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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同 命 相 怜
    陈大树飞跑到出事地点,瞪大眼睛寻找投河人的踪影。 当他看到水面上一窝飘散的头发处有人影在扑腾时,弹脚甩掉凉鞋,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河里,向扑腾的人影游过去。他抓住一绺头发,不由心里一怔,这可是农村姑娘少有的长发。他顾不得多想,急忙拽住人影的一只胳膊,拼尽全力游向河滩,把她抱起仰面平放在沙地上。
    他呼呼喘着粗气,蹲下一看,竟是孙玉婷,顿时惊呆了。只见她透湿的薄衣单衫贴在娇美苗条的身上,显露出隐约可见的乳峰和洁白如玉的大腿,心里不禁一阵“扑腾” 。“救人要紧!”他迅速给自己下着命令,立马俯身骑上去,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做人工呼吸。
    原来这孙玉婷和陈大树是一个大队的,是一队下放户老右派孙文贤的女儿。孙文贤原是河湾公社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老伴李腊香原是河湾镇街道的一名干部。夫妻俩生育了一男一女,老大是儿子,老二便是孙玉婷。1957年全国大反右派时,孙文贤因年富力强,心直口快,说了句“**里面也有坏人” 而被打成右派,一家人从此便入了另册,成了人们时刻警惕的阶级敌人。1968年秋,19岁的孙玉婷好不容易读了个襄阳卫校中专毕业,回家等待分配工作。她母亲找到时任公社革委会主任的李大玩好说歹说,才同意把她暂时安排到公社卫生院当了临时护士。孙玉婷从小就奋发读书,立志要当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好护土、好医生,彻底摆脱人们对“右派女” 的冷眼。她如愿以偿进了卫生院,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青春俏丽,热情奔放,不久便成了人见人爱的院花。正当她立足本职干得顺心顺意时,不料惨遭了色狼李大玩的一次强暴。她的心被彻底撕碎了,她的梦也破撕碎了......
    那是次年春上,对孙玉婷美色垂涎三尺的李大玩,装病住进了公社卫生院二楼一个单间病房。一个刮风下雨的夜晚,孙玉婷在二楼护士值班室里值班。她扎着羊角辫,身着白色的护士罩衣,越发显得高雅靓丽,娓娓动人。当她正伏在桌子上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时,传来了隔壁单间病室里李大玩的喊声“小孙,快来看看哟,我的头疼得厉害,哎哟.....” ,她甜脆地答应一声“来了,来了” ,慌忙起身拿上病历夹和体温计向李大玩的病室走去。
    一间亮着昏暗灯光的病室里,圆胖的李大玩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正贼眉鼠眼地瞅着门口低声呻吟:“哎哟......。”
    孙玉婷走进来,微笑着俯下身,把体温计轻轻插进他的胳夹窝里。
    李大玩突然一声狞笑,伸开双臂抱住了孙玉婷,起身露出赤身**的一身赘肉,把孙玉婷摁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她的头,撕开了她胸前的衣服,拽开了她的裤腰带。
    孙玉婷拼命喊叫、踢腾都无济于事,半夜披头散发跑回家,从此大病一场,数月卧床不起,身心几乎崩溃。
    1969年秋,孙玉婷的病情稍有好转,又恰逢全国备战疏散城镇阶级敌人,她带着神经分裂症,万般无奈地随父母和哥哥一起来到了陈湾一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这几年,孙玉婷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一边养病,一边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挣工分,日子过得还算清静,身体也康复了许多。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手掌一方生杀大权的李大玩,对孙玉婷强暴得逞后,见孙文贤一家骇怕他,不声不响躲到乡下去了,便越发有恃无恐,竟想入非非地要娶孙玉婷“做小” 。最近一段时间,他托陈湾大队革委会主任尚大国在营子里大造舆论,威逼孙玉婷顺从。近几天,营子里到处流言蜚语,说孙玉婷早跟李大玩同过床,她的“红芯西瓜瓤” 早被李大玩吃了;又说孙家已接受了李大玩的“聘礼” ,孙玉婷只等良辰吉日嫁过去当“官太太” 。
    听了这些恶言秽语,孙玉婷气得昏死过去多次,她父母气得只能在屋里捶胸顿足哭天抹泪,她哥哥气得多次要跑镇上找李大玩拼命,又都被父母劝阻。这天晚上,孙玉婷没吃没喝,独坐在自己房间的床沿上打嗝掉眼泪。她想着李大玩、尚大国如此狼心狗肺败坏她的名声,想着下午在河滩地里干活时女社员们都用怪模怪样的眼神瞅她,想着父母和哥哥为她受连累,心如刀绞。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萌发了跳河自尽的念头,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求生存,谋幸福,寻欢乐。她想了半夜哭了半夜,乘家里人都熟睡了,便悄然无声地晃悠到了河边…….。
    这会儿,天特别高,月特别亮,风也特别凉爽。孙玉婷仰躺在湿漉漉的沙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陈大树气喘吁吁地骑在她身上,握住她的两只胳膊,一个劲儿地做人工呼吸。他认识孙玉婷,也听说过她的一些流言蜚语,对她既羡慕,又同情,但就是没有和她打过交道
    牛组长仨人赶过来,哈腰瞅瞅孙玉婷,一阵惊叹。
    牛组长:“这不是一队孙老师的玉婷姑娘吗?”
    干柴棒:“听说这姑娘还在医院当过医生,知书达理的人咋就想不开呢?”
    他们定定神蹲下来,一边喊着“孙玉婷”的名字,一边七手八脚地帮忙做抢救。
    陈大树做了一阵人工呼吸,孙玉婷嘴里喷出了两口河水,慢慢苏醒过来。他又换个位子蹲下,把她抱坐起来,让她的背靠在自己怀里,两只胳膊搂着她的腹部,让她弯腰前倾,把肚里呛的河水全流出来。
    孙玉婷清醒了,脸色苍白,目光凝滞。她有气无力地哽咽着:“你……你们不该救……救我……。”她挣扎着还要投河。
    陈大树死死地抱住她。
    牛组长蹲着,不断用毛巾抺她满嘴丫的脏水。
    胖冬瓜惋叹着:“姑娘,你还年青,遇事要往开处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呵。”
    这时年近50岁、身材细瘦的孙文贤,一只胳膊挽着老伴李腊香,边哭边喊着“婷儿” ,一路踉踉跄跄寻过来,见状后悲痛欲绝。老俩人蹲下抚摸着孙玉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后,对陈大树几个人点头作揖,连连说着千恩万谢的感激话。
    孙文贤老泪纵横地:“只要我有命多活几年,我们全家都会把你们当救命恩人贡奉。”
    胖冬瓜嘴快:“我们不值得谢,要谢就谢陈大树。”
    牛组长:“孙老师不必这样客气。这叫人不该死天有救。我们几个人要不是来河里抹澡,要不是大树先上岸看见了,……唉,你姑娘不该这样呵。”
    李腊香抹了把泪水,抬起头来正要解释,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悲愤地叹口气,欲言又止。
    孙文贤:“我们还是先把婷儿拉回去,以后再向恩人们解释。”说着,他勾头弯腰拉孙玉婷。
    陈大树:“她被水淹成这个样了咋能走呀?”他把孙玉婷放地上,起身蹲好,喊了一声:“老叔和俩老哥帮个忙。”
    牛组长把孙玉婷抱起来,胖冬瓜、干柴棒上前扶住,陈大树背起孙玉婷就往回走。
    牛组长和胖冬瓜挽着孙文贤老俩人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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