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德邦一走,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变样了,我开始不自在起来。送走了丈夫,肖彩凤就扭身走进了厨房,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将厨房弄得叮当作响。
好一会,她出来了,脸面上堆满了笑,可眼睛里有些发红。她回到饭桌边,一坐下就为我舀汤倒酒,十分热忱,容不得我做任何推却。她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不自在,反而对我更加热忱了。她给我的嫣然笑靥,与她身上溢散过来的淡淡幽香就弄得我浑身直冒汗。
为了缓解内心里的那份紧张,我撇开肖彩凤而一个劲地去逗秦凡玩。可是,可爱的小家伙跟我笑闹一阵后,就开始吵瞌睡了。
肖彩凤抱着秦凡进了睡房,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灌了一杯冷茶之后,我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尽管眼睛是盯在荧屏上,可思绪老是漂浮不定。
秦德邦夫妇明明不和睦,可他为何还要安排我住到他家里?明天我就要进山去当教师了,我会到怎样的一所学校?会面对一群怎样的师生?我该如何开展自己的工作?自己能在那大山里坚持下去吗?这些疑问,全都堆在我的脑海里。
由于害怕越理越乱,我只是默默发问,未敢去深想。
过了一阵,肖彩凤从睡房里出来了。她递给我几样东西。我接在手里看了看,原来是一长一短的两条新毛巾和一套挂有标签的新睡衣。
肖彩凤说:“这睡衣是今天中午我特地为你挑选的,合不合身我不晓得,你就将就着穿吧。”
我说:“谢谢肖阿姨。”
此时,我口里冒出来的“肖阿姨”是故意的,我觉得应该以辈分来掩饰自己内心里的那份忐忑。
明显,肖彩凤也感觉到称谓上的别扭,她瞥我一眼,而我早就把目光躲一边了。
稍稍静默一下,她说:“谢什么谢,就几样不值钱的东西。”又说:“睡衣里夹有两条新内裤。”
我翻看一下,果真。内裤是红色的,让我有些迟疑。
她说:“我晓得,过三个月你才满二十四,但依年庚今年就是你的本命年。在我们这山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本命年是必须穿红内裤的,说那样可以辟邪消灾。”
难得她这么细心贤惠,我再道一声谢,就搂着新睡衣和新毛巾进浴室去了。
其实,我背囊里带了一些换洗的衣裤。打小,我就讲究自己的穿着,不是名牌不上档次的衣服是不会穿上身的。平时,母亲在经济上对我很宽松,甚至有些放纵。大学四年,同学们对我花在穿着方面的钱由瞠目结舌而逐渐到见怪不怪。
母亲也喜欢我穿得帅气,穿得时尚,经常为我买一些高档的衣服。只是在近几个月里,我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就不好意思再找母亲要钱了。
秦德邦的家并不在县政府大院中,而是在靠近河边的一个什么小区里。上下两层的**小楼装修得很雅致,也收拾得很整洁。他家浴室很宽敞,安了一个大浴缸,还装了一个大功率的热水器。我痛痛快快地冲了澡,人自然就清爽了许多。
换上肖彩凤为我买的新睡衣,合身倒是合身,只是我感觉有些别扭。特别是那条红内裤,贴在那里麻麻痒痒的,这或许是我不习惯穿别的女人买的内裤的原因吧。
我刚出浴室,就见肖彩凤进去为我清洗换下来的衣服。原想跟她客气一下,说我自己洗,可又知道自己是难以争过她的,就干脆不与她客气了。
客厅里的电视正直播一场激烈的足球赛。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就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不动了。我猜,肖彩凤很可能知晓我是一个足球迷,不然她不会换到这个频道。
一时间,忘我的我便沉迷于激烈的球赛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那么不经意地一偏头,发现肖彩凤正静静地站立于阳台上。她两手抱胸,背朝着我,凝神地望着灯光点点的远处,那多情的夜风轻轻飘起她柔美的长发。如果以窗户作为取景框,这完全是一副生动的人物画。的确,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背影充满了诗意。
就在我饶有兴趣地欣赏肖彩凤的背影时,竟意外地看到了她的一个拭泪动作。嗯?她怎么就哭了?她为何独自流泪?她又在为谁流泪?
于是,肖彩凤那个拭泪动作所带给我的疑问便充塞了我整个大脑,让我作了许多毫无根据的推测。
忽然,电视里插播起了广告,喧闹的乐曲声立马惊醒了肖彩凤。她抹了抹脸,回头往客厅瞅了一眼。此时的我慌忙收回了目光,拿着遥控器在调换频道。兴许是为了调整情绪,她在阳台上磨蹭了好一会,才收了几件干衣服走回了客厅。
回到客厅里,肖彩凤显得平静多了。她为我倒了一杯水,就直接坐到了我的身边,并开口与我商量起我需要添置哪些生活用品来。她坐得有些近,那成熟女人特有的气息就直灌我的鼻腔。沙发上的我便如坐针毯,不知所措。
实话实说,并不是我邹哓明没经历过女人而这么慌乱羞怯。在大学的四年里,我跟岚岚偷偷好了两年半。今年初夏,毕业回到省城参加工作没几天,我又被舒虹的美丽所俘虏,居然移情别恋。如今,我就是为了逃避情感纠葛,才躲到锦山来支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