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是什么样的呢?吉吉自己也弄不清楚。吉吉画过一张自画像:对着镜子画的,因为镜子略有仰角,吉吉的鼻子被拉长了一点,画完后,吉吉也迷惑了。看起来像吉姐。吉姐很漂亮,从小就受表扬的那种。那张画放在那里,太多人不相信是吉吉,当然也不是吉姐,却有点象她家的姐妹。吉吉什么样,不值得人们详究。
吉吉是家里的老满,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听得最多的评价是:当妹妹好!理由是当父母要求帮助的时候,是按出生顺序出列的。国人都有不劳动就能收获的良好愿望,这也是他们衡量幸福的标准。或者有一种寒暄是“叫好!”你的任何包括性别、家庭排行、父母工作类型、家庭住址,你的面貌、性格、行为与其无关时都可以高高挂起谓之为“好。”吉吉是迷糊的,分不清楚人们话语里的真正含义或根本无意在听。
家里父母兄姊各司其职,运转良好。父母养家辛劳不说,姊妹三人各展其能。姐姐负责洗衣:因为吉吉只会将衣服放在洗衣桶里泡泡就捞出来,让姐姐不能容忍。哥哥负责做饭,吉吉只要吃就好了。吉吉不讲究饭和菜,放在桌上的都能吃掉。吃饱了脾气就好。吉吉脾气最好了,因为她从不错过饭点。
吉吉在家里做的最多的是洗碗,因为妈妈会表扬。到后来就成习惯。再后来,就是体会父母照顾家里太辛苦。2010年有一首最流行最接地气的歌《常回家看看》,里面有一句歌词: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细微之处见生活,吉吉一直在做。吉吉认为:洗碗三年的人至少可以当经理。洗碗不仅仅是洗饭碗,还有菜碗,汤盆外带筷子、大汤勺、小汤匙,酒水的杯子,分有油的和没油的,然后还有碗橱空间统筹,做到既洗净又省时、省水,最后做好厨房的清场。
吉吉长大后想过开餐厅,因为吉吉喜欢宾客满堂、好不风光的感觉。如果和朋友开心交流还可以收钱那更好了!直到有一次在相熟菜馆吃饭,邻桌的火锅突然明火外冒,眼看桌布也要燃起来,客人吓得面无人色,服务员更直往后躲,只见老板娘飞身上前,抄起一个火钳架起这个“火”锅往大门外的水泥地上一扔,“火”锅没啥烧的才渐渐息掉。
见此情景,吉吉才知道,老板娘也不是说说就行的了。坊间更有“饭店经理勇吃蟑螂”的报道,让吉吉对餐饮行业心生畏惧;更遑论做汤砍筒子骨时,钢刀卷刃而骨头安然无恙时的懊恼。此事万不能成后,与朋友就此聊起,朋友无比清醒地表态说,她愿为客人而非主人!吉吉想不明白。
吉吉出生靠后,父母精髓已经被哥哥姐姐抢先一步,唯一的好处是,父母到吉吉出生后,已经是熟手父母,会较慈爱地对待吉吉了。当吉吉学说话的时候,哥哥英子已经抢先说了出来,让吉吉憋得满脸通红;当吉吉第一次迈步走路,哥哥英子已经风一般地跑过去了,刮得吉吉踉跄跌倒;当吉吉打算自己夹菜,如果不是父母袒护,吉吉夹的肉丝断然是进不到嘴里。
吉吉每天不是追着哥哥就是追着英子,跌倒了哭;抢不到哭;没人陪哭;哭到大家都意识到“吉吉哭了,我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哥哥抱来一只鸡,逗吉吉;吉吉不哭了。英子拉着吉吉一起走,吉吉就笑了。跟着哥哥英子吉吉长得可快了,吉吉也跟进了幼儿园、小学,哥哥英子学过的东西,吉吉也开始学习了。
吉吉上学前班,在糖糖小学。那是一个五十年代的防空地道改成的小学校,设小学低年级,最高三年级。进校门下很多级台阶,右转再下很多级台阶,进了拱门,就是平地走廊。走廊右边是天井,灰瓦的屋顶,琉璃瓦挡水檐,一下雨就流成千丝万线;檐下是好看的瓦蓝色。好多年以后,吉吉才明白这是传统建筑的固定样式,故宫也是这样的。一行老红色的圆柱,间着廊凳供人闲坐。天井里有一丛野竹,一些竹枝已经高出屋顶了,朝阳的一角长着没人理的草儿。天井地上有明沟,背阴那边的沟侧边上长着浓密的青苔,沟里个有大大的老鼠洞,经常看见老鼠跑来跑去。
走廊左边是大礼堂,很大,全校的师生都在里面做广播操。大礼堂正面墙上并排挂着**和周总理的标准照,下面还有一行字: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吉吉其实没有多少印象了,可能那些字还没有学或是长大后在别的地方看来的。墙下有个二级高的土台子,给老师站上去做示范操的。左边墙角高处有个大喇叭;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高高的窗户;地面是黑黑的,因为人走来走去,踩成一个连一个的圆面。以前都是这样的地面。那些土是踩实了扫不起来的,自然成型了的。下雨就滑得不行。出礼堂往左,对面是老师的办公室,两间连着。办公室对面的天井中间有个过道,过道梁上挂着一大块铁,上下课铃从这敲出来。再往外是教职工的厨房和食堂,有一个白白的泔水桶,里面漂着菜,会在下午送去喂猪。
教室在西头,也要上两级再右转上七八级再左转上五六级才能到一楼,低年级的教室;高年级在二楼,楼梯是X型的,中间有一块平台,水泥扶手涂了很厚的黑漆。一楼的低年级小同学最喜欢在楼梯上玩,但不敢上到二楼去。小学校地面终年返潮,屋顶漏雨,墙体渗水,常有石灰剥落,看起来时日无多。后来,吉吉上一年级去了离家甚远的书院路一小,在糖糖这儿学什么毫无印象,对这小学校的样貌却深深地记住了。
吉吉上学后,家里日渐兴旺,换季的时候妈妈会给吉吉穿新衣服,白袜子,黑皮鞋。吉吉每天早餐费是1毛钱,1毛钱能买好几款早点:2个肉包、葱油粑粑、糖饺子,二两米粉是1毛1一碗。吉吉想烧包地讲讲“糖饺子”,糖饺子摊紧靠在灵官渡街口左边,右边是早上的菜市,糖饺子摊并排还有其它的摊,但吉吉眼里只有糖饺子。
吉吉每天早上风一般地跑到灵官渡街口的糖饺子摊前,把1毛钱举得高高地递给头上包着毛巾的伯伯,稚气地叫“要两个”。伯伯就会用金属夹把预炸好的糖饺子,放到黄黄的油锅里过过热,夹起滤油后,丢到堆起白糖碗里滚一滚,最后用两张纸各拿住饺子一头往相反的方向扭成型。糯米糖饺子本来个就大,出锅时热且软,非常烫手,伯伯嘴角丝丝地抽着冷气,好不容易等软软的糖饺子外皮凉脆一点,才递给吉吉。
吉吉早已等不及,一边接住,一边就咬下去……那种甜丝丝、咬着脆、入口软的感受让吉吉回味无穷。吉吉常常三口两口地吃完,望着手里油淋淋的两张包装纸发一会儿呆,然后立定决心,明天还吃糖饺子。越长大后离家越远,很少再见糖饺摊;
据资料表明,糖饺子并不是长沙本地的小吃,但并不妨碍吉吉曾经大嚼特嚼,看着糖饺留给吉吉不少美味回忆的份上,吉吉特意上网找来各地糖饺子图片:来自上海的糖饺子的明显小个,不是吉吉吃的那款;多地图片详细比较后有了结果:北方的糖饺子图片和吉吉记忆里的款型一致!并且有一长溜不甘人后的正宗拥趸,吉吉感觉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