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些。”宁诀看着安美低头的身影,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的自己都听不见:“我出去冷静冷静。”
话音落地,宁诀推开门走了,听着被轻轻关上的门声,安美无力地抬起头,他走了,真的走了,在这个午夜寂静的时刻,他走了,而自己竟然没有抬头看他离去的身影,哪怕是紧紧一个背影,她都没有看见。
安美哭了,哭得浑天黑地,感觉世界就此覆灭了,找不到希望,绝望也麻木了,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的哭泣声里,看着自己憔悴不堪。
不知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在梦里有很多凌乱的线,想理开,却看找不着开端在哪里,看得眼花看得头痛,最后昏厥在了那些凌乱的线中。
被重重的裹着,不知道要被拖去哪里,下意识地感到痛得要命,从梦中惊醒的安美,从床头的某个角落找到手机,上面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没有任何信息。
丢掉手机,叹着气,试图让自己再次睡过去的安美,无法入眠,不知道宁诀此时在哪里,他会不会觉得冷。
担忧着宁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跟他打电话,手机握在手中,紧紧地却按不下任何一个号码。
房间的灯一直没有关,安美害怕在漆黑里,找不到安全感的恐惧,所以她没有关灯也懒得起床去光。
目光游移到门口的时候,想起门也没有关,安美瞪大眼睛,直直望着门口,然后心里就盛满了希望,她希望着宁诀能够回来。
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动静,心扑腾扑腾地跳动起来,安美希望是宁诀。
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见了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安美快速地闭上眼睛,佯装着睡着,她不知道她如果清醒着的话要怎么样面对宁诀。
感觉到宁诀将塑料袋放在了床边的桌上,想着那里面会是什么,还没有得出结论,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那吻轻柔的落下后,有双手用力地将自己抱住,闻着耳旁流转的安详呼吸声,安美在心里惊喜地大叫道,是宁诀,宁诀真的回来了。
“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坏呢?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看着怀中睡着的安美,宁诀嘀咕起来。
安美听着宁诀的说话声,想要回答,却忍住了,她还想听听宁诀还要说些什么,是不是想通了要对她道歉。
“小家伙,快起来吃饭,难不成你真想把自己饿死?”安美没有等到宁诀的解释,等到的是他唤她吃饭的声音。
感觉到宁诀的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安美不想醒来,哪怕她没有睡着,但是无法呼吸的她最终只好妥协,用力地将眼睛睁大,望着天花板的时候,灯光直直地刺着眼睛,然后感觉眼睛酸涩地痛着,眼泪溢了出来,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你饿了没?”宁诀看着安美泪眼模糊的样子,心疼地问。
安美坐直身体,依躺在宁诀的怀里,久久无声。
“宝贝,饿坏了吧,快来吃东西。”宁诀一手搂着安美的腰,另一只手伸出去准备拿桌上的食物。
安美没有出声,看着宁诀的手臂离食物之间只有一小点儿距离,就是那么短点的距离,始终阻隔着宁诀,让他无法将食物顺利地拿过来。
“宁诀,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见你的吗?”安美望着极力想把食物拿过来的宁诀说。
“你就这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冷夜里挨饿受冻啊?”宁诀嘀咕了一句,放开安美,他站起身将食物拿到手心,捧到安美的手中。
“快吃吧。”宁诀将热腾的汉堡放在安美的手中叮嘱道:“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哈,这么晚了,我完全找不到食物,你必须统统吃完。”
安美捧着汉堡,本来是要和宁诀赌气誓死不吃的,但是肚子不听话地喧闹着,再加上宁诀可怜兮兮的话语,如果安美不吃的话,不但胃会难受,宁诀也会难过。
所以就讲汉堡机械地往嘴里送,但是品不出任何滋味儿,味同嚼蜡,刚刚咽下去,还未来得及咬下一口,肚子突然难受地痛起来,安美弓下腰干呕起来。
虽然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但安美再也拿不出勇气继续吃她咬了一口的汉堡,她怕吃完后会立刻吐出来。
“你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宁诀边为安美排着背,边心疼地责怪着。
安美直起腰气鼓鼓地将那个她只咬了一口的汉堡,重重地扔到了房间的角落,看着汉堡可怜兮兮地摔落到地上,安美转过头,用力地瞪着宁诀。
“好了,吃不下就不吃,快喝杯奶茶压压惊。”宁诀无视掉安美的目光,他将手心里捧着的热奶茶放到了安美的手中。
安美本来是准备将奶茶扔掉的,可胃难受的很,所以她用力地吸了口奶茶,滚热流进她冰凉的胃,让她感觉胃里舒坦起来。
将奶茶放到桌上后,安美裹紧被子,准备睡觉,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不想再和宁诀纠结些什么,明天不管是好是坏,日子总会要过的。
所以安美闭上眼睛,感受着宁诀用力地将她抱住,感受着眼皮重重地垂落下来,然后进入梦乡,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明的时候,安美侧过身,没有看见宁诀,她着急地坐直身体,打量着她所熟悉的房间,有一种恐惧沁入肌肤,让她感到无望。
带着无望准备起床的时候,看见床边放得整整齐齐的鞋袜,那应该是宁诀帮她拾起的,心间有一种暖流在流淌着,尽管很细很小,但是力量不容小视。
起床后,准备洗脸的时候,刚推开门,就撞见了端着粥往房间里走的宁诀,心里的小暖流壮大了些,安美看着宁诀小心翼翼端着粥的样子,有一丝惶惑,他还是这么爱自己,而自己心里的芥蒂越长越大,注定回不到当初毫无芥蒂的时候了。
安美没有搭理宁诀,而是径直越过他,走入了厨房,厨房里还弥散着米香,安美吸吸鼻子,用冷水往脸上抹,冰凉的冷水沁入肌肤的时候,她感觉到浑身发寒,但没有停止下动作,不停地用冷水浇灌着自己。
“安美,吃饭了。”宁诀的声音落进耳朵的时候,阻止了安美的动作,安美被冰凉的水折磨地满脸发红,她看着宁诀,想要对他笑,可是却无法笑出声,僵硬的面颊,让她无法张开嘴。
再次什么也没有说,径直越过宁诀,回到房间,房间里弥散着香浓的米香,安美被冻得通红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就将粥碗捧在了手心,滚烫碰见冰冷,让安美的手心剧烈地疼痛着。
当滚烫穿过冰冷,安美感觉到手心被灼痛着的时候,有些端不稳碗,她试图将碗放到桌上,可是没有抓稳,粥碗便掉落到了地上。
宁诀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了哐当一声响,继而看见撒了满地的米粥,安美的表情很平静地盯着撒了一地的粥,宁诀的表情一点也不平静地盯着安美。
l“安美?”宁诀冲安美大嚷起来,安美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宁诀,她不知道为何宁诀会这么大声地说话,宁诀大声说的话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让安美想起了昨天一整天所受的折腾。
不想和宁诀吵架,安美拧着包准备出门上班,试图着越过宁诀的时候,被宁诀抓住了手腕。
“你不喝粥也不至于这么着吧,竟然将我辛辛苦苦熬了半个多小时的粥给摔掉。”宁诀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安美,你变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不堪?”
宁诀的声音直直地刺入安美的耳朵,她想大吼,想反对宁诀所说的一切,想要跟他解释这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她觉得脸颊僵硬,张不开嘴,说不出话,心里的那丝小小暖流,突然间无力起来,有种寂灭的趋向。
“安美,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见安美不说话宁诀再次嚷嚷着,听着宁诀的话,安美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很用力地将宁诀的手甩开,然后摔门而出。
安美不知道宁诀在发什么疯,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突然间觉得再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折磨死不可,所以在路过早餐铺的时候,安美破列买了早餐。
虽然早餐很难吃,虽然吃进胃里后会不住地干恶,虽然吃着很是难受,但是安美硬逼着自己将早餐吃完。
当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喉咙的时候,安美止不住地掉下眼泪来,耳朵里全是今天清晨宁诀的吼声。
决裂直直地摆在眼前,如果真的和宁诀这样耗下去,安美不知道还要流多少眼泪,还要痛楚多久,所以当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当她眼泪止不住地落满疼痛的时候,她下定决心,真的不要再和宁诀过下去了。
安美将手机关机,一上午都过得安静不已,她强装着开心,总是面带微笑地帮朋友做这做那,看似开心,其实内心酸涩疼痛不已。
时间就在她强撑的开心里度过,下班的时候,拖着一天的疲累一点也不想回家,怕回家后会莫名其妙地又和宁诀吵起来。
但是并没有再外面逗留,回家的时候,看着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间,安美感觉缺失了什么,慌忙地在房间里乱翻着,找寻着她心里缺失的东西,将衣服行李丢得乱七八糟的时候,看着感觉顺眼多了。
但是还是觉得有什么缺失着,找寻着房间,最后恍然大悟,没有宁诀的物件,一件也没有,找寻的时候,真的什么也找不到,似乎连根头发丝儿都找不到。
“宁诀,你玩儿真的吗?”说决裂话的时候,说得那般疼痛,那般干脆,而真的看着宁诀不见的时候,心里溢满的痛楚无法言表。
愣了好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安美才缓过神来,宁诀走了,走得无声无息,甚至都没有对她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会说些什么呢?想到这里的时候,大脑里蹦出手机两个字,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开机,就算宁诀有话说,她也看不见,听不见。
找出手机急忙开机,如她所料,短信扑扑地就奔了过来,但是没有安美想象中的甜言蜜语或是长长的诀别。
简简单单的字眼,只有,“好好保重,祝你幸福。”
说得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安美看着那严肃的句子,有些无法呼吸的感觉,就在她准备将手机丢掉的时候,短信铃声又响了起来。
“安美,我暂时搬回学校,等我们两个都冷静好了之后,好好谈谈。”宁诀的这条信息和之前的相差了近一个多小时,之前说得那般决裂,而此刻充满了悔意。
看着这条信息的时候,安美知道宁诀和她一样,都舍不得彼此,可又都不能够好好地心平气和地将心里的疙瘩解开。
爱情站在误会面前,显得那般脆弱,安美站在这脆弱面前显得这般地无助。
跌坐在床沿上,想着和宁诀一起走过的坑坑洼洼坡坡坎坎,突然间好像回到过去,回到一切正在狂热进行的欢乐,那时似乎没有烦恼,整天和宁诀黏在一起,期待着能够天天相守的日子。
可是为何当期待变成现实的时候会这么不堪,安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期待一点点走向寂灭而在不停地向破败进行着。
安美迅速地转身,走出房间,走出小区,走在清冷的街上,右手边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熟悉的温度,没有熟悉的相伴,觉得冷极了,思念就在这一刻燃了起来,而且越烧越旺。
看着灯光下,孤寂的身影陪自己疼痛着,安美抬头叹了口气,目光所落处,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汽车。
大脑里突然蹦出一个声音:“那不是宁诀学校的校车吗?”下一个声音再次嚷嚷起来:“赶快上车,让思念停止。”
愣了两秒,带着孤寂的影子上了车,夜晚的路灯不知疲倦地在路边散发着光芒,车快速地前进着,路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奔向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宁诀的学校,下车的时候,不像从前,有宁诀来接自己,一个人站在孤寂的车站,明明就很熟悉的地方,可是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没有告诉宁诀自己会来,也不会等得到宁诀来接自己,一个人好冷,不知道要去哪里,总觉得来这里不是个正确的抉择。
紧握着手机,走在和宁诀走过的路上,灯光昏黄朦胧,张扬着暧昧的氛围,只是暧昧的时光飘离得好远,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安美冷得打着颤,冬寒还没有过去的夜里,安美蜷缩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
“宝贝,有没有吃饭啊,想我没?”电话里飘扬着宁诀的声音,安美听着觉着好温暖,可是浑身却被懂得冰凉僵硬。
“宁诀,我在你学校外面的公园里。”安美没有心情和宁诀亲亲我我,她想做的是宁诀立马出现在面前,然后挽着宁诀的手,去吃一顿饭,等到那个时候再亲亲我我。
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身边弥漫着,自从离校上班后,就没有再如同往日般疯狂地不停地往宁诀的方向奔跑,因为宁诀一直都在身边。
习惯了宁诀在身边,习惯了宁诀对自己的好,习惯了一切便成为了理所当然,安美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宁诀对她的好,但是宁诀突然见玩儿不见,这样的变化,让安美不适应着。
虽然这两日她的态度坚定,虽然她被气着了的时候,真的很想和宁诀一刀两断,可是,当宁诀真的不在身边的时候,内心深处自己明白,这份爱,要割舍真的很难很难。
“安美,你不要开玩笑了,好吗?这一套我受够了。”宁诀的声音很是平静,安美听不出里面的情绪,她不懂,为什么刚刚都还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的他,怎么突然间就转移话题,怎么突然间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怎么突然就不相信自己了呢?
“宁诀是真的,我在你们学校外边的公园,我坐在长凳上。”安美借着昏黄的路灯,看见了长椅边有棵含苞欲放的小树,那开花的树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明白那是一种坚强的植物,不畏寒冷,高傲地迎接春天来临的小树是伟大的。“我身边有一种树,它们含苞欲放,试图着开放。”
安美试图用这样的解释,向宁诀证明着她真的在宁诀学校外的公园里。
“春天是快来了吧,可是你知道吗?安美,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你身上,哪有心思注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的,不要开玩笑了,赶快做饭吃哦,不能没有我就饭不吃饭吧?”宁诀的话让安美听着满是伤心,她知道宁诀很在乎他但是既然那样在乎为什么此时会这么不相信她呢?
是的,没有宁诀安美确实吃不下饭,她不知道以后如果真的是一个人的话,是不是注定着会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