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水妹子可真够有性子的。她为什么要寻死啊，因为她知道在这场换亲的婚姻里边啊，最最吃亏的就是她水妹子了。你想啊陈牛儿，水妹子漂亮又年轻，聪明伶俐的。可那酒鬼是什么样的人啊？正常情况下，水妹子能跟他成夫妻？除非是这样的换亲吧——那水妹子的哥哥，是一个老光棍儿，他如果不是换亲，即便是那个残疾女人也不会嫁给他一个地主羔子的——”
    曹说到这里看一眼陈牛儿。陈牛儿有意躲开老曹的目光，望着别处去。
    “哦，就是说成分高的水妹子她哥哥，如果不是这场换亲，恐怕他一辈子也寻不到一个女人了——水妹子的哥哥，一个地主羔子，就得一辈子打光棍儿——”老曹说到这里自觉着是又说走了嘴，于是即刻改口说道：“别说是出身成分高的，就是成分好的，过了30岁坎儿的男人，都难以找上媳妇，别说是——”
    “曹九叔，那水妹子到底提出了一个什么条件啊？”陈牛儿打断老曹的话说。
    >陈牛儿还是惦记着水妹子所提出的那个条件。
    “那水妹子活过来，一连几天，不吃不喝，都哭干了泪水。平静下来以后，水妹子把自己闷在屋里不再见任何人。然后有一天，她就把家里的所有人，包括媒人都喊了来，说了自己的心滴着血想好了的一个条件。如果不答应，那她情愿饿死在自己的屋里，一口水一口饭也不再吃了——哎哟，这水妹子哦——真是的——”
    听到这里，陈牛禁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此时，陈牛儿不再做声，而是默默地听着曹九叔的叙说。
    “水妹子的那个条件就是一句话——那就是答应与酒鬼即刻拜堂成亲。但是前提是必须远离家乡而去，永不回娘家，永不回家乡——远走高飞——”
    “啊？”陈牛儿的眼睛立时睁得圆圆地惊道。
    “嗯，是的，水妹子决定，既然与酒鬼拜堂成亲既成现实，那就永不回家乡和娘家——永不再进娘家的门！”
    陈牛儿大喘了一口粗气，眼里的血丝子都快蹦出来了。
    老曹说：“她是想从此再也不见家乡的任何人——远走他乡去谋生——你想啊，那水妹子最在乎的是什么啊——脸面啊！”
    听老曹说到这里，陈牛儿感到一种巨大的震撼！
    “水妹子是想从此不想再见到娘家人，不想见到家乡人——她不愿意让家乡的人们在她背后指指戳戳地，每天陪伴着难堪——她不好见人啊，她是嫌丢人啊！”老曹说。
    陈牛儿终于再也忍不住，再次想站起身来，却又被低矮的窝棚顶住了头。无奈地他又蹲下了身子来。
    “奶奶地，换亲，奶奶地转亲，换亲转亲，转亲换亲——”陈牛儿禁不住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哎对了，陈牛儿，还有那更不堪入耳的就是你说的这转亲了——”老曹居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转亲更是不好听，有的是三转，还有的是四转、五转呢！”
    “哎哟九叔，你别说了，俺知道，那三转就是三家像推磨似的转亲，那四转就是——哎”
    陈牛儿实在不想再说下去。
    “哎，陈牛儿，你还别说，转亲说起来不好听，但是实际上要比换亲好受多了，最起码不是一对换一对了，那样能够交叉开的——张家李家王家三家转，就脱开了一些个尴尬——譬如说去娘家见了自己的嫂子，不再犹豫着到底是喊嫂子啊，还是喊妹妹——”
    “哎，还是别说了，越说越觉着不是个滋味——”陈牛儿说：“你还是说说水妹子最终怎么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