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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已经深夜十一点多钟了,蒋老师和龙林辉的父亲还在喝酒。 龙林辉的父亲又黑又瘦,一说话就露出门前镶的两颗银牙来。李明君和江石生刚过来,就被他硬拉着上了桌,在旁边作陪。桌上的菜被龙林辉的母亲热过几次,没过多久又凉了。龙母是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妇女,并不喝酒,只在一旁给他们暖酒热菜,不时地往桌子下的火盆里加点木炭。这里的酒都是自家用米酿造,用木橧烤制出来的,酒质浓而纯。在这寒冷的冬天,用烫壸把酒烫热了喝下去,面前烤着热烘烘的炭火,倒也确能使人寒意顿消,通体舒泰。
    龙林辉还没有睡,在看着他哥哥姐姐、李玲玲、龙小翠在一张小桌子上玩纸牌。因他不会,又在那儿捣乱,他哥就说了他几句,他马上就跑到他母亲这里来告状来了:“妈,哥哥不准我打牌!”
    “你懂个屁!就知道在这里生事。能干的话,去把菜热热!”龙叔训斥着他。
    “我才不哩!我还小,做不了这事。叫哥哥去,他大些。”
    “老师们都在这里,你都不听话?”龙母故意板起了脸。
    “我要困觉,我累了。”龙林辉说完,便往他母亲怀里倒。
    “懒鬼!”龙母笑着拍拍他的头,帮他脱衣服:“你晓得做事,我都享福了。”
    “哥哥,你们还打牌?快去暖菜,爸爸说的。”被脱了外套的龙林辉还不安份,扯开喉咙朝他哥姐喊道。
    “别在这里噪耳了,困你的觉去吧!”坐在一旁的龙叔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龙林辉夸张地喊叫起来。这情景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们喝吧!李老师,来,我敬你一杯!”龙叔已经有点醉意,脸成了酱紫色。
    “龙叔,我不喝酒的。不信,你问问蒋老师。”李明君向蒋老师投去求救的目光。
    天冷喝一点,发发热是有好处的。这酒好,喝了保证你舒服。”
    “不行,我确实不能多喝。我来学校第一天就喝得吐了。”李明君看见求援无望,只好拿出这件丑事来推辞。
    “你喝一点点,我喝完这一杯!”龙叔说完,拿起酒杯一昂头就将酒喝干,李明君只好也跟着喝半杯。
    “几位老师,喝一点,表示一下意思!现在我家里有四个小孩读书,实在拿不出东西来招待你们。今天杀了猪,只是请你来坐坐。”
    “龙老弟,莫这样讲。你有四个小孩,还供他们读书,已经很不错。有的家里一个也送不起。”
    “唉!没办法,谁让我们命苦?我们当初也想得差,要是响应计划生育政策的话,就没有这么辛苦了。”
    “先苦后甜,慢慢会好的。孩子长大了,会体谅父母的心。”蒋老师安慰他道。
    “体谅个屁!不给我添乱子,我都喊他们作老子了。”龙父和蒋老师碰了一下杯说, “本来不想让他们再读书了,可一想,这个社会,小孩子不读书没出息。光是生得多,没培养好,还不是回来戳牛屁股。”
    龙叔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他老婆在旁说了一句:“又喝多了。”
    “蒋老师,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挣点钱不容易,光种几亩田地有什么出息?养个猪婆,一年下两窝猪仔,卖的钱刚够两个大的上初中。杀个肥猪在这里是卖不出多少钱的。大家你砍一点,他砍一点记帐,下回他杀猪后又去砍回来。”
    “打平伙!”蒋老师用手指醮了点酒,抹在额角上,笑着说道。
    “对对对!就是打平伙!小孩子屁臭不懂,还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每星期回来都吵着要钱,好象我们是前世欠他们似的。”
    “教育是上代人对下一代人欠的债。”李明君引用了一句格言。
    “这些收帐鬼,越来越不听话!你们三位老师都在这里,我和你们讲明:若是我的小孩不听话,或者是做错了事,你们就给我打;题目做不出,就给他们罚站、罚跪。”
    “龙叔,现在时代不同了,小孩子珍贵着哩!《义务教育法》也规定,不能打骂、侮辱、体罚学生。”李明君说道。
    “不管严点,他们就会失教。蒋老师,你说是不是?”龙叔紧盯着蒋老师,酒也忘记喝了。
    “我们那时候读书,”蒋老师不急不忙地说道, “背书不过,手要挨板子,有时手都被打肿。做错了什么事,还要面壁思过。”
    “那还不算,在私塾里,还有顶水盆、跪烂瓷砖哩。”
    “那是解放前的事。现在社会在进步,学校实施素质教育,这是件好事。”蒋老师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我们这个学校,不对他们严点也不行。现在的学生太娇气,吃不了苦,受不得气。”
    “他们吃过什么苦?和我们比,他们是‘糠箩里跳进了米箩里’。他们还不知足。”
    “依我的看法,只要不过分,对学生采取适当的惩罚手段是必要的。”
    “我们这里有句古话:‘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要变坏。’我的小孩子不听话,你们放心地去罚,我绝对不会说你们什么怪话的……”
    冬天的深夜格外寒冷。李明君已喝得有点醉了。虽然烤着火,但酒劲过后,一身反而冷得哆嗦起来。龙叔的四个孩子都已经睡去了,龙母陪着龙小翠她们坐在小桌子的火盆边,边打毛衣边聊天。李玲玲不时地打起了呵欠。蒋老师兴高采烈地和龙父天南地北地扯谈着,丝毫没有撤席的意思。现在是江石生在给他们斟酒。他看来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斟完酒后,就把手伸到火盆烤一下,然后竖起耳朵听他们海侃。
    “石生,你提醒一下蒋老师,该回去了。”李明君捅捅他的腰,低声说道。
    “不急,听他们说说话,蛮有意思的。”江石生看来精神很好。
    “都快半夜一点钟了,你看她们都想睡了。”李明君用手指着李玲玲她们。
    江石生左右看了看,用手挠了下头,拿着酒壸站了起来。
    “蒋老师,我再斟两杯酒给你们。你和龙叔喝完,我们就回去,时候已经不早了。”
    “莫急,蒋老师还没喝到酒哩!石生,你也坐下,明天没有课,放心给我喝!蒋老师坐夜是出名的,聊个三天三夜是没问题的。”
    “哈哈……”蒋老师用手指点点龙叔说, “他们怎么能和我们比?我不喝了,我要同他们一起回去。”
    “那不行!我们难得在一起喝酒,这一次要喝个痛快……”
    “那你们先回去,我等一下回去。”蒋老师摸出钥匙递给江石生。
    “莫信他的鬼话,你们走!他是在这里歇的。”
    龙叔睨着醉眼,一只手拉住了蒋老师的手,不让他起身。
    江石生接过钥匙就往外走,李明君三人和他们道过别后,也紧跟着出去了。
    现在已是深夜,天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寒风把身上带出来的一点热气吹走了,冷得人直打颤。大家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马上赶到学校去。因为只有两把电火,江石生提着一个走在前面,李玲玲和龙小翠走在中间,李明君提着一个走在后面。
    这是挨着小巷子边的一条又窄又陡小路,路基是些青砾砂石,高低不平。两束电火一前一后照,才能看清路,光线之外的东西都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是夹在巍巍的大山之间。除了巷子里的水在哗哗响,四周一片寂静。山路九曲十八弯,黑夜降临的恐怖让两个女孩子不停地催促着他们快走。
    “我要做一件冒险的事情,”李明君因了酒精的力量,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要吻她,得到她的爱!” 李明君有点兴奋。
    “可是想个什么办法,让她既情愿又不生气呢?”
    这让他很费了一番脑筋,心里有点发虚:“万一她不愿意,那将是多么尴尬呀?”
    再转一个弯就可以看到学校,以及学校周围点有电灯的民居了。
    “再不行动,就没有机会了。”李明君壮起胆,但一种犯罪的感觉还是让他一身发抖。他终于下定决心,突然把灯熄了,一把拉住了龙小翠细腻柔滑的手。
    “你干嘛?”龙小翠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她用力把手往回抽,却被李明君抓得紧紧的。
    “灯坏了,你等一下。”李明君故意提高了嗓门,“石生,你和玲玲先走。”
    江石生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嘿嘿”地笑出声来,他拉了李玲玲一把,说道,“快点!我们先走,我这电瓶快没电了。”
    龙小翠更急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想掰开它。李明君拉了她一个趔趄,她平衡不住,就倒在李明君的怀里。龙小翠刚想喊,一只温润的,带点烟酒气息的嘴唇已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薄唇上,腰肢也被他有力的双手抱得紧紧的。龙小翠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瘫软在李明君怀里,再也喊不出声来。她任由他抱着、吻着,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的吻是那么温存亲蜜,使人忘记了一切。这是她的初吻,在她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就被这个男孩夺去了。她的心里开始还有点不情愿,但这种感觉只在她头脑中一闪就消逝了,转而沉浸在初吻的甜蜜之中。
    她感觉到他的舌头像火蛇一般向她探来,她慌慌张张,不知所措。他的舌尖已探到她的口中,不停地搅动。舌尖舐在她的舌尖上,涩涩的。她神智迷离,如坠云里雾里。
    一种占有的胜利激动着李明君的心,他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揽着在怀中颤憟的龙小翠,他的心跳加速。他的左手颤抖着,探到她跳得如鼓点急似的胸部。龙小翠打了一个激灵,旋而觉得自己刚刚发育起来的胸部一下子挺立起来,像要挣脱自己的躯体而无限膨胀。一种神奇的、如饮甘醇的感觉在她心里荡漾开来。她忽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真谛,激活她那娇小的舌头和他搅动在一起。她不再感到害怕,不再感到羞涩,她就希望总是这样由他爱抚着……
    他们眩晕了。山静止了,水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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