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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哥(八)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家里只有爸爸和自己两个人的时候,晨哥有时候会偷偷地哭。 去年八月十五中秋那天,妈妈本来说好要回来的,可是,舅舅的工厂要出货,妈妈忙得没办法回家。晨哥趴在床上哭起来。
    爸爸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孩子,懂事,妈妈是因为舅舅的工厂忙而回不来,过一段时间她会回来的。别哭,乖。”爸爸把她抱起,揽入怀中。只有这时候,晨哥才像一个女孩子。
    晨哥觉得爸爸好像不想妈妈和弟弟,她哭得那么伤心,怎么爸爸一点眼泪都没有。想到这里,她挣出爸爸的怀抱,正想要问爸爸呢?可当她抬头,却发现爸爸另一只手在在偷偷擦眼睛,爸爸的眼睛怎么了?
    爸爸告诉晨哥,最近经常看书,煤油灯又不太亮,眼睛有点干痒,没事的,擦擦就没事的。晨哥相信了,因为爸爸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
    …………
    “晨哥,你在哪里?”“福祥,你知道晨哥在哪里了吗?”阿水的声音隐隐约约。
    晨哥懒得动,不理他,转念一想,阿水叫她,不是请她帮忙,就是有什么好消息。
    于是,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这个阿水,又有什么要请本小姐帮忙的呢?”
    “晨哥,不是啊。你肚子饿了吗?”
    晨哥下意识一摸,那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已经在“聚众示威”,开始喊口号了——“咕咚咕咚”。中午吃得少些,难怪。
    “好像有一点,可不是我,是我的肚子告诉我,它确实有点饿了。”
    呵呵呵,大家被晨哥逗乐了,纷纷说:“我的肚子也告诉我,它很饿很想吃。”
    “我的肚子告诉我,如果不填点什么东西下去,呆会会给我好看的。”陈水怪声怪气地说:“我的肚子告诉我,它想吃山野果——‘多尼’。你们呢?”
    于是乎,这群野孩子浩浩荡荡地上山摘‘多尼’。
    夏天,正是‘多尼’成熟的季节。他们来到桥头山,这里漫山遍野的‘多尼’,可却藏在漫山遍野的松柏树下。阳光斑斑驳驳在射进了松柏树林里,碎了满山银子,星星点点。山草足足有六七十厘米高,孩子们得小心翼翼地踏着这些山草。到山上后,大家散开来,四处寻找这些肚子们最想要的果子。
    “哈哈哈,这棵多尼树真的不给我丢脸。”阿水洋洋得意,他一边摘,一边捏掉多尼的“帽”,把那条白色的“多尼芯”拖出来扔掉,果子就顺利地掉进阿水口里。
    阿水眯着眼睛,作陶醉状,好像在品尝王母娘娘的蟠桃呢!此时此刻,他的肚子一定是惬意极了,开心极了,满意极了。
    晨哥大声说:“肚子要紧,大家小心点,别碰到蛇!”她自己也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些天然的、美味的野果。
    福祥却显得很安静。
    孩子们边摘吃吃,味蕾满足了,小小的肚子也满足不再发出抗议大的声音了。
    远处,传来一个孩子无助的哭声,好像在寻求帮助。
    大家循着哭声望去,哭声越来越近,在树木交叉的空隙间发现,啊!是小农,他今年刚六岁,跟哥哥姐姐们一起来放牛。
    “小农,你怎么了?”晨哥急切地问。
    小农仍只是站在那里哭着,并没有回应。“要不,阿水,你过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
    阿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还是你过去吧!”阿水回了一句。
    “怎么了,阿水,你不敢过去?”晨哥说。
    “我……才不会呢!我的鞋子掉了,先找……一下。晨哥,你先过去,然后我再……”阿水低着头好像真的在找鞋子。
    “阿水你这个胆小鬼,装什么装的!”晨哥猜到了七八成。
    晨哥走过去,显得很吃力,她慢慢地用手拨开一些高一点的小树,脚却在不停地探着、走着试探着前移。大一点的孩子都在看晨哥,小一点的孩子都替小农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晨哥觉得速度太慢,便奋力地冲过那些山草。
    快到那小孩子站的地方,突然发现有一座新坟。晨哥一下子想起来,这座新坟里面的主人原来就是阿水的邻居阿姆,难怪阿水不敢过来。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座坟墓吗?这个胆小的阿水。晨哥走过去,牵着小孩子的手,安慰他说,别怕,有晨哥在!
    小时候,爸爸曾经告诉晨哥,坟墓并不可怕。爸爸说,人老了,累了,就得睡,只不过他们睡的时间比我们长一点,因为他们睡足了,醒过来,还得在另一个世界干活。晨哥就仰着头问,“爸爸,另一个世界好吗?”爸爸说,“很好啊,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要干活,才有饭吃!”小晨哥又说:“爸爸,那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在睡觉和干活呢?”爸爸说,“因为,他们那个世界里,我们是看不到的。”小晨哥又问:“他们是坏人吗?”爸爸说:“他们怎么可能是坏人,他们原来都是我们的亲人,就像奶奶啊、祖父啊,现在也是我们的亲人,都是好人,只是我们要尊重他们,在他们的房子前面走过时,不要大声说话,打扰他们的睡觉。”
    长大后,虽然听到了一些关于坟墓吓人的故事,但晨哥仍相信,“房子”里的主人本来就是我们的亲人,他们现在也是好人的,于是便不觉得可怕。
    几个月前,又是一群孩子去山上放牛。回家里,发现阿水家的那头黄牛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于是,纷纷帮着找牛。夕阳已拉起了最后的帷幕,累了一天,想回家休息。阿水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还是小农眼尖,发现了阿水家的那头黄牛,“在前面半山腰。”阿水高兴地说,“在哪里?小农。”
    “这里,你看。”阿水朝着小农指的方向望去,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双脚也软了下来,瘫坐在山草上。
    原来,那头黄牛在一座坟墓前吃草。
    阿水最忌惮这个,平时经过坟墓的时候,他都闭着眼睛,像百米比赛那样使劲地冲过去,或者眼睛朝着其他方向望去,而身体侧着向前走。山村里的很多孩子都怕坟墓。对于死亡,对于未知世界孩子出来惧怕外,更多的是畏敬。可是这种感觉谁也说不清,只能用躲避的方式,远离这份无能承受之重。
    晨哥觉得很奇怪,怎么牛找到了,阿水却不去把它牵回来,便走到了阿水身边。阿水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晨哥,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阿水绝对不敢麻烦晨哥的,可今天真的无可奈何,他却不敢主动说出。
    “阿水,天已经暗下来了,快去把牛牵回来,我等你。”
    阿水摇摇头。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阿水还是一个劲地摇摇头,差点就把头甩出来。
    “要不,让小农跟你去。”
    ;阿水把头摇得更厉害,脚像被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晨哥有点不耐烦。
    夜幕徐徐拉开,天渐渐暗下来,山开始休息了,一切都显得很静谧。
    “我的脚被树头戳到了,走不动,晨哥,你帮我!”阿水用双手抱着脚,好像很疼的样子。
    “为什么不早点说?”晨哥朝向阿水那头黄牛的地方爬上山去。
    下山了,晨哥揶谕着阿水,“阿水,怎么你的脚一下子就痊愈,你会变魔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我那老邻居的‘房子’呢!你就怕成这样子,还装什么脚被树头戳到啊?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阿水却笑不出,刚才的恐惧感还在他的脑袋里回旋盘转着。
    回家路上,晨哥仍不忘嘲笑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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