抬眼,却因此时已近傍晚,且这巷子里的光线本就不好,加上他又是背着光,故她只看得到他高大的身影,以及那身紫袍上华贵的蟒纹和玉扣金带。
    窄小的巷子里,那姑娘蹲在地上,从他这个视线看过去,就那么小小的一团。
    她抬起脸的时候,傍晚的阳光从围墙那边斜照进来,落到她粉粉的脸蛋上,光线很柔和,却将她脸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都照了出来。他微眯了眯眼,只见那姑娘面上的皮肤在余晖的映照下,竟似要透明一般,他忽的就想起“吹弹可破”那四个字。
    “你的猫儿跑了,不去追吗?”上官钰慢慢蹲了下去,对上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含笑的道了一句。
    寂静又狭窄的巷子里,因他蹲下来的关系,使得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而他对她说的话,也变得清晰无比。
    唐芦儿愣愣地看着他,她竟这时才发觉,他的声音很性感,不是很低哑,但却带着那种能让人耳朵发烧的磁性,唐芦儿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红了。
    良缘到第89章放电有木有
    当日香洲一别,她曾问他以后会不会过来看她,他别过脸说有机会便会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那是最后告别的意思,没有以后了。
    却不想还不到一个月,竟会再见!虽早知道他是王爷,可在陈府那等场合,忽的瞧见首座之上的他时,她还是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那是相当的给力啊。
    唐芦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
    此时的他,看起来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不是没见过身着紫袍玉带的他,只是事隔一个月后,那些画面就变得很遥远里,留在她心里,最清晰的还是那个带着她上山,相貌普通,神情冷漠,衣着简单的男子。
    那姑娘眼里透出来的迟疑,清楚的落到他眼里,上官钰即沉默下去,随后心里一叹,正要站起身,只是刚刚逃开的招财猫却在这时往他身边悄悄蹭了过来。
    动物的直觉向来就比人类强出许多,上官钰刚过来的时候,招财虽从唐芦儿手里逃开了,但并未跑远,且还回过头,歪着脑袋瞅着那突然出现的男子。
    “喵呜~“招财一蹭到上官钰身边,即确定他就是自己在山里初遇到的那两人之一,也是曾让它受伤的爪子复原的人。招财顿时倍感亲切,马上就蹭到上官钰脚边,打了几个滚表示欢迎。
    上官钰怔了怔,瞧着那猫儿娇憨的样,就伸手往它毛茸茸软绵绵的肚皮上摸了摸,问道:”它怎么了?“
    唐芦儿看着招财自创的欢迎仪式,好久才呵呵笑道:”那个,它应该是喜欢你吧。“”嗯?”上官钰转眼看向她。
    唐芦儿笑了笑,伸出手在招财表情舒服的脑袋上摸了摸道:“动物有自己的直觉,而且招财很有灵性,它应该是认出你来了,在山上那会,你也曾救过它。”
    只是她伸出手,落下话的时候,才注意到上官钰那只手,干净有力,指节修长,带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她不知道,原来男人的手,也能生得这般好看。
    然就是这只手,曾在起落间就取走别人的性命,无情得让人胆战心惊;也就是这只手,掌握着重权,让人陈府这样的人家在其面前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而这样的一只手,眼下却那么温柔地,在小狸猫的肚皮上轻轻抚摸。
    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有着强烈的反差的一面,即便不是好的,却也毫无疑问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招财享受完后,翻身起来的时候,上官钰收回手,唐芦儿才回过神,然后眼一眯,就将招财逮住,并抱起来朝上官钰道:“我抓住它了,你快帮我给它上药!”
    “喵喵喵喵喵喵喵……”招财顿时大呼上当,四肢乱踢。
    上官钰瞧着那奋战的一人一猫,一时失笑,这姑娘永远能这般自娱自乐,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活力四射,即便有不好的事,也能转头就抛开,跟他接触过的很多人都不同。
    “快呀快呀!”见他迟迟不动手,唐芦儿即催了一句,只是不想她刚一抬眼,就看到他挂在嘴角边的那一抹浅笑。印象中的他,极少会笑,几乎是没有,他脸上永远都是那等古井无波的表情,更多的时候是在放杀气,煞气,寒气,阴气……而现在,忽然就这么一笑,即便很浅,但那眼角眉梢处,却溢满了让她头昏眼花的温柔,再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唐芦儿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喷鼻血了!
    “七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唐芦儿抱着招财,缩着脖子蹲在那,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上官钰问道。
    之前明明没有再见的意思有木有!却才隔了一个月就忽然出现有木有!忽然出现就频频对她放电有木有!放了电还不解释有木有!这样真的让很难消受有木有!
    上官钰一怔,对上那姑娘那双诡异的黑眼珠,眯了眯眼:“怎么忽然这么问?”
    他这是在装傻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鉴于他眯眼的动作太危险了,唐芦儿瞬间认怂。
    在煞星强在的气压之下,招财也跟着认输了,几声委屈的嚷嚷后,自己光滑又漂亮的皮毛就被弄脏了一大块。
    “喵————”上完药后,招财一得自己,马上就往巷子外窜去。唐芦儿正要叫住它,不想就听到孟三的声音:“你还真哪都能跑,叫我找!丫头呢?“
    瞧见忽然窜出来的招财后,再看那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孟三叹了口气,便慢悠悠地往巷子那走去。
    唐芦儿才站起身,就瞧着孟三的身影,她怔了怔,便往前两步道:”三哥怎么过来了?“
    孟三懒懒的笑了笑,迈着大步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出来找只猫就忘了时间,该回去吃饭了,一会唐奶奶就要回来了。“”哦。“唐芦儿应了一声后,就又回头看了上官钰一眼,迟疑了一下,才朝孟三道:”这位是……“”安远王爷,我知道。“孟三呵呵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回来的时候,唐奶奶跟我提过几句,当时亏有王爷的照顾丫头才得平安,还没来得及言谢,不如今日王爷就到我那用顿晚饭如何。“”改日吧。“上官钰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再看了唐芦儿一眼,然后就往旁一侧,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唐芦儿怔怔地看着那笔挺的背影,直到他出了巷子,才转过脸不解地看着孟三道:”你们认识?“”没有啊,怎么这么问?“”你们瞧着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唐芦儿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多心。“孟三又在她脑袋上敲了敲道,”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怎么认识得来。“”那你什么身份?“唐芦儿立马就着他的话追问。”傻了,我是你三哥都认不出来了!“孟三忽然转身,弯下腰,凑近她道了一句。
    唐芦儿被惊得一个倒仰,好容易稳住后才不满地瞪着他道:”切,是你们都在装傻,懒得理你,招财,我们回家!“
    瞧着那丫头领着那猫儿在前头遛弯的背影,孟三将双手背在脑后,慢悠悠地跟着,心里道了一句:丫头,好好玩吧,咱们是快要回家了。
    入夜,星沉。
    上官钰正在听涛阁的阳台上听着涛声,不多时,就见一个黑影从下面的院中一闪而过,守在旁边的赵云和赵力正要动手,上官钰却道了一句:“退下。“
    两随从一怔,随后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你这守的这么严做什么,难不成这是金屋藏娇!“”你来晚了。“上官钰转过头,面色冷然地道了一句。”嗨,是丫头拉着我陪她打叶子牌,好容易等她睡下后,我才得出来。“孟三身子一晃,就从赵云和赵力身边闪过,然后往上官钰旁边一坐,再拿起旁边的酒壶就着那壶嘴仰头喝了一口才摇了摇头接着道:”啧啧,你这的酒,还是比不上师叔窖里藏的那些,可惜我不敢动,哪天我让丫头悄悄偷点出来。“
    他这话说的,跟那小姑娘还真像,上官钰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怎么让她到陈府里去当差?那里不适合她那性子。“上官钰接过孟三递过来的酒壶,将酒倒进酒杯里,然后才执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他永远懂得什么叫自制。
    孟三一笑:”是师叔的意思,一是想让她先接触一下那些大家大族里的复杂,再者是,墨叶莲在陈老爷子的密库里,丫头将剩下那两把钥匙找到了。“
    上官钰一怔,即看了孟三一眼:”你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孟三哈哈一笑:”我家葫芦儿也不是笨,就是偶尔有些傻乎乎的,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钰沉默下去,他知道就这事他没有发言的立场。
    夜晚的涛声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头顶上的夜空如浓墨一般,空气里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你打算带她回去?“良久,上官钰才又问了一句。”嗯,那边已经找过来了,最多再拖了一年半载,等师叔将那些东西找得差不多后,就该回去了,迟早得面对。“孟三一叹,”之前丫头要是答应嫁给张家那小子,我跟师叔就离开星棋岛,给她平静的一生,让别人以后她真的死了,只是世事难料……“
    上官钰慢慢放下酒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看师叔的意思吧,迟点知道也是好的。“孟三说着就看了上官钰一眼,”你希望她知道。“
    上官钰站起身,负手站在栏杆前,看着那浓重的夜幕久久不语。”白泽那小子回北漠去了?“孟三也跟着起身,随口嘀咕了一句。”嗯。“”对了,听说这一次秋猎,来了不少世家女子,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一声。“”……“”有好的就早点把亲结了,多生几个孩子,我给他们当干爹,还有你家太妃也能早些放心。“”你还是那么罗嗦。“上官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入了屋。
    良缘到第90章小宇宙燃烧了
    第二日,唐芦儿刚走到陈府角门口中,就瞧着一个身着酡绣金团花圆领袍的年青公子在那门前来回走着,且对方瞧着她后,面上顿时一喜,忙就朝她走过来,两眼还在她两旁找了找,然后才一脸着急地问道:“唐姑娘怎么这么晚才来,那只狸猫呢?没带过来吗?
    唐芦儿一怔,正想问公子您贵姓?别一见面就表现得这么自来熟好不好,很吓人的!
    跟在乔世子身边的小厮生怕自家爷又发魔怔,忙就提醒一句:”世子爷,二公子都等您好长时间了,该进去了吧。“”去去,你先进去让他等着,爷自会过去。“乔正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又一脸按捺不住的模样,直勾勾得瞅着唐芦儿,一脸垂涎地道:”姑娘可是不便带宠物过来,没关系,我可以帮姑娘说一说情,或者姑娘带过来了,我帮姑娘带着也行!“”世子爷这是……“唐芦儿被他这热情劲吓得悄悄往后一退,然后满脸狐疑地瞧着眼前的贵公子,只见那双盯着自己贼贼发亮的眼睛,让她心里一阵发毛。昨儿她在陈府的园子里也曾见过这位贵公子在筵席上,听了旁边那们小厮的话后,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位世子。
    瞧着这姑娘似被自己吓着了,再想昨儿安远王维护这姑娘的情景,乔正宇只好勉强收起自己那猴急的样,轻轻咳了一声,才换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就直说了吧,姑娘昨儿那只猫儿,我及喜欢,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割爱?随姑娘开价!“
    唐芦儿恍悟,原来是看上她家招财了。”不好意思,招财是我家人,卖不了,让世子爷失望了。“唐芦儿摇了摇头,就要转身进去,乔正宇却是急了,忙伸手拦住她道,“姑娘可是怕我付不起钱,这样,我就照行价的十倍付给姑娘行不行,而且现在就能付。”
    唐芦儿忙一侧身,苦笑道:“谢谢世子爷,只是我真没缺钱到要出卖家人的地步。”再说七十吊钱,还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数字啊,唐芦儿在心里悄悄腹诽一句,堂堂一个世子爷,七十两银子也说得那么郑重其事,跟她想像的不大一样啊,这等人不都出手就是几千几万的吗?唉,电视剧误导人啊!
    连着两次被拒绝,乔正宇终于按捺不住皱起眉头,面色也跟着有些不耐烦起来。若非因为昨儿安远王对这姑娘的另眼相待,开口维护,他今日根本不可能会这般客气,更不会让对方随意开价。他昨儿若没看错的话,那狸猫绝对是极品豹猫,灰色的如绸缎一般的斑纹皮毛,莹莹如绿宝石般的眼珠。在他们那等专门收集各种珍贵宠物的圈子里,这种猫,线的被称为绸缎上的贵妇,公的被称为沙场上的勇士,皆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一般的灰色豹猫,多是橘黄色的眼珠,绝少有绿眼珠的灰毛豹猫。更难得的是,他昨儿看到的那只狸猫,奔跑的速度,弹跳的高度,还有其灵性,都属上乘。他若能得到这样一只狸猫,到时回去,不知羡煞多少人眼,越想,心头越是激动。于是一瞧唐芦儿就要进去了,他只好耐住性子接着开口道:“唐姑娘,绿眼豹猫确实是少见的珍品,姑娘舍不得割爱,我也理解,这样,我再将价格抬到二十倍,两千两!”
    两千两!唐芦儿差点没跌一跤,即转头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乔正宇道:“那个,世子爷怕是看错了,我那只不是豹猫,是纯种香狸。”
    “香狸?”乔正宇一怔,随即心头一怒,“姑娘就是想抬价,也该想个过得去的借口才是,当是本世子眼睛瞎了不成。豹猫头圆吻短,香狸则产头窄吻尖,样子外形差到天边去,姑娘也能睁着眼瞎说!再说香狸的价如何能跟豹猫比!”
    唐芦儿皱了皱眉,不解地道:“可是我买的时候,那老板确实跟我说那是香狸来着。”
    这下倒轮到乔正宇愣住了,他狐疑地看了唐芦儿一眼,问道:“那姑娘当时是出了多少钱买下的?”
    唐芦儿迟疑了一下道:“七吊钱。”心里跟着道了一句,还是砍了价的。
    “七吊钱!!!”乔正宇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七吊钱买了一只极品豹猫,绸缎上的贵妇,沙场上的勇士!他要吐血了!
    香狸因其肛门出的分泌物能入药,所以价格较一般的狸猫家猫什么的都要贵上几倍。定是哪个外行的生意人,因那豹猫还是幼兽期,又生得一身的灰毛,特征不明显,所以就当成了一般的狸猫。偏还又想多赚点钱,于是就生生说成了香狸来抬价。
    结果,买的卖的都不识货,全都贱买贱卖了!
    “那个,世子爷,甭管是豹猫还是香狸猫,我都不卖的,不好意思。”唐芦儿说完,赶紧就转身跑了,她生怕自己会被那两千两打动。两千两啊,唐芦儿瞬间内牛满面,招财,你果然不负这个名字!
    乔正宇沉着脸行到陈易杰那后,也顾不得跟旁边那几位世家公子打招呼,即抓住陈易杰问了一句:“那位唐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安远王爷的相好?”
    陈易杰一怔,跟着心头一跳,以为这位世子爷也看上了自个的心头好,即佯装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乔正宇没好气地坐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后才接着道:“爷看中她昨儿那豹猫了,刚刚出两千两向她买,她竟不卖!”
    陈易杰一听原来不是要跟自个抢心头好,心里松了口气,即笑道:“世子爷好大手笔,不过是只小狸猫罢了,真喜欢,明儿去山里后,指定能猎上十只八只。”
    “那绿眼豹猫是可遇不可求的。”乔正宇放下茶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倒跟我说说,她到底什么来头?跟安远王什么关系?”
    陈易杰一时有些难回答这问题,说到底,他也闹不太清楚那姑娘跟安远王到底什么关系。
    于是心思转了转,便往乔正宇旁边一坐,然后笑呵呵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安远王的事,我哪能去打听的,总归昨儿安远王既然能为她开口,那关系总不一般就是了。”
    “她不是这岛上的人吗?”乔正宇皱了皱眉头。
    “严格说来,她也不算是星棋岛上的居民,那姑娘其实是三年前在海上遇到了海难,只是命大不死,被海浪给带到了岸上,然后被岛上一个老婆子给收养了。”陈易杰慢慢道。
    乔正宇一怔,沉吟一会才道:“能坐船出海的,这么说身份怕是不一般,不过怎么被人收养了,为何不回家去?”
    “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如何回去。”陈易杰摇了摇头,说着心里就生出几分怜惜来,“是个可怜的小姑娘,不过我瞧着她出了这样的事,还能每天开开心心的,倒也是难得。”他说到这,就拍着乔正宇的肩膀哈哈一笑,“世子爷何必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到底是安远王看着的人,如何也强迫不得。再说绿眼豹猫虽说难得,却也不是没有,没准明儿一去山里,就遇上了也不定。若再不济,在下马上放出话去,只要有人寻得了这等绿眼豹猫,我高价买下送给世子爷不也成。”
    乔正宇没说什么,只是敷衍地跟大家伙碰了碰杯,他总觉得,昨儿看见的那只绿眼豹猫,极其特别,让他有种得不到,就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且说唐芦儿从角门那进来后,进了陈嫣红的院子时,却瞧见这院里的丫鬟似比往日忙了许些。
    再进了屋后,忽的就已经换上一身骑猎装的陈嫣红正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着。
    “啊,你过来了。”瞧着唐芦儿进来后,一身蓝色骑猎装的陈嫣红即转身一笑,唐芦儿顿觉一阵耀眼的光射过来,她眨了眨眼,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美人,一边问道:“姑娘今儿这是……”
    “明儿就要去猎场那边的,早上瞧着哥哥们的骑猎装后,便也试了一试。”陈嫣红说着就有些羞赧的一笑,“我极少穿这等衣服,总有些别扭,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很怪?”
    唐芦儿不知道男人的骑猎装是什么样的,就是女子的骑猎装,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着装在这边的女子眼里,或许有些不好意思穿上身。但在唐芦儿眼里,其实也就是将裙子换成裤子,将绣花鞋换成硬底长筒皮靴,再上衣收紧,袖口收小,另外罩一件包到臀部那,两侧开口,绣工精致的比甲,并腰身上紧紧扎着华丽的大带。这样的着装,跟平日里那些宽衣大袖,拖地长裙形成鲜明对比,亦将女子的丰胸细腰长腿,完美的展现出来。
    唐芦儿相信,这样的女子骑猎装,多半是男人设计出来的。
    由衷地称赞了几句后,陈嫣红才笑着跟唐芦儿说出自己的意思,她希望唐芦儿明儿能随她一块去猎场待一段时间,帮她画一张骑在马上的画像。
    唐芦儿一怔,迟疑了一会才道,这事,她得回去跟奶奶说一声才行,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陈嫣红自然是应允,于是也不留她,说完就让她赶紧回去跟家里说一声,顺便准备准备。
    瞧着唐芦儿走后,小凉才有些吃味地道一句:“姑娘怎么倒将她也带过去了,太太气还没消呢。”
    陈嫣红淡淡一笑,心道,总得给二哥一个机会才是,到底在府里行事也不便,弄不好会惹祸上身,可到了外头,就是咎由自取了。
    而这头,唐芦儿刚要从角门那出去,不想就碰上已然换上一身骑猎装的赵品良从外走了进来。
    只见那华丽丽的贴身样式的高领上衣,亮闪闪的淡金色金属扣,收拢的袖口,利落的剪裁,还有包紧裤腿的黑色长筒硬底马靴。复古的制服样式服装,衬托出贵族的气质,展现出军人的笔挺。那一瞬,唐芦儿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开始燃烧起来了,七哥七哥,她一定要看七哥穿骑猎装的样子。
    良缘到第91章第一天
    谁都没想到,刚一到猎场,天竟下起毛毛细雨。
    唐芦儿将那些画具什么的收拾好,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声音洪亮得似炸雷一般,惊得她差点没将手里的画笔给洒到地上,抽搐着嘴角走出一看,果真是孟三。
    外头早有数个丫鬟从屋内跑出来看热闹了,相互间挤眉弄眼地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站在那株百年柳树下的男子只见细雨蒙蒙中,那个身材高大,衣着随意,发上沾着水珠,笑容爽朗的男子就那么懒懒的倚在柳树干上,其脚边还放着个半旧的竹筐。明明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打扮,偏他身上却没有丝毫拘谨之态,且见那些莺莺燕燕的丫鬟朝他瞅过去后,他还立马就对人家笑出一口整洁的白牙,同时一个个秋波就穿过那多情缠绵的细雨,往那屋檐下朱廊内的姑娘们送了过去!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即在这雨幕中传了出来,好些个丫鬟虽羞得侧脸,但眼角却还是偷偷往那边瞧过去。
    此时这些围在一起笑闹的丫鬟,多半是第一次随主家来这星棋岛上。前几天她们因都是跟在各自姑娘身边,所以虽之前就听说这星棋岛上,无论男女,都较之别处要热情得多,但一直未有机会见识,直到今儿,借了唐芦儿的光,才总算开了眼界。
    今日孟三身上的穿着虽瞧着不怎么样,但那外形和笑容,却还是让许多小姑娘心头小鹿辞书撞起来,就是有些稍稍稳重点的,也免不了有几分好奇,眼波频频往那送去。
    唐芦儿刚一出来,孟三马上朝她招手:“妹子,这边!”
    顿时,屋檐下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都往唐芦儿射过去,紧跟着就有人打趣道:“唐姑娘,那是谁?难不成是情哥哥找来了?”
    周围即笑出一片清脆在咯咯声,唐芦儿尴尬一笑,忙道:“姐姐们别笑话我了,那是我哥。”
    “亲哥哥还是情哥哥?”有人又笑了一句。
    唐芦儿可不敢再理会她们,傻乎乎地笑了笑,就冒着细雨往孟三那跑了过去问道:“三哥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怎么不打把伞出来,着凉了怎么办。”孟三说着,就将她往里拉了拉,这柳树长得极好,靠近树干的地方,雨淋不到。
    后面的笑声更响亮了,唐芦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无奈地看着孟三道:“得,我这清清白白的闺名眼见就被你给败坏了。”
    “怕什么,哥以后负责就是。”孟三哈哈一笑,然后就踢了踢脚旁的竹筐,“还不出来,你姐姐来了。”
    唐芦儿刚要问,就听到一声“喵~”,跟着就见那竹筐盖子往上一跳,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那框内冒了出来,舔着嘴巴,眯着眼睛,朝她喵了一声。
    “招财!”唐芦儿一怔,即抬眼头疼地瞅着孟三道,“你,你怎么把它给带过来了,万一这家伙乱跑,我哪找它去。”
    “唐奶奶让我到这边给她挖些草药,又令我将这小家伙给你带过来,我不敢不从啊。”孟三苦笑一声,然后往屋檐那看一眼,又低声道了一句,“奶奶到底是不放心你,招财有灵性,给你做个伴,帮你看着些吃食,总是不错的。”
    唐芦儿又是一怔,即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丫头,万事小心。“孟三面上还是带着之前那等笑,只是语气却比往日严肃了几分,”今儿早上我才收到消息,很可能有个混进那些丫鬟中欲对你不利。本来唐奶奶想让你马上回去的,只是她那边一时也顾不上,便让我过来,眼下这情况,让你待在这些郡主小姐身边反而安全些。“
    唐芦儿定定地看了孟三好一会,然后才抱起招财,面上露出个天真的笑:”三哥打算什么时候完整的告诉我那些事?总不能一直让我这么云里雾里的吧。“”回去奶奶就跟你说,放心,对方就一个人,不会武功,所以就混进来了。“孟三一叹,再往那看了一眼,然后就抬手往唐芦儿脑袋上摸了摸道,”我该走了,不好待得太久,总之,你这段时间多小心,我就在附近,有什么事吹这个,我会马上过来。“孟三说着,就悄悄往她手心塞了个小哨子。
    唐芦儿刚将那哨子收好,后面就传来一个婆子呵斥的声音:”都怎么回事,一个个在外头待着,却把姑娘扔在屋里,还不快进去伺候,看什么这是!”
    一阵零碎的嬉笑声后,那些围观的丫鬟便慢慢散了,陆陆续续回了屋找各自的主子去。
    瞧着那边的那位婆子就要过来了,唐芦儿不想被她当着孟三的面数落,便抱着招财要跑回去,孟三却又抓住她道:“急什么,没瞧着雨变大了吗,打着伞回去,别淋湿了。”孟三说着就弯腰从那竹筐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打开递给唐芦儿。
    唐芦儿瞧见他筐里就这么一把伞,便推开道:“我才几步路……”
    “跟三哥还客气什么,拿着,你不怕淋,招财却是不喜欢的。”孟三说着就将那油纸伞往唐芦儿手里一塞,笑着在唐芦儿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在招财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就拎着竹筐,转身走了。
    唐芦儿撑着油纸伞看着那个慢慢走入雨幕的身影,心头叹了一声,就抱着招财转身往屋檐那走去。
    “我说唐姑娘,就算你不要自个的脸面,怎么也得替四姑娘的脸面着想些才是,到底你是四姑娘请过来的。虽说你自小没爹娘教养,但起码的廉耻也该知道些才是,有你这么大白天的出来跟男子私会的吗,还当着那一众丫鬟的面!”出来的婆子就是那容嬷嬷,她是专门跟过来负责主子们的吃食。
    唐芦儿上了台阶后,瞧着招财一双绿眼珠死死盯着容嬷嬷,身上还不安的动了动,她本想将招财放下,一瞧这情况,立马就将招财抱紧了,并轻声安抚了它一句:“多谢嬷嬷提醒,不过嬷嬷刚刚用错词了呢,‘私会’只指背着众人,在私底下的约会或是相会。而我刚刚是当着大家的面出去见我三哥,顶多算是‘公会’,而且三哥他也只是把招财给我送过来而已。跟廉耻应该搭不上什么关系吧,不然我现在就问问姑娘去,到底姑娘读的书多,没准嬷嬷说的没错也不定,那以后我定会多多注意的。”
    “你,你小小年纪,竟就这么跟长辈犟嘴!”容嬷嬷气得唇都颤了,她怎么也算是陈府里的老人了,又是厨房的管事之一,府里的下人,哪个对她不是笑脸相迎的,就是姑娘们对她,也多是客客气气的。哪曾有谁像这个臭丫头一样,笑着一张脸,说话却是连讽带刺,且竟还将姑娘抬出了吓唬她!再看那只野猫,只见那双绿眼珠子,活像是要吃人一般,容嬷嬷不由就想起那日追它未果的事。心中更是恨,直悔当时手里怎么不拿把刀,直接将这野猫给砍了,也省得这会被它这么死死盯着,简直是晦气!
    感觉招财有些不对劲,虽一直盯着容嬷嬷,但却安静得诡异。唐芦儿不想跟容嬷嬷多做纠缠,单手收了那油纸伞后,就要转身进去,只是这会旁边忽的传出一声“噗嗤“的笑,随即那边就传来一声女子轻笑的话:”‘公会’,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呢,好个有趣的词。“
    唐芦儿转脸一看,才发现那说话的人原是端元郡主,只见对方走过来后,就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道:”这雨下得让人烦心,正想找陈四姑娘聊天去呢,不想这一出来,就听到你这一通妙语。“”让郡主笑话了,我刚不过是随便一说,跟嬷嬷开玩笑的呢。“唐芦儿说着就朝容嬷嬷一笑,”嬷嬷说是吧。“
    容嬷嬷的脸有些歪了,好久才朝端元郡主道了一句:“老奴厨房那还有事忙,郡主请便。”她说完,微屈了屈身,就转身匆匆忙走了。
    端元呵呵一笑,然后一脸关心地看着唐芦儿道:“这些奴才,最是爱教训人,你没事吧。”
    无事献殷勤,唐芦儿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傻呵呵地笑道:“郡主多心了,嬷嬷刚刚也不是教训我,不过是提醒我一下而已,我本来也不知道什么规矩。”
    端元看了唐芦儿一眼,一时辩不出她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心思一转,就笑道:“听说你这次过来,是要给陈四姑娘画一幅画像的,可是已经动笔了?”
    “今儿才刚过来呢,哪能就动笔了。”
    “那可太好了,等你动笔的时候我可得好好看看,要画得好,到时你也帮我画一幅。”端元说着就让唐芦苇儿随她一块到陈嫣红那去。
    而两人刚一进去,却瞧见陈嫣红那里已经坐了几位姑娘了,正在屋里打叶子牌消磨时间呢。
    “好啊,你们几个聚在一起玩也不叫我。”端元进去就道了一句,陈嫣红忙起身迎上来道,“这雨下得烦人,她们几个是先过来的,我正要使人过去请你,哪想你就过来了。”
    屋里几位姑娘皆起身跟端元打了招呼,然后就将目光落到唐芦儿身上。
    良缘到第92章到底是谁?
    屋里皆是世家肆应,陈府摆宴那日后,唐芦儿在岛上的身份早被她们给打听清楚了。所以当端元郡主将那姑娘领进来的时候,在座的目光皆从手里的牌子上转了过去。五六道目光里,有好奇的上下打量的,也有冷漠的扫两眼后就收回目光,喊人快些出牌的,还有在坐在那静静看着,嘴角边甚至还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正巧唐芦儿进来后一抬眼,就撞上那一抹笑,却是出自陈府庶出的三姑娘陈嫣云。两人的目光撞上后,陈嫣云便笑着道了一句:“唐姑娘养的这只猫儿可真漂亮。”
    唐芦儿笑了笑,低声谦虚了一句,只是不知为何,刚刚那一瞬,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缘由,刚要琢磨,招财就在她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挣扎着要下去。唐芦儿怕它会乱窜惊了这一众姑娘,便拍了拍它的脑袋,还是抱在怀里,然后有些歉意地朝陈嫣红解释道:“刚刚我三哥到这边来挖草药,没想去将招财给我送来了。”
    “怪道我刚刚听着外头有些吵吵的,只是怎么没让你三哥先避一避雨,好像是越下越大了呢。”陈嫣红将端元郡主请上座后,就抬手轻轻挽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柔声道。
    端元郡主即一笑:“陈四姑娘果真有副好心肠,只是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瞧着府上有位嬷嬷正为这事数落唐姑娘呢。”
    陈嫣红一怔:“有这事,是哪位嬷嬷?”
    “郡主言重了,嬷嬷其实就是提醒我几句罢了,到底这边是姑娘们住的地方,有男子过来确实不妥。”唐芦儿忙笑着道了一句,然后又道,“我先把招财抱到我那屋去关好,免得它乱跑,郡主和姑娘们慢玩。”
    “急什么,总归都来了,就随我们一块玩吧。”端元郡主说着就看了招财一眼,然后又道:“唐姑娘可否让我瞧瞧那只猫儿,前两日,一直就听我兄长叨念着它,念得我都烦了。”
    “它很不安分的,怕是会惊着郡主。”唐芦儿一边给招财顺毛,一边迟疑地道一句。
    端元郡主是乔世子的关妹子,昨儿乔世子向她买招财的请示被她拒绝后,她就挺不想让招财跟这兄妹俩接触的,就算招财再怎么聪明,那也玩不过人心。她就怕万一招财跟人家混熟了,失了戒心,然后哪天趁她一个不留神,人家就把招财给抱走,到时她敢找谁要去!
    当时乔世子那喊出两千两时的表情,她可是记忆犹新,这等人,又处在那等身份地位上,看中的东西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没事,我在王府的时候,也常跟兄长们的宠物们玩,不碍事的,给我抱抱,我也很喜欢猫。”端元郡主说着还朝唐芦儿伸出手,这就是领她进来这里的目的吧,唐芦儿心里一叹。当着陈四姑娘和那么多世家女子的面,端元郡主断定眼前这姑娘是不敢,也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那郡主小心些。”唐芦儿看了招财一眼,小心道了一句,就将招财递过去,算了,这会给她抱一下就抱一下吧,一会回去再好好跟招财说。不过唐芦儿想是虽这么想,但心里却不停地叨念着,招财啊,昨儿姐姐可是连两千两都拒绝了,你可别那么没出息当叛徒啊,不可以随便信任别人知道不,你一会的表现一定得对得起你的野性啊!
    只是她这话才刚刚叨念完,马上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打击到了。
    只见招财被端元郡主接过后,只是稍微挣扎了几下,就被端元郡主几下挠痒痒给安抚了下去。
    唐芦儿差点没倒地,心里大呼,招财,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端元郡主心悦万分,然后就抬起脸对唐芦儿道,“唐姑娘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跟我聊聊,说来我在府里也是养过两只猫儿的,只是后来送了人。”
    陈嫣红忙让人给唐芦儿搬来张椅子,然后也坐到她们旁边笑道:“早知道我也将娇娇带过来了,好歹能多些乐趣。”
    “也是,不过这次带过来的猎狗有好几只,我刚刚还去哥哥那看了一下,都挺精神的,待这雨停了后,猎场那边就热闹了。”端元郡主一边笑着接话,一边随手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喂给招财,唐芦儿的心跟着就提了起来,鉴于招财刚刚那没出息的表现,她现在可真不敢相信这馋嘴的小家伙能拒绝得了美食的诱惑。
    正要开口,不想就见招财只在端元郡主手上闻了闻,就扭过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
    唐芦儿赶紧闭上嘴,心里感动道:招财,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出息的。
    端元只当它不喜欢吃这个,也不在意,将那点心随手扔在桌上后,就开始跟唐芦儿问起招财平日里的饮食什么的。每问一句,唐芦儿心里的怀疑就多一分,故言语中总就带着几分含糊。
    约半柱香后,招财似在端元郡主膝盖上待得腻了,便扭了扭身子,滑了下去。
    那边正在打叶子牌或是下围棋摇色子的姑娘,在这期间,也有一两位起身出去,或是解手,或是去外头站站,看看雨景什么的。
    瞧着招财落地后,唐芦儿松了口气,忙将它抱起来道:“四姑娘,我那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就不再打搅姑娘们了。”
    陈嫣红本就不想让端元郡主对唐芦儿另眼相看,刚刚她是不得已顺着郡主的意思,眼下瞧着唐芦儿第二次请辞了,心里自是没有不应允的,但嘴里还是留道:“这么急做什么,先喝了茶再走。”
    唐芦儿叹道:“多谢四姑娘厚意,只是我这身上不干不净的,实在不合适坐在这喝茶,姑娘见谅。”
    陈嫣红一笑,又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知道你总不习惯待在这等场合,算了,你就先回去吧,待雨停了,我再邀你一块出去走走。”
    端元这会也没再留,只让她有空就带着招财过来一起玩乐,不必拘着身份。
    唐芦儿点对应下后,便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碰到小凉捧着茶进来。这是刚刚陈嫣红吩咐下去。让小凉给唐芦儿备的茶水,故小凉一瞧自己刚刚将茶端进来呢,唐芦儿竟就要走了,一时有些愣怔。再又因两人忽的这么迎面碰上,她手里的托盘差点撞上唐芦儿,于是手下意识的就是一让。可偏就是这么忽的一让,就使得那托盘上的茶盏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那茶盖没盖严的关系,只见才这么微微一晃,那茶盖就错了位,眼见茶盏里的茶水要溢出来了。
    唐芦儿即伸出一手,要帮小凉将那茶盏稳住,可谁也没料到,唐芦儿的手才碰上那茶盏,招财忽的就从她臂弯里跳了出来,嗖的一下就朝那托盘撞去。
    小凉的不敢相信的惊呼声,托盘掉到地上的咣当声,茶盏落到地上的碎裂声,招财尖利的喊叫声一同响起。
    屋里的人皆怔住,唐芦儿有些傻了,招财却窜到唐芦儿脚边,摇了摇尾巴,然后又朝小凉很不客气地露出牙齿叫了几声。
    “四,四姑娘,郡主,对不起,招财它太调皮了,我这就将它抱走,小凉,对不起……”唐芦儿头皮一麻,赶紧抱起招财,也不等陈嫣红说什么就往外跑了出去。
    只是才刚跑出屋,就瞧见一身素雅的陈嫣云站在走廊上。
    “呵呵……只要有唐姑娘在的地方,就总是少不了热闹,倒是有趣。”唐芦儿刚要从她身边过去,不想对方忽的就道出这么一句来。唐芦儿微顿了顿,便尴尬一笑:“让三姑娘笑话了。”
    只是她话才落,招财就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竟也对陈嫣云露出牙齿叫了几声。
    “这猫儿还真可爱。”陈嫣云淡淡一笑,就伸出手在招财脑袋上摸了摸,招财使劲扭着
    头,跟着就伸出爪子,凶狠狠地往前一挠,唐芦儿即往后一退,笑道:“三姑娘,不好意思,招财的脾气不太好,您别介意。”
    陈嫣云已经收回手,随后就不在意的一笑:“没关系,猫儿就是要有点野性,才更加可爱。”
    ……
    回了自个屋子,将招财放到桌上后,唐芦儿才往椅子上一瘫,然后伸手在招财脖子下挠了挠道:“刚刚那杯茶有问题是不是?”
    “喵”招财被挠得舒服,顿时眯着眼,晃着尾巴,叫了一声。
    “可是,到底是谁?”唐芦儿叹了口气,“茶是端元郡主先示意后,四姑娘才开口吩咐,然后小凉才端了过来,且之前四姑娘还特意让我留下喝了茶再走,只是外头的三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又对她叫唤?”
    “喵!”招财顿时抗议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扭过身,尾巴一甩,往桌上一趴,将屁股对着唐芦儿,不搭理她了。
    “也不知七哥明儿来得了来不了?”唐芦儿也趴在桌上,伸出手指,在招财毛茸茸软趴趴的身子上戳了戳,喃喃自语了一句。
    良缘到第93章想要就上
    每年前往猎场的勋贵们,并非都是结伴而行,毕竟整个秋猎的时间不短,故总有人早有人晚,就看各人的方便罢了。陈嫣红和陈易杰及乔世子等人,算是启程最早的一批。陈嫣红这么着急赶过去的原因,唐芦儿不甚清楚,不过她却从旁人口中知道,乔世子等人之所以抢先一步过来,就是为了拿到今年第一个狩到猎物的名号。
    无论什么活动,即便只是一场玩乐,只要进行得久了,就总会有人争抢各式各样的第一,就好似无论什么贴子,都有人在抢沙发一样。
    唐芦儿叹了口气,本想打算默写几张人像素描的,不想却发了一下午的呆。
    在椅子上坐得屁股都大了,发觉屋里的光线逐渐暗下后,又听到外头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便将手里的画板和炭笔放下,起身往街道那头走了出去。
    原来天已近黄昏,几乎下了一整日的绵绵秋雨也已停了,空气里满满的,全是冰凉沁肤的水汽。唐芦儿深吸了一下,却忽的就打了个冷战,她赶紧就呼了口气,缩了缩肩膀低声道了句好冷,快深秋了,再不到一个半月,天就要入冬,眼下动物们都成群结队地出洞寻找过冬的食物,正好打猎的好时节。
    所谓的猎场,其实就是岛上一座名为武祁山山脚下,那一大片绵延近千里,坡度平缓的丘陵之地,从海边小镇行到这,就是坐马车也得大半天的时间,此处的居民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圈地的勋贵们逐一赶走,眼下唐芦儿他们落脚的处地方,便是当年的村落。
    当然,如今她们住的这地方,早在逐年的翻新修葺中,变得如琼楼殿宇一般美伦美奂,再无一丝村落的穷酸之样。
    且男女之所,就以这一处两边房子中间那条街道为界,南北分开而住,而丫鬟仆人们,自然只住在外围临街之处。
    唐芦儿从夕阳那头收回目光后,即往对街那专供安远王及安远太妃歇脚之处看去。只见暮色弥漫之下,那边的房子还是如她刚刚来时那般静,跟她这边丫鬟们叽叽喳喳的热闹一比,更显那头静得有些荒凉,高飞的檐角,狰狞的兽首,朱红的廊柱,虽远没有陈府那般气派,却还是透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肃穆。
    安远太妃应该已经入岛了吧,也不知七哥明儿会不会过来。还有孟三说的那个混进来的人,到底是谁,越想越觉得每个人都可疑,越想越是一头雾水。
    就在唐芦儿站在屋檐下发呆的时候,对面的公子哥儿们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今日的雨让他们失去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如今雨已停,天亦还未暗下,故这些人哪还坐得住,于是几声起哄后,一个个就都翻身上马,直接从前面的小道上哟喝着往猎场那边奔了过去。
    陈易杰刚一上马,就瞧着对面一侧小房子的屋檐下站着位小姑娘,青裙白袄,嫩得跟颗水葱似的,他眼睛一亮,立即打马往那走去,忽的瞧着陈二公子骑着马越到这边来,旁边的丫鬟都远远往这探过头,唐芦儿一怔,就要回屋避开,哪知了易杰即喊道:“跑什么,爷还能吃了你不成,上次你差点害爷摔破了相,爷还没跟你算这事呢!”
    唐芦儿只好站住苦笑道:“那不是二爷喝多了,走路不稳摔的么,如何怪到我身上?”
    “总归是有你的原因在。”陈易杰说着就翻身下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走到唐芦儿身边道:“说来那事爷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你倒好,竟真连句话也没有!”
    “二爷……想要什么话?”唐芦儿一脸戒备地瞅着眼前微有些知尽能索胖的男子,再瞅了瞅他抓在手里的马鞭,就怕他一个兴致上来了,将自己给捆起来拉走。
    “真奇怪,早两年怎么就没瞧出了你这丫头会出落得这般水灵。”陈易杰上下打量了唐芦儿好几眼,自个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将目光对上唐芦儿,笑道,“算了,就是过来问问你,会骑马吗?要不要爷教你?”
    “多谢二爷好意,不用了,我不喜欢骑马。”唐芦儿赶紧摇头。
    陈易杰似知道她会拒绝一般,也不恼,只是忽然甩了缰绳,拿着马鞭走到唐芦儿跟前。正要将马鞭伸到唐芦儿下巴那,唐芦儿就已往后一退,同时招财也从屋里窜了出来,俯着身子朝陈易杰“喵!!”地厉叫了一声。
    一瞧着那猫儿,陈易杰即想起府里摆宴那日,安远王出言维护之事。他便收回马鞭,笑了笑道:“怕什么,爷不动你就是。”
    “陈兄,还磨叽什么,天都快暗了!”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不大耐烦的声音,陈易杰回头一看,原来是乔世子和赵品良,只见那两个各骑着一匹骏马站在街那头朝他这边看着。
    “就来。”陈易杰往那应了一声,然后又转过脸朝唐芦儿道了一句,“爷明天教你骑马。”他说完就转身上了马,朝乔世子那去了。
    “陈兄,什么个意思,看你刚才那黏糊劲,难不成是瞧上你四妹身边那姑娘了?”三人骑着马跑了一段后,乔世子便朝陈易杰那边笑了一句。
    “我看你也太磨叽,早几天前,将那丫头直接拖进屋里办了,不知省了多少事。”赵品良也跟着道了一句,他对陈易杰总这般小心翼翼的性子有几分不屑。照他看来,那小姑娘跟安远王根本没多少纠葛,陈易杰实不必这么瞻前顾后。且不论安远王有没有别的心思,就单论那姑娘,连做外室的资格都没有。如今那姑娘若是被陈易杰纳进了府,那安远王还能抢人家妾不成,不是笑话么!
    “我当乔世子应该是明白的。”陈易杰呵呵一笑。
    “此话何意?”乔世子有些不解了。
    “世子可是舍得惊了您府里的那些宝贝,我听说上个月就一个下人给您那只宝贝多喂了块西瓜,导致你那宝贝闹了肚子,结果您却将那下人的双手给砍了不是。”陈易杰一边打着马一边笑道,“我跟世子是同道中人,舍不得惊了佳人呐。”
    乔世子一怔之后,忽的就是一阵大笑:“这你就错了,它们乖的时候,我自然是会好好待着它们,但若有不听话的,该教训的时候还是要教训,总得让它们认得谁才是主人!按我说,赵兄刚刚说的就没错,你若真看中了,直接捆了带走就是。要真舍不得,说句话,我交代下去,让人直接送到你屋里去,只是到时成了好事,你将那只猫儿送我当谢礼就行。”
    ……
    晚上,贵公子们满载而归,陈易杰一脸笑的拎着两只活兔子送到陈夫人这边,略说了几句后,外头又有人喊他喝酒去,陈夫人这边了要陪着几位贵妇人用晚饭了,他便起身告辞。只是一出房门,就瞧着陈嫣红等在走廊那。
    兄妹俩并肩走到大门外后,陈易杰沉吟良久,才又问道:“四妹说的此事,有些危险了,万一伤着人可是不妥。”
    “怎么会受伤,只要二哥盯紧了,出手及时,就能如愿。”陈嫣红说着就叹了口气,面露愁容,“不过这事我也是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同二哥道出,二哥若真不想,那就算了,只是此事前后之虑,我也都跟二哥说了,二哥是明白人,心里想必也是早有顾虑,所以才迟迟没有跟太太表露那个意思,可我心里却是清楚的,再说这事,对你我兄妹二人都有好处,二哥难道真甘愿被大哥一直那么压着,太太为这事不知心焦了多长时间。”
    陈易杰走后,陈嫣红压住心头的激动,面色平静的回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半路上却遇到陈嫣云。陈嫣云是她父亲养在外头的女人所出,一直到三年前,才随其母一块被接入府里。故两姐妹虽年纪相当,但一直就不亲,平日里即便碰上了,也不过是点点头罢了。
    且陈嫣云似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故在陈府这几年里,从来就不争不抢,日子过得比下人还要简单,逢年过节,也是能不出现就不出现,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秋猎,她竟意外的也跟了出来。或许是真着急了,毕竟比她还长了一岁,若这亲事在不议下,越拖就越难办。
    “四妹明儿打算随父兄们一块骑马去吗?”两人将要擦身而过时,陈嫣云忽然就笑着问了一句。
    陈嫣红一怔,便看了陈嫣云一眼,只见对方还是如当年她第一次见面时那般,面上带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很漂亮,却又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府里的人都说她比陈嫣云漂亮,其实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个比她大一岁的庶出姐姐,容貌上不差她分毫,只不过对方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多数都是抱恙在屋,时间久了,就连府里的人,很多时候也都忽略了有这么一位姑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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