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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连 锁 反 应
    这天上午,因地湿路滑,引丹渠工地的民工们都聚在住家户门前休息玩耍。  马寒露和周石磙跟几个男女社员坐在树荫凉里,打6家争上游的扑克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民工们嘻嘻地乐着。
    陈小玉坐在一旁专心致至地绣袜底。
    几个男女围着陈小玉看得赞不绝口。有的说:“看这袜底上绣的花,跟真的一样,好神的功夫呀。”有的说:“送给谁穿了都会发呓怔。”
    马立秋挨坐在陈小玉身边,歪脖瞪眼直盯着她绣袜底的手,惊羡地:“小玉姐,你真是心灵手巧哇。”
    叫小毛子的男青年嘻皮笑脸地:“小玉姐,这是给我绣的吧?”
    陈小玉臊红着脸:“去去去。”她拿着绣花针要扎他的嘴。
    这时,孙庭贵从一队民工住家户那边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走到陈小玉面前急切地:“小玉,大事不好了。”他喘口气,平静下来:“我们队的孙小五送粮食来说,你弟弟被派出所抓去了,说他毒死了队里的大黄牛。”
    陈小玉大吃一惊,手里的袜底差点儿脱落在地。
    打牌的周石磙也吃惊得停下手中的牌。
    孙庭贵:“我们向周主任请个假,回去看看。”
    马立秋望着周石磙,心慌意乱地:“周主任,我也去。”
    周主任:“你们去吧,先问问老书记,看是咋回事。”
    孙庭贵、陈小玉、马立秋急急忙忙上了路。
    周石磙一脸的狐疑,坐在那儿陷入了沉思。
    马寒露:“我也去。”她没等周石磙答话,就跑着撵过去。
    他们4人踏着泥巴路,匆匆忙忙忙走到一个叉路口时,已是满头大汗。陈小玉和马立秋的短袖衬衫都汗湿了,贴在胸脯上,越发显得挺拔迷人。两人都不好意思地用手不住地扯着贴在胸前的衬衫,想让鼓起的胸脯平伏些,但总是弄巧成拙,越拨弄就越鼓胀。马寒露则不管挺胸露腹的事,一路喜喜哈哈,满不在乎。
    孙庭贵不时地瞟她们,虽然心急火燎,但无奈赶上去“救人” 的火候,心情凝重紧张,也就无瑕玩味这方面的感受。
    他们在叉路口迟迟疑疑地停下来。
    马寒露走在前面,指着面前的一条直路,望着马立秋逗趣儿地说: “姐姐,这条路离河湾街最近,要急着看姐夫,就走这条路先到派出所打听。”
    马立秋心跳脸红地瞪了她一眼:“莫胡说八道!”随即选走直路。
    陈小玉和孙庭贵对视着点了一下头,跟了过去。
    公社水陆派出所设在供销社百货大楼的东面,中间隔了两家小店铺。一栋7间的预制水泥板平房中间留着过道,后面是个大院子,东西两边排列着对衬的两栋红砖红瓦房。
    在过道门口的值班室里,年青的李副所长和一民警正在值班。
    接近中午,陈小玉、孙庭贵、马秋分、马寒露一脸汗水地赶过来。他们站住歇了口气,稳了稳急躁的情绪。
    孙庭贵走到值班室窗口,很客气地:“ 请问领导,陈大树是不是关在你们这儿?”
    李副所长抬眼看了看他们4人气喘吁吁的样子,臆断他们不是陈大树的同伙,就是成份不好的子女,便不客气地打着官腔问:“ 你们是他什么人?”
    陈小玉怯生生地上前答道:“我是他姐姐,我们想来看看他。”
    李副所长没好气地:“吆嗬,你们还来得真快呀。他是投毒要犯,刚抓进来,你们就找来了,是不是同伙?”
    孙庭贵窝火地:“请问,有啥事实证据没有?”
    李副所长忍住火气:“咋啦?还想问个年成?他把牛都毒死了,还问什么事实证据,真是胡闹!”
    马寒露像初生牛犊不怕虎似地,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你们这是放屁!”
    李副所长惊讶地瞪她一眼,严厉地:“哪儿跑出来的黄毛丫头,竟敢跑到老虎嘴里撒野骂人?把她抓起来!”
    另一民警出来就拧住马寒露的胳膊。
    马寒露像发怒的狮子,又蹦又跳又吼:“你们这些混蛋,**白养活了你们!”
    孙庭贵也忍无可忍地怒吼起来:“你们是**,还是国民党?”
    李副所长把头伸出窗口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个家伙也抓起来!”
    从院内立刻跑出来一民警扭住了孙庭贵。
    孙庭贵仰脸大笑:“你们这些混蛋,真是太可笑了!”
    从未见过世面的陈小玉、马立秋都骇得面无人色,胆战心惊。俩人愣了片刻,嘟囔了几句,哭着离开了派出所。
    晌午时分,在三队5间红砖红瓦房的仓库门前,21岁的马冬至,正跛着右脚,搬个独凳,然后站在独凳往墙上贴着七月份的工分表。
    他长得白净秀气,留着小分头,上穿白汗衫,汗衫下半截掖在带补丁的蓝布裤腰里,脚蹬一双半旧的解放鞋,显得既文雅又寒酸。
    上10个男女社员围站在他身后,往墙上指指点点地看表。
    胖乎乎的四楞子媳妇,叫梅冬芝。她娘家在河对岸大山里,离这儿有30多里,那里的姑娘都想来河湾一带找婆家,正好她又爱占小便宜捞几个“谢媒钱” ,于是就当起了年青的媒婆,先后给几个小队媒来了5个姑娘,时间久了,人们就喊她“媒婆娘” ,她姓梅正好同音,所以也就乐意接受。她挺着肚子,手指着工分表问马冬至:“我这个月硬是一天也没耽误,咋才给我记了30天?应该是31天嘛。”
    一个女社员应和着:“少一天就是6毛钱啦。”
    媒婆娘:“就是嘛,分,分,社员的命根啦。”
    马冬至不慌不忙地贴好工分表,从独凳上下来,顺手从窗台上拿起记工本,翻看了一遍,指着媒婆娘的名字,递到她面前:“你自己看,7月15号,你娘家妈过生日,你去走亲戚,一天没上工,我这儿记得清清楚楚。”
    媒婆娘红着脸瞥一眼,不好意思地:“时间长忘记了嘛。”
    另一个女社员耍笑道:“你当人民公社的工分恁好混的?这可是全公社有名的模范记工员。”
    媒婆娘嘟嘟嘴没吭声。
    马冬至谦和地:“大家都仔细瞧瞧,有错的地方,我一定改。”
    正说着,马立秋哭喊着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哥,寒露被派出所关起来了!”
    大家听了一阵惊讶,瞥眼看看站在一边哭泣的陈小玉,心里好像又明白了似的,面面相觑地窃窃私语着。
    马冬至大惊失色地愣了片刻,似有感悟地埋怨道:“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打啥抱不平啦?走,找老爹和书记叔去。”说罢,他夹起记工本就向大队那边跛。
    马立秋抹把泪水,转身过来拉着陈小玉跟着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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