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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绝的新婚之夜 之14
    这天下午,姬怀仁拿火药回来,太阳已偏西了。高秋杏坐在门前搓衣服,忽地听到公爹那边院子吼声齐响,停下手来细听,知是姬怀仁和姬怀金干起来了。在太爷那里灌了几个时辰柿子酒的姬怀仁声震如牛,差不多彻头彻尾地盖过姬怀金的回击,使这个气盛的保长显得老弱而没有阳刚之气。直到看不清远处的山影,嚎骂声才渐渐停下来。
    姬怀仁拿火药的第三天,是南王沟夏猎的rì子。
    南王沟的野兽显得格外地饿。一出家门,随处能遇到翘着大牙来找吃物的家伙。豹、狼常到村庄里,希望能捕到sāo扰它们的人类,这也许是它们最感得意的事了;野猪和熊则啃吃禾苗,它们的速度比南王沟人的耕种快十倍,百倍;其它大小的兽类也都各有各的路径。所以南王沟自初就有狩猎的规矩,chūn夏秋冬四次大猎。强壮的男丁一齐出动,猎后族人聚到一处论赏。谁打到野物,按凶猛程度分出等级,猎人披着自己打下的兽皮,大碗地喝着柿子酒,于是喝彩声不绝。
    夏猎rì的凌晨,东方刚有一丝灰白,各家的女人忙碌半宿之后,终于把一大钵干饭端到男人手上,接着又去烤烙猎人一天的干粮。待到男人“咣”地一声将饭具撂到桌上,说一声“走”!女人便拎出滚烫的布袋挎到了男人的肩头,然后又递去装足了弹药的家伙,于是村里一齐发出猎狗的叫声。
    刚到山上,狗就盯出了目标,叫得烦躁而激动,枪也零星作响了。击倒的一些小兽很快挂到了树上,由南王沟生命的强者组成的队伍继续向更远的方向搜索而去。到中午,狗忽然狂叫起来,一群黑熊藏匿了半rì,最终被撵得抱头猛窜,满山一时呼叫不绝。姬怀金、姬怀仁各自率领本甲的猎手与姬怀道甲的猎手把守各自的山头,三足鼎立,遥相呼应。包围圈在缩小着,分布三片的人和狗在靠近着,偶尔有一处枪声响了,但并未打中猎物,另一处就叫骂了:“眼睛叫鹰抠!那双爪子昨晚沾臊了吗?”
    又过了些时辰,熊都溜走了,三支人狗猎队的距离已经逼近。陆续在姬一青打柴的那座山的几个山垭上露出脑壳,缓缓向山头收缩而去,直到相离仅有火药枪一个shè程的地方才停下来。相对的眼珠像烧红的火炭,谁也不想在这个地方说一句言语。过了许久,只听有人喊一声:“熊!”随之,沉闷的火药枪声一齐爆响。枪声愈来愈稀,最后变得悄无声息了。不知是谁最末一个才艰难地扣动扳机,枪声哀戚而拖沓。
    南王沟的人和狗倒在血泊中,殷红的液物冒着热气,汩汩而流,溅到幽深的山谷里了。
    大概过了一夜,这面山头仍保持着惨战后的原状。野狼被一天的追打,暂时避到远处,一群老鸦便飞来,独享了这丰盛的肉宴。于是姬怀仁突然觉得鼻尖给铁钳夹了一下,接着神智复苏了。他发现自己的肋骨粉碎了,但腿还是完整的,他挣扎着坐起来了。这时,前面走来另一个活人,是姬怀道的亲侄儿,看来一只膀子是断了。
    “你没……死么?”姬怀仁痛苦地咧着嘴问。
    “俺以为都死了,到那边歇了一夜。”这个小伙子说完,像对待烂木头一样,将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个掀下深谷了。
    “不!这……”姬怀仁又竖起脑壳,“这太歹毒啦。”
    “毒?姬姓人历来比狼凶狠。今儿你推俺,俺推你,俺俩也得下去。”
    “不,俺俩死不得,你……知道不?那……”
    “那宝物么?对,它是姬姓人的。那就活下去吧。”
    他们就这样又一次的商讨并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小伙子拖着姬怀仁向山下移动,突然姬怀仁叫道:“等。俺的虎儿!它肯定还活着。”虎儿是姬怀仁的猎狗。小伙子返回去,那狗果然没死,但颈脖打飞了半边。听到主人唤它的名字,已在吱吱作声。于是,人抱着狗,狗依着人,向属于自己的家,自己的窝移动了。
    那天,三条半死的生命一越过山梁,就听到有个女人在号哭,那哭声似悲如哀,尖细而悠扬,仿佛是为死者奏出的哀乐,又像是胜利者的庆功曲。姬怀仁命令停下来细听,小男人一耸那半边肩膀说:“还用细听?南王沟哪个女人的喉咙这么叫人耳朵受活?只有高秋杏!”
    “她为啥哭?”
    “天知道。”
    姬怀仁这才回忆起一场血战正是因为这个女人了,准确地说,因为高秋杏知道那尊神秘的铜鼎,而姬怀金却想独占着她!这会儿她竟哭得尖响,不知是为了杀夫之恨已解,还是为了这些新死的人。他倏乎间意识到高秋杏是今后南王沟更闪亮的太阳,但她又是最可能生出可怕变故的。姬怀仁突然担心起来,要是有一天她趁夜挖出宝物,突然从南王沟消失了呢?想到这里,姬怀仁脸一沉道:“快,俺得赶快回去。”
    家里人原以为猎人们都惨死了,见三个活物爬回来,便个个呆木,嚎不出,也笑不出。最后是有了新的行动,请来了大有神力的草药先生。姬怀仁一面躺在床上,让人清洗上药,一面把个最jīng灵的小侄子叫到跟前,分咐去暗盯着高秋杏,别让她跑了。
    过了一些时rì,姬怀仁的恶伤即将痊愈,拄着拐杖曲立在门前了望。天上白云飘忽不定,阳光阵阵shè向山峦,南王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洁净明亮。姬怀仁捶打着腰部,做着美好的构想。忽地有个少年大汗淋漓地奔来:“仁叔,不好了,官府来人了,是不是要查那天打猎的事呢?”
    这一叫,姬怀仁可是吃了一惊。自古就天不管地不收的南王沟,莫不是就要失去它的zìyóu了吗?眼下国民党与**闹得正紧,恐怕是要争夺南王沟这块野味了!然而,是谁就乱了舌头坏了唇齿放了臭屁去告发了呢?他设想自己将有两条路,要么身陷牢狱而永远失去了统治南王沟的风光,要么太平无事而现在就盘踞了南王沟这块领地。姬怀仁想到这里急切地问道:“来了多少人?”“两个还没长毛的小子。”“你去叫他们见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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