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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县委来了蹲点组(一)
    第五章  县委来了蹲点组郭家村大队治理九盘河的工程,很快就完成任务的一半了,有些修好的地上已经种上了早玉米,绿乎乎的出齐了苗哩!嗨,这真是稀奇事嘛,从古到今,谁见过这上边种庄稼,下边流河水的事吗?张惠英抽时间到治河工地上,去看正在工地上大干的人们,向何兴杰支书问了下工地上曾出现的新人新事,她把这些实际了解到的材料,利用劳动之余,写成了新闻报导,来大赞大颂郭家村人民响应党和**的号召,树雄心,立壮志治理九盘河,修成庙沟和松沟的梯田,初步改变了山乡穷困落后的面貌的丰功伟绩。 是啊!“我们郭家村的广大群众和干部,以壮志撼山移的雄伟气魄,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杂草丛生,乱石满山的荒沟野岭上修成了层层梯田,把骄横肆虐的九盘河进行了治理,使为患多年的九盘河,在别有洞天的石箍拱形桥下,顺从地淙淙流过。使石箍拱桥上垫满了黄土的地里,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这情景如若不被人们亲眼所见,听起来还以为是幻景一般,然而这确实是客观事实啊!”张惠英用了很多生动、具体的事例,说明了郭家村巨变的情况。张惠英怀着对家乡人民无限赞美的心情,搜集了很多丰富的词语,把郭家村的先进人物排列成队,一一表扬,并指出了他们精神高尚的所在之处。她写的报导,叫人一听,各种英雄的人物跃然眼前,有如亲眼看到了接入蓝天的层层梯田;亲耳听了九盘河水流得潺潺声一样。张惠英把对**和**无比崇敬的心情,全部倾注到了新闻报导之中,因而就写了赞美郭家村的优秀诗篇!张惠英写的新闻报导,一经在郭家村大队的支部会上讨论,党员们就都啧啧地称赞。有人提出应该把郭家村今后的打算写在报导里边,张惠英记上了这些宝贵的意见,把稿子的内容作了充实后,把报导寄到了县广播站。
    “郭家村大队的变化说明了什么?”秦花县广播出了惠英写的新闻报导后,郭家村的事迹一下子在秦花县境内给泛泛流传开了。县委常委们听到了郭家村的巨大变化后,个个甚是震惊,人人心里很是佩服!新来的秦花县委书记江志坚,亲自带着全体县常委,去到本县最边远的秦口区、秦山公社的郭家村大队进行了全面的参观。呵!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嘛!郭家村的景象和全县各地映入眼帘的情况不大一样,确实是别开生面啊!自从这七四年到来以后,全县各大队都是紧跟报上的形势,到处都在批林、批孔。叫人稀奇的是,处在秦岭山脚下,丹江上游、九盘河畔上的郭家村干部和群众,却热烈地投入了摘穷帽子的战斗行列,只用了八个多月的时间,就修了一百多亩的水平梯田,治理了两条沟,将近改造了一条河,增加了平地的土地面积,给农业的增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秦花县委的江志坚书记,公正地认为这是何兴杰把郭家村领到了由穷变富的广阔道路上。郭家村的做法是符合合县委提出的“脱皮掉肉拼命 干,两年实现富裕县”的精神。他从郭家村的巨大变化中,得到了启发。这就是不找窍门苦干,一辈子也甭想面貌变,农民也甭想有粮和钱。你看郭家村,他们不但注重了大搞农田基本建设,而且办起了农科站,在坡上的橡树林里还养起了柞蚕。因地制宜地大种黑木耳,也是他们增加付业收入的一条先进经验。秦花县的常委们在何兴杰的带领下,对郭家村的工程一个一个地进行了参观。常委们边走、边看、边听介绍。突然,他们对在一层层梯田中插着“教育田”牌子的地方,产生了兴趣,立住不往前走了。“何支书,这里为什么不修地呢?”秦花县的常委们疑惑地问。何兴杰把烟袋从嘴里取下,插在了腰带上,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们特意留的教育田,目的是让我们的后代,知道他们的长辈,如何在这杂草丛生,乱石满山的地方修起了层层梯田。”“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秦花县的江书记夸何兴杰考虑的事情站地高,看得远,跟一般的庄稼人的思想不一样。从郭家村大队回县上后,江志坚就组织大家立即进行了讨论,并且提出了发人深思的问题。秦花县的常委们对江书记的提问,个个都争相回答,经再三讨论,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郭家村之所以能变,一是因为有何兴杰这个好带头人的领导;二是有真心干社会主义想争气吃饱饭的基本群众。是的!郭家村的干部和群众,现在只有一个心眼,就是为了吃饱肚子不再要饭,决定豁出命来干!
    一枝花开不是春,万枝花开春满园。为了把郭有村大队的先进经验在全县范围内推广和全面铺开,秦花县委研究决定:派一个县委工作组进驻郭家村,把他们好的思想和经验总结出来,以便全县人民都来学郭家村,使秦花县的面貌早些改变,摘掉贫穷的缺粮县帽子,换上富俗县的盛装。叫粮食产量能高产、稳产、翻上一番。这个事情一决定,县委就给秦口区和秦山公社都挂上了电话……
    县委要来工作组的消息,传到了郭家村,秦岭山脚下的九盘河畔,马上就沸腾起来了;大队干部们早早地研究了县委工作组来郭家村的具体生活问题、工作问题和睡觉问题;又召集了全大队的社员会,讲了县委要派工作组的伟大意义,鼓励大家要反骄破满,把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到来,看成是对咱们郭家村大队工作的最大鞭策,也是促进咱们前进步子迈得更快的动力点和加油站,号召社员们要继续乘胜前进!支书的话一讲完,社员们就热烈地响应了党支部的号召,并且纷纷表示:一定要在新考验中,做出更大的贡献!
    七五年五月三十号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九盘河畔人欢马叫热闹非凡!听说县委蹲点组今天要到来,郭家村的人们,为了迎接他们的光临,都有意识的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大队党支部也点响了治理九盘河工程最难一段的最后一炮。早饭过后,郭家村大队的“铁姑娘”和“猛虎班”的青年男女们,分别立在九盘河的两山之上,从两端的坡里打钎放土炮,互相进行了挑战。不大一会儿,劳动的号子声,挖土工具的撞击声,铁锤的叮咚声响成了一团,合成了一曲优美动听的交响乐。上午十点,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同志到了。县委的小轿车刚一停稳,秦口区书记王效春,秦山公社到书记段立茬就和县委派来的蹲点工作组,走下了汽车。郭家村的干部和群众欢呼着涌向了区、社书记和县委蹲点工作组,人们热情地问候县上来的蹲点工作组的成员。区委王效春书记,给郭家村的干部群众介绍了县委蹲点工作组成员的姓名后,张惠英就领着大队宣传队敲起锣鼓家伙,载歌载舞地扭着秧歌欢迎县委蹲点组的到来。热闹了一会儿后,何兴杰就亮起了铜钟般的声音,高兴地对大家说:“乡亲们,县委关心咱们郭家村,给咱们派来了长期蹲点工作组,来帮助我们改变贫穷的面貌,我们应该对县委的关怀表示衷心的感谢!对县委蹲点组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何兴杰说到这里,全体社员欢声雷动,立即报以了雷鸣般的掌声!郑肖领着社员喊:“热烈欢迎县委蹲点工作组到郭家村指导工作”“脱皮掉肉拼命干,定叫郭家村把面貌变!”何兴杰代表郭家村的干部和群众表示了今后在县委蹲点组的领导下,如何大干、苦干、加巧干的决心后,他就诚恳地邀请蹲点组的同志讲话,他们三人互相推让了一番后,组长终于讲了话:“社员们,我们是受县委的派遣,来到这里向大家学习的!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携起手来把郭家村的穷帽子摘掉,让你们的家乡换上富裕的盛装……”县委蹲点工作组长的话一讲完,郭家村的干部和群众就“啪啪啪”的鼓起掌来。不多时,简单的欢迎会就结束了!社员们又投入了紧张的劳动中。县委蹲点组的三个人,看着社员在大干,他们的心也被感染了。当区、社的两位书记,坐着送他们来的轿车走后,他们说啥也不愿跟何兴杰到大队去,就一头钻到了劳动的行列之中。因此,尽管何兴杰再三催促和劝阻,县委蹲点组的同志都不肯回去,他们跑到治河工地和社员一起大干着。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同志,完全被社员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劲头所感动了,他们夹在社员的中间愉快地干着,和社员高兴地拉着家常,过了约有个把钟头,何兴杰抬头看看天已经晌午端了,他把大手一挥,喊了一声“放工!”这时好客的山民们,便挤向前来抢县委蹲点工作组成员的行李铺盖卷,并争着要帮他们往大队背。县上来的三个人跟郭家村的社员,再三推让也没夺过他们,只好跟在社员们的后头,空着手往大队走去。到了郭家村大队办公室,社员们很快地给他们放好行李,就又争着来拉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同志到他们家里吃饭,蹲点工作组只有三人,而拉的人却有百十个。山里人有个习惯,就是不管日子多艰难,都爱好客人到自己家里来。凡是邻居家来了客人,那么想法设法都要叫到自己家里吃顿饭。客人若是吃了他家的饭,这家人大小都高兴,如果一些远方来的生客,因觉得没给邻居拿礼物不去吃饭时,这样,这家人都很生气,认为客人看不起自己。何兴杰知道社员们的心情,为了少给县委蹲点组的人添麻烦,他就善意地给社员们作了解释:“大家都回去吃饭吧!县上来的蹲点工作组,是要在咱郭家村长期居住的。你们有啥好吃的东西,以后就给蹲点工作组的同志多留些!今天他们新来初到,理应安排在我家里,这样有利我们谈工作。不然,以后我们要商量些事情,蹲点组的同志寻不着我的家门,那岂不是会耽误咱们的工作吗?所以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你们今天谁有再大的本事,也甭想把蹲点组的同志叫到家里去。这下没指望了,快些各自回家吃饭吧!”郭家村大队社员,看他们的支书记把门关得死,毫无余地协商,也就不再勉强了,都朝自己家里走去……。
    县委蹲点组的同志,在大队办公室稍稍休息后,何兴杰就把他们叫到自己家吃饭去了。一到家门口,何兴杰就大着嗓门喊:“娃他妈!饭熟了没有?”屋里答应了一声说:“早都做熟了,客人来了吗?”随着话落,一个干净利洒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中等身材,红红的健康色脸,叫人搭眼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豁亮人。她就是何兴杰的妻子任玉兰。等到任玉兰发现自己的男人把蹲点组的同志叫来了的时候,她热情地把他们让到屋子里,端上了早已泡好的“满山跑”浓茶后,就从厨房里又端出了一筛子的白面煎饼,一碗炒鸡蛋,一碗黄瓜菜,一碗咸菜和一碗酸菜都摆在了桌子上。一切准备就绪,何兴杰就陪着县委蹲点组的人吃了起来。这时任玉兰悄悄地退到厨房里,县上的三个人再叫她也不出去。因为这秦岭山区有个老得掉了牙的规矩,就是不管哪一家的人,家里来了男客,由男的陪伴吃饭。屋里来了女客,本家的妇女就陪她进食吃饭,男女之间从不同桌就饭的!如今虽已解放二十七、八年了,郭家村的人们一点儿也没更改旧的思想束缚,所以蹲点组的人再喊,任玉兰也没和他们在一起吃饭。直到饼子吃过一半后,她才给每个人盛了一碗小米稀饭让他们喝。饭碗放好,任玉兰又折身回到了厨房里。县上蹲点组的三个人,对她的这种嫌羞怕怪的做法很觉好笑,一致认为山里人的封建思想还是挺严重的哩!饭吃到中途,蹲点组中年龄较大的辛希余向何兴杰问话了:“何支书,你家里几口人?”“六口”何兴杰回答着。“都是啥人?”“我俩口和四个娃!”“咦!咱吃饭咋没见你家里有一个娃呢?”
    何兴杰本来有些拘束的心,一下子被这些家常话给驱散了。他回答着县上同志的问话说:“我大儿子在县印刷厂工作,其余三个小的在学校念书!”直到这时,何兴杰才敢随便地说话了。何兴杰逐个问了蹲点组三个人的情况,知道了区委王效春书记介绍的年纪大五十来岁的辛希余是县银行的主任;年约三十五、六岁的文弱书生叫马新青,他是县委常委;另一个脸上略带稚气的小伙子名叫郭必林,他是县农技站的农技员,才分配的大学毕业生!他们从表面上给人的印象是辛希余比较老练,和庄稼人有些相似的地方:黑黑的脸膛,粗壮的胳膊,大大的脚,高大的身躯,说话土里土气的有一股粗旷味道;马青良细皮白面,言谈举止,文质彬彬的,嘴里不太说,性格好像不大开朗;郭必林对人热情且很大方,好奇心强,遇事爱发议论。何兴杰从吃一顿饭的功夫里就基本上摸清了他们三个人的性格特点,一顿粗茶淡饭间的短短叙谈,缩短了县上的干部和农村基层干部的思想距离。你瞧他们谈得多热火呀!一会儿是郭家村的远景设想,一会儿又是唐僧怎样到西天取经;过一会儿又谈鸦片战争的爆发;再一会儿又谈起了郭家村的人情物产和风俗,他们谈的是那样投机,笑声是那样甜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岂不知他们才是初次之交呢!
    下午,何兴杰陪着县委蹲点组的同志,到一队和二队的村里转了转,给他们简单地介绍了郭家村的有关情况,为了让他们跑累了的身子早些休息,何兴杰安排了他们的住处后,就离开大队办公室回家了!傍晚,郭家村的上空,夕阳的余辉刚在房屋和树木上卸去了一片金色,暮色降临的九盘河里的蛤蟆就“咯哇”“咯哇”地乱叫起来。放工的人儿一走进屋,郭家村的家家屋里便冒出了缕缕炊烟,户户都在做晚饭。因为干繁重的体力活,不吃晚饭,人就支持不住,肚里饿得蛮发慌。所以,人们在山上采些芍叶菜,糊些玉米面,凑合着就是一顿饭,唉!说实话,山里人的生活是够清苦的!但生在这穷地方,你又有啥法子?不用这苦力气把这穷帽摘了,到后代的手上还是吃不上饱饭,哪咋行呀!为了给儿孙们造福,郭家村的人们正在卖命般地苦干着,其实,谁倒不想吃好、穿好,自在地享清福呢?可老天爷把你派到这地方,灶火爷也不会给你白送米、面来,你不下茬子干一番,难道喝西北风不成?!
    吃过了晚饭,张惠英就到何支书家去。但不巧,进了他的家,却不见何支书,只有任玉兰和几个娃正吃饭。张惠英和何兴杰的娃们逗地笑了笑后,任玉兰便热情地把她强压地坐到板凳上,给她拿了两张白面煎饼说:“惠英,你尝尝大娘摊的饼子好吃不?这可是山外的白面啊!”
    一听任玉兰说是山外的白面摊的饼子,张惠英不由得问她:“你山外有啥亲戚吗?到这时还给你拿白面?”
    “我娘家的兄弟在山外的泽阳县当了上门女婿,他和我姐住的不远,因此,我一没吃的时候,就跑到亲戚家拿。我哥在咱地区农械厂当工人,一年挣的钱还不够量黑市粮吃。他跟我一样,也是爱到亲戚家里要粮,不过人家的大女儿给了山外,比我能强些。由此可见,咱山里的工作人,还没人家山外的农民美!”
    “大娘,你光知山外美,哪咱这儿就不是没人住了?我听老人说,民国十八年的时候,山外人到山里要饭的人也不少哩,这人一辈子过的日子瞎好,关键在人哩!咱这里过几年兴许也会有余粮的!”张惠英给任玉兰说着安慰话。
    “你说得对!这三十年河东转河西哩,以后说不定咱这儿的粮食还能打地多些,咱粮打多了,也省得叫人下眼观!”任玉兰同意了惠英的观点,附合着她的话说。
    “甭熬煎!这种好日子很快就会来的!”张惠英给任玉壮兰解释着说。恰巧,何兴杰这时从外边回来了,他说:“惠英的眼力是够数的,今年咱的粮食就可以大丰收。”
    屋里的人只忙着说话,没注意到从外边回来的人。因此,在何兴杰说了话后,她俩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到他的身上。张惠英问:“你到哪儿去来?何支书,我等了你一大会啦!”
    “我到九盘河上看了一下,估计大概再有两个月,就可以把这条河彻底治成功了!”何兴杰兴致勃勃地说,“县委蹲点组的同志一来,更给社员们鼓足了劲,粮食很快就会翻上一番的!你们没看我这想法对不对?”
    “怎么不对?只要把粮食搞上去,就可以把人的心定了,咱这里的人再也不消到山外亲戚家借粮和要饭吃了!”张惠英同意何兴杰的观点。
    “哼!你再把咱这儿的生产搞不上去,那年轻小伙子到山外招上门女婿,或者养活山外的老人,姑娘到山外给人一当媳妇,你看全剩下些动弹不了的老人,还不挨饿吗?”任玉兰给老汉的思想上着螺丝,目的是激他快些把郭家村搞得富裕起来。
    “看你说的!他年轻娃都嫌咱这地方穷,就往山外跑?当初革命先烈和敌人打仗的时候,也没有认为咱这儿穷,就把它送到敌人手里去。咱秦花县游击队曾九进八出地和敌人争夺咱这块地方,付出了很多的代价,牺牲了几百人哩!咱国务院的**副总理领导的解放军和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战斗,才从敌人手里夺下了秦花县这块地方,所以咱们现在不把这秦岭山区建设好,就对不起那些为解放秦花,曾经流血牺牲的革命前辈呀!”何兴杰深情地回忆着往事,激动地说了上述话。
    “对!咱一定要把秦岭山区建设好,不能违背了先烈的遗愿!”张惠英坚决地说。
    “嗯!我看只要大家舍得出力,饱饭是一定能吃到嘴的。”任玉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今晚来是专门给你送农科站今年到明年的栽培计划的。”张惠英把一迭纸递给何兴杰说,“你看如若有不合适的提法,以后告诉我。”
    何兴杰说:“我今晚上看了再说!”
    晚上,何兴杰看罢了农科站的栽培计划,感到很是满意。他睡在炕上,跟老婆任玉兰扯着闲话,不觉已到了半夜,但他仍高兴得睡不着觉。何兴杰索性从被子窝里钻出来,披上衣服坐了起来,他取出烟袋“吧嗒,吧嗒”地吃了一阵子烟,然后对老婆说:“娃他妈,你没看咱这一段工作中,还有什么存在的问题?”
    任玉兰喜气洋洋地从被子窝里探出头来说:“我没看出存在的问题,只看见你的工作,真正有了一点起色,连县委都对咱郭家村重视起来了!这事叫我心里确实高兴地不行!”
    “高兴是高兴,但也不能忘了咱工作中确实还有问题,比如我在这一段时间里,只知道催促大家好好干,对社员的生活关心的还不够哩!”何兴杰对坐着沉浸在高兴之中的妻子说。
    “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些人的家里粮食都不多了,你应该给想些办法解决才对。”任玉兰一听男人说生活问题,才记起了这件迫在眉梢的事情,她便急着叫男人想出办法。
    何兴杰两手揪着下巴,歪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其它的办法咱没有,就是各队还都留着储备粮,你没看现在把储备粮先下给社员,以后麦接上了再收储备粮,该行吧?”/>    “这办法就顶好嘛!倒过一步是一步,总不能把粮食放到那里,叫人挨饿。”任玉兰把自己的家里情况说给了何兴杰听,“咱粮食也不多了,我明天,还得到公社粮站把娃他姨给咱寄的五十斤粮票,买成粮拿回来,咱到后天就揭不开锅了!”
    何兴杰很是抱歉地说:“唉!咱一年吃亲戚的粮食太多了,啥时候才能补上人家的心呢?”
    “这有啥难的?你把郭家村的群众领导好了,把咱的面貌改变了,咱拿上山里的土特产,就可以去补上人家的心。”任玉兰又在用激将法了。
    “这口气我一定能争!娃他妈,咱把这九盘河治理了,我打算再修柿树坡和张家沟。”何兴杰越说越来劲,他把郭家村的山山岭岭、沟沟岔岔都分别排了队,安排得扎扎实实,先治哪里后修哪里,他的心里早就有数!何兴杰的脸上泛着红光,喋喋不休地和老婆说这说那,直到鸡叫了头遍后,何兴杰才在老婆的再三催促下,勉强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
    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到来,郭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喜笑颜开,奔走相告地拍手叫好!因为解放都快三十年了,县上的干部很少到郭家村来过,有时偶尔来两个县上的一般干部,也是要要数字,盲目地批评郭家村的工作上不去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从没有人在郭家村住一晚上呢!这次破天荒地郭家村不但是县委书记和常委来参观了一天,而且县委还专门派人来总结郭家村大队如何改变贫穷面貌的先进经验,这不是天大的喜事是什么呢?
    由于郭家村从有史以来,县委的领导都没来住过,因此,县委派来的蹲点组一来,郭家村的村庄院落里,尽是欢声笑语,人们都从心里往外乐哩!哎呀,这一下郭家村肯定要起大变化啦!要不,县委为什么派人来蹲到这山里呢?县委蹲点组到郭家村的头一天,大人乐、小娃们跳,连老人都咧着嘴哈哈笑呢!
    然而,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大部分人为县委蹲点组的到来在高兴;有人觉得无所谓,还有人对县委蹲点组的到来恨得咬呀切齿哩!
    怪了!蹲点组新来乍到,既没有开始工作,又没得罪任何人,为什么有人敌视呢?这不是奇哉怪哉,铁树开花结蒜台么?
    原来,身为郭家村大队副支书的全八斤,他自从文化大革命结束当上了大队干部后,把他所管的大队综合厂的钱,贪污了一千多块,加上他制造柴油机的飞车事故伤了人命,所以县委蹲点组一来,他一怕这三个人是派来暗中了解自己材料、而名义上是总结经验的;二怕郭家村的群众地给县委蹲点组反映自己的罪行。由于上述原因,在郭家村的社员们都进入梦乡的情况下,做贼心虚的全八斤思量来掂量去,也想不出个十全十美的主意,他心情烦躁地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把个大炕沿子用手拍得“啪啪啪”响,他挖空了心思也没想出个权宜之计!全八斤望着黑得像锅底一样的天空,绝望地喊:“老天呀!这一下我可得倒血霉了!”
    全八斤这一喊不要紧,却把屋里的老鼠都吓地钻进了洞里,睡在全八斤身旁的雷根莲也给惊醒了:“疯啦吗?深更半夜的胡喊啥?是啥事把你熬煎得到这时还不睡?”
    “哼!我还能睡着觉?这一次我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啦,我咋能像你一样地高枕无忧呢?”全八斤忧心忡忡地说。
    “哎哟,你一天净会说胡话,倒有啥事吗?还能连性命都保不住的?”雷根莲一听男人突然说这话,她受到了震惊?一骨碌翻身坐起,睁着她那双自以为得意的漂亮杏核眼睛惊奇地问。
    “啥事?你难道不知道?这县委蹲点工作组的到来,对咱来说,还不是灭顶之灾吗?你想:我贪污了大队一千多块钱,蹲点组到这儿是长期住,他们能不追究吗?那次的柴油机飞车、造成人命的事故,蹲点组能不细细查问吗?”全八斤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了,他停住声音。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件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害怕他奸污的十多个妇女,其中有几个军婚,五个少女的事情被人揭出来。这奸污妇女的事,如果真的被查出来,不坐牢,便会杀头的。全八斤把自己这些肮脏的事情,嘴张了几张,也不好意思给雷根莲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把这些事说给了妻子,将会遭到雷根莲的唾骂的。所以他鬼得很,雷根莲再问他还有啥事,全八斤也没说出实话。
    雷根莲听男人说了这些话,她的心“咯噔”地一下加快了跳动,她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她也认识到男人这次的灾难是非同小可的:轻则丢官,重则坐牢。因为“一打三反”运动中,雷根莲亲自在公社见国家把一个贪污了一千二百块钱的人逮捕了!听人们都说,国家的法律是有规定的。凡是贪污钱、粮上了千的人都得逮捕。如果男人一抓走,多年来自己在大队缝纽组缝衣服,上不了工地,坐惯了,劳动怕出力哪咋办?没人给挣工分,哪还不把我娘们几个饿死么?更重要的是如若把男人逮捕了,就得夜夜守空房,那味道可不好受!即就是拉个野汉子吧,也是提心吊胆的,没有自己的男人替心!想到这里,雷根莲的浑身,都像被人抽了筋一样变得稀软了,她捉摸来捉摸去,都觉得应该给男人想个极妙的办法,叫临头的大祸变成大福!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绝妙的法子,来解除向男人猛地扑来的灾难。为了不叫男人过于发愁,她安慰着全八斤:“娃他爹,先睡觉吧,到明天咱就会想出办法来的!”
    “唉!你咋光说稀奇话呢?我心里有事,你想能睡着吗?”全八斤愁眉苦脸地说。
    “哎呀,讲究还是个男人大丈夫哩,能叫这一点小事给吓倒了?我看你以后也是个没出息的人!”雷根莲故意刺激着全八斤。
    “唉!你说地哪些气人的话做啥哩?要是咱这些事,放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把它谝了闲传啦,比这再大的事我也不怕!可现在的形势是只能智斗,不能碰硬呀!”全八斤有气无力地对妻子说出了心里的话。
    “用智?嗯……我倒想了个办法。”雷根莲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便万分高兴地对全八斤说,“娃他爹,咱不会用吃饭喝酒的办法,跟县委蹲点的工作组拉上关系,把他们巴结好,以便让你化险为夷吗?”
    “噢!你说地倒是个好办法,可是县上来的人,不一定会上咱的圈套。不过,在目前再没有好办法的情况下,我也只好听天由命,明天咱就试火一下吧!”全八斤满是愁云的脸上,听了雷根莲出的主意后,他的心稍微能松泛了一些,紧锁的双眉舒展开了。他和雷根莲商量起来,“娃他妈,你没看咱啥时请蹲点组的人吃饭为好些?”
    雷根莲向男人嘻嘻地一笑:“哎哟,这你还消问?事情宜早不宜迟,明天早上咱就请蹲点组的人来吃饭,你没听人常说吗?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软。现在趁着蹲点组新来才到的机会,他们还摸不着底细,咱给他们吃些好东好西,以后就谁反映你些事情,蹲点组的人,他也不好意思查你的。”
    “这办法好!哎,娃他妈,怎么你一个女人的心眼倒比我一个男子汉的心眼还多呢?”全八斤满脸堆笑地说完了恭维老婆的话,他给雷根莲叮咛着,“明天,你可得把你的手艺使出来啊!”
    “这有啥问题哩?把咱的腊肉煮两吊子,你再到代销店称些粉条,其它的鸡蛋,黄瓜咱都有”雷根莲受到了男人的夸奖,心里好生高兴,便又亲热地问全八斤,“你没看给哪些人做米饭好、还是下挂面好?”
    “当然是做米饭好些嘛!你可得见机行事,尽量显得殷勤些,可别小里小气的啊!”全八斤给雷根莲叮咛着。
    “嗨!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锅上做饭,给桌子上端菜都有我。你的任务就是一定得把客人请来,还要你陪好,咱兵分两路,各干其事吧!”雷根莲微笑地看着男人说。
    “哈哈!你是屁股上吊席片子,纹路子还生多哩!到底是念过书的秀才,说话多有见解哪!难怪人都说我的老婆是个顶聪明的人,这下我才算佩服你了!”全八斤说完了以上的话,把一切应备之事安排妥当,他就用手扳着雷根莲的脸,笑嘻嘻地说:“娃他妈,这下咱们睡觉吧!”
    “哦!现在你能睡着觉啦?”雷根莲拉着架子说,“啥都由你哩?刚才我叫你睡的时候,你咋不睡呢?”
    “哎哟,都过了一辈子啦,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心里有事睡不着的毛病吗?现在我心里的圪塔叫你解开了,咱睡吧。”全八斤说完了这些话,一口气吹灭了灯,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睡了。不大一会儿,全八斤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全八斤和雷根莲俩口子就起床了。他们一个烧火,一个跺肉,忙得不亦乐乎的。到了半早上,一切饭菜准备停当,全八斤就到大队办公室来请县委蹲点组的同志,到他家吃饭了!
    全八斤进了大队办公室,县委蹲点组的同志刚起床不久,一个钟头的学习还没完毕,全八斤就悄声地进去了。蹲点组的同志看全八斤进来,以为他有什么事,就停止学习,问他:“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全八斤笑容可亲地说:“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咯,就是……,哦,你们该学习完了吧?”
    县委蹲点组的组长马新青见是郭家村大队的副支书来这里,心想他可能是有啥事要谈,他于是就随话搭话地说:“学完了!全支书,你坐吧。”
    全八斤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献着殷勤,说:“不客气,我是想请你们到我家去坐会儿。”
    “我们今天有事情要研究,你回去吧,以后我们闲了再到你家里坐!”辛希余见全八斤的点头哈腰相,就从心里感到不舒服,所以他连忙用话把全八斤往远处隔。
    听罢辛希余的话,全八斤还是嘻皮笑脸地说:“既然你们有事情,那我一会儿就再来吧!”
    “哪不行!我们今天的事情还多着哩,你等不着的,快回去吧!”年轻的蹲点组员郭必林劝着全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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